《鸾劫倾颜》
第1章孤鸾
东晋末年,那是中国历史上最乱的年代。在南方有陈朝,而北方则有北齐和北周两个朝代并立。北齐与北周连年交战,烽火连天,百姓苦不堪言。
北齐长公主紫菡下嫁武卫将军郑鸿,两人婚后恩爱非常,不久便有了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女儿,名字叫郑静嘉。可惜,好景不长,郑鸿在一场战役中为国捐躯了,紫菡长公主得知这个消息以后悲痛欲绝,抛下年幼的女儿静嘉就殉情而死了。紫菡长公主的母亲皇太后见外孙女年幼父母双亡,所以就将她带入宫自己亲自抚养。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十五年就这样过去了,当年那个年幼的小静嘉已经长成了一个倾国倾城的小美人了。
宣光殿的花圃,静嘉在里面摆弄各种各样的花草。就在这时,静嘉的贴身宫女安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呼唤静嘉:“静嘉小姐,静嘉小姐,太后唤你过去呢!”
静嘉从花圃里面探出头:“安儿,外祖母唤我过去到底所为何事啊?”
安儿无知地摇摇头:“奴婢不知,太后只言小姐过去就知道了。”
静嘉睫毛轻颤,安儿的话似乎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她轻笑一声,从花圃里面钻了出来:“嗯,我马上就过去。”
宣光殿正殿,静嘉下跪给太后行礼:“静嘉拜见皇太后。”
太后轻轻地拉起静嘉的手宠溺地问:“嘉儿,瞧你这样子怕又是去钻花圃了吧?你这孩儿,如果在花圃里面又像上次一样遇上了虫子可别像上次大呼小叫地吓得整个宣光殿的人都以为入了刺客呢。”
静嘉见太后又拿上次自己钻进花圃里面看花可是却遇见看一条浑身长着毛的虫子在蠕动着,当时自己非常害怕,所以就大叫了一声。当时由于自己喊得太大声了,整个宣光殿都听见了自己的喊声了。宣光殿的人都误以为是有刺客闯入了宣光殿,一时间人心惶惶,就连御林军都来了,后来才发现原来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虫子而已。
如今想起这件丑事,静嘉又不禁脸红:“外祖母,您怎么又拿这件事情来取笑嘉儿了?”
太后一如既往地优雅含笑:“嘉儿,咱们不说这个问题了。你是真的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静嘉迷茫地摇头:“还请外祖母明示!”
太后莞尔:“今天可是七夕啊,你这孩子怎么把这日子都给忘记了呢?哀家答应过你的,在你十五岁的七夕节那天晚上放你出宫去逛灯会,怎么?忘记了?”
经太后这么一提醒,静嘉顿时想起了的确是有这么一件事:“啊,我想起来了!外祖母,我今天晚上可以出宫去逛灯会了!”
太后拍着静嘉柔若无骨的手:“今天晚上出去的时候记得要带着侍卫,外面贼人可多着呢,可不如宫内一般安全!知道吗?”
静嘉兴奋不已,连眼睛也染上了笑意:“嗯,外祖母,你就不用担心了,我知道了!不过,今天晚上我可以带着安儿一起出去吗?”
太后轻轻地点了一下静嘉的鼻子笑了:“你这丫头,如今倒学会得寸进尺了!好好好,哀家答应你就是了。”
静嘉一听就太后答应连忙乐谢太后:“多谢外祖母!”
傍晚,一辆马车缓缓地驶到宫门前,马车里面的安儿从窗帘里面探出头朝那个侍卫晃了晃手中的令箭:“皇太后特许静嘉小姐今天晚上出宫。”
侍卫上前看清楚了令箭然后才朝外面说:“开门!”
静嘉和安儿下了马车,突然又一个身影马车里面跳了下来:“嘉儿!”
静嘉慌忙转身,原来那个身影就是永昌公主高婷:“婷姐姐,你怎么也出宫了?你是怎么样出宫的啊?”
高婷指了指马车:“嗯,就是跟着你一起出来的啊!嗯,我早就听皇祖母说过你今年的七夕晚上要出宫看灯会,所以我就偷偷地跟着你的马车出来了,怎么样?高明吧?”
静嘉有些无措:“婷姐姐,这偷跑出宫可是违反宫规的!难道你就不害怕被人发现啊?”
高婷微微一笑,笑意明净如雪:“刚才我出来的时候都没有被人发现回去又怎么会轻易地被别人发现呢?回去的时候我又像刚才出来的时候那样藏在你的马车里面那不就不会被人发现了!而且,即使是被人发现了你也是毫不知情的,正所谓不知者无罪,你不会有事的!”
静嘉哭笑不得,高婷怎么想出这么一个鬼主意了:“这······这可行吗?”
高婷自信满满地点头:“我早就已经想好了,这个计划绝对可行。”
静嘉见高婷如此自信,她也就不禁相信了几分:“嗯,那就这样吧!”突然她又想到了如今出宫了又应该去干什么呢,就问旁边的安儿:“嗯,我们现在虽然已经出宫了,可是到底应该去那里玩才好了?若是错过了这次出宫玩的机会的话,那么以后可又不知道还是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够再次出来了。安儿,你未进宫之前可曾听说过,七夕佳节哪里的灯会是最好玩啊?”
安儿想了想然后才盘算着对静嘉和高婷说道:“两位小姐,奴婢曾经听说过。在邺城,七夕之时若说最盛大的花灯谜会可就是在白云寺附近举行的了。举行的时候城里所有的青年男女都会去那里猜花谜,一般呢按照花灯谜会的习惯,参加花灯谜会的男儿们会在自己的花灯上面题下谜语,这些谜语又叫作花谜;然后少女们就去猜花谜,挺有趣的呢!”
高婷听说这个灯会也不禁心动了:“嘉儿,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玩法呢,我们去看看吧!”
静嘉眉眼弯了弯,不觉一笑:“嗯,这似乎的确是不错!婷姐姐,我们就过去看看吧!安儿,你知道白云寺在哪里吗?”
安儿点头:“小姐,奴婢知道!奴婢带你们去吧!”
三人来到白云寺,跟随着静嘉出来的侍卫都装成是普通的出来看花灯的老百姓暗暗在她们周围保护。
白云寺里面人山人海、灯火通明,无数花灯悬挂在丝线上,各式各样,形态万千。许许多多的年轻姑娘们成群结队赏玩着各种花灯,思考着各样的谜语,可是有些谜语真的是太深奥了,很多姑娘想来想去都猜不出谜底。
静嘉、高婷和安儿三人在人群中蹿来蹿去,各式各样的花灯看得她们目不暇接。她们发现,每一个花灯都是那么的精致,美丽;而且仿佛一个比一个漂亮。
高婷走着走着突发奇想,一把拉住静嘉的手说:“嘉儿,我觉得我们这样一起走着可是却什么也玩不了,这七夕就是在这里围着这些花灯走来走去有什么意义呢?我想啊,不如我们就分开玩吧,自己玩自己的才好好玩呢。至于回去嘛,回去得太晚了也不好,可是回去得太早也玩得不尽兴。亥时,不早也不晚;我们就约定好,到了亥时就在马车那里见面吧!还有哦,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够错过这个时间哦!如果谁忘记了时候那么就要回去钻花圃跟虫子玩一天,怎么样?”
静嘉现在一听就虫子就不禁毛骨悚然了,但是却仍然觉得这个想法的确是不错,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异议了:“嗯,好吧!不过,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如果谁错过的时间的话那就要回去钻花圃跟虫子玩!不得违背自己的诺言!”
第2章红情
与高婷分开了以后,静嘉继续在花灯中乱逛。就在这时,一个花灯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那个花灯的结构非常奇巧,薄薄的纸被几根细细的竹条支撑着,形成了一个美丽的花灯。这花灯最奇妙的地方就是它是绿色的,在这一片火红的灯光中让人读出了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而且,在花灯的下面还垂落着一个雪白色的荷包。
静嘉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呆呆地望着那盏花灯,心中不禁暗暗感叹,多么别出心裁的花灯啊!如此美妙的花灯,想必这上面的花谜也是与众不同的吧?想到这里,静嘉忍不住走到那盏花灯之前面,只见花灯上面写着一首秀洁的小诗:
君子散落百花园,
红墙七夕布人间。
玉荷罗兰染春色,
怎抵幽紫一倾颜?
静嘉静静地望着那盏绿色的花灯不语,安儿倒是先开口说话了:“小姐,这盏花灯好生奇特,奴婢还从来都未曾见过绿色的花灯,也不知道这是如何做到的?”
静嘉默然良久,嘴角溢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不止花灯奇巧,而且这个谜更奇!这根本就是谜中谜,若是不深入思考的话根本无法发现这其中的玄机。我想,作出此谜之人必定是一个不凡之人!”
安儿轻笑:“小姐,你的才情可是样样都不输于人的,如今不会就被这小小的谜语给难住了吧?小姐是否早已经胸有成竹了?”
静嘉不疾不徐地开口道:“此诗绝非一般的谜,这其中大含深意。你瞧这第一句,这君子二字若是单独存在则看不出任何意思,可是偏偏后面加上了百花园三字那可就不是一般的君子了。花中君子则为莲,而莲花被称为花中花。再看第二句,红墙乃是玫瑰的别称,玫瑰又叫情中花。第三句中的玉荷还有罗兰都是春天所盛开的花,又叫作春之花。最后一句是最为明显的,幽紫就是说明它的颜色是紫色的。能够聚集花中花、情中花、春之花还有紫之花于一身的花儿,世上恐怕仅此一种,那就是‘勿忘我’了。”
安儿听了静嘉的解释顿时仿佛想起了什么惊叫了起来:“小姐,你······”
静嘉看见安儿突然目光烁烁地望着她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安儿,你叫什么啊?怎么了?”
安儿有些害怕地垂着头压着低沉的声音说道:“小姐,奴婢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了。奴婢在宫中曾经听说过一件事,皇太后年轻的时候在花圃中种植了成片我‘勿忘我’,这片花儿一直都是先帝和太后在照料着的。可是,就是在先帝去世了的那一年,所有的‘勿忘我’都枯萎了;从此以后无论怎么样‘勿忘我’都不再开花了!”
静嘉心中泛起丝丝涟漪:“这件事情我也曾经听说过。人人皆说‘勿忘我’通灵,见先帝不在了,太后悲伤万分,所以就不再开花了。只不过,这件事和今天晚上有什么关系吗?”
“本来也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只是看见这个谜语奴婢又不禁想起了这件事而已。”安儿摇摇头说道。
静嘉心生不悦:“没什么事情那你叫什么啊?还吓了人一跳呢!”
安儿怯生生地点头:“奴婢记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在静嘉的耳边响了起来:“姑娘······”
静嘉扭头,只见一位面目慈善的中年妇女站在她的面前:“这位夫人,有什么事吗?”
妇女含笑问静嘉:“姑娘,你面前的这个花灯从灯会开始到现在还从来没有一位姑娘能够解开谜底。只是我见姑娘刚才一副泰然的样子想必是对于这个谜底胸有成竹吧?”
“敢问夫人,此灯为何人所系?想必系灯之人就是题谜之人吧?”静嘉猜测着问妇女。
妇女轻轻点头:“正是如此!此等是一位白衣公子所系,他言此谜只为一人所题,此人便是能够才出这个灯谜的人!”
静嘉浅笑:“哦,倒还有此事?如此说来倒果真是罕见了!夫人,谜底是不是一种花,名曰‘勿忘我’?”
妇女眼眸中掠过一丝诧异的神情,随机就开始赞叹起来:“姑娘果真是聪慧过人!这个灯谜的谜底的确是‘勿忘我’。”说着妇女将那盏绿色的花灯取了下来交给静嘉,“姑娘,有一个人想要见你。不知姑娘可否愿意与他相见呢?”
静嘉哑然:“见我?这个人是谁啊?按理说我应该是不会认识他的吧!”
妇女粲然一笑:“那个想要见姑娘的人就是题这个灯谜的那位公子,他说他想要与解开谜底的姑娘一见,不知姑娘可否答应?”
静嘉皱了皱眉,她仿佛是要作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但是现在却因为这个决定而左右为难一样:“我······夫人,请容我思虑一下,可好?”
妇女神态非常平静,但是眼眸中却露出了一丝按奈不住的神色:“姑娘请自便!”
安儿偷偷地扯了扯静嘉的袖子,小声地对静嘉嘀咕:“小姐,不要去啊!若是小姐有个好歹,太后非打死奴婢不可啊!”
妇女仿佛看出了静嘉的顾虑:“姑娘若是有何顾虑我亦可以引姑娘与那位公子在此相见,不知此下姑娘可否满意?”
静嘉摇头:“夫人,这不必了!我随你去就是了!”
妇女浅淡一笑,作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姑娘请进吧,跟我走就是了!”
静嘉跟上妇女的脚步,两人穿过灯火通明之处朝一个无灯无火略显幽暗的地方走去。静嘉有些不解地问妇女:“夫人,你刚才不是说要见我的那个人在内室等我吗?为何你如今带我来这里呢?”
妇女笑意染上眉梢:“姑娘这就是有所不知了,我本是一个漂泊四乡的妇人,但在每一年的七夕佳节都会来邺城这里办灯会,渐渐的这也就成了一种习惯了。对于我们这些没有固定居所的人来说,四海皆为家;希望姑娘不要怪罪。”
静嘉深幽如潭的双眼静静地凝视着妇女,娇红欲滴的唇瓣微抿,温婉柔和的声音从她的唇中悠悠忽忽地飘了出来:“我明白!只是不知道夫人如此称呼?”
妇女怔住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静嘉竟然会问起她的名字;按理说像她这样微小的人物是不会惹起像静嘉这样的大户小姐的注意的,看来这次还真的不应该插手这些事情呢:“呵,我原本的名字早就已经成为了一个过去了,不提也罢!如今,所有认识我的人都是唤我为红娘。”
静嘉对于红娘这个称呼深感奇怪,细声喃喃道:“红娘?红娘?”
红娘微微地垂首,她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却也能够让人听得清清楚楚了:“嗯,没错!就是红娘;红线的红,娘亲的娘。”
静嘉不禁多望了几眼这个有一个奇怪名字的红娘,果真是人如其名。一身的红衣红巾,甚至就连一只手上都还缠着几根长长的红线,十分耀眼;静嘉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念头,红娘手上的这几根红线会不会就是传说中月老手中的红线吧?
第3章绿萤
河畔站着一个白衣翩翩的男子,他正背对着静嘉和红娘,默默地望着滔滔向东流去的江水。
红娘停住了脚步:“姑娘,就是这儿了。”说完红娘轻轻地转身离去了。
静嘉提着绿色的灯走近河边的人试探着问他:“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见我?”
白衣男子悠然转身,静嘉忍不住惊呼出声:“啊,四哥哥,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高长恭望着静嘉也有些惊讶:“嘉儿妹妹,怎么是你?你不是应该在宫里和太后在一切的吗?怎么会在这里呢?”
静嘉顽皮地眨眨眼睛:“是外祖母让我出来玩的!早在几年前外祖母就已经答应过我了,在我十五岁的七夕之夜可以让我出宫逛灯会!你呢?你还没有告诉我?”
长恭饶有趣味地望着静嘉:“你觉得呢?”
静嘉被他问得糊里糊涂的,气呼呼地说:“我觉得?我可不知道!只不过,今天晚上是七夕佳节,如果你想要今天晚上带一个兰陵王妃回去的话我也是没有意见。”
长恭眉头微皱,依旧微笑道:“嘉儿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今天是七夕佳节没错,可是却似乎从来都没有人规定七夕就一定要谈情说爱的,嘉儿妹妹是否想得太多了?我只不过是在黑夜中寻找白天丢失的梦而已!”
静嘉不解:“寻找白天丢失的梦?你白天丢失了什么梦啊?四哥哥,你能否告诉我啊?”
长恭指了指静嘉提着的花灯:“想知道?看看这个你就会明白了!”
静嘉低头望着手中的花灯,除了颜色毕竟特别以外似乎也没有什么的:“这个?这个没有什么特别啊,难道你在里面加了什么东西吗?”
长恭神秘兮兮地说:“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静嘉可没有那么笨,她的意识直接告诉她,这个花灯里面绝对有秘密:“四哥哥,你当我是傻子啊?我才不要打开呢,要打开你就帮我打开吧,好吗?”
长恭微微一笑,接过静嘉手中的花灯:“我打开了你可不要后悔哦!”
静嘉牵牵嘴角,不置可否,露出一丝羞涩浅笑:“四哥哥这是什么意思?嘉儿绝对不会后悔的!只不过,嘉儿却是非常好奇,迫不及待地就想要知道答案了,这花灯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呢?”
长恭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手中的花灯:“嘉儿,若我告诉你,这里面有几只可爱的小虫儿,你会好怕吗?”
静嘉听见小虫子这个词语还是心有疑虑,不过却又迅速地平静:“我不会害怕的!虽然我害怕小虫子,可是我相信四哥哥会保护我的,对吗?”
长恭有些诧异:“你就这么相信我?”
“我不相信你那应该相信谁啊?再说了,这里也就只有我们两个人而已。”静嘉说的前一句话还是坚决有力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后一句话就变得低沉忧愁了。
长恭抿唇一笑:“那我可就放出来了,你不用害怕,这些小虫子非常美丽的!”
静嘉信任地点点头:“嗯!”
长恭轻轻地将花灯上面的绳索扯掉,一只美丽的、还闪着绿色的光芒的小精灵从花灯里面飞了出来,又一只、又一只,不一会儿,许许多多的小精灵飞出花灯在空中翩翩飞舞,美丽极了。
静嘉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些美丽可爱的飞舞小精灵:“四哥哥,这些小精灵叫什么名字啊,真的好漂亮哦!”
长恭望着兴奋不已的静嘉浅笑:“你认为它们叫什么名字呢?猜一猜!”
静嘉诗意地笑着说:“带着萤火的小虫儿,它们的名字一定是叫‘萤火’了!四哥哥,我猜得怎么样?有没有猜对啊?”
长恭宠溺地望着静嘉:“才不多对了,只不过就是还没有全对。其实,这种小虫儿的名字叫‘萤火虫’。”
静嘉不觉皱了皱眉头:“啊,萤火虫,这名字也太难听了吧!我还是觉得萤火好听一点,这个世界上只要是会爬会飞又会跳的小动物都是叫虫子,可是那些虫子当中又有谁能够像它们一样在夜晚发出绿莹莹的光芒呢?所以我觉得它应该另类一点,而不应该和别的虫子一样都叫虫儿才对。无论如何,我都还是觉得萤火这个名字比较好听一点。”
长恭笑了笑,眼神中透露出淡淡的无奈:“你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固执,一旦认定了什么事情就不肯再松口了。”
静嘉不以为然地笑了:“没有啊!四哥哥,我一直有一个问题非常想要问你,可是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而且我也害怕四哥哥会不肯告诉我。”
长恭沉默半晌,才道:“什么问题?”
静嘉吞吞吐吐地说:“四哥哥,那你也要答应我,这个问题你一定要回答我;如果你不答应我的话,我还不如不问呢!”
长恭思量一下,还是妥协了:“好!无论是什么问题,我都一定会回答!”
静嘉眼中泛起别人读不懂的情绪:“四哥哥,你的愿望是什么?告诉我好吗?”
“愿望!嗯,我只希望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你呢?”长恭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也许是因为我在宫中待久了,看别人受摆布看得多了,如今就连自我也已经在迷茫之中迷失了。”静嘉不自觉地抿了抿唇,这是她第一次向别人倾诉自己的心声,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会说出这些东西。
长恭轻轻地握起静嘉的手问静嘉:“嘉儿妹妹,那你说说你现在想干什么?”
静嘉静静地看着长恭,良久低声道:“我······我现在真的很想去找月老,去问他要一根细细的红线。”
长恭愣了愣:“红线······红线乃是姻缘之线,原来你想要求姻缘?”
静嘉轻轻地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突然之间就有这个冲动。红线红线,传说红线能够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但是天底下有这么多有情人,月老是不是要很忙啊?如果他忙不过来了,那么有情人就无法终成眷属了。四哥哥,你说,我们大齐和旁边的大周像什么时候才能够和平呢?“
长恭略一思沉:“齐与周连年交战,烽火四起,周边的百姓苦不堪言。和平,这似乎离我们真的是非常的遥远,可是却又是一直盼望的事情。若想两边平定,最好的办法恐怕就是消灭了周。”
这时静嘉突发奇想:“四哥哥,你什么时候再次出征啊?到时候带我一起去好吗?”
长恭哭笑不得:“嘉儿妹妹,你是在开玩笑吧?战场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你去干什么?”
静嘉有些悠悠忽忽地答道:“其实,我也知道战场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可是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能去我就不能去了?虽然,我只是一个女子,可是又有谁规定过女子就不可以像男子一样上战场呢?其实有的时候女子也不输给男子!”
“你想当,女将军?”长恭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之前你似乎一直都没有这样的想法!”
静嘉勾起一抹若隐若现的笑:“因为,嘉儿想要当一个和四哥哥一样的人。
第4章承诺
静嘉抬头望着繁星密布的天空出神:“四哥哥,你见过‘勿忘我’吗?曾经听说‘勿忘我’非常漂亮,只要见过它一眼的人都会对它念念不忘。”
“‘勿忘我’的花儿是永不褪色、馨香永存、不会枯朽,是代表着永恒不灭的爱情之花。”长恭又将花灯下面的荷包接了下来塞进静嘉的手中,“嗯,瞧瞧。”
静嘉不明白这是什么,但是还是听话地打开荷包;却之间荷包里面装着一些棕色的而且还圆圆的东西:“四哥哥,这些是什么啊?看起来真的好奇怪哦!”
长恭微微一笑:“这些是‘勿忘我’的种子。”
静嘉将荷包里面的种子倒出来了一些:“原来这就是传说中‘勿忘我’的种子啊?只是,就这么一点点的东西就可以开出传说中拥有与生俱来的灵气的‘勿忘我’吗?实在是有点难以置信啊!唉,四哥哥,这些东西你都是从何处得来的啊?”
“你喜欢吗?”长恭不答反问。
静嘉使劲地点点头:“嗯,喜欢,非常喜欢!我从前只是听说过‘勿忘我’的种子,但是却从来未曾摸过呢。”
两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也深了,可是偏偏两人都忘记了时间,竟然聊了整整一个晚上。静嘉从小就入宫了,就如同一只笼中之鸟一样;而长恭常年在外征战,所见所闻自然广泛;所以静嘉就一直缠着长恭给她讲外面的有趣见闻。
时间过得真的很快,不知道过了多久,第二天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大地上的时候,静嘉才如梦方醒。她跟高婷约定好了昨天晚上亥时要在约定的地方碰面,如若是违背了约定的话就要去花圃里面和虫子玩;一想到那天那条可怕的虫子,静嘉就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了:“呜呜呜,呜呜呜。”
见静嘉突然哭了起来长恭有些不知所措了:“嘉儿妹妹,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嘉儿妹妹!”
静嘉一边擦眼泪一边囔囔着:“我怕虫子,我怕虫子!我看见虫子就害怕,我不要和虫子玩,我不要和虫子玩,我怕!”
这下长恭更是听得一头雾水:“和虫子玩?嘉儿妹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为什么要和虫子玩呢?”
静嘉抖抖索索地说:“昨天······昨天晚上,其实我是和婷姐姐一起出来的。但是,但是后来我跟安儿却和婷姐姐分开了,不过在分开这前我还和婷姐姐约定好了,要在昨天晚上亥时之前在约定的地方见面,不然的话就要去钻花圃跟虫子玩一整天······我······我害怕虫儿······”
长恭轻轻地为哭成一团的静嘉擦拭泪水:“嘉儿妹妹,不用害怕,要钻花圃我代替你去钻,要跟虫子玩我也代替你去玩,不用害怕!”
静嘉仍然哭个不停:“不要不要,那些虫子非常可怕的,我不要你去钻!只要我一个人去就是,我只是害怕那些虫子而已!其实,我······我平时经常跑去钻花圃的,不过当时也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而已;现在,现在······婷姐姐说了,就是要我去钻花圃,不许别人代替的!”
长恭轻轻地拍了拍静嘉的手:“嘉儿妹妹,我陪你······”
静嘉眨着机灵的眼睛:“四哥哥,你真的陪我啊?可是,难道你不怕虫子吗?”此话一问出口静嘉就后悔了,长恭征战沙场多年,如果连一只小虫子都害怕的话岂不是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了?
长恭摇摇头:“不怕!”
这时,耳边传来了一阵呼唤声:“小姐,小姐,你在哪里?小姐,小姐!嘉儿,嘉儿,你在哪里?”
静嘉用手擦干泪水:“四哥哥,一定是婷姐姐和安儿她们来了!一定是她们!”
果然是高婷和安儿她们带着几个侍卫追过来了,安儿一看见静嘉就小跑到静嘉面前跪下哭了起来了:“小姐,小姐,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奴婢可担心死你了,小姐!”
静嘉连忙将安儿牵了起来:“安儿,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不要哭了,啊!”
安儿抖抖索索地站了起来:“小姐,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肿啊?你怎么了?”
静嘉望了一眼安儿身后的高婷:“也没什么啦,就是想起虫子有些害怕!”
高婷知道静嘉这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好了嘉儿,你没事就好,钻花圃的事情就算了吧,唉,那也不过只是一句玩笑而已,不必当真的!”
静嘉却仍然固执地摇头:“不行,婷姐姐,人应当讲究一言九鼎,既然我违背了承诺就应该去钻花圃;婷姐姐认为那只是一句玩笑话,可是嘉儿却将它当成是真知。即使是姐姐不让嘉儿去钻花圃,嘉儿自己也会走去钻花圃的!”
这下就轮到高婷不解了:“你以前不是非常害怕虫子的吗?现在倒好,怎么倒自己要跑去钻花圃跟虫子玩了?”
静嘉微微地垂首:“婷姐姐,你是不会懂的!”
高婷从静嘉的眼神中读懂了她的情绪:“谁说我不会懂的?你的那点小心思我怎么会不明白的,只要望一眼你的眼睛就能够非常清楚地知道你在想着什么了。”
长恭走了过来:“婷儿。”
高婷看见长恭突然诡异地笑了:“呵呵,四哥哥也在这里啊。嘉儿,你昨天晚上不会和四哥哥在这里聊了一整夜吧?你看你眼珠都布满了血丝了。”
静嘉莞尔一笑:“昨天晚上四哥哥给我讲了很多故事呢,只不过就是可惜了,这时间过得太快了,一眨眼就天亮了,然后你们就来了。”
高婷饶有趣味地打趣:“哦,如此说来,倒是我们不应该来了!若是我们不来的话,你们是不是要在这里讲故事一直讲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啊?”
静嘉脸庞泛起了一丝丝红晕:“婷姐姐······”
高婷浅笑,悄悄地在静嘉的耳边说道:“嘉儿害羞了,也就是说姐姐猜得果然没有错。只不过,我那个太子弟弟要是知道了的话那还不是要急死了?”
静嘉自然明白高婷的意思了:“姐姐你误会了!别想歪了行吗?更何况,我和太子殿下又有什么关系?嘉儿可不明白呢!”
高婷露出一丝若隐若现的微笑:“明不明白妹妹你自己心中自然是最明白的了,又何须姐姐多言呢?有的时候说多了反而不好吧!是吧?”
静嘉低低地垂着首:“姐姐就是喜欢取笑我,而且还胡说八道,我不理你了!”
高婷不禁掩唇莞尔。
第5章奇梦
回到宫中已经是中午了,静嘉和安儿马上回宣光殿拜见皇太后,而高婷乃是偷偷跟着静嘉的马车出宫的,为了不被发现所以就只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偷偷地回自己的寝殿。
宣光殿,静嘉行礼:“静嘉拜见皇太后。”
“嘉儿,昨天晚上去哪了?”太后含着一丝怒意,不过这也是理所应当的,本来是说好了昨天晚上玩完了以后就要尽早回来的,可是却偏偏还拖延到了第二天中午。
静嘉低垂着头,愣生生地回答:“回禀皇太后,昨天晚上静嘉去白云寺参加灯会了。”
太后若有所思,过了很久才向静嘉招了招手:“嘉儿,你过来,到外祖母跟前来。”
静嘉听见太后唤她便走到太后跟前:“外祖母······”
太后伸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静嘉如白玉般美丽无暇的面孔:“嘉儿,外面的世界是非常乱的,外祖母不是告诉过你吗?外面的那些坏人可是非常可怕的,你一夜未回外祖母都快要担心死了。”
静嘉柔声道:“外祖母,您瞧,嘉儿现在不是还好好着的吗?您就不必为嘉儿担心了!”
太后又问:“那,嘉儿可愿告诉外祖母,你出宫了以后都去哪里了?”
“昨天晚上出宫以后嘉儿去白云寺逛灯会了,白云寺的灯会非常热闹,也非常美丽,而且还非常有趣呢;特别是花谜那就更加好玩了!外祖母,其实外面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可怕嘛,我出宫之后都没有遇见一个坏人呢。”静嘉吐吐舌头顽皮地说道。
太后只是无奈地点了点静嘉的鼻子:“你这丫头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呢,你可知道如果你遇见了坏人的话那么你现在就回不来了。唉,哀家也管不了你,想必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静嘉俯身告退:“是,静嘉告退!”
出了正殿,静嘉揉了揉额头,疲惫地对安儿说:“安儿,我只不过是一夜为眠而已,为何头会这么沉头?好累啊!”
安儿扶着静嘉:“小姐,你还是快回去休息吧!”
静嘉固执地摇摇头:“不行!承诺过别人的事情是不能够违背的,既然我在婷姐姐面前信誓旦旦地承诺下来了就不能失约。其实,钻进花圃里面也未必一定会遇见虫子,以前我经常进去还不是只遇见过一次虫子吗?再说了,花圃里面馨香异常,在里面坐坐也不错!”
安儿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却被静嘉制止了:“安儿,你不必再说什么了,反正我决定好了的事情就不会再改变了。”
迷迷糊糊地钻进花圃里面,静嘉又探出一个脑袋对外面的安儿说:“安儿,你快走吧,不要让别人知道我在这里哦,我不想被别人笑话!”
安儿不肯:“可是,小姐,奴婢不要走,奴婢要在这里守着小姐。”
静嘉有些不耐烦地驱赶:“你守着我干什么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你守着,你快离开吧,记得不要让别人看见我在这里哦。”
安儿无可奈何,只好离去:“是,奴婢遵命!”
安儿走了以后,静嘉轻轻地坐在花圃里面,闻着脾人的馨香,心情顿时宜悦,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越闻着这馨香就越觉得疲惫了。
就在这个时候,静嘉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似乎又有一个人挤了进来:“嘉儿妹妹。”
静嘉不用看就知道是谁了:“四哥哥,你怎么还真的来了?我知道你不怕小虫子,可是钻花圃还是不太好看,如果被别人看见了会笑话你的。”
长恭却对静嘉说的这些弊端毫不在意:“这里就只有你我二人,你不笑话我还有谁会笑话我呢?”
“四哥哥,你对我真好!只是,我现在真的很累,我想睡觉。”静嘉靠在长恭的怀里可怜兮兮地问,“四哥哥,可不可以让我睡一会儿啊?”
长恭愣了愣,但是还是答应了静嘉的这个近似于无理取闹的请求,让静嘉在自己怀抱里面安然入睡:“睡吧,安安心心地睡吧!”
静嘉轻轻得闭上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睡得比从前都安稳,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突然,静嘉隐隐约约地听见仿佛有一个人朦朦胧胧地喊着她的名字:“静嘉,静嘉······”
静嘉猛地睁开双眼,却看见自己仿佛站在云端,自己的周围全部都是烟雾,有一个忽远忽近地声音在呼喊着自己的名字。静嘉不喜欢跟别人玩躲猫猫,她焦急了:“刚才谁在叫我?请问可以出来一下吗?”
一个笑声从远而近传入耳中,原来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郑姑娘,你终于来了,老朽可在这里等了你很久了。”
静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