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各有十余副拳脚且每个都不是一扎就落马的怂蛋软包,这场架才能看得酣快淋漓。
“我靠,还得是城啊。”和杨毅躲在包间门口的红岩兴奋地望着饭店中间捉对儿拼凿的,“妈的,全是真家伙。”
一阵突兀的电子音,杨毅回头看着她。“是不是你传呼响。”
“啊,别管它。往后站,把帘拉上。”尖锐的铃声响个不停,红岩怒了。“这他妈谁啊……咦?不是我传呼。”她穿的是翅膀的皮夹克,在外套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个手机来。“马小非的?款儿啊,用上手机了。”
杨毅踮脚看了一眼。“接,于一,可能醒了找不着咱俩了。”
两人往里闪了闪,接起电话。“喂。”
“你俩五更半夜跑哪去了……喂?听不清!靠,这俩丫头跑哪去了,里面呜嗷喊。”
“喂喂,二哥?我们在串店你们快来,这边干起来了,老壮观了……就在歌厅往东几家,门口有一串红灯笼。”
于一让她们赶紧出来。红岩不听,把手机塞给杨毅,又扒眼儿看起来。
“满地都是血,好像出人命了……不是我们,我们俩就看热……出不去了,现在出去肯定让人捎带了。他们杀红眼了。”
从电话里面就听出场面不小,翅膀早已经被于一弄醒,两巴掌拍醒季风。“起来,那俩崽子好像出事儿了。”
“别挂电话,我这就过去,你俩别傻了吧叽凑近看听着没有?”于一拿着手机跑出去,杨毅在那边惊呼一声他的心就漏跳一拍,一出歌厅心脏就差点停摆。红灯笼串店离歌厅隔了没几家,门口密密麻麻围满了人,真他妈有看热闹不要命的!他对着电话大声说:“你们俩女的跑出来没事儿,别让他们撞着……小逼崽子你们是不是疯了还看!”
翅膀和季风跟出来。“我靠,这谁跟谁干起来了这么大场面?她俩呢?”
“你别凑前儿,”翅膀扯住于一,“这体格子再让人当助拳的了。”
于一在电话里一顿骂,杨毅却半个字也没听进去。她看见吧台里一个二十多岁浓妆艳抹的女人偷偷摸摸地拿起电话。有个东西快速飞至,准确地砸上抓电话的手,那女人痛呼,捂着手怔怔地看着落在地上滚了几圈的烤鸡头。两个椅子砸过去,跟着伸出一双青筋突起的大手,连那女的带电话一起从吧台里捞出来,“操你妈谁敢不老实我他妈废了他。”大手揪着扯出挺老远的电话线,两下拽断了。
店里的打斗已渐平息,从外面冲进来那伙人赢了,正在享受胜利者专用的收尾性放话权力。
隔壁的包间里,逆光走出的人,杨毅只看到他的背影。中等身材,普通的黑色西裤白衬衫,脖子上系条深蓝色领巾,文质彬彬的样子。“回家。”他挥挥手,手上还拿着一串烤鸡头。
“是汉子的留个万儿,”楼梯口一个满脸是血的人挣扎着开口,“哪股水漫了家,让兄弟有个数。”
“有你妈逼数儿。”本来要走的这伙人争着回去挥拳架脚。
白衣黑裤的男人回头看那个发话的人。“清了。”
身后看清他容貌的人都明显地震了一下,尤其是那个即将被清的人,哭嚎叫着“嫂子”,一劲让找什么人救他。
杨毅和红岩也看见了他的脸,比服装还普通的五官,但右颊上那道从眼尾直到嘴角的长疤却给这张普通的脸添了几分恐怖和诡异的味道。杨毅打了个冷颤,红岩更是吓得惊呼一声,手猛地一抖,竟把包间的门帘拽了下来,蒙在头上胡乱翻扯着,杨毅连忙帮她掀开。
疤痕男的目光微微偏了半寸扫了她们一眼,然后对着满屋的狼籍冷笑,脸上的红疤像是蠕行的蚯蚓。他悠哉哉地向门口走去,路过吧台时说:“挑出来做,别脏了七叔的店。鸡头烤的不错。”他从签子上摘下一个鸡头啃着出了门。
杨毅看见那个套话准备日后报仇的家伙,身上全是砍伤,血流不断,几个人把他拖出去,地上的血迹一溜从楼梯蹭到门口。
店门外烤串的架子棚子全翻了,几串小彩灯摇晃着吊在凌乱的铁杆上,疤痕男随手拉住电线扯下一串灯,他身后的兄弟有样学样地将彩灯全数拉下,几把消防斧又砸上串店窗户两米见方的大玻璃,咔嚓嚓几声和地上的灯泡碎成乱七八糟一片。疤痕男手里的铁签子狠狠扎进写有串字的大灯箱里,抬脚踹倒它,恶狠狠地吐了一口痰,转身走开时,眼角看到围观人群前面一张熟悉的面孔。伤疤抽动了一下,微一颌首,昂然离去。
季风倏地睁大眼。“他刚才是不是冲小锹点头?”
“靠~”翅膀搓着下巴沉吟,“好像啊!”
“就是!”于一把注意力从疤痕男身上收回,抹身进了串店。
“给你妈逼钱,我吓着了还没管你要医药费呢!”朱红岩的大嗓门让于一在乱哄哄的人群里一眼看到她。
“一口没吃呢就碰着砸店的了还好意思管我们要钱!”旁边还有杨毅这个帮腔的,两人都一副吃定了霸王餐的德性。“不跟她磨叽,一屋子血腥味,走。”
于一满肚子邪火压了又压,顺兜摸出五十块钱走过塞给服务员,在她的怔愣中拉着两个女流氓就走。
“靠,用不了那么多。”红岩趁服务员没缓过神的功夫把钱又抢了回来。
“让她们走!赶紧去收拾楼上!”吧台里传来一个女人怒冲冲的吼声。“操他妈姓雷的你有种,撒野撒到你妈头上来了。你们都杵那干啥呢不知道给七叔打电话……”
警车d小调
“你俩是不是疯了?你俩是不是疯了?你说你俩……”季风的手指头在杨毅和红岩鼻前来回指着,气得满地打转,满肚子话不知道骂哪句好,“是不是疯了!”
杨毅仰着一张小脸朝他笑。“小四你这样好意思说别人疯了吗?”
“我是让你们吓得。”想起刚才进去那满屋子血的情景,腥臭味熏得他直干呕,这两个大胆儿耗子还在那儿跟人赖饭钱。“你俩一天啥热闹都敢去看!那他妈都拎着斧子出来的……”
“是我们俩先去吃饭他们干起来我们没跑出来。”杨毅辩道,“要不谁傻啊还能挤屋里去看!我还是,我还是头一次看着这么砍人的呢,心脏有点受不了。”
“你现在见血又不恶心了是不?消停两天半又开始得瑟猴儿!”
“我咋不恶心!那个说话像二椅子似的刀疤脸,看他可想吐了。”杨毅想起那人的尊容一阵恶寒,“你们在门口看见他出去没有?那么老长一道疤……”
“我要告诉你他是谁你更恶心。”翅膀忽地插了句话进来。
杨毅下意识地追问:“谁?”
“雷管。”
红岩猛地抬头。“你怎么认识他!”
“你知道雷管?”翅膀诧异。
“你怎么认识那家伙?”红岩过去揪着翅膀的衣领,眼睛一转一转,“你爸是不是跟他有交情?”
“好好说话。”翅膀拉开她的手,“我爸跟个赖子有啥交情!我小学时候就见过他,靠,那时候他还拿弹弓打鸟呢。”
红岩呆呆地坐回沙发上。
“你这么激动干啥?”杨毅用肩膀撞撞她,“你认识雷管?”
“哈!”红岩冷笑一声,“让火烧成渣子都认识!雷管?他他妈还有脸顶这个号出来混!”
“嗯,听说他其实不是雷家的人。”
“这都知道?”红岩若有所思地盯着杨毅,“你们一天不好好上学打听这些干什么?”
“没有啊,于一他……”
“行了行了几点了还唠!”于一听不耐烦了,“赶紧自己找个地儿眯一觉明天都不上学了是吧?”
“喊什么。”杨毅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这家伙干嘛突然这么酸叽?“反正也快天亮了,睡那么一会儿还不如不睡了。”
“现在才三点多,睡一会儿吧。”翅膀拍拍红岩,“你也别愤慨了,那种混子祸害的人多了。睡吧。”
杨毅跟于一瞪眼犟了几句,被季风骂了,自认理亏地挨到暖气边睡觉去了。
红岩两眼翻了翻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翅膀扯扯她的流海。“还寻思啥?”
“我回学校去。”
“轻点得瑟,这都几点了你回去干啥?再说你那破学校明天就别去上课了,天亮直接回家好好睡一觉再说吧。”
“那我就直接回家,不行我看你睡不着觉。”
“别勾引我,我可喝了。”
“我不跟你闹,我真得回去。还有点儿别的事。”
“黑灯瞎火的什么事儿不能天亮了……”
“大非你送她回去吧。”于一坐在杨毅身边掐灭烟,“反正在这儿也睡不好。”
“不用送,我自己打车就行。”她把翅膀的衣服脱下来穿上自己的貂绒,“走啦刺儿,有空再找你们出来玩。哎呀你跟着我干嘛,我真不用你送,我经常这个点儿自己回家,没啥事儿。”
“别磨叽赶紧走。”
“担心我啊?”她挽住他的手,“哎?我还没问你呢,想不想我啊?”
“大非~”于一看着他们俩的越贴越近的背影不放心地叮嘱一句,“别他妈扯犊子去,赶紧送人回来我跟你说点事。”
“什么事儿?”杨毅睁开一只眼。于一冲她耍狠地咬咬嘴唇。她轻嗤一声往沙发里偎了偎不再插话了。
红岩怪罪地瞪于一。“还怕我给你兄弟吃了不成?”
于一笑笑。“你干出啥事儿我都不觉得意外!”仅仅在几个小时之后,他就发现自己言之过早了。
第二天上午,于一和翅膀刚从厕所抽烟出来,一辆警车悄无声息地驶进校园,两人心里同时有个不太好的预感,预感很快就在教导处碰面时被证实。
除了季风之外的四人帮头一次在教导处聚会,感觉有点怪异,杨毅雾煞煞地看着施凡生原本就不苟言笑的脸此刻死了亲爹般地凝重。奇怪的是翅膀和于一脸色也不比他好看多少。
半天没人吭声,最后杨毅实在受不了压抑的气氛,量着胆问:“咋了主任?”
“你们说咋了?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听语气对他们的行踪已有所了解,三人互看了一眼没作声,乖乖等处份。
“你们是学生,三经半夜不回家在外面玩……”
“施主任,”门口胡喜才打断了他刚冒头的训话,“那俩人一劲催呢,快点让他们过去。”
“知道了。”施凡生瞥他一眼,“昨天元明街出事儿了,公安局的现在来问话,都长点心眼,不该说的别瞎说。听着没杨毅?”
凭什么单点名说她?要在平时杨毅肯定要还嘴了,现在形势不对,也只好屈就地嘴一撇,淡淡地应句知道了。
“跟胡主任去会议室吧。”
去会议室的路上于一轻咳了一声,杨毅不着痕迹地看向他。他偷偷用手指圈成握酒杯的样子,又指指太阳|岤,微眯着眼。她心领神会,点头示意收到指令。
会议室的两个大盖帽有模有样地拿着笔正小声说着什么,见有人进来马上停止说话,一个警察清清嗓子照本念道:“马慧非,于一,杨毅。是吧?”
“对,是他们三个。”
“老师麻烦您得回避一下。”
“好。你们仨配合公安同志问话,有啥说啥知道不?”胡喜才使了个眼神,关门退出去。
“担误一会儿啊,有个情况要跟你们了解一下。”抬头看了一眼,指着杨毅,“你先跟我过来,你们俩在这等着。”
杨毅还没经历过这种场面,一见自己被点到马上站起来,跟着警察走进会议室里的隔间。
警察先了是写了基本资料后,然后开门见山地问:“今天凌晨两点钟左右,你在哪?”
“嗯,在歌厅唱歌吧。”这个点好像吃完饭了。
“哪的歌厅?”
“保险公司后边那片儿……我不记得叫什么了。”
“两点钟元明街19号大自然烧烤屋发生大规模打架事件,有目击人说你也在现场,你说一下看到的打架双方当事人。”
杨毅还没把他说的时间地点理顺,听见后半句话连忙问:“谁说的?”
“你就回答我问话就行了。”
“哦,我不记得了。我和同学在吃饭,就听见外面打起来了,猫在包间里没敢出去。”
“打仗声音那么大你一眼都没看?”警察厉着声音,“我可告诉你看着多少说多少。昨天可能死人了,这么严重的事儿你不说实话我可把你们扣回去审了。”
杨毅愣了愣,嘴一扁就哭了。“我真不记得了,昨天我们都喝多了,我们在二楼,就听一楼呜嗷的好像可多人了,我就知道打架了真不知道咋回事儿。”
警察不为所动,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到她面前。“这个人当时在不在现场?”
杨毅抽搭着拿起照片,雷管那张有蚯蚓花纹的脸她扫一眼就不想再看了。“没看见。”
“回答这么快。好好看看。”
“这人长得跟个通缉犯似的,瞅一眼就知道见没见过了还看啥啊?”
警察又以理服人威逼恐吓了一番,杨毅只是哭也没说出来半句有用的话,最后在笔录上签了字噙着头回到于一他们那屋,俩眼睛雾蒙蒙一副可怜相。
坐旁边的警察让于一过去,让杨毅回班。杨毅摇摇头。警察抬高了声音。“问完话了不回班上课还在这儿等什么?等一会儿串完供了再翻啊?”
杨毅火了,带着哭腔冲他大喊:“我这样咋回去,同学要问我咋说啊?你们有话不能好好说啊,杀人也不是我杀的,那我在那儿听着打仗吓都吓死了哪还敢看谁跟谁打啊?你们不去找杀人的吓唬我有啥用啊?警察怎么了,我喝多了又不犯法……”
她越喊越大声,隔间听听一清二楚,里面的警察哗地推门喝道:“喊什么!”
这个贼丫头!翅膀失笑,慌慌用咳声掩过。“不哭了,没事儿,他们就是照章办事问个话,咱看着啥说啥就行了。警察同志,小姑娘胆儿小一见着打仗都吓哭了能敢多看吗?再说我们昨天确实喝多了……”
在警察不许声张要求下,学校对杨毅三个并没有处份,但仍是第四节课都在教导处接受直立听训的级待遇,直到快放学时才放人。翅膀给季风打了个电话直接告诉他到食堂找人。
食堂里已经有几个逃课出来的高三和辅导班学生在打饭了,三人也各自端了饭菜坐到角落里边吃边聊起来。
“季风怎么没被一起拎来。”杨毅稍显不公平地问,两只眼睛刚被眼泪冲刷过,晶莹水亮,但却完全没有受到惊吓或委屈难过的成分。
翅膀略一沉吟。“她可能不知道老四叫啥。”
于一露出些不解的神情。“那小刺儿呢?也没人喊她名。”
杨毅歪着头,笨想也知道是谁把他们扯进这件事上的。“我告诉她了。”
“欠!”于一狠狠地骂她,语气和神态都很像季风。
“话赶话唠到了就说说呗,再说红岩要有心把咱们拽出来不知道谁叫啥公安来学校一找就找到了。不过警察怎么找着她,啊,能不能就是她报的案?昨天听她口气跟雷管有仇,肯定是借这机会想把雷管告进去?”
“肯定是这么回事儿!”翅膀恨得咬牙切齿,“我说她五更半夜非得要回家干啥!这个死妖精,一来就没好事儿,拉老子淌这种混水儿!哎?能像你猜得那样吗?”他问于一。
“听说过雷家四个姑娘没儿子,再看她说话出事儿那样,当时一个激灵觉得有可能,我还打算晚上回林溪去找我爸问问呢。”
“她是挺像个混子,没准真是。”翅膀半眯着眼想了想,“公安局找咱仨让认雷管,看这架势指定是有人点了,当时那边哪有谁认识咱们?雷管是认出你来了,他不可能自己去报案吧?那就除了朱红岩没别人了。朱红岩你看她乍乍呼呼的,我太知道她了,她绝对不带自己去跟警察打交道……照一般道理说,她家要真是犯着雷管被整出城了,就算敢回来也应该脲悄儿的才对,雷管现在没落势吧?这点儿小事能扳倒他吗?”
“你觉得是她家里安排的。”
“嗯,她家应该有把握能拿住人才敢捅的。”
“不一定,这事儿朱红岩把咱们供出去,可能就是不方便自己出头。”
杨毅心里打鼓,虽然不懂也静静听着,生怕自己一开口被他们意识到她的存在不再讲下去了。不过她的算盘打得过精,于一要是真不想让她知道根本不会在她面前提。而不避讳地跟翅膀讨论其实是有意让她参与进来,因为她跟红岩出去那一光景,凭这磨人精的本事,也许还唠出别的消息了也说不定。
仔细把和红岩的对话转述了一番,没管有用没用想到的就说出来,反正她不知道于一在想什么,也不确定哪句话是他想听的。说来说去关于翅膀的最多,听得那两个人都苦笑一声。“果然女生凑到一起话题老是围着男生转。”
杨毅脸一热,想到自己也说了很多于一的事,急忙别开话题。“你们刚才到底稀里糊涂说的什么话我听得脑瓜子都炸了。那到底是不是红岩去点的炮啊?”
“跑不了别人。”翅膀非常断定这一点。
“不过不一定是她自己出头的。你还记不记得老崽子死那天,我跟你说过真正雷家的人快回来了?”
杨毅的反应非常快,马上想到他在这个时候提起这句话是什么用意。“红岩不是姓朱吗?”
“说的就是这点怪啊,”翅膀看向于一,“她家不至于被逼得连姓都改了吧?”
“谁知道,我爸说雷管那人办事特狠,根本不给人留活路。”
两人嘀嘀咕咕,于一说吃完饭打个电话问下到底什么情况,再者被警察找上门来问话这事儿怎么也得跟老爸汇报。
“咯嘣”,杨毅被饭里的砂子硌得一声惨叫,捂着牙花子刚想骂食堂拿石头当米煮全家死光光,猛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对了于一,红岩说走过嘴,她说她妈生完她不能生小孩儿了,而且就算生了儿子也得死注定老雷家绝户,我当时听着想问了,让签子扎嘴给岔过去了。”
“应该叫雷红岩吗?”翅膀吐出一块发芽土豆,“真狠哪,为了报仇不惜把咱几个拖下水。回头雷管的人报信儿说是谁指的也没她啥事儿,靠,雷管一怒还不得做了咱仨!尤其是你,他出门时候看见你了。”
“他也看见我了。”杨毅被他一说有点胆儿突突。
“他看见你也不知道你是谁。”于一随口说道。
杨毅想想也是,又回忆起雷管侧目看她的那一刻。“啊~难怪当时雷管一回头红岩那么激动,把包间帘都扯掉了。当时我还以为她是吓的,雷管脸上有道红色的疤可恶心了。现在才寻思明白咋回事儿。”
“雷管看见你们没认出来红岩吗?”翅膀奇怪地问,“他眼神应该没那么差,红岩她家搬出城的时候是多少年前的事啊?”
“这我也没细打听过,不过应该有个十来年了吧?可能模样变了。”
“不是不是,”杨毅急道,“门帘连铁丝一起掉了刮她头发上,等我给她拽下来的时候雷管都出门了。”
“他敢动你吗?”翅膀比较担心的还是这件事,他自己和小刺儿倒是真没什么所谓。关键是于一,雷管也应该知道于一和老崽子有交情,有理由怀疑于一会借这事儿替老崽子报个仇。
杨毅也想到了。“那阵儿咱可总去老崽子的币子厅玩,雷管肯定知道你和老崽子关系不错?他要是以为你是借机给老崽子报仇怎么办?还有你确定他是就因为老崽子给警察当线儿才砍他的吗?那时候二涛的事儿你还记得吗于一?雷管会不会知道?”
于一冷哼。“他要长点脑子就应该知道我啥也不能说。”
杨毅叼着筷子,歪头看于一。“你为什么啥也不能说?”
“我说了能有什么用?以雷管现在的势力,警察亲眼看他杀人他都折不进去。”
“你别大意。”翅膀提醒,“你想的这些是没错,他可不见得知道你能想到这些,你明白我意思吗于一?”
“啊。”于一默然了,承认翅膀的警告不无道理。“我估计他不能冒险动我,他刚踢了刘长河的地儿,绝对不敢惹我爸,除非他是真活够了。”
“昨天那个串店是刘长河的啊?”杨毅眨着眼,“对,那个花老抱子一劲说什么七叔七叔的。”西城本来就是刘长河的地盘,“雷管受啥刺激了?他就是想抢地盘也不用朝那么小个串店下手吧?”
翅膀也露出迷惑的表情。于一放下饭碗。“我问问我爸咋回事,还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呢,我过生日那天他张罗要去马来西亚。”他拿出手机拨号。
杨毅没注意于一说的话,否则一定会追问下去。她正在扭头问翅膀一些事情。“雷管那么厉害吗?杀人也进不去?”
“那有点夸张了,不过这场仗这样的,他肯定很轻易就能脱身。就算警察不是吓唬咱们,真是有人死了,只要没人亲眼看雷管杀人就是白搭。
这样她就不明白了。“你和于一都懂的事红岩她家怎么会不知道呀,干嘛还费这个闲劲把雷管点了?”
电话拨过去等接通的风音中,于一心不在焉地听着他们俩的对话,杨毅的这句话让他脑中某根弦轻微一晃,发出一个预警声音,还没来得及反应,电话通了,他急着跟老爸说话,忽略了这个平凡但重要的响声。
皆为狼犬野心
于一在电话里简单地说了早上公安局来人提他们做口供的事,于军先是一顿骂,声音非常大,杨毅和翅膀同情地看着于一。于一倒是不在不乎,嗯嗯地应了几句结束通话。
“要收拾你了?”杨毅凑上去,很希望看到于一露出吃蹩的表情。
让她失望的是于一只是轻笑,他说:“我爸骂雷管呢。”
“说没说雷管干什么砸刘长河场子?”
“电话里说不清,让我晚上去林溪。”
“乱了乱了。”杨毅老气横秋地叹着气,“东城的扛把子亲自来西城踢馆,江湖乱了,城乱了。”
“刺儿呀~”翅膀好笑地挑高一眉看着她,“这事儿是不是留给我爸操心比较好?”
杨毅端着几棒黏苞米踢隔壁大门,孙少华开门把盘子接过去。“哪买的?”
“我妈她们单位人买的她要了几穗儿。不好吃,一点儿也不黏。”她进屋扫视一圈,“季风呢?”
“厨房烤干豆腐呢。”季常福坐在沙发上摆扑克,抬头看老婆自顾自吃得正香,“给我扒一棒。”
“自己没长手啊?”孙少华抱怨着,还是把手上啃了一半的苞米递给他。
杨毅笑着溜到厨房,季风将平锅架在煤气灶上,锅里摊着干豆腐,正在往上面撒葱花和香菜末儿,香气四溢。
“整得挺像样儿呢。”她过去拿起油碗上的小刷,“跟哪弄把刷子?”
“老三画画的。”
“啊,那不能一股水彩味儿啊?”
“我洗了。”季风用筷子夹起豆腐卷,“吃不吃?我给你烤一张,这个有香菜。”
“我自己烤。”她对制作过程比较感兴趣。“煤气打着。”
季风开着火调到适当火焰。“小时候玩火差点没给房子烧了都敢,现在这么怕火呢?”
“我是怕爆炸不是怕火。”她把干豆腐放进锅里刷了油,等到微微起泡翻了个面儿,刷上酱油辣椒酱,“没有孜然啊?”
“还吃个四眼儿齐。”他在调料盒里找了半天递给她一个小罐。“跟海叔说你白天协助警察办案的事了吗?”
“嘘!”她紧张地回头看看客厅,“别让大人知道。”
“还知道顾忌了,我寻思你不得当好事儿似的转圈显摆呢。”
“拿我当你哪?”
“哎?朱红岩真能是东城雷家的姑娘吗?”
“八九不离十。你记不记得看完雷管之后她骂了一句什么雷管不配姓雷之类的话?不是雷家人她说这种话干嘛?完了我说雷管本来不是雷家的人她听了挺惊讶的,还问我怎么知道。她一个外地来的知道这事儿才奇怪呢对不对?”
“听小锹意思她家早就有风声要回城收拾雷管了,她们家男的不是进去的进去死的死吗?一票娘子军搁啥扳倒雷管啊?”
“没听过吗?最毒不过一只眼,一只眼斗不过水蛇腰。女的要真上茬子才了恐怖呢!看翅膀提红岩怕的那样就能看出来了。还吃不吃了我再给你烤一张?”
“不吃。”他把煤气关掉,拾掇灶台上的锅碗。“是个女的就能降住翅膀。你说她们还回来干啥啊?老老实实在外地呆着得了,雷管这么多年在东城黑白道通吃,那么好对付呢?”
“那人雷家也是多年打出来的祖产啊。辛辛苦苦三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搁你你能咽下这口气?”她倒挺乐意看到雷管折了,“也没啥好对付不好对付的,雷管当年能抢着人家的积业,人家现在也能抢回去。”
她想得单纯说得容易,季风却连连摇头。“那是雷家没防备。小锹说当年雷家把雷管当自己儿子一样,早晚还不是把买卖都交给他,他干什么还出一把这个事儿啊?招人讲究。”
“那人骨子里是狼血,驯不成狗。”
“就是说啊,雷家现在这么大张旗鼓地回来,雷管心里能没数吗?他疑心多大啊,老崽子跟他多少年了?他还不是说做就给做了。”
叹口气,杨毅撇撇嘴。“咱不知道,不过雷家指定是有一定武功才敢回来就是了。”
“能不能是找了什么靠山啊?”
“明天问于一不就知道了,他今天去林溪肯定能打听明白。”
“我就纳闷那个朱红岩还是雷红岩的,什么人啊?想报仇自己报得了,把咱们扯进去干什么?”
“是挺缺损,要不是于老歪能罩住,俺仨这还不得让雷管灭口了。”
“算了吧,人家雷管能把你们三个小屁孩儿放在眼里啊?”
“仨小屁孩儿都比你大好不好?”
“小四儿电话!”孙少华在客厅喊。
季风有点疑惑。“谁啊?”叫叫儿从不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
“还能谁。”杨毅挑着音打了个口哨跟出去,“我回家了啊。”
孙少华把电话递给儿子,着急地对杨毅喊:“让你妈别忘了明天早点起来跟我上早市买白菜。”
“小点声,打电话听不见了。”季风拿过电话,“翅膀?干啥?啊……哪个医院了?”他哗一声扣上电话,抓起沙发上外套往出跑。“快回家穿衣服。小锹撞车了。”
翅膀火燎屁股似地在急诊室门口打转,走廊一阵脚步声。他赶忙迎上去。“于叔。”
“严重吗?”于军急匆匆地问。
“里边检查呢,昏着的,交警看手机通话记录打给我的。”
“我说这晚上要过来,到这个点儿也没来呢。”于军沉着脸,“又喝了是不?”
“没有。”翅膀苦着脸,“他说今天上林溪找您,我叫他跟我一道坐车,他说先回去换个衣服一会儿骑摩托车自己去,谁知道这么会儿功夫就出事儿了。真没喝。”
于军抓抓后脑勺,眉毛皱得很深。“这小子车骑得挺稳当啊。”
“交警说人醒了打电话来做笔录,车他们拉队里去了。”
急诊室门打开,于一被推出来。“哪个是家属?”医生看了一圈问于军。
“我是他父亲。”
“中度脑震荡,左侧锁骨粉碎性骨折,得尽快手术。”
“没生命危险吧?”
“应该没大事儿,刚才还清醒了一下。”医生回头对护士说,“到四楼手术室准备手术。你们过来个人跟我办一下手续。”
闻讯都松了口气。于军吩咐跟在身边的小个子:“何儿你去办吧,带钱没?”
“带了。”小何应了一声,走了几步又回头犹豫着开口,“用不用通知师娘?”
于军面色一凛。“别跟她说。”走过去低语了几句,小何点着头,连声说知道。“走吧上四楼等着。”
“等一会儿,那个……”翅膀话还没说完,医院大门冲进一高一矮两个人直奔急诊室过来,他挥手大喊。“小四儿~”
“都折腾来干啥!”于军拍拍杨毅的头。
“于叔……”杨毅呼哧带喘地叫了人之后再不知道该说怎么样的话。
季风看看翅膀。“小锹呢?”
“手术呢。”翅膀话一出就看到杨毅眼圈红了,他连忙补充,“没事啊,就是骨折了。”
“啊……”原来只是骨折。“骨折用手术吗翅膀?”
“得开刀把骨头接上。”
小何已经等在手术室门口了,手里掐着一把单子。
于军走过去接过单子扫了一眼。“办妥了?”
“妥了,主刀和上麻药的都打点了。”他说完笑了笑,“小锹推进去时候醒了,麻药劲儿没上来呢,还问我不开刀行不行?知道怕了。”
“这小子,一天就作。”于军坐到椅子上,搓了搓脸长长地吁口气。
季风也在一边坐下,杨毅仰头看着那个“手术中”的亮灯,暗暗压着胸前的挂坠,在心里说:我就在这儿等着你。
翅膀从兜里掏了根烟给小何,小何摆摆手说不抽。他坐到于军身边。“叔,抽根烟?”于军接过去,翅膀给他点燃之后才给自己点。“于一跟你说雷家的事儿了吗?”
“白天电话里说了点儿没说清,咋回事儿?”
“昨天喝酒时候遇上的。”
“不年不节你说你们老出去喝啥!你这小子你爸是不是又没收拾你了?”
“就我们几个,也没多喝,”翅膀嘿嘿两声,“在狼嚎街唱了会儿歌,看见雷管领一帮兄弟把一个串店砸了。叔啊,雷管和刘长河他们不是各顶一片天谁也不犯谁吗?怎么好么应的对上了?”
“没云哪来的雨?刘老七没惹着雷管也不能挨踢。”于军冷笑,“何儿你下午跟许家盛吃饭他咋说的?”
“刚进屋正想跟你说呢,电话一响不就赶这儿来了吗?”小何坐在于军另一边,“市刑队之前好像也没收着信儿说雷管要劈刘七,再说雷管要真想长份儿了也不至于亲自码人去砸刘七一个姘头的小串店是吧?许队他们正为夜里的事儿犯嘀咕呢,早上元明派出所就转手过来这案子了。派出所那边说报案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子,姓宋,元明街一个歌厅的服务生,不是熟脸。这人说有几小孩在歌厅里讨论看见红灯笼烧烤店干仗死人了,还有雷管和摇头丸什么什么的,提供了这几个小孩的学校和名字,一个是咱家小锹,还有大非,另外一个叫杨……反正都是锹儿学校的。”
“杨毅。”翅膀看他费劲巴拉想半天想不起人名好心提示。
“就是我。”杨毅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季风一起围到这边来。
一个值班护士查房出来看见他们,喝道:“医院不许抽烟!”
小何扭头就骂:“逼斥个屁!滚犊子。”
护士嘟囔了一句什么,转身钻进办公室。
于军问:“你们几个真看见雷管把人打死了吗?”
翅膀下巴扬向杨毅。“就她一人看见了。”
“雷管从头到尾没动过手,”杨毅很认真地想了想,那天她虽然没少喝但并没醉,“我和红岩在包间里看,他是在人家都停手了之后才从里边出来,一开始是背着身朝门外走的。有人问他是谁,他一回头那人好像认出他来了,瘫着没敢吱声。雷管就说把人清了。叔,清了是不是这个意思?”她用手横在脖子上做了个杀头的动作。
于军没回答她,只是问:“你听着当时有人喊雷管名字了?”
“没有。当时我不知道那个刀疤脸就是雷管,于一后来告诉我我才知道。”
“嗯,我跟于一和还小四我们仨去接她俩,在门口看见他了。我小时候见过他,不过那时候他脸上还没那道疤。”翅膀停了一下又说,“他也认出于一了,还冲他点点头。”
“雷管瞅着于一了?”于军眉毛微掀。
翅膀点头。“我们着急找这俩丫头,凑得往前儿了点,以为就是一般小混子闹事儿,也没想到雷管能大老远跑西城来。于叔?他能因为这事儿下黑手吗?”
“不能。”于军想也不想地说。
“师父,这事儿没啥不能的。”小何急着插嘴,“别人干不出来雷管不好说,他是哪种狠橛子您还没个谱儿吗?他可能收着信儿知道咱们暗地里断他买卖了,今天这事儿等小锹醒了要是问出有人使坏,跑不了他。”
“容我想想,”于军沉吟着,“不论别的,这种明摆着挑我的事儿他敢干不敢干还两说。”危险地眯起眼。“许家盛说没说那个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