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怀了成全的儿子。是上天的有意识安排,让梅子在第一个儿子生日那天,怀上了第二个儿子。这是后话,只是,在写到这里时,心里真的很有点感动,人说,上帝是公平的,这话一点都不错。
为了第一个儿子,梅子被人打过,被人骂过;为了第一个儿子,梅子因“故意伤害罪”在监狱里呆了半年,身心受到了怎样的打击;为了能见到第一个儿子,成全放下男人的自尊,给那个叫吴聊的人说好话;……
而今天的避孕套破了,却让梅子拥有了另一个可爱的小生命,这难道不是上天对梅子的眷顾吗?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快。转眼间,地里的小麦成熟了,农村的学校就是这样,在收割麦子时,学校要放几天假,所谓的麦忙假。梅子和成全一起回到了老家,想着能帮帮老人家收割麦子。
可是,不知道怎么了,梅子感觉到浑身没劲,老想睡觉。而且……前胸有一种刺疼的感觉,碰都不敢碰。梅子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乳|腺疾病什么的。
跟婆婆一说,婆婆高兴地问:“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怎么会?梅子摇摇头。一直用着套套的呀。不会吧。
可是,梅子皱了皱眉头,那次的“避孕套事件”?不至于吧?那仅有的一次啊!
“要不,我带你去医院里检查检查?”婆婆可能是想孙子想出病来了吧。梅子这样想着,就笑了。
“就算不是怀孕,那也该去看看啊。”婆婆关心的说。
这次,梅子点点头,是该去看看了,最近就是老没劲,还吃什么都没胃口。
“恭喜你了。程全他妈。你们程家有后了。”医生是本村的,用的是试纸,结果出来时梅子有点不太相信。怎么就那么邪门呢?
“好啊好啊!”婆婆高兴得俩眼儿都眯成一条缝了,嘴巴笑的都合不拢了,拉着梅子的手一个劲的说好。
无精打采的回到家里,成全还在地里干活没回来。梅子的心情一点都不好,她清楚的记得那个女医生的话。
“最好三个月后再要孩子,刚取环就怀孕对孩子不太好”。
而且,当时还吃了一周的消炎药,真不知道对孩子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真不行做掉算了。梅子心里想着。
婆婆看梅子不精神,只当她是怀孕时的必然反应,也就没在意,忙着张罗给梅子做好吃的。
可是,怎么好意思给婆婆说呢?看她那高兴劲,要真是把孩子做掉了,还不要了她半条命。
中午时,成全从地里回来了,梅子悄悄地把事情给他说了,征求他的意见。
“都怪你,把套套弄破了。看现在怎么办?”
“要不,下午我们去县城找大医院的医生问问去。”
梅子点点头。
下午,梅子和老公先来到计生办找到当初给梅子取环的女医生。
“不行。坚决不能要。否则,孩子生出来后有什么问题,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女医生态度很坚决。
梅子和成全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成全将要做爸爸的喜悦没有了,脑袋耷拉了下来。
“要不,我们再找个医院问问?”梅子看成全那样,很是心疼,“也许,别的医生会有不同的见解呢。”
成全点点头。
那天下午,他们走遍了县城的大街小巷,问遍了大医院小诊所。答案有两种:不能要;可以要。这下,倒让梅子他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要不,回去问问妈吧。”成全说。
“成全。”梅子停下了脚步,很认真的看着成全,“你还记不记得,这个孩子是哪天被你种下的?”
“当然记得了。三月二十八。那个孩子生日那天。”成全突然笑了,“以后的避孕套就再没破过。说来还真是奇怪啊。”
“不奇怪。这个孩子是上帝特意赐给我们的。”梅子的表情很象是已经做出了什么决定,“这个孩子,我们要了。”
“好啊。妈知道了,不知道会有多高兴了。”成全想起了,来县城走时,妈妈那愁苦的面容。
是的。这个孩子就是上帝赐给梅子的,因为,上帝他老人家也感觉到,这几年对梅子太苛刻了。所以,想拿这个孩子作为补偿。看来,生活开始眷顾梅子这个可怜的坏女人了
第二十五章
十月怀胎是艰难的也是幸福的,梅子在老公和婆婆的百般呵护照顾下,顺利的走完了这一困难时期,在春节前产下一漂亮帅气的小男孩。
有了孩子的生活就有了色彩,梅子脸上始终洋溢着满足的笑容,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带孩子。不过,梅子是个离不开男人的女人,成全也是个不能没有梅子的男人。怀孕期间,两个人就已经够委屈了,憋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是孩子满百天了,时间也进入2002年的初春。
“怎么样?老婆。今天,总该让我开开荤了吧。”等孩子睡熟后,成全急不可待的抱着丰满的梅子,欲火把脸都烧红了。
膨胀的双||乳|被成全这么使劲的一压,奶水便小喷泉一样地往上窜,弄了成全一脸一身。
“呵呵,儿子饭量太小了。都吃不完。那好吧,我来吃。”成全说着,就用嘴叼住奶头,使劲的吮吸着。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就这个奶头,儿子天天叼着吃,都不会让女人产生性的冲动,可是,一旦被男人咬住,那感觉就不一样了。梅子只觉得浑身麻酥酥的,有一种冲动在心头荡漾着。
“呵呵,怪不得有这样一句话,”成全吃着吃着,突然抬头看着梅子就笑,“形容一个人用力去做某件事,总是说他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看来一点都不假。要想把奶吃出来,还真得用力才行。”
梅子就笑着打了他一下:“讨厌啊你!还真吃啊你!”
“怎么了?不吃白不吃。反正儿子又吃不完。不吃多浪费啊。”成全说着就再一次趴在梅子胸前,卖力地“工作”着。
梅子呻吟着,渐渐地来了感觉。
“宝贝,我。我要。”
成全就得意起来:“呵呵。怎么样?爱我吗?”
“爱。爱死了。”梅子用手环抱着老公的腿,两个人同时达到了高嘲。
如果生活单单是性和爱,那就不叫生活了。
生活必然和柴米油盐酱醋茶联系在一起。再纯美的爱情最终都会被物质的东西磨去其闪亮的光彩而变得黯然无色。
梅子和成全亦是如此,性格的差异,生活习惯的不同,必然会造成梅子悲剧故事的结局。
想用“性”的激|情来维系婚姻,其婚姻也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梅子和成全在激|情过后的平淡生活中度过了平静的一年多时间,争吵和矛盾便成了横亘在两个人中间的一堵墙,究其原因,其实还是“性”。
结婚前的成全就有一个远大的奋斗目标——考上研究生,摆脱教育界。用成全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女人嘛。呆在纯净的校园里教个书,倒也轻松自在,毕竟,教师是太阳底下最光荣的职业。可是,作为男人,特别是有志向有抱负的男人,怎么能够安于现状,一辈子当个孩子王呢!”
结婚后的成全也曾一度满足于“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现状,可是,在孩子一岁多时,在激|情过后的平静生活中,成全那颗不安分的心又开始躁动起来。
“我要考研。我要改变我们现在的生活现状,我要给你和儿子带来好点的生活环境。”成全说的很真诚,让梅子无话可说。
其实,梅子是支持成全的,每次看到他上完课后回到家中,被调皮的学生,被工作中的不顺利弄的愁眉苦脸时,梅子总是会心疼的劝他:“学生嘛,毕竟还小。不懂事,你慢慢来。别急。”
可是,成全是个凡事都想追求完美的人。他希望他的学生个个聪明,他希望他教的课程能有优异的成绩。可是,现实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也许是对现实生活的失望吧;也许是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吧;也许真的是想给老婆儿子打拼出一片好的天空吧。成全再一次把摆脱教育界,改变生活现状的希望寄托在“考研”上。
成全曾不止一次地对梅子说:“我讨厌教学。你不知道我有多讨厌教学。”于是,梅子就会把他的头抱在自己胸前,象母亲对儿子那样无限深情地鼓励他说:“那你就好好努力吧,家里的活儿你不用操心,儿子你不用操心。”
可是,一天就只有二十四个小时,除了吃饭工作睡觉,所剩的时间也就不多了。吃饭可以吃快点,工作却是不能马虎的。唯一能挤出来用以学习的就只有睡觉的时间了。
因为成全的家离学校远,交通又不方便,两个人就住在学校的宿舍里。虽然说并不宽敞,倒也勉强过得去。本来,两个人把课调开,每天都是一个人上课去了,另一个人在家里看孩子,虽然忙点,倒也自得其乐。自从成全决定要学习了,梅子就把婆婆从老家叫来,让她帮着照看孩子。这样一来,成全的学习时间就更充足了些。
为了能有个清净的学习环境,成全向学校要求,又要了一间空闲的房子,收拾了一下,放进去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就成了成全的“书房”了。把学习用的书籍全部搬进去,成全开始为自己的计划而努力。
虽然说梅子是支持成全的,可是,每天晚上看着他去后边“书房”挑灯夜读时离去的背影,梅子的心里总是空荡荡的。结婚这么久了,梅子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枕着成全的手臂,让他从后边抱着自己睡觉,否则,自己是断然睡不着的。
记得有一次成全去市里培训学习,一走就是三天,梅子就天天晚上给成全打电话,诉说自己的相思之苦,每天晚上,梅子都是聊到电话没挂就睡着了。想起来那时候,真是……甜蜜!
孩子已经断奶,晚上跟他奶奶睡去了。一个人躺在宽宽的软软的床上,把电视打开,随便调个台瞪着眼睛就看。其实,电视里放的什么梅子并不知道,她只是想用那种杂乱的声响来驱走自己内心的寂寞和孤独罢了。
慢慢得回想和成全在一起的快乐时光:跑步到铁路旁看火车;相约去几十公里远的白玉山登山拜佛;在别人的密切“关注”下偷情zuo爱……
两只夜猫在窗外“撕打”着,“发出”呜呜”的叫声。梅子的心禁不住一阵阵冲动,管不了那么多了,穿衣下床。在这样一个春暖花开的撩人欲望的夜晚,梅子敲开了成全用来学习的“书房”的门。
“怎么了?宝贝。”成全坐在椅子上,用眼瞟了下梅子,就又把目光投向了书本。
“有猫在外边呢。我怕!”梅子说着,就偎进了成全的怀抱,坐在他腿上,用双手环抱着他的脖子,上身微微的向后仰着,把自己的脸和他的拉开一定的距离,以便看清楚他此时的表情。
“不就是猫吗。有什么好怕的。”成全轻微的皱了下眉头,这个表情被敏感的梅子捕捉到了,她的心往下一沉。
有人说,女人不能太聪明了。太聪明的女人是很容易受到伤害的。梅子不是很聪明,但她绝对是个敏感的女人。女人太敏感了也是不好的。
“可是,没有你,晚上我睡不着。”梅子进一步试探着。心里却在骂着自己:梅子呀梅子。你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呢?如果结果不是你所期待的,你又该怎么办呢?
“听话啊。乖。你不是一直都很支持我学习的吗?”成全把梅子从怀里轻轻的推了出去,“回去睡觉吧。我再看会儿书就也回去了。”
从“书房”里出来,梅子的泪就流了下来。她用女人敏感的心绪察觉到:成全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成全了。他是不爱自己了吗?如果爱的话,没有性的爱又怎么会长久呢?况且,今晚的梅子特意穿了一套非常性感的睡衣。粉红的底色镶了一圈白色的蕾丝花边,低浅的领口,露出嫩白的肌肤,深深的||乳|沟处是一枚浅蓝色的心形项坠,在夜的蛊惑下闪着暧昧的光泽。
可是,这一切,眼前的成全却视而不见,并用很巧妙的理由把自己“赶”了出来。如果是在以前,他断然是会疯狂地和自己纠缠在一起的。
是不爱了?还是真的要抓紧时间投入到学习当中呢?
梅子无奈的叹息,泪水随着摇头的轻微动作滚落进项坠下面的心窝里。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梅子慢慢习惯了一个人睡觉。不习惯又能怎样?成全把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用到了学习上,而且,好象他永远都不知道疲倦。梅子记得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成全说过话了——都没有说话的机会,而且感觉也的确是没有什么话好说的了。偶尔,在吃饭时梅子会问一句“饭菜是否合口味”之类的客套话。怎么两个人变得如此陌生?!
梅子非常渴望晚上在睡着前能看到成全,可是,一次也没有。她只是在半睡半醒之中感觉到成全的到来,又在半醒半睡之中感觉到他的离去。有时候似乎还能感觉到他的拥抱亲吻和抚摩。可那一切,梅子在潜意识里总觉得是梦,她不想从梦中醒来,她怕醒来后那一切都会消失。
成全的手在自己身体上游走,那种感觉是如此的熟悉而甜蜜。梅子浑身颤栗,回应着……当那种真真切切的快感通过身体的某个部位传到大脑时,梅子彻底从“梦境”中醒来:身边的男人正在“运动”,感觉是如此的真实,原来这不是梦!
梅子不由得哭出了声,是快乐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梅子说不清楚。多少天了,梅子几乎忘了成全身上的那种熟悉的男人气息;几乎忘了自己依然是个风华正茂的女人。曾几何时,梅子的生活被锅碗瓢勺敲地“叮当”作响;梅子的心情被柴米油盐浸泡地都发了霉。梅子的心曾一度处于休眠状态,一如自己的思绪。如今,这个给过自己幸福也给过自己心痛的男人用他最简单而又最原始的方法重新勾起了梅子内心的冲动和渴望。她紧紧的抱着这个让自己爱恨交加的男人,喃喃的低语着:“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可是,成全却在梅子刚刚进入状态时,就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沉沉的睡去了。梅子松开怀里的男人,无力的瘫软在床上,泪水在悄无声息中滴落。
以前的成全是断然不会这样的。在zuo爱的过程中,他会很在意梅子的感受,在即将到达爱的顶峰时,他会很柔情的征求梅子的意思。可是,现在……是他真的太疲惫了?还是心里没有爱了?
打开灯,在刺眼的光线下,梅子看到成全的眉头皱了皱,眼睛使劲的闭着,嘴巴里很模糊的嘟囔了一句什么话,翻转身,背对着梅子很香的睡去。梅子仔细地看着他的后脑勺,感觉是那样的陌生。
“功夫不负有心人”的俗语是很有道理的,成全努力的结果是在又一个暑假到来时,接到了省城大学的硕士研究生通知书。
那天是个阳光很好的日子,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万物。梅子穿着一套白色的连衣裙,一双很精美的小巧皮凉鞋,坐在一张书桌前,手里拿着一把扇面上画着古典美女的扇子,轻轻的扇着风,悠闲地看着一本包装很精美的散文集。
“谁是成全?”乡里的邮递员骑着辆破旧的摩托车,来到成全家门前,大声地叫着,“快件。”
其实,在这之前,成全已经上网查出来自己的考分,并已经知道了自己会被录取。但是,当邮递员把那大红的录取通知书真真切切的送到手里时,成全还是抑制不住自己高兴的心情,象个孩子似的抱着梅子原地转了好几圈。
“梅子,我好高兴,我的付出到底没有白费。”成全把梅子拥在怀里。大热的天气里,两个人贴得那么紧,粘粘的,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可是,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一点都没感觉吗?”梅子听了他的话,心里很是不高兴,用力的推着他,想从他的束缚中逃脱。
“我知道。宝贝。这段日子苦了你。”成全笑着,更紧的抱着梅子,“现在我就补偿你。好吗?”
说着,就把梅子抱进了卧室,放到了床上。梅子虽然嘴上骂着:“你疯了。大白天的,让人看见多不好。”心里却是美滋滋的,闭着眼睛静静的等着。
“怕什么。谁想看就让他来看好了。”成全说着,动手把梅子的裙子撩了起来,手很熟练地摸到了她的两腿之间。梅子浑身抖了一下,她幸福的呻吟着,等待着。
可是,可是,梅子总觉得接下来的事情有哪儿不对,那种过程和感觉不是自己所期待的。
成全并没有把梅子的衣服脱下来,甚至连鞋和内裤都没脱,只是很粗糙地把梅子的内裤扒到了一边,然后拉开了自己的裤子拉链。
梅子突然想起来,曾经在记不清是哪本杂志上看到过这样一段话:“男人zuo爱,最初要脱光了才做,过些日子他就只脱裤子,再后来,只把裤子褪下来一点就可以做,如果再过几年,他只要拉开裤子的拉链,凭原始的本能和习惯就可以完成了。”难道,自己跟成全的感情和爱真的已经发展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了吗?以前的成全,不是说过“夫妻在一起zuo爱,只有脱光了才能找到感觉,达到性的完美结合”吗?现在,怎么就忘了曾经说过的话了呢?
看着成全站起身并拉上拉链,梅子的心一阵阵的疼:婚姻真的是爱情的坟墓吗?
第二十六章
这世界的一半属于男人,一半属于女人,你的生命,并不依附于他,你的主角是自己,而他的出现,只是因为你选中了他,如果他离开,你还要将自己的戏隆重的演下去,你缺的只是一个锦上添花的配角,不缺的,是来自于生命深处的掌声
自从成全走后,梅子的情绪一直很低落,每天面对着熟悉的小屋,在每一个角落里感受着成全留下来的气息。她无法从那种深深的孤独和寂寞中走出来,虽然她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睡觉,但那时毕竟还可以在睡梦中感觉到他的来去。可是现在呢?什么也没有了,有的只是对以往生活的回忆和对现在生活的失意。
于是,梅子就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教学工作中去:备课,上课,改作,辅导学生……
在乡里组织的抽考活动中,梅子所教的班级取得了很不错的成绩;在县里组织的优质课赛讲活动中,梅子获得了县一级证书……可是,这一切,并没有给梅子带来多少欣喜,梅子只是很深切的感觉到:2002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而且特别冷。
似乎还是在昨天,成全带着成功后的喜悦去省城读书,梅子还顶着一把遮阳伞到车站送他,怎么,今天的夜晚就已经透出了凉意,时间真的在不经意中飞快地流逝了。
不知道是哪一个秋凉如水的夜晚,梅子感冒了;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天起,梅子开始咳个不停。起初,梅子也没怎么在意,心想着:不就是个咳嗽嘛,没什么大不了的,过几就好了。
躺在床上想成全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梅子一看,是长途——省城的电话号码。不用说,是成全打过来的。每次,他打电话总是在公用电话亭——话费便宜。
“喂。老婆,好想你。在忙什么呀?”电话里的成全语气是喜悦的,是轻松的。可以想见,他对省城的生活蛮适应的。
“没忙什么。正想你呢。”梅子说着,就有眼泪涌了出来。
“我也想你呀,老婆。”那边的成全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天天都在想。”
“我……咳。咳咳……”梅子抽了下鼻子,因为吸气的缘故,剧烈地咳嗽起来。
“怎么了?怎么咳嗽了?是不是感冒了?”成全一下子就听出来了,着急地连声问道,“看医生了吗?”
“没事,一点小病。不碍事的。”梅子懒懒的躺着,顺手拉过一条毛毯盖在身上。
“那怎么行。一定要找医生看看的,抓点药吃才行。”成全用命令的语气说着,梅子听他那语气,不仅不生气,心里反而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恩。”梅子的泪终于掉了下来,顺着眼角滚落进耳朵里,痒痒的。
“听话啊,乖。你一个人在家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才行。”成全的话里是无限的柔情,“要不,我怎么能安心学习呢?”
可是,梅子却一直都没去医院,不是她不想去,的确是不想面对一个人去医院时的孤廖和落寞。
记得以前自己生病,都是成全陪着去抓的药,而每次吃药,又都是在他的监督下完成的。梅子对那些花花绿绿的药丸实在是不感兴趣。
然而,在梅子默默的对抗中,病疾并没有停下侵扰梅子的脚步,咳嗽加剧了。刚开始是一说话就咳嗽,到后来是不说话不吸气也咳个不停。这种状况已经严重影响到梅子的正常教学,常常是一咳起来就蹲在讲台上长时间说不出话来。学生们睁着纯净的双眼不知所措地看着老师,连最调皮的学生也不再捣蛋,他们不知道老师究竟怎么了。
“梅子,你怎么了?”巡视的校长从教室门口经过时,看到了咳得面红耳赤的梅子,急忙进来问道。
毕竟,他是成全的舅舅,成全走后,他就是梅子在这里的唯一亲人了。
“没……没事。”梅子站起身,勉强地笑了笑。
“校长,我们老师最近一直咳嗽,很严重的。”聪明胆大的女班长突然站起来说。
“哦。那这样吧,梅子,你现在就去医院看病。”校长是个办事雷厉风行的人,“班里的课就先交给我。”
的确是咳嗽得厉害,看来不看医生是不行的了。梅子想着,就点了点头:“好吧,我这就去。”
梅子所在的地方虽说是农村,但也有一家规模不大的小医院。把情况给那个资深老医生说过后,老医生推断是咽炎,建议梅子先吃一周的药。提起药,梅子的眉头就皱了皱。
“医生,可不可以先喝点糖浆,止咳的。”不管怎么说,糖浆总会比那些药丸好“消化”得多。
“如果你不想吃药,就先喝点糖浆吧。”老医生边说边开药方,“不过,疗效可能不会太好。”
“没事,糖浆就行。”梅子生怕医生改变主意,忙不迭的说。
“记住,要按时喝。这瓶糖浆三天喝完,三天后视情况而定。”离开时,老医生特意叮嘱梅子要按时喝。
可是,梅子不是那种记性特好的人,总是在该喝糖浆的时候,在忙不知道什么事情。于是,一瓶糖浆断断续续地喝了五天才喝完,咳嗽一点没见轻,反而更严重了。
这期间,成全一天几个电话地问梅子的病,催着她去看医生,梅子总是以“看过了,正在吃药”为由而搪塞过去。
可是,短短的几句通话,成全还是感觉到梅子的病情在加重,他知道梅子的脾性,她对药丸的厌恶使她不愿意去看医生。这一点,成全太了解了。
“老婆,明天是星期天,你去县城的大医院拍个片子检查下到底是怎么了。都咳嗽这么多天了,我很担心你,知道吗?”成全的语气几乎是在哀求了。
“没事,就快要好了。”梅子已经躺在冰凉的被窝里,感觉身上一阵阵的发冷:毕竟,已经是初冬了。
“我警告你:明天晚上你不明确地告诉我检查的结果,我立马请假回去。”成全的这句话是绝对具有超强杀伤力的,虽然梅子每天都想见到成全,但她实在是不愿意因为自己而耽误了成全的学业。
“好的,老公,听你的好了吧。明天就去哦。”
挂断了电话,梅子使劲缩了缩身子:今年的冬天一定会格外冷!
夜里被自己的咳嗽声惊醒好几次,很难受,睡不好觉不说,还咳得心窝都疼了。梅子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患了什么不治之症,也许会是癌症吧。在一个人的半夜里,想到癌症这两个字,梅子突然打了几个冷战。
天快亮时,梅子连着打了几个呵欠,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再一次醒来是被电话的铃声惊醒的。
“谁呀?星期天也不让睡个好觉。”梅子拿起听筒,嘟嘟囔囔的说着。
“美女,该起床了。”是成全,他可真能折腾的,大清早的就把人吵醒。
“干吗?让人家多睡会呗。”说着,梅子就想撂听筒。
“别挂!老婆,你忘了你今天有大任务了。”成全猜到她会挂电话,忙说,“你得去县城看病去。”
“哦。是呀。”梅子用手挠着自己乱乱的头发,“你不提醒,我还真是给忘了。”
“那你快点起床了,懒猫。”成全笑着催促着。
“知道了。这就起。”说话间,梅子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看看吧,我就说你病得不轻。这下相信了吧。”电话里的成全还是那么的体贴,“起床后到外边弄点吃的东西,别饿着了。”
坐车来到县城,梅子直奔县防疫站。听学校有老师说,县防疫站的刘医生看咳嗽看得最好,梅子决定就找刘医生。
可是,那个传闻中的刘医生在哪儿呢?梅子在防疫站转了一大圈,也没有看见哪里有貌似资深的老医生。不过,有个门口挂着“肺结核专科”的屋子里倒是挤满了人,梅子怀着好奇也挤了进去。
“刘医生,照您这么说,我这个病没多大问题,再吃一阵子药就好了?”一位老人手里拿着一袋子药问着。
“是呀。老人家。放心吧。回家安心养病吧。过不了多久,你就痊愈了。”说话的是个年轻人,看样子比梅子大不了多少。奇怪了,难道他就是传闻中的刘医生?怎么会这么年轻?或者说,这么年轻就这么有能耐?
梅子看了一会儿,人太多了,都是找刘医生看病的。这得等到啥时间啊,干脆换医生算了,谁看还不是一样的吗?
走出那屋子,对面街铺是家服装店,门口放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血本无归大甩卖”,反正闲着也没事,看看去。
梅子就这样闲逛着,居然忘了看病的事,等一阵冷风吹的咳嗽起来时,才想起来自己来县城的真正目的。
可是。可是……看看时间,再有十分钟就十二点了,恐怕人家医生早就下班了。梅子急急地赶回去,惨了惨了惨了!那个刘医生正在关门。下午,人家还不定啥时间上班了,自己在天黑前必须赶回去,要不,晚上没地方住不说,周一的课没人上就耽误了学生了。梅子可不想误人子弟。
“等一下。刘医生。”梅子顾不得多想,脱口就叫了出来。
“怎么了?小妹妹。有什么事吗?”
他居然叫梅子小妹妹?妹妹就妹妹吧,还“小”,梅子差点笑出声来。
“是这样的。我最近老是咳嗽,一直没看好,听说这里有个刘医生看的特好,就慕名而来。”梅子故意说的很夸张,心里却在想:不信忽悠不死你!
“可是,现在已经下班了。”刘医生抱歉地笑着说。
“是呀,我知道。可是,我下午要早点坐车回去,恐怕没时间等了。否则,后果很严重。”不知道怎么了,梅子认定眼前的这个刘医生会被自己说动了心。
“是吗?怎么严重了?”他果然停下了关门的动作,很认真的问。
“我们那里很偏僻的,每天只有一趟车,错过了就回不去了。”梅子说的倒是实情,“可是,我周一还要给孩子们上课了。怎么办呢?”
“哦。是这样。”刘医生也许是被梅子的敬业精神所感动,很快的想了下,说,“这样,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个人。”说着,门也没关,就急急的走了。
“呵呵。”梅子笑了。看来,这个刘医生还真的好忽悠啊。
“好了。小妹妹。你跟我来一下。”很快的,刘医生又回来了。
本来,医院的人已经下班了,也不知道那个刘医生是怎么安排的,反正,他领着梅子先去放射科拍了个片子,然后,又回到自己门诊室,给梅子开了个拍片子的x射线检查单。
“叫什么名字?”边写边问的刘医生头也没抬一下。
“梅子。”梅子很专注地看着他,样子很酷哟!
“多大了?”例行公事的询问。
“三十一了。”很多女人在年龄问题上,会觉得不好意思,梅子则从来都不觉得那是个什么事,是多大就是多大,干吗要隐瞒呢?
“不会吧?”这次,刘医生抬头很认真的看看梅子,“看上去不象啊。”
“怎么?我看上去很老吗?该不会有四十一了吧?”梅子故意做出很委屈的样子。
“呵呵,怎么会?你看上去很小啊,顶多也就是个二十一。”说完,那个刘医生也笑了,可能,他自己都觉得说得夸张了。
“刘医生,片子出来了。”刚给梅子拍片子的女放射医生手里拿着一张冲洗出来的胸片,对刘医生喊着。
“好。我来看看结果。”刘医生接过片子,仔细地看看了,一时间没有说话。
“医生,怎么样?是什么病?”梅子急切的想知道结果。
“哦,梅子老师,你的病不算太严重,不过,需要一定时期的治疗。”
梅子看那刘医生的脸色,其实,已经预感到自己的病不是一般的小毛病。
“你说吧,医生。我的心理承受能力绝对是一流的。”梅子故意做出一副很坚强的样子。
“我冒昧的问一下,你爱人呢?”医生没有直接说出梅子的病况,而是很关切的问起了梅子的家人。
“哦,他在外地。”梅子只想知道自己的病到底怎么样。
“有孩子吗?”他继续问着。
梅子心里的火被勾起来了,她很想冲他发火,可是,自己的“小命”还在人家手里捏着了,只好回答他了。
“孩子已经两岁多了,跟他奶奶住。”梅子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医生,我到底是什么病?”
“没什么大病,是肺部有一点结核,吃点药就好了。”其实,医生绝对是好心,他不想太刺激梅子的情绪了。
虽然医生说得轻描淡写的,可是,梅子是知道肺结核的。在古代,这种病被称做“痨病”,是不治之症。虽然,在检查之前,梅子曾设想过自己会是这种病,可那仅仅是设想。一旦,真的确定自己得了这样的病,梅子还是惊呆了。
第二十七章
上帝绝对是个残忍的人,他刚刚开始对梅子产生眷顾之情,就又把梅子从幸福的顶峰抛了下去。梅子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生活一直在跟自己开玩笑,就不能让自己过几天安生的日子。
“梅子老师,你没事吧?”看梅子的表情,刘医生关切的问道。
“哦。没。”梅子轻轻的摇头,“医生,您刚才问我老公和儿子是为什么?是不是……”梅子知道,这种病是传染的。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最近跟他们接触太亲密的话,最好让他们来做个检查。”医生对病人是负责的,就象老师对学生一样,这一点,梅子相信。
“哦。没事。分开都快半年了。”梅子说着,不知道怎么了,就又有眼泪把睫毛打湿了。
“是这样啊。那我先给你开一个月的药吧,先吃着。”刘医生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梅子。
怎么又是药,梅子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可是,这种病不吃药是不行的,这一点,梅子也是清楚的。
“好吧。”梅子无奈的点头。
“另外,我建议你在咳嗽症状消失之前,最好别再上课了。一方面是病情需要休息,;另一方面也是为学生考虑……”刘医生是个很会说话的人,他把事情说的很含蓄。其实,梅子是懂的,这种病是会传染的。
“咳嗽症状消失之后,病情基本控制住了,就没大碍了。”医生的话很明确的告诉梅子,这一段时间是严重传染阶段。
“恩。”梅子再一次点头。
“那这样吧,我带你去药房抓药吧。”也许是看梅子情绪太低落了,又没人照顾着,刘医生主动提出帮梅子。
梅子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机械地跟着刘医生来到交费处交了钱,又来到药房把药取了。一切办妥当时,已经是快一点了。梅子抱歉地冲着刘医生笑了笑,其实,梅子知道自己的笑肯定比哭还要难看。
“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真的很抱歉,要不我请你吃饭吧。”梅子只是礼貌性的说说,并没有真要请的意思。
“好啊。反正咱俩都没吃饭,不如一起吃吧。我请你。”没想到,刘医生居然这样说,让梅子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可是,我的病是会传染的,你不怕吗?”梅子很奇怪的看着他,是呀,自己得了这种病,会让人敬而远之的。
“哪有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