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不愿离开他的怀抱。
“含笑,我得去上班了,你乖乖在床上睡好吗?”他低沉地哄诱著,双臂却自有意识地,舍不得将她放开。
她小脸钻进他怀里更深处,纵然在昏睡中,潜意识仍旧不愿他离开。
他无奈而怜惜地轻吻了下她芳香的发顶,最後还是不忍丢下她一个人,将她轻轻抱上床,自己宽大的肩臂仍然稳稳地护著她,拥著她。
也许……再陪她睡一会儿吧。
他腾出一手,轻柔地以指抚平了她眉心间的皱摺,无言地凝视著她显然一夜未睡好的黑眼圈,半晌才艰难地伸手入怀取出手机,小心翼翼地按著号码,边注意是否吵醒她。
待电话一接通,他放低了声音交代。
“金秘书,是我。我今天早上有事,中午过後才进医院,所有行程都往後挪,还有,主任级主管的定期会报改明天早上。”
“好的。那麽和局长的午餐会议呢?”
“派副院长去,他们是同学,讨论起事情来彼此都不失礼。”
“我马上通知副院长。”金秘书忽然欲言又止,“呃……”
“还有什麽事吗?”
“呃,没有。只是陆小姐今天下午会和您过来吗?”金秘书鼓起勇气,大著胆子问道。
他挑一眉,“应该不会,为什麽这麽问?”
“噢,只是想向陆小姐请教该怎麽做好吃的香草饼乾,我女儿那天从安亲班来,陆小姐给了她好几片饼乾後,她就天天吵著要吃陆阿姨好吃的饼饼。”金秘书向来严肃的声音里有著难以掩饰的母爱。
季磬一怔,随即微笑了。“没问题,等她睡醒以後,我一定跟她说这件事。或者,她可以把食谱与秘诀传授给你。”
“谢谢院长。”金秘书欢天喜地的道谢。
但是她也没有漏听“等她睡醒以後”这几个字,呵呵,如果院长不是就在陆小姐身旁,又怎会知道她还未睡醒呢?
嘻嘻,很好、很好。
季磬将手机搁在床头柜上,吁了一口气,将沉睡的她纳入臂弯里。
一夜未睡的疲倦再也受不了这刻温情舒适的诱引,他挪动了下一局大的身子,寻找一个拥著她也能好睡的姿势。
然後,安心睡著。
窗外,鸟声吱吱喳喳,丝毫吵不醒这对相拥依偎的人儿。
而阳光,笑得更加灿烂。
*********
含笑睁开眼睛的时候,差点被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吓到了。
季……季磬。
他的体温暖得像是可以点燃空气,一只手臂紧勾著她的腰,纵然在睡眠中,依旧显得修长而坚实有力。
她屏息著,心儿怦怦狂跳,有点晕眩,但是更想跳起来忘情大笑。
他居然抱著她睡著,他居然跟她同床共枕……含笑兴奋得差点笑了出来,连忙紧咬住下唇,可是有个念头像雷一样劈进她的脑袋瓜里……咦?
他们……他们做了吗?
他们俩躺在床上,又抱得这麽紧,他还睡得不省人事,显然是很累很累。
含笑小脸瞬间羞红了,可是又感到阵阵困惑。奇怪,她的身体为什麽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呢?
她健康教育完全没有跷课,再加上又念护校,所以男人跟女人zuo爱做的事情,会有什麽样的情况和什麽样的反应,她完全一清二楚,可是现在她全身上下根本没有什麽感觉啊!
难道她的神经特别粗,身体特别迟钝吗?
她苦思了好半晌,这才注意到季磬一身西装笔挺,而她身上的睡衣裤也好好的……哎哟!
他们俩根本什麽也没做嘛。
她呆了半晌,不知道该失望还是该松口气,也许两者都有。不过不管怎麽样,她得先溜下床离开现场,否则待他醒过来,四目相对的时候一定会尴尬到不行。
理智虽是这麽想,她还是情不自禁再在他的怀里多享受了一会儿温存的幸福滋味,这才小小心心地离开他的怀抱。
将一颗枕头塞进他重得要命的长臂里当她的替身後,含笑偷偷溜下床,强忍著幸福到要笑出来的冲动,第一件事就是冲进浴室里,然後……
抱著厚厚的大浴巾,快乐地尖叫笑了起来。
耶!
*********
含笑刚刚煮好了午餐,季磬一局大的身子便出现在她身边。
“咳,今天早上……”他粗犷英俊的脸庞有一抹明显的不自在。
“饿了吗?”她巧笑倩兮的开口。“我煮了海鲜稀饭,你喜欢吗?”
“我都可以。”他迟疑地点了点头,“今天早上……”
“我一定是睡胡涂了,居然跑到你床上去了,你看看我这记性,哈哈哈。”她为了避免尴尬,开始胡诌。“螃蟹多放一点好吗?你对螃蟹会不会过敏?”
“不会。”季磬皱眉看著她忙碌如蝴蝶的模样,终於忍不住低喝一声:“坐好!”
她呆了一下,连忙正襟危坐。“噢,好。”
那种帝王般的气势是令人很难以招架的,明明知道坐下来,只能眼睁睁让他把事情摊开来说个清楚,她还是无法抗拒。
哎哟,很多事是不用明说的嘛,尽在不言中不是很好吗?,说开了,说不定他又开始替事情贴上正经八百的标签,找理由来合理化,发生在他们之间所有的暧昧与动心又被消毒了。
她不要听他合理解释,只要慢慢让他发现她的真心。
“今天早上,是我去睡你的床。”
“哦?那你肯定是梦游了。”她小脸红了起来,替他打哈哈混过去。
“我没有梦游。早上我敲你的门没有回应,怕你有事,便擅自进你房间。”他英俊的脸庞微红,却语气坚定地道:“後来发现你睡在地板上,我怕你著凉,所以我……”
“接下来的事,我都知道了。”她小脸黯淡,闷闷地道:“你不用特意再对我解释。”
“不,我想向你道歉。还有澄清我们俩并没有……”
“我知道,我们并没有做出什麽‘好事’来。”她苦笑。“你完全不用跟我道歉,只是你不觉得发生在我们之间的是很自然,又很美的一件事吗?被你这麽一解释……整个感觉都不对了。”
“什麽感觉?”他挑眉,小心翼翼地问。
“就是……”含笑正想坦白以告,却在瞥见他眉眼间隐约的骇然之色时,只好闭上嘴巴。
万一她冲动地告诉他,“有件事”正在他们之间发生著,搞不好他会惊骇到立刻跟她结束契约,把她赶离他的生活。
几次送便当到医院,她就感觉到了全院护士对他那种疯狂崇拜又迫不及待将他拆吃入腹的渴望,而他,被人家当作金龟子的心情是很不好受的。
也难怪他讨厌被女人缠著,痛恨被人当作享受荣华富贵的保证书,所以她有预感,若他真的感觉到他俩之间正发生著契约以外的感情,那麽备受震惊的他一定会上上刻斩断一切。
坦白说……她以前何尝不也是抱持著“嫁给医生,就等於嫁给富贵”的错误心态?
可是现在,她一天比一天更要在乎他,一见锺情与日日倾心取代了计画和盘算,爱慕他的人远远胜过了爱慕他的身分。
含笑难掩倾慕地凝望著他,内心却深深地叹息了。
事情怎麽会变得这麽复杂?
这跟她当初想的完全不一样,就连她心里都有两个声音在不断争执拔河。
“含笑,我想我们……”季磬迟疑了一下,但最後还是狠下心。“为了避免问题产生,除非必要,我们俩还是尽量不要碰面。如果有需要你出面充当我末婚妻的场合,届时再麻烦你。”
“你是说……”
“以後不要再送便当到医院,以後也别再煮任何食物给我,不用等门,不必寒暄。”他语气坚决地道。
唯有如此,才能勒住他越来越不能自己的,陌生而不该出现的感情。
“你、你讨厌我了?”她深深一震,眼底迅速盈满泪水。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声音沙哑地立刻否认,满眼不忍。“你……你别哭,拜托。”
“今天早上……我以为你已经不讨厌我了……”她痛恨泪汪汪,却该死的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她不要当个只会博取同情的小可怜,她陆含笑是要靠甜甜的微笑征服理想的女孩,不是个光会哭的阿花!
……太烂了。
“我没有讨厌你啊!”季磬慌了,手足失措了起来。“含笑,你不要哭,老天,我刚刚说了什麽?”
“太烂了……”她呜咽。
“对,我刚刚的表现的确很烂,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伤害你的出息思,我只是……”他生平第一次慌乱到不知该如何说话。
不过话说回来,第一次有个女人的眼泪如此烫痛了他的心,教他整个人心乱如麻了起来。
“我不是说你,我是说我自己……太烂了。”她泪眼婆娑地抬头,抽抽噎噎的解释,“我是个白痴,动不动就哭,还常常替自己跟别人惹来一大堆麻烦,最後却不知道该怎麽收拾。”
她所有自命不凡的聪颖和灵巧原来只是假象,事到如今,她才看清楚自己是一个提不起也放不下的笨女人。
既狠不下心坏人当到底,又受不了傻乎乎地当个烂好人,现在卡在中间不上不下,该怎麽办?
“你当然不是白痴,你是我所见过最勇敢、最大胆,也最热情可爱的女孩子。”季磬被她的眼泪弄得心都碎了,理智早不知飞哪去了,满胸激昂震动著的都是不舍与心疼,大手冲动地捧住了她的小脸,轻轻替她拭去满脸的泪水,声音沙哑地假意威胁著,“你再哭下,我、我就要吻你了!”
“你根本不会再吻我了,哇……”含笑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他根本不会给她任何机会了,他们之间可能萌生的爱情每每被他警觉的防御系统打得落花流水,她有预感,自己的一片痴心只有落得掉进臭水沟里的份了。
不要再送便当到医院,别再煮任何食物给他,不用等门,不必寒暄,他封锁了她所有能为他做的事,阻挡了她唯一可能打动他心的机会。
他说得够明白了,她如果聪明点就应该要知难而退,不让场面变得失控而一发不可收拾。
但是太晚了……现在他是不是医生,她当不当先生娘,这都不再是她生命的重点了。
重要的是,她已经爱上他了!不管他是院长,是医生,是工友,甚至是卖臭豆腐的老板……她都无法再放手了。
怎麽办?!她再也不能回头了。
就在她悲痛、沮丧、哭得一塌胡涂的当儿,季磬温柔心疼的双眸凝视著她,再也抑止不住内心的冲动与怜爱——
他捧住了她的小脸,低头攫住了她的唇。
理智、警戒、防备……全在刹那间断成了两截。
再也无法悬崖勒马,再也无法阻止注定会发生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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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来……他足足三天没有回家。
含笑沮丧得不得了,她当然知道他为什麽要逃避。
这一切完全不在他的意料之中,却偏偏发生了,对他内心的冲击想必很大。
含笑坐在偌大庭院里的秋千架上,秋千嘎吱嘎吱地晃动,晃动著一波寂冷的空气,也晃动著她三天来寥然的落寞。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爱上一个人的滋味,除了快乐外,还有这麽多的无奈和无力感。
呆呆地坐著什麽都不做,向来不是她的风格,可是此时此刻,她多麽害怕万一自己冲动地去找他,逼得他太急,他会不惜解约也要结束这一切。
“我该怎麽办?”她低头叹口气,觉得浑身使不上力气,就连叹气都是那麽样地萧索而无能为力。
她为什麽会变成这样的一个人?
四周空荡荡的,大屋也空荡荡的,难道这就是她以後生活的写照?就算将来她真的顺利成为季太太,这就是她要的吗?
她真的乱了,迷惘得无法思考。
她需要找个人说说话,需要……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怎麽办才好!
*********
“宝贝,你现在有空吗?”
含笑站在人来人往的公车站牌边,用路边的公用电话打了宝贝的手机。
对於同是清贫田侨里里民的她们来说,手机这种昂贵便利的玩意儿是奢侈品,但是宝贝为了做生意,不得不忍痛去办了一支。
含笑曾想过打给在美发院工作的香好,但是香好最近也正为情所伤,自己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了,她无法安慰香好已经很失败了,又怎麽能再去增加香好的困扰呢?
何况傻傻气气的香好,配上此刻迷迷茫茫的自己,恐怕是傻瓜配笨蛋,越搞越凄惨。
“含笑?你现在在哪里?”宝贝的声音充满了干劲和热情。
“我好想你们哦。”她鼻头蓦地一酸,哽咽地道。
“你在哭吗?”宝贝倒抽了一口气。“发生什麽事了?陆爸不是说你去念书了吗?你现在为什麽在哭?书很难念吗?”
“谈恋爱比读书还难。”她转身背对好奇的路人,抹抹眼泪,低声道:“宝贝,我现在觉得心里好乱,你方便出来一下吗?我好想你。”
“你在哪里?”
“在光复路的公车站这边。”她咬著下唇,有些迟疑的问:“你是不是正在做生意?会不会害你没赚到钱?”
“钱随时都可以赚,你比较重要!”宝贝义不容辞地一拍胸口,“等我十分钟,我马上到。”
*********
九分五十九秒,宝贝骑著脚踏车准时出现在含笑面前,气喘如牛,双眼散发著紧张与关怀之色。
“哈罗,”她背著沉重的摆摊用大背包,伸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我们找个地方说话,这里太热了。耶?路易斯威登最新款夏日洋装,你中乐透啦?怎麽穿得起这件高档货?”
“说来话长。”含笑苦笑。
她心乱如麻,随便套了一件衣柜里的衣服就跑出来了,这还是半个月前季磬让人打点给她穿的一局级“戏服”之一。
半个月前她会觉得这简直是美呆了,炫极了,但是此时此刻,她宁可用一柜子的昂贵华服换取他回头再看她一眼。
或者……打一通电话也好,她好想好想听他的声音啊!
可是这三天她打电话到医院,金秘书都吞吞吐吐,尴尬地说院长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还要她留言。
她能留下心底深处真正想留的话吗?
——季磬,我好想你,我可以去见你一面吗?
“前面有家卖蚵卷的,我们进去里头吹冷气吃蚵卷和面线吧,我饿扁了。”宝贝兴致勃勃地道。
“好呀。”她忽然好羡慕宝贝……
那种每一分钱都用自己的劳力汗水赚来的,每一分钟都是花在完成自已梦想上的滋味,多麽充实美好啊!
反观她自己,自从离开赖医生的诊所後,就进入了她渴盼多年的“尊贵先生娘”生活里,每天不用早出晚归,只要在家里插插花、喝喝茶、做做点心,无聊时去血拚……可是为什么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快乐?
她唯一最快乐的时候,就是当她想到自己做的点心会让季磬吃得津津有味,她说的笑话会让季磬忍俊不住笑出声音来,这就是她最幸福的时刻。
但除此之外呢?
含笑悚然一惊,发现她已经失去了自我,失去了那个往昔甜美爱笑又慧黠调皮的打针高手小护士。
现在的她,一定变得很苍白无趣乏味了吧?
连她都不爱这样的自己,那麽还有谁会爱上她呢?
“含笑,你发什麽呆呀?”宝贝热到不行,索性一把拖著她走进蚵卷店。
清凉的冷气犹如暑日里的一剂强心针,刹那间扑面袭来,令人不由自主精神一振。
“老板,两份蚵卷,不加香菜。还要两碗小的蚵仔面线,还有两大杯冰红茶。”宝贝吐著舌头,小手扇了扇发烫的脸颊。“哇塞,这什麽天气?这几天怎麽热成这样?”
时序要进入秋天了,这就是夏末秋初的威力吗?
“热?”含笑茫然地看著好友,“会热吗?可是这几天为什麽我却觉得有点冷呢?”
“对啊,你有病啊,这种天气还穿薄外套,不怕中暑吗?”宝贝怀疑地盯著她,“你真的怪怪的哦。”
“爱情真的会让人变笨。”她闷闷地承认。
“爱……”宝贝眨眨眼睛,这才想起来。“你是说你跟庆平医院的院长吗?可是、可是你们不是假订婚吗?现在你该不会是要跟我说,你已经弄假成真了吧?”
“我自己是弄假成真了,他却还是弄真成假。”含笑表情忧郁的低下头。
宝贝嘴巴惊愕地张大了半天,最後才在香喷喷蚵卷的出现下,总算恢复功用。她连忙夹了一块热腾腾的蚵卷咬了一口,边嚼著边思索著该怎麽开口问。
“你们……上床了吗?”
“当然没有!”含笑小脸登时爆红,耳朵都热烫了起来。“我、我可是一个纯情女孩,你想到哪里去了?”
“嘿,纯情女孩怎麽会一心一意想暗算人家当老公?”宝贝吐她的槽,还不忘继续对蚵卷进攻。“怎麽了?不顺利吗?”
“他三夭都没有回家了。”含笑说得有气无力。
“为什麽?是不是你太激进,把人家吓走了?”
知她者,宝贝也。
“事情不完全是这样,他也亲了我呀。”她哀怨地说,“可是吻完了以後人就不见了,在这之前他正在劝我和他保持距离。”
她吞吞吐吐地将这几日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宝贝面色凝重地听完後,叹了一口气。
“男人都是这样的,他们永远搞不懂自己究竟要什麽。”她心有戚戚焉地开口。
“你是说翟镇也是吻了你就跑吗?”含笑睁大了双眼。
没想到翩翩温文好气质的贵公子翟镇先生也有相同的毛病,她还以为只有她家那只霸王龙才会这样。
原来男人天生gao丸酮中毒是真有其事,所以他们脑子的构造也跟女人不一样。
“不、不是啦!”宝贝难得脸红了,结巴了几秒,一把抓过冰红茶咕噜咕噜喝了大半杯,这才得以顺顺气。“跟翟镇完全没有关系,他也没有吻了我就跑,没有,真的,我们之间是很纯洁的。”
纯洁?
“你要我相信对你一往情深的翟公子居然连亲都没亲过你?”含笑投给她一个“你别开玩笑了”的眼光。
“喂,今天的主角是你,不是我。”宝贝唏哩呼噜吃了一大口蚵仔面线,赶紧转移话题。“你现在最苦恼的是他避不见面吗?”
“对。”含笑叹了一口气,汤匙有一下没一下地搅拌著原本就很稀烂的面线,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就算她知道该怎麽办,她也鼓不起勇气面对他可能会有的再次拒绝啊!
“你不会去找他吗?含笑,我不相信你居然会被一个男人打败,你是田侨里年轻一辈里数一数二精明的人,如果连你对感情都束手无策了,你叫我和香好怎麽办?”
含笑一向是她们三个人之中最勇於往前冲,追求理想绝不退缩的,可是为什麽现在她丧失了自信,变得完全不像她了呢?
“太在乎一个人,也会失去勇气的。”含笑有些哀伤地道,“我害怕听到最可怕的答案,如果他再次拒绝我……”
“那就再追一次啊!”宝贝动作迅速地吃完面线,又灌了一大口冰红茶。
“你说得简单。”纵然心绪不佳,含笑还是忍不住埋怨地白了好友一眼。“那是因为你是那个被翟公子追著跑的人,你当然这麽说。”
“那种一直被追,一直跑的心情也很烦耶,”
含笑一怔,心一酸。“季磬就是这种心情吗?”
“喂喂喂,你不要又自暴自弃了—这不像你的风格哦。”宝贝连忙安慰她,“我相信季院长终有一天会想明白,你是最适合他的人了。”
“问题是,我好喜欢好喜欢他,但是我真的是最适合他的那个人吗?”她垂头丧气的发出疑问。
“你会不会想太多了?既然喜欢一个人就为爱往前冲呀!我想季院长应该也是对你有感觉的,否则干嘛吻了你又避不见面?一定是此刻正内心交战,一方面拚命想爱你,一方面拚命想抗拒……”宝贝用筷子夹著蚵卷,慷慨激昂地比画著。
“如果他越来越讨厌我呢?”
“你不会假装自已生重病快死掉了呀?”宝贝兴匆匆地提议。“连续剧里不都这样演的,通常这时候男主角就会急疯了,赶紧冲回家——”
“然後痛扁一顿我的屁股。”她哭笑不得。“你忘记他是医生吗?要在他面前装病可不简单,而且他要是把我拖到庆平医院用仪器检查就露馅了。”
“不然你就假装包袱款款,失踪,逼出他的真心。”
“宝贝……”她怀疑地瞅著好友,“你确定最近不是小说看太多了吧?怎麽想出这麽夸张的馊主意。”
“喂,我是很好心的来帮你想办法的耶!”宝贝没好气道。
“对不起——”含笑惭愧了一下,真心道:“宝贝,虽然你提的点子都派不上用场,但我还是很感动,有你陪在我身边,我真的觉得好过了很多很多。”
至少,不再迷惘,不再直陷入悲伤沮丧的情结里难以自拔。
“振作!我认识的陆含笑是个充满了自信与冲劲的小妖怪,从来就只有让别人无力招架的份。”宝贝用力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咧嘴笑著。
含笑眨眨眼睛,消沉已久的自信顿时又活跃了起来。“对喔!我在难过什麽东西呢?我可是‘顶港有名声,下港上出名’的打针一局手小护士,我可是背负了二十年当先生娘梦想的好孩子,这次,我绝对不再心软了,季磬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哇哈哈哈!”
季磬,我来了,
看著好友飞扬得意的嚣张笑容,宝贝不禁也跟著笑了起来。
呵呵呵,这才是她熟悉的陆含笑啊。
第九章
季大院长的未婚妻再度出现庆平医院!
尽管没有带香草饼乾,没有带任何点心,含笑依旧得到了全院上下的爱戴与欢迎除了韩诗涵领导的十几名犹自不死心的护士外——就差没有洒小碎花,放礼炮了。
他们等待含笑来解救他们於水火之中已经很久了。
自从院长住在医院休息室里四天来,每天都有人被炮火轰得头晕脑胀,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地暗自祈祷,院长这只暴龙能够快快被驯服成小白免,否则他们每个人皮都要绷紧一点,光是制服染上一点污渍就紧张到差点要吞镇定剂,因为害怕暴龙的怒吼声一止刻就响起。
偏偏他们对院长又敬又爱,而且院长就算发飚,也都是针对那些他们真的做错的事情。
所以人人被骂得哑口无言,只能暗自祈祷快快有人来解救!
这个人,当然就是能够将院长百链钢化成绕指柔的甜美小天使罗。
“大家好。”含笑穿著一身粉红色的洋装,纤腰系了条红色缎质腰带,轻轻巧巧地走进医院。
就像春天的桃花树瞬间在医院里绽放开来,所有人眼前一亮.
“院长夫人……”
“呜呜呜……”有人一开口就哭了出来,就差没有上演滚钉床拦轿告御状的戏码。
“你终於来了……”警卫也跟人家凑热闹,泪汪汪的。
“大家怎麽了?为什麽黑眼圈都这麽严重?”含笑诧异地看著他们,还以为这三、四天来最可怜、最憔悴的会是她呢。
“唉——”小儿科的护理长叹了一口气。“二言难尽。”
就为了院长巡视时看见她忙著接手机,结果让一个小宝宝的小屁屁沾满了大便没来得及换,她就被叫去院长室吼了五分钟——那五分钟真是度日如年啊,尤其院长每一字每一句都说得正中红心,令她内疚到差点哭出来。
有了一次经验,现在她只要上班都乖乖把手机关掉了。
但她还是希望院长心情能好起来,起码这样他英俊的脸庞看起来也更赏心悦目啊。
“是不是最近工作很忙啊?”她同情地问道。
“其实是……啊哈哈,对啊对啊,很忙很忙……院长夫人,你自便啊,我们先去忙了。”护理长本来要哭诉的表情忽然像看到鬼一样,乾笑著说完後立刻门得不见人影。
“咦,怎麽护理长突然跑掉了?”含笑愕然地转过头正要问其他人,却发现偌大的长廊上空荡荡如也,哪里还有半个人。
咻!她彷佛可以感觉到小丸子跟武藏九爷爷愣愣站立在秋风里,片片落叶飘过去的情景。
等等,长廊上还是有人的,那是一个高大沉郁的身影。
季磬眯起布满血丝的双眼,一抹稍纵即逝的喜悦掠过其中,但随即又恢复火大的不爽样。
“你怎麽来了?”
白衣白袍,一局大英俊,暴躁易怒,啊……他真是她的白马王子、梦中情人。
“我想你。”她真挚坦白回道。
季磬呆住了,完全没有预料到她会这麽直接……霎时,激动、狂喜、防备和晕眩感交错出现在他脸上,足足有三分钟,他完全说不出话来。
“你呆掉的模样真可爱。”她甜甜一笑,满意地走近他,趁他还被这句告白敲得满天星星乱转的时候,牵起他的大手。“我今天很乖,都没有把点心拿出来分给别人吃喔,这里全是你爱吃的甜点。我们回你办公室慢慢吃吧。”
“谁说……我喜欢吃甜点?”他更不悦,却情不自禁地跟著她走向院长室。
她将他牵到沙发上坐好,甜甜笑容让他无法招架,尤其……他已经四天没有见到她了。
凝望著她娇俏可爱的笑靥,他这才惊觉到自己竟然在渴望、思念著这个笑容,而且情况比他愿出息承认的还要灾情惨重。
“今天我做了枣泥甜包喔,是小兔子形状的,屁股那球尾巴好难捏,十个有八个都被我捏扁了。”含笑难掩一丝懊丧道,伸手掀开了美丽的漆红盒。
里头热气犹存的是十六只小巧的面食兔子,只只胖胖的模样可爱逗人极了。
饶是季磬心情糟,还是忍不住微笑了。
“的确很丑。”他拿起一只小兔子,故意道。
“噢……”她的心小小酸了一下,但随即抬起小脸又笑得好灿烂;她绝对不再被他的推却与拒绝打败了。“那你就看在它很丑,但是心很软很甜的份上,吃吃看吧。”
她的弦外之音令他不由得微微一震,若有所思地迅速瞥了她一眼。
他心底深深悸动,只好藉著吃枣泥甜包的动作来掩饰此刻的无言以对。
枣泥小兔子很好吃,又软又香又甜,而且是甜到了心底。
季磬忽然莫名地生气起来.这太不公平,她光靠美食和甜笑就遥遥领先他九局下半,现在他虽然还在场上打击,但是他的理智和原则随时会被三振。
该死的!他还不想被一个女人套住下半生,但现在他的黄金单身生涯却越来越危险了。
“好吃吗?”含笑脸上充满希冀讨好地望著他。
“嗯。”他难以说出违心之论,又深怕这一投降就全盘皆输了,只能僵著脸微点下头。
她嫣然一笑,喜悦和满足感满满地充塞在胸口,几乎就快要溢出来了。
“你忙於公事实在太辛苦了,晚上我会帮你送一锅鸡汤来。”话一说完,她站起身,笑意盈盈就要转身离开。
“你要去哪里?”季磬愕然抬头,不假思索地抓住了她的手。
“我先回去了。”她心窝一甜,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微微一笑。
“你没有要说别的什麽吗?只是送点心来,就要回去了?”他眼底有著一丝迷惑与舍不得。
“对呀,我想还是别打扰你办公了。”她轻轻挣开他大手的掌握,温柔地道:“要记得休息,吃点东西,别把胃都弄坏了。”
话说完,含笑就翩然如一只美丽粉嫩的彩蝶,快速地消失在门口。
季磬痴痴地望著她离开的方向,忽然觉得……惨了。
理智似乎已经逐寸沦陷,就快全面失守了。
*********
为了男人莫名其妙的坚持与骨气,季磬还是没有回去大屋里睡。
但是每天一到中午,无论他手边正在做什麽,都会情不自禁地放下来,静心等待著办公室的门开启。
为此,他甚至吩咐金秘书和特别助理,把他中午的行程都推掉。
他死也不承认自己在期待她的出现,但是一接近中午十二点,他便忍不住坐立难安,若有所盼地望著门口。
现在,十一点五十五分,他正在与欧洲医药协会的会长做视讯会议,习惯性地抬头瞥了眼墙上的时钟,随即心头微微一震。
含笑差不多快到了。
“大致上就是这样,细节等我们各自评估後再作决定吧,”他无心跟会长多做讨论。
“好的,君斯,祝你有美好的一天。”会长对他眨眨眼睛,“听说你最近喜事近了,希望能早日收到你的喜帖。”
“还早。”他勉强没有对学长皱眉头。“下次见。”
到底是谁?把这种不实的谣言四处传送,如果让他查出是谁干的好事,他一定要……
叩叩!
“进来。”季磬迅速自愠怒情绪中苏醒过来,心脏猛然一跳。
“哈罗。”一颗可爱的小头颅偷偷探了进来,在瞥见他的时候吐一吐舌,神情俏皮娇嫩极了。
“嗯。”他极力掩饰看见她时的喜悦,清清喉咙。“干嘛不进来,在门口探头探脑?”
“我想看看有没有吵到你跟其他医生开会呀!”含笑开门走了进来,嫣然笑道。
今天的她两手空空,但一身淡紫色的洋装和低跟深紫色凉鞋衬得她笑靥如花,梦幻得像个小仙子一般——季磬完全没有再注意到其他,只是在惊艳了一瞬间後,随即沉下俊脸。
“穿成这样要去哪里?约会吗?”他冷冷地道。
总不会是为了他而穿成这样的吧?她甚至淡淡上了彩妆,让明媚雪肤显得格外娇嫩动人。平常她来来去去,甜美素净的脸上连唇膏都没有抹过,今天特地打扮究竟是为了什麽?
“咦,你怎麽知道?”含笑走近他,双手合十,央求地笑道:“今天是我们国小同学会,中午要聚餐,所以没时间做便当拿来给你吃,对不起,委屈你吃外面的餐点了。”
他嫉妒到隐隐抽痛的心瞬间大大松了一口气,但又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他好像被遗弃了……
“为什麽没有提早告诉我?”因为如此,他莫名地烦躁发飚了。
“现在告诉你也不晚啊,你再过五分钟才下班,可以去好好吃一顿午餐。”她脸上满是歉然笑意。“好了,乖啦乖啦,下次我一定提早告诉你好不好?”
“国小同学会?在哪里聚餐?”季磬浑然未觉自己的口气像煞了吃醋担心的丈夫。“席间有男同学吗?他们都是单独出席还是携伴参加?”
含笑强忍住笑,一本正经地回道:“我们国小是男女合班,当然有男同学会到罗!我听说我们班有几个同学升上警官了,所以今天也是顺便帮他们庆祝一下的。”
“我也去。”他浓眉打结,二话不说就站了起来。
“可是你不是很忙吗?金秘书说你下午的行程排满满的,根本没办法更改呀。”她差点就破功笑出来了,赶紧装出一脸不解与疑惑。
“我才是老板,我说可以就可以。”他光是想到席间会有毛头小子假借警察制服的光环诱拐天真无知的女孩,就整个人热血愤张起来,怎麽也无法冷静思考。
尤其那个天真无知的女孩还是他的未婚妻。
想到这里,教他还如何捺得住性子坐在办公桌後头批阅公文?还如何能听取下午的会议报告?
他有预感自己一定会像头焦躁不安的狮子在笼子里来回打转。
“不好不好,公事最要紧,我这种是小事,你不用特意挤出时间来陪我的。”含笑不由分说地婉拒他,随即低头看了一下腕际的表,低叫了一声,“哎呀,我快来不及了,那就这样罗,拜拜。”
“陆含笑!”他连忙大步追了上去,气急败坏的唤著她。
“你放心,我会记得早一点回家的。”含笑早有准备,笑吟吟地对他挥了挥手,飞也似地逃出办公室。
早一点?早上一点吗?
他脸色发白地自己吓自己,并同时感觉到一阵椎心的失落感涌上胸臆间。
含笑……不再等著他回家,不再缠著他了吗?
她已经找到了人生中的其他乐趣和目标,从此以後,他再也不是她关心与仰慕的重心了吗?
季磬忽然觉得这种感觉令他大大承受不住……
他倏地站了起来,烦躁地来回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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