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站在原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脸上的淤青增加了,这很正常,她记得那个差点掐死她的男人。
仰起头,她就着镜子和浴室的灯光,查看颈项,上头有些淤痕,方才吃东西时她仍然觉得吞咽有些不适,看来这会让她痛上几天。
她应该要庆幸自己还活着。
吐出口气,她将牙刷和杯子放回原来的位置,然后转身,跟着抽了口气,飞快再转回来。
该死,她发现哪里不对了。
镜子里的女人,穿着一件尺寸不合的t恤。
她迅速低头,将t恤拉开一点,看着上面的图案,一瞬间,有些晕眩。
老天,这不是她买的新衣服,这是他的t恤。
她飞快拉起宽大的t恤,查看其下的衣裤,然后松了口气。
ok,她的内裤还在。
真是的,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么迟钝,她大概慢了一百拍,才发现她被人换了衣服。
“妳在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吓了一跳,她匆匆抬头转身。
她的新朋友正站在门边,好奇的瞧着她。
“怎么了?”力刚问。
“我为什么穿着你的t恤?”她迅速松开t恤,让它遮住自己的内裤,她很想保持镇定,却难掩惊慌,尤其是她突然清楚意识到,在这件t恤之下,虽然内裤还在,但胸罩却已经不见了。
“当然是因为,妳穿的衣服被那些坏蛋扯坏了,浴室里的那些又还没干,我总不能让妳那样看医生,那样他们会要求我们报警处理,既然我们俩都不想惊动警察,所以我只好牺牲我的t恤啦。”他好笑的说。
那也没必要连胸罩都脱啦?!等一下……
“是你帮我换的衣服?”她吃惊的瞪着他,不敢相信的问。
“玛莉莲以为我是妳老公啊。”力刚噙着笑,试图装无辜却装不出来,因为他虽然没有很享受那个过程,毕竟当时她还在昏迷中,但说他没偷看那就很假了,再怎么说他是个男人啊。
夏雨看着他贼兮兮的笑脸,只觉一阵热气上涌,莫名羞窘。
ok,这其实也没什么,他是不得已的,她也不是没被人看过捰体,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她不需要只是因为被男人看到身体,就感到惊慌。
至少他没有和她说谎。
她扶着额头,真希望自己脸没有红起来,但热气是那么明显,她知道她的脸一定已经红了。
那让她尴尬不已,想绕过他回到房间里,但他太大一只,整个人档住了门。
她迟疑着是不是要请他让开,但他却已经走上前来,朝她伸出了手,轻触她的下巴。
“怎么,妳的头还会痛吗?”
他的触碰,让她吓了一跳,瞬间很想跳开,但那太没礼貌了,然后下一瞬,他指尖轻轻使力,迫使她抬起头来。
“妳会想吐吗?”他问。
他没在看她,不对,他是在看她,但他是在查看她额角的擦伤,他抬起另一只手,拨开她额角的发。
老天,她感觉整张脸都火辣辣的烫。
“不……不会,……我没事……”
这男人靠得那么近,她可以看见他脸上渗冒出来的胡碴。
她想往后缩,但他凝视着她的擦伤,乌黑的瞳眸里有种神情,让她莫名屏息,身不由己的任他检查她脸上的淤痕和擦伤。
“妳应该小心点。”他说着自己笑了起来,摇着头说:“不对,我说错了,妳够小心了,下次我会跑快一点。”
他跑够快了。
她到现在还清楚记得他如何冲上前来拯救她,依然彷佛还能感觉得到他激烈的心跳,和热烫的汗水。
心头,莫名悸动。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这次她并没有带披肩,“我身上有其它追踪器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好沙哑,但她无法控制,就像她也没有办法阻止自己的好奇心,和开始加速的心跳,还有不断升温发热泛红的脸。
“没有。”他扬起嘴角。“但我有别的法宝。”
她感觉到,他在她下巴的手指,轻轻往下滑,缓缓抚过她的颈项,留下一道灼热的痕迹,让她喉咙紧缩,为之心悸。
“我希望……”她努力稳着气息,故作轻松的道:“你没有在我身上,装了其它的东西。”
“我没有。”他热烫的指腹,停在她颈上的淤痕,但他的视线,往上移动,对上了她的眼。
“会痛吗?”
“不……”
她真的应该要退开了,她的心脏跳得太快,而且这男人显然非常清楚她的心跳有多快,他正摸着她狂奔的脉搏。
明知如此,她却还是恍若被野兽盯住的猎物,完全没有办法动弹,他的体热辐射而来包围着自己,她感觉到||乳|尖挺立了起来,抵着他借她穿的t恤,身体无法遏止的轻轻战栗着。
他的黑瞳变暗,像一汪深潭。
他微微低下了头,那轻微的动作几不可见,在那短短一剎,她意识到这个男人想吻她,那惊醒了她,就在他的唇快碰到她的那一瞬,她猛然回神,退了一步。
她轻喘着,看见讶异浮现他的眼底。
“我很好,只是累了。”她抚着自己方才被他抚摸的喉咙,垂下眼帘,闪避他的视线,沙哑的道:“我想只要再多休息一下,就会更好。”
他挑起左眉,然后缓缓勾起了嘴角。
她原以为他会没礼貌的指出她的心跳太快,挑明她对他的欲望,过去少少的几次经验,让她知道男人不喜欢到手的鸭子飞了,他们会恼羞成怒,多数都变得很没风度。
如果事情变成那样,一定会很难看,幸好他没有。
他只是将悬在半空中的手,摸到了他的后脑,一边抓着脑袋,一边噙着笑侧过身,让她过。
她快步走回床上,重新躺下,可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她就发现他也跟着走回床边,来到床的另一边。他要做什么?该不会想回床上吧?
她惊慌失措的张开嘴,却发现自己没有理由赶他走,这个房间只有一张床,也没有沙发可以让他睡,而他若要保护她的安全,就得待在她身边,赶他出去睡太夸张了,恐怕他也不会允许……
她的思绪还没跑完,蓦然一断,因为那个男人竟然背对着她,豪爽的脱掉了牛仔裤,露出了他结实挺翘的屁股。
她瞪大了眼,倒抽了口气。
他没有穿内裤,但那真的不是重点,此时此刻,他的屁股才是重点。
方才那一眼,她就已经注意到他身上没有什么赘肉,也非常迅速的发现他臀部到大腿的色泽都是古铜色的,没有太大的色差。
然后,她在瞬间领悟到他一定经常裸露身体,才会造成这种结果,那代表他一定很习惯捰体,甚至是裸睡。
但,那不表示,她就得接受他光着屁股,和她一起躺在同一张床上。
第4章(2)
“咳嗯……”她清了清喉咙,那是个错误的决定,因为他在瞬间转过身来。
老天……
她杏眼圆睁,一口气梗在喉头,有大概一秒钟的时间,完全无法反应,跟着才飞快把视线移到他脸上,镇定且快速的道;“如果你要和我一起睡,可不可以麻烦你把裤子穿上。”
“我习惯裸睡。”他挑眉,“我喜欢自由,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
“看得出来。”虽然这么说,但她僵硬且目不斜视的看着他的俊脸,“不过还是麻烦你。”
“裸睡比较舒服,也比较自然健康。”他双手抱胸,看着她泛红但僵硬的小脸坚持,甚至微笑开口建议:“真的,妳也可以试试看。”
“不用了,我喜欢穿着衣服睡觉。”她飞快拒绝他的建议,并且给予建言:“你有没有想过,我们随时可能会被找到,若是有人在你睡到一半时冲进来袭击,你却赤身捰体的光着屁股,无论要反击或逃跑都很不方便?”
“啊,妳真是个小担心。”他轻笑出声,道:“不过我得承认,以前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但事实上我的经验是,在打斗时没有穿衣服反而比较不容易让人逮着,因为没有衣服可以让人抓握,要闪避拳头也比较容易。”
“如果对方带着枪呢?”她着恼的问。
他眼也不眨的笑着回答:“那我穿不穿衣服也没差了,不是吗?”
她哑口,一阵无言。
他掀起被子,坐上了床,然后把被子盖回身上,放松的往后靠躺在枕头上,当床垫往他那里陷下去时,她神经一抽,有种想溜下床逃跑的冲动。
“妳用不着那么紧张,我只是要睡觉而已。”说着,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还不忘笑着消遣她道:“话说回来,我还以为身为一名医生,妳早应该看习惯男人光屁股了呢。”
“通常当我看到光屁股的时候,那个人都已经被施打了麻醉。”她瞪着那个泰然自若在身边乔着舒服位置的男人,虽然他的重点部位已经被盖住了,但她却无法不去在意,这张床虽然还满大的,但没有到那么大,他只要稍微翻身,就会碰到她。
天啊,或许她应该也帮他打一针。
这念头让她忍不住看向被拿到椅子上放好的包包。
“妳要是想替我打针,会让我误以为妳想玩医生和病人的游戏。”
他暧昧调侃的语气,让她飞快拉回视线,只见他将两只手交叉垫在后脑勺,脸上有着坏坏的微笑。
“妳想吗?”他问。
她无法置信的瞪着他,“你疯了吗?”
他看着天花板认真的思考了两秒,然后耸了耸肩,笑看着她说:“欸,应该没有,我确定我没有。”
他是认真的。
她不敢相信这男人是认真的,认真的想和她玩医生和病人的性游戏,她差点掀开被子跳下床,但他自己说完那句就咯咯笑了起来,笑得乐不可支的,她迟疑了一下,戒慎的开口问:“那是个玩笑吗?”
他瞅着她,知道自己要是否认,她一定会拔足狂奔,所以他噙着笑,瞧着她回答。
“是的,那是个玩笑。”他看得出来,那多少安了她的心,至少有一部分,很小的一部分。
他不应该再玩她了,但他真的忍不住,这女人好好玩,所以他在床上翻身侧躺支着自己的俊脸,开心的拍了拍她的枕头,道:“来吧,宝贝,让我们好好睡上一觉。”
这也是个玩笑?
瞅着他脸上大大的笑容,她确定这是他另一个把无聊当有趣的玩笑,她双手抱胸,秀眉微拧,用她所知最冰冷的表情瞪着他。
“这一点也不好笑。”
“太可惜了,妳真的一点幽默感也没有呢,我还以为妳会觉得很好玩,认识我的女人都觉得我很好玩。”
她忍不住轻哼一声,“为什么?因为你喜欢穿着国王的新衣吗?”
“那也是原因之一啦。”他无耻又自大的朝她眨了眨眼,说:“但另一部分,当然是因为我很好用啊。”
好用?什么意思?
她呆了一下,过了三秒才终于听懂,小脸蓦然又红,啊你能不能不要满脑子都是……那种事情?”
“如果妳乖乖躺下来睡觉,而不是一直坐在这里和我争论我有没有穿裤子,我就不会满脑子都是那种事情了,大概不会,应该不会,至少有百分之三十的部分不会,毕竟我是男人,不太可能完全不想,但我可以试着慢慢不想,其实整天追着妳的屁股跑,我也是会累的……”
她傻眼的看着他叨叨絮絮、喋喋不休的念个没完,然后清楚意识到一件事。
看来,他是不可能起床穿裤子了。
“虽然身强体健,还有着青春的rou体,但我也不是铁打的金刚,如果可以好好睡上一觉,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古人说得好,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再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们应该要好好珍惜这种机缘,难得有机会睡在一起,我们应该要互相体谅对方的睡眠喜好……”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多理他,只是伸手把这无聊男人的大手从她的枕头上拨开,然后躺下来背对着他,闭眼睡觉。
“宝贝,妳要放过我,好好睡觉了吗?我以为妳很介意我有没有穿裤子,希望妳不会因为担心我结实的小屁股可能会着凉而睡不好。”
“凤先生。”她头痛的开口。
“力刚。”他语带笑音的重申。
她停顿了一秒,妥协开口:“力刚。”
“嗯?什么事?”
“可不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她好声好气的说。
“当然。”他瞧着她的背影,随口答应,然后马上又说:“但穿裤子除外,穿上裤子,我真的很难放松睡觉。”
她吸了口气,咬住了牙关,感觉太阳|岤在抽痛。
“亲爱的,妳不是有事要麻烦我?”他心情愉快的追问。
她忍着火气,道:“是的,我有事要麻烦你,那和你的裤子和可能会着凉的大屁股无关,你大可放心。”
“什么事?”他好奇的问。
“请你安静一下。”
“只要一下?”他挑眉,故意再问。
她一阵无言,再吸口气,道:“到早上,请你闭上你的嘴,安静到早上,ok?”
他恼人的轻笑传来,但终于开口承诺了她。
“ok。”然后,再无声息。
天啊,她真爱这种安静无声的感觉。
闭着眼松了口气,夏雨将枕头拉得更贴着肩颈,把被子塞到腋下,准备好好休息。
但,美好的寂静只维持了三秒钟。
“宝贝?”
噢,天啊!拜托谁来让给他闭嘴!
她脑怒的翻身,火冒三丈的瞪着他,低咆:“现在又怎么了?”
“我只是想请妳把床头灯关起来。”他眨着乌黑的大眼,一脸无辜的说:“开关在妳那里。”
她僵住,双眸轻眨两下。
“它就在妳旁边的墙上,妳转过去就能看到。”他伸出食指,当她是三岁小孩似的指导她,“麻烦妳伸出妳可爱嫩白的纤纤玉指,把它按掉,然后我就会保持安静,乖乖睡我的大头觉。”
她转过身,啪地一声,伸手按掉了开关。
室内瞬间一片漆黑,她发誓如果他敢再说一个字,她就要伸手掐死他。
尴尬又愤怒的躺回枕头上,她双手交抱在身前,等着他再说话,但他识相的没有再开口。
墙上的钟,滴答滴答的走着。
她在黑暗中等待着、准备着、警戒着,以防万一,可他保持着安静,只有规律而深沉的呼吸悄然响起。
不觉中,她的理智松掉了一些,又一些,再一些。
温暖的黑暗,包围着她。
她试图保持清醒,但疲倦占据了她身体的每个细胞。
蓦地,黑暗中有些动静传来,她感觉有人在碰她的脚,她以为是身旁那个无赖,但很快就发现不是,摸她脚的手,好小好小,又湿且冷,她惊恐的睁开眼,看见那个小小的孩子攀着她的脚,先是一个,然后又一个,大大的眼睛里,流着鲜红的血。
他们没有哭泣,只是看着她,用扭曲的脸孔无声掉泪,那些小小的孩子,一个接着一个,从四面八方而来,用残缺的四肢,爬上了床,攀着她的脚,抓着她的手,爬到了她的胸口,她可以清楚感觉到他们的重量。
不要………走开……她惊恐的喘着气,挣扎着伸出双手,想将他们推开,但那些孩子不断出现,他们柔软的皮肤与肌肉有如熟烂的瓜果,尽管她很小心,他们仍在她施力时遭到伤害,她的手指轻而易举就陷入其中,暖热的血喷溅而出,染红了她的身体与脸,他们的头和手是如此脆弱,她轻轻一推他们就会断头断手,却还是不肯放弃的攀着她。
她不想伤害他们,真的不想,他们根本无力抵抗她。
泪水无法克制的夺眶,浸湿脸庞。
这不是真的。
她知道这是梦,这只是她的罪恶感让她做的恶梦,她试图想要醒来,想大喊出声,想脱离这虚假的幻觉,她可以醒过来,只要她醒来,他们就会消失,但她费尽了力气,却无法完全清醒。
这是梦是梦是梦是梦是梦……
她只要把他们推开就好,她不需要理会他们就好,可他们的五官开始融化,她感觉全身上下都浸在温热的血液与柔软的肉块之中……
她无法再动手,只能逃避的捂住泪湿的双眼,她感到自己开始往下沉,往那血与肉的地狱之池下沉。
蓦地,一只大手凭空出现,握住了她的腰,一把将她从血池里捞了出来。
“嘿,宝贝,别怕,没事、没事……”
男人拍抚着她的背,熟悉的气味迎面而来,驱散了血腥的味道,她感觉他将她揽进了怀中,亲吻她的额际,当她尚在瑟瑟颤抖抽搐时,听见他开口在耳边低语。
“没事的,小担心,只是我而已,妳不需要害怕。”
她仍在喘息,再次试图睁眼,但她睁不开,醒不过来,她感觉得到他,但眼皮像是被人用线缝住了,疲倦如蛛网般紧紧包裹着她,让她无法挣脱,只感到惊恐。
可是,那男人揉着她的背心,将她拉得更近,近到她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与心跳,还有热烫光滑的皮肤,和稳定的呼吸。
他的身体坚韧结实,心脏强而有力,不像那些脆弱的孩子。
“别哭了,唉,我最受不了女人的眼泪了。”他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泪。
这个男人似笑非笑的咕哝着,但语气里却又有些像是心疼的情绪,让她心头一颤。
“宝贝,乖,放松点,不要连睡觉都绷紧了神经,妳不需要一直这么坚强。”他温柔地按摩她僵硬的头皮和后颈,诱哄着说:“没事的,放松、放松……相信我,一切都会没事的……”
他的语音低哑但沉稳,几乎让她相信了他的话。
她很想相信他,真的。
她迫切的需要有人对她这样保证,但过去数年,她早已不曾有人可以依靠,甚或这样安慰她,她怎样也没想到,竟然会在一个几乎算是陌生人的嘴里听到。
一瞬间,热气又再次上涌,然后夺眶。
“真要命……”
男人的声音喃喃嘀咕抱怨着,然后下一秒,她感觉到他低头吻去了她的泪。
她怔住,几乎屏住了呼吸。
那个吻,很温柔,不带任何情欲。
“嘘,别哭了……”他悄声说着,她以为他会做出更多踰矩的行为,但他没有,那个男人没有再更进一步,或者对她乱来,他只是抱着她,缓缓揉抚着她的背与颈,一次又一次的悄声安慰她。
他的身体包围着她,体温温暖着她,低哑的嗓音在她耳畔迥响着,温柔的大手来回抚摸。
暗夜中,她不自觉在他怀里放松了下来。
让她不敢相信的是,她竟然就这样安了心,失去了意识,沉沉睡去。
第5章(1)
为了以防万一,出任务时,他向来浅眠,所以几乎在她醒来的那一瞬间,他就发现了。
她的心跳加快,肌肉绷紧,还小小的抽了一口气,然后屏住了呼吸。
他考虑着是否要张开眼睛,但这时张开眼,大概会让她吓得心跳停止,为了某种不明所以的原因,他不太想再惊吓她,所以他继续闭着眼。
她停顿了几秒钟,跟着才慢慢把搁在他腰上和胸膛的小手缩了回去,再小心翼翼的把腿从他的腿中抽出来。
他并不是故意要将她当抱枕抱,昨夜他真的有在事后缩回手脚,努力叫自己安分点,不要对她乱来,但当她后来又自己滚过来时,要他不去碰也满难的,总不能叫他把她推开,是吧?
她动作很缓慢,显然非常担心会吵醒他,然后就得面对眼前这尴尬的状况。
但太过缓慢的动作,有种撩人的性感,当她白嫩的大腿,缓缓刷过他的小弟弟时,他一点也不意外它立刻精神抖擞、抬头挺胸的站了起来。
她的呼吸又停止了,动作也是。
他继续闭着眼,尽力维持心跳的稳定,却无法不嗅闻到她身上诱人的味道。
昨天下午洗了澡、卸了妆之后,她身上已没了化妆品的苦味,只有完全属于她的味道,让他有一种想将脸埋进她颈间,张嘴伸舌舔咬的冲动。
他很想这么做,但他清楚女人的底限与发出的讯号,这位大博士的身体或许想要他,但她的理智可不想,不然昨天在浴室里就不会退缩。
如果他现在吻她,十之八九会换来一记巴掌,还有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点点信任。
他还需要她的合作,比之前更需要了,他们现在可没时间再次和她玩捉迷藏。
他不能对她下手,至少不能在她并非完全心甘情愿的时候。
可眼前这一切,简直就是活生生的炼狱天堂,她柔软的身体,甜美的味道,只让他宝贝小弟站得越发挺直昂扬,硬挺挺的戳着她嫩白的腿根。
力刚闭着眼,极力保持着稳定的呼吸,除了那不听话的地方之外,全身都处于放松的状态。
她的心跳更快,体温上升,他能感觉她的视线紧盯在他脸上。
然后,她再次开始动作,慢慢的、轻轻的,一次一点点的,抽回她的大腿。
唉,天啊,这感觉……
好吧,他承认,他习惯裸睡是真的,但确实有一半是想要逗着她玩,这女人太过紧张又正经,神经兮兮的模样,让他实在看不下去,所以才故意非得要脱个精光,谁知道报应来得这么快。
她的大腿又软又嫩,如丝般柔滑,万分性感诱人,他忍住一声冲到喉头的申吟。
难道从来没人告诉她,长痛不如短痛,做任何事都得像打针一样,要快、狠、准吗?
就在他快要兽性大发的那一秒,她终于把腿完全抽了出来。
她松了一口气,他也是。
但是,当她完全撒去身体的接触时,一丝遗憾,悄悄涌现。
他听见她窸窸窣窣的下了床,走进浴室,很快的,水声传来,他这才睁开眼,支起身子偷看了一下。
门是关起来的,当然。
她在洗澡,他掀开被子,低头看着自己胯下精神奕奕,硬邦邦、烧烫烫的小弟,无声苦笑。
水声停了,他迅速躺回床上。
没有多久,她走了出来,他继续闭眼装睡,却感觉她回到床边。
她站在那里,站了好一阵子,打量着他。
她的视线,从他的脸,往下游移,来到腰间,然后是他的臀部。她一直没有移动,只是杵在床边,时间久到让他都狐疑起来,然后他感觉她的长发,落在他腰上,轻搔。
嗯?搞什么?
几乎在同时,他领悟到她弯下了身。
下一秒,她抓住了在他腰臀处的被沿,慢慢提起。
该死,他希望她只是想偷看他的小弟弟,而不是想拿针筒对付他可爱的屁股,但很不幸,她这回可是站在屁股那边,而不是立正敬礼说早安的小弟弟这边。
他迅速睁眼,正要翻身伸手阻止她时,眼角却瞄见她将被子往上拉,另一只手空空如也,没有握着任何像针筒的东西,他一怔,只见她抬起手,一边把滑落的长发掠到耳后,一边替他把被子从腰间,拉到了胸膛。
这女人竟然替他盖被子?
他呆住,还没来得及思考,她的视线已经开始上移,他飞快将眼睛再闭上,却难以忘怀那张在黯淡晨光中,苍白得几乎有些透明的温柔侧脸。
心脏不知怎地,跳快了两下。
她的脚步声,在房里轻移,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因她的靠近和远离忽急忽缓。
不动声色的,他将眼皮睁开一丝细缝,看见她随手整理着房间与浴室,收拾着他昨夜掉在地上的巧克力棒空袋,还有那些堆在床头柜上,被她拿来敷脚的毛巾。
她走到了他身后,他考虑着要假装翻身,最后还是继续维持原来的姿势。
这些年,他和不少女人同床共枕,但真的很少有人会替他盖被子。
大部分的女人,都会把他吵醒继续zuo爱做的事,不然就是拍拍屁股走人。
他一直搞不懂,自己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她们一开始都还满喜欢他的,但他似乎总是遇到喜欢逢场作戏和一夜情的女人。
她打开阳台门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不好,这女人该不会又想溜吧?
他翻身睁眼坐了起来,瞧见她包着披肩,站在外面的阳台上,看着远方。
她没有完全走到阳台的尽头,只走出去一点点,小心的让分隔邻居的矮墙和阳台上的植物遮住自己。
她没有要逃跑,他松了口气,好笑的揉搓着脸庞,然后下一秒,注意到床边的椅子上,有个奇怪的东西。
那,是一件裤子,他的裤子。
他愣愣的看着那件已经折好的裤子,眨了眨眼,它还在那里,整整齐齐的端放着,要不是上头还沾着些泥,看起来还真像店里贩卖的商品。
他最后一次看到它时,它应该在地上,还是椅子上?
总之,不是折好的状态,昨夜她啰哩啰唆的,他根本忘了自己到底把它丢地上还是丢椅子上。
显然她刚刚收拾东西时,顺便替他捡起了裤子,拉平折好,放在这头的椅子上。
他好奇的又抬眼看向那站在外头的女人。
她的背影看起来十分单薄,可她没有倚靠着墙,反而站得笔直,就像根钉子。
但她不是钉子,他知道她有柔软的地方,不只身体,连心也是。
山岚悄悄浮游飘移,他可以感觉到寒气入了屋,外面一定更冷,他看见她拉紧了披肩,在薄雾晨曦中,环抱着自己。
有那么一瞬。她看起来像是快被白雾包围吞噬,但她没有动,只是定定的看着同一个地方,白雾忽浓又淡,来了又消散。
他好奇她在看什么,不觉中,他下了床,走向她。
靠近了,才发现她在看山谷对面的小教堂,那座教堂很可爱,坐落在树林之中,这个小城,看起来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模样。
但注视着前方美丽的风景,她紧抿着唇,秀眉微拧,苍白的小脸,显得有些悲伤。
“妳知道,有一种说法,说上帝存在万物之中,而非只在教堂里?”
如他所愿,她微讶的回过头来。
“你是教徒吗?”夏雨盯着他渗冒出胡碴的俊脸问。
“不是。”他咧开嘴,道:“我没有宗教信仰。”
她想也是,如果他真的是,她会非常惊讶。
“但我相信如果真的有神,衪确实存在于万物之中,存在花草木石、天地山川之中,甚至妳我之中,看看前面这一切。”他瞧着她,微笑,“基本上,我们能站在这个地方,就是一种奇迹。”
这个男人真正让她愣住了。
虽然才短短相处一阵子,她已经发现他是个几乎只靠野性直觉往前冲的家伙,他不是计划型的人,她以为他根本不太思考。
“妳说得没错,我不喜欢思考,大部分的时候,我都不思考。”
听到他的话,她一愣,才发现自己刚刚竟然把最后一句想法脱口说了出来。
“想太多,有时候没什么用。”他双手胞胸,姿态轻松的靠在落地门的门框上,笑看着她,“我靠直觉过日子,而我的直觉通常是对的,否则我活不到现在。”
这个男人的眼里,有着吓人的坦白,她注视着他,忍不住问:“如果你的直觉错了呢?”
“那就面对它,修正它。”他毫不犹豫的说,回得简洁明了。
她为之愕然。
他歪着头瞧她,笑意更甚,道:“我想那是我喜欢妳的原因之一。”
“什么?”她有些呆,小嘴微张。
“妳不逃避问题。”他说。
她乌黑的杏眼,微微睁得更大。力刚轻笑出声,朝她伸出手,“来吧,宝贝,让我们把麦德罗这个问题解决掉,然后妳就可以好好睡上一觉。”
他说得好简单。
这男人一副轻松写意的样子,好像解决麦德罗,只是走进餐厅吃顿饭一样。可她晓得,他清楚不是这么一回事,他知道麦德罗是什么样的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虽然承认他不喜欢思考,但这家伙并不真的是个笨蛋。
瞧着眼前这笑容满面、自信帅气的男人,她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也许她疯了,但他莫名其妙的自信,竟奇怪的让她忽然兴起一种,事情也许可以顺利解决的希望。
他伸出的手,仍悬在半空。
她没有握住,只看着他的眼,开口吐出一句。
“你还是先把你的裤子穿上吧。”
他穿上了他的裤子。
当然,也没有忘记内裤和上衣。
山里的薄雾,在阳光升起之后,就已完全消散。
男人摇头晃脑的哼着歌,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随着音响里流泻出来的音乐,有节奏的轻敲着,只差那么一点,他大概就要起来扭腰摆臀了。
夏雨瞄着他,虽然一副有虫上身的模样,他开起车来,还是莫名其妙的顺畅,虽然行驶在弯曲的山路上,却依然如履平地。
他换档踩油门,全都顺得像上了油似的,而且他几乎不踩煞车,大概是上路半个小时后,她就发现了这一点。
因为不太踩煞车,车子速度有些快。
她以为她很快就会因此吐出来,但也因为他不太踩煞车,车子速度虽然快,却十分平稳,她没有在位子上被抛来甩去,晕车的感觉降低许多,甚至没有什么反胃欲呕的冲动。
他开车不是那种暴力式的往前冲再紧急煞车,就只是很平顺的顺着道路行驶过去,无论左转右弯,他全在刚刚好的地方旋转方向盘,他知道该在哪个地方换档,或松开油门,又该在哪个地方踩下去,没有丁点误差,活像他早在这条路上,来回开过几百遍似的。
但她清楚他没有,这是他第一次走这条路,他在出发前,还在翻看她昨天买来的地图。
这男人关车的技术好得吓人。
我靠直觉过日子。
他说过这句话,她现在才清楚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凤力刚有着超乎常人的野性直觉,他的动物性本能、反射神经全都超越一般人的水平,这辆车在他的操控下,有如装了翅膀,和她昨天驾驶它时,感觉起来完全是不同的车种。
路旁的森林,苍郁葱葱,阳光在枝叶间忽明忽灭。
虽然是夏天,山里还算阴凉。
今早,他又和红眼的人通了一次电话,约好了碰面的地点。
因为她已经被多国通缉,又有人在追杀她,他们决定要先把她弄出欧洲,她不知道他们要用什么方法,才能让她顺利通过海关,她仍有疑虑,她强迫自己闭上嘴,不要太过唠叨。
他们同意了她的计划,她必须尊重他们的安排。
她的计划是先离开这个国家,和红眼的人会合,然后一起去救出肯恩,想办法逮到麦德罗,然后和曾剑南一起将他们换回来。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就像天方夜谭,但凤力刚没有嘲笑她,曾剑南也没有。
她一直怀抱着希望,尽管处处碰壁,仍不愿放弃,但因为身旁这个男人,这是第一次,她感觉这件事有成功的可能。
公路经过一座湖泊,邻邻的水光,在阳光下闪烁。
一座眼熟的城堡,忽然出现在远处的山腰,她愣了一下,脱口。
“你走错路了吗?”
“没。”他开心的说:“没错。”
“我以为你早上才说,我们要往南去瑞士,而不是往北回德国。”她秀眉轻蹙。
“是啊,没错。”他点头。
她伸手指着前方那座在山林间忽隐忽现的城堡。
“但那不是新天鹅堡?”她昨天才刚刚经过而已,如果要往南,就不可能再次经过才对。
“对啊。”他朝她眨眼,咧嘴一笑,“但我没去过,我想说顺便观光一下也挺好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观光?!
夏雨着恼的张嘴,才要发难,却又猛然顿住。
“你早上是故意说给玛莉莲听的?”她瞧着身旁那个滑顺的旋转方向盘的男人,指出:“我们不是要去瑞士。”
他挑眉,吹了一声口哨,笑着称赞:“聪明的女孩。”
她很久没被人吹口哨,也很久不曾被人这样真心的称赞了,在那一秒,她竟然真的感到有那么一点雀跃,好像她只有十岁似的。
真是的,她不懂这有什么好高兴的,只不过是一句称赞而已,但那虚荣的感觉还是在。
“我们要去新天鹅堡?”她强迫自己开口,把心思拉开,那座城堡越来越近了,她开始看到游览车在路上出现。
“对。”
“去做什么?”
“观光。”他笑弯了眼。
假笑的人,笑不到眼,眼部的眼轮匝肌无法用意志控制,眼轮匝肌的神经和大脑快乐中心的活化是同步的,只有真正感到快乐,眉毛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