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重的夜色中等待黎明的天光将他从地狱中拉扯上来,洗刷掉他灵魂深处的罪孽。
栖霞寺在赤城南郊,浅渊踏著朝霞抠响寺门,开门的小和尚圆头圆脑,让浅渊想起无名寺的二师兄,小和尚将浅渊让进门。
“施主请稍候,衍心进去禀报住持师傅。”说著双手合什退下。
浅渊背著手静静立在庭中,抬头看那一棵古朴的菩提树,心渐渐宁静。院中传来晨锺声,该是做早课的时间了。
不一会儿那法号衍心的小和尚蹦蹦跳跳的回来:“住持师傅开早课,请施主到後院禅房稍做休息。”
“我想同师傅们一起听课,不知可否?”从终南山出来已经有六年,但直到离开天乐宫前浅渊还是保持著每日念经打坐的习惯,只是最近一年才未参禅。此刻听到锺声闻到檀香,忽然觉得很舒心,所以提出要跟和尚们一起诵经作课。
浅渊跟在衍心後面悄声进了大雄宝殿,僧人们已经坐好,殿上一白眉老僧,穿著灰色的旧僧袍,宝相尊严,正是栖霞寺住持寂照。寂照讲经道:
“高原陆地不生莲华,卑湿淤泥,乃生此华。如是见无为法入正位者,终不复能生於佛法。烦恼泥中,乃有众生起佛法耳。……是故当知,一切烦恼为如来种,譬如不下巨海不能得无价珠宝,如是,不入烦恼大海,则不能得一切智宝。(注1)都懂了吗?好了,诵经吧。”
“是。”当值的和尚击缶,和尚们开始诵经。浅渊脑中却还在回想方丈的话,不入烦恼海,不得智宝,那他是不是就要明悟般若了,陷落在漩涡般的烦恼中?
早课毕,寂照请浅渊禅院清谈,看了茶,寂照依旧闭著眼,道:
“檀越是否姓临?”
“不是。”浅渊不知何故,故意说不是。
“那就是姓姚。”
“师傅怎麽知道?”
“贫僧别无所长,檀越请看我的眼睛。”说著慢慢睁开双眼,霎时白芒四射,竟是一目双瞳!
双瞳者万中无一,可见前世今生。浅渊知道自己遇见高人了,谦逊道:“弟子适才多有冒犯,望师傅不要介怀。”
寂照一笑,又闭上眼。
“弟子请师傅解惑!”
“檀越惑从何来?”
“弟子两世礼佛,为何总是佛缘不够?”
“缘不可强求。”
“弟子无意强求,只是──”
“既无所求,何来所惑?”
“我……”
“檀越尘缘未尽,还是随缘的好。”
浅渊垂首:“我明白,只是不甘心。”
“莲华生於淤泥,智宝生於烦恼。心中有佛即是修行,居士若是心存善念,终会登彼岸。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浅渊想了想,合十道:“多谢师傅提点。”本来要问的许多话也不再问了。纵问了又如何呢,该做的事情还是要一件一件做,该造的孽还是一桩一桩造,该犯的错还是一样一样犯,还是那句话,随缘吧!
二人又谈了一会儿,外间僧人报:“南陵王府沈施主来了。”
寂照道请,却留下浅渊,自己出去了。t
不多时沈妃果然被一个丫鬟扶著进来了,见了浅渊,神色大变,挥退丫鬟,定定看著浅渊,未语泪先流。
浅渊惊异:“沈娘娘?”
沈洛似惊醒,连忙以帕拭泪,在浅渊对面坐下来。
彼岸临渊41穿越攻父子年下
沈洛很快镇定下来,开口便问:“你是否有心救之遥?”语气严厉。
浅渊一愣,反应过来:“他怎麽了?!”
沈洛不答,依旧问:“你先回答我,你是否有心救他?”
浅渊急道:“那是当然!没有他,我毋宁死!他到底怎麽了?你快告诉我!”说道最後已经不能控制情绪,站起身来。
沈洛满意点点头:“好!不愧是之遥选中的人。”
“他怎麽了?!”
“他暂时无碍,你可以放心。”浅渊心急如焚,沈洛却不肯多说,反而问到:“临天绝是不是告诉你之遥是练功走火入魔?”
浅渊看她一眼,觉得事情不简单,虽然心急也只得先放下,“娘娘这麽问,难道有什麽问题麽?”
沈洛冷笑:“他自以为瞒过所有人,可惜我早就知道。姚将军,你知道为何临家不是皇族,却被世代封王吗?”
浅渊点点头,初代南陵王临靖云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豔绝天下,武艺超群,每次上战场都戴一张鬼面具,南征北战,开疆辟土,辅佐高祖建立天朝,高祖登基後却立刻交还兵权,上疏辞官。高祖怜才,却拗不过这位开国功勋,便与他结为异性兄弟,封为南陵王,世代承袭。这是临之遥後来告诉他的。
“世人皆知临靖云是开国功臣,却不知他也是高祖的娈宠,高祖即位後下旨,凡有提起‘侍寝将军’四个字的,杀无赦,所以再没有人说起,这件事也被人淡忘了。临靖云为高祖一统天下,几次出生入死,早明白高祖不会留他性命,因此一心求死。高祖也知自己该他赐一死,却只是收回虎符,变相把他发配到南疆,命他一辈子不许离开南疆。高祖情根深种,不忍心除掉对自己最大的弱点,虽然将他发配边疆,却嫉恨他美貌,怕他被别的男人抢走,找来奇人炼了雌雄二蛊,将雌蛊种入临靖云体内。种了这蛊,与内功极有助益,只是与男子交合不可在下,否则必会走火入魔,除非对方种了雄蛊。临靖云被爱人如此对待,早已心如死灰,便由得高祖为他种下雌蛊。只是连那炼蛊的奇人也未料到,那雌蛊自行分体繁殖,经由血脉传承,因此临家每代男子出生时都有此蛊。”
“那遥他现在是不是也……临之舟为什麽没有死?”浅渊忍不住插嘴问。
沈洛摇摇头:“当年出了那件事,先皇还在世,临天绝亲自进宫求先皇救临之舟,至於解药是什麽,没有人知道。”
“那遥呢?临天绝说他救了遥,难道是骗我的?”
沈洛点点头:“之遥他本来没打算回来求临天绝救他,不料临天绝派人传话给他说只要他去杀了萧景,就给他解药,也不要求你回来继承王位,放你们自由。之遥想了想就答应了,都是为了你!”说道这里沈洛居然一脸怨愤!
浅渊心中顿时晴天霹雳,临之遥的一切怪异行为都有了答案。为什麽不辞而别,为什麽一个人回来继承王位,为什麽刺杀萧景,他说他有苦衷,自己那时却发了疯,不听他解释,狠狠虐待了他……遥遥……心好痛,好後悔!好恨!
浅渊揪著心口好半晌不能说话,额上青筋暴露,睚眦欲裂。
“你以为临天绝真打算救他吗?”沈洛接著说,“萧景虽然是他心腹大患,但还不至於让临天绝这麽急著杀了他。”
浅渊思量片刻,醍醐灌顶:临天绝,想不到你竟然如此算计自己的子孙!
“临天绝想当皇帝,是麽?”
沈洛点点头。
“原来如此。他一开始就在算计我了吧,临之舟废了,遥也不是合适的继承人,只有我,所以他故意让遥去行刺,借此分化我们,然後让我甘心为他效力,难怪他事事顺著我,连纪大哥也──”想起昨夜,浅渊生生咽下了剩下的话。只为了讨好他,居然让纪大哥受辱下嫁为妾,临天绝,你好可恨!!
浅渊心下思量片刻,抬头对沈洛道:“我想求娘娘一件事!”
沈洛了然一笑:“纪都尉今晨已经奉命回军营了。”
浅渊乍惊乍喜,正想求沈洛救纪铭性命,不料已经得救了。这女子并不是看起来那样温婉无知,她为什麽告诉自己这些?不只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一定还有别的目的!从刚才开始她就叫自己“姚将军”,她不会不知道自己身份,坚持这样称呼自己,目的何在?
“属下多谢娘娘出手相救,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姚将军多礼了,”沈洛将浅渊扶起来,“姚将军少年虎将,本宫还要多多依仗你。之遥是本宫独子,有本宫照顾他,姚将军不必担心。”
浅渊皱眉,距离他和遥第一次已经过去一年多,遥他是否真的平安无事?这些皇家贵胄都是心眼比头发多的人,临天绝会骗他,难保沈洛就不是骗他!
“不知属下可以为娘娘做些什麽?”
“很简单,帮助皇帝肃清逆党。北凉王和南陵王占据半壁疆土各自为政,长此以往,国之根基必然动摇,我等身为天子之臣,自然要为吾皇分忧。”
浅渊暗道:原来沈洛是太後的人。
“娘娘所言极是,属下无敢不从,只是──”
“他在厚雪谷。”沈洛倒是爽快,不等浅渊说明已经猜到他心思,“太後给了一种药,可以暂时压制雌蛊,但必须每日饮苦雪茶,又不得受寒,因此我把他安排在厚雪谷,想来临之舟大概也是服了这种药,所以这些年才一直呆在厚雪谷中。有青凤在他身边照顾,他暂时无碍,但是我不会让你见他。现在不会。”沈洛看住浅渊,一脸胜券在握,“你别想偷偷去见他,只要你接近,青凤就会杀了他,我早下过命令。青凤是我的人。”
浅渊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这个女人,遍体生寒。
“也罢,再告诉你一件事,省的你猜了,我是太後养女。”
话说到这份上,浅渊完全没有谈判的资本也没有反抗的能力,他和临之遥就像两颗棋子,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未来,却在这与自己完全无关的权力斗争中弄得遍体鳞伤,劳燕分飞。爱又怎样,恨又怎样,没有实力的人就不能随心所欲做想做的事。这是时空力量就是公理!浅渊想明白这些,还来不及感慨,就被卷入历史的洪流中。
彼岸临渊42穿越攻父子年下
浅渊依照沈洛吩咐,在栖霞寺住了一夜再回南陵王府向临天绝请罪并替纪铭求情,临天绝果然如沈洛所说,并未责怪他,并且告诉他纪铭已经回营了。浅渊装作感激,对著老狐狸叩首,老狐狸果然很高兴。
“浅渊,武林上马上也会有些异动,赵未竟主动跟我联系,他已倒戈,你带著特种兵去镇剑山庄协助纪无疚肃清武林,即日动身吧。”
“属下遵命。”浅渊恭谨退下,收拾东西上路。
所谓协助纪无疚肃清武林,乃是肃清江湖各门派中萧景安插的人手,特种兵专司挑拨暗杀之类的事情,纪无疚和赵未竟里应外合,不出两个月就把个江湖整得乌烟瘴气人心惶惶。浅渊在镇剑山庄受到极大礼遇,却心烦意乱,把人手留下随便交代几句只身去了贵州。
穆承英最近打了不少胜仗,外人不知,浅渊却看得出他已经仔细研究过自己给他的《孙子兵法》了。浅渊性子凉薄,两世孤独,朋友都不多,穆承英是他乐意交往的人,因此这乱世之中他无处可遁时就想到了穆承英。到了军营,想给他个惊喜,没有让守卫的士兵通报,浅渊猛地掀开穆承英帅帐的门帘,却不料眼前是这般景象。
穆承英和纪铭在帐中。
穆承英左手捉住纪铭双手压在他头顶。
穆承英把纪铭逼得靠在墙上抵在他腿间。
穆承英在吻纪铭。
穆承英右手搂著纪铭的腰。
纪铭腰带散了。
纪铭猛力推开穆承英。
纪铭甩了穆承英一耳光。
纪铭看到浅渊。
纪铭红著脸捂著嘴跑出去了。
浅渊囧了。
浅渊石化、风化、随风而去了。
穆承英挨了耳光有点讪讪的,笑著对浅渊道:“让你见笑啦!”
浅渊皱著眉:“穆将军好雅兴。不过我怎麽记得穆将军说过等仗打完了要去赤城香粉楼找花魁姑娘好好快活快活?穆将军又是何时与我大哥这个亲密了,我怎麽一点不知道?穆将军风流一世,情债满天下,如今连男人也不放过了?”
穆承英面上挂不住,脱口道:“你不要的东西难道不许我接手麽?”
浅渊就怒了:“纪大哥不是东西!”也不管这话听著有多囧,拔剑就劈,把穆承英砍得鸡飞狗跳满屋子躲。士兵们吓得涌进来,穆承英一面从条案上滚下来一面喊:“都出去,没我命令谁也不许进来!”浅渊见机一剑挑在他肩膀上,穆承英就英勇负伤了。
穆承英也火了,捂著肩膀吼:“我喜欢他不行啊!真他妈的,你不要他我要!你把他当根草,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你又算什麽好东西!是,他是又笨又死心眼,本将军就是看上他了,你怎麽著吧?!”
浅渊惊诧不已口舌不利:“你,你真的喜欢他?”
穆承英腾地红了俊脸,支唔道:“反、反正就这麽回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强吻了他,就算你不杀我,他也一定会杀了我。”一开始挺豪气,越说越小声,埋著头自言自语,“穆承英啊穆承英,你找块儿豆腐撞死得了!没见过这麽笨的,男人和女人能一样麽?居然想出霸王硬上弓这麽蠢的主意,这下全完了……”
浅渊收了剑:“穆承英!”
“到!”
“你真的喜欢纪大哥吗?”
“唔……,嗯。”
“那就别再让他伤心。”
“啊?”
“哼,别以为你武功好我就打不过你,再敢欺负我大哥,我饶不了你!”
穆承英眉开眼笑:“哎呀,我说姚将军,你是嫉妒我吧?我告诉你,我穆承英活了三十年,还没有我搞不定的女人,啊,不对,他不是女人。。总之,我肯定会让他爱上我,再不会为了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伤心难过!”
浅渊看著他神气得意的样子,舒心的笑起来,抱拳作揖:“我大哥就付托给穆将军了,希望你好好照顾他,让他幸福。小弟方才出手太重,请将军原谅。”
穆承英一愣,一挥手笑道:“算啦,你好歹也是我未来小舅子,以後多帮我在他面前美言几句就好了!”
纪铭被穆承英公开的大胆热烈追求弄得精疲力竭,在军营里无地自容逃回镇剑山庄,结果穆承英追著他到了镇剑山庄,纪铭又逃到塞外,穆承英继续穷追不舍,最後纪铭百炼钢化作绕指柔,从了这个死缠烂打狡猾腹黑的家夥,此是後话了。
年关将近,双方暂时休战,军中日子单调,浅渊独自躺在山坡上看星星。时已隆冬,南疆还是不怎麽冷,浅渊满心满眼却只有灵山厚雪,一片白茫茫的冰凉。他的小妖精一向喜欢热闹,怎能耐住那样的苦寒寂寞?他与临之舟会不会日久生情?不,不会。想到这里浅渊暗自摇头,遥是死心眼的人,认准的事情决不回头,绝对不会变心。时至今日,浅渊也相信遥是爱他的,即使他那样的伤害了他……去年新年,不堪回首的正月初一,他冤枉他,强犦他……
“去灵山!”一个骨碌翻身起来,浅渊脑子里灵感一闪,跳上马背就走,守营的士兵莫名其妙,但看清是姚将军也就没有阻拦,任他疾驰而去。
走了这一路,发热的头脑早已经冷静下来,浅渊不想拿临之遥的生命冒险,沈洛绝对不是善类,他只想尽可能接近他,离他近一点。骑著马上仰望圣洁的雪山,想著那人就在这山中,浅渊心里生出一种酸涩的柔情。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小二殷勤的迎上来。
“住店。”山脚下的风雪客栈还是从前的样子,浅渊把马交给小二,走进客栈。
一直赶路,停下来才发觉体力已经透支,浅渊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回房和衣而卧,屋子里暖炉烧得很旺,浅渊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著,直到被脖子上冰凉硬物惊醒。
“是你。”看清把剑架在他脖子上的人,浅渊倒也不吃惊,一手悄悄摸进怀里。
“别动!”青凤将剑柄往前一推,浅渊脖子渗出血来。
“娘娘不让我见他,没说我不能来灵山吧。”浅渊试著转换话题,青凤的眼里杀意浓烈,他是真的起了杀心。
“哼,既然知道不能见他还来做什麽?”
“来看看雪域圣山的冰封美景。”
“少给我油嘴滑舌!”青凤的剑依旧架在浅渊脖子上,杀气却弱了许多,“你把少主害得够惨了,还不满意,想害死他麽?!”
浅渊垂下头,好半晌:“我只是想在离他近一点的地方想念他……”
彼岸临渊43穿越攻父子年下
浅渊垂下头,好半晌:“我只是想在离他近一点的地方想念他……”
两人都不说话,屋子里静得能听见二人的呼吸声,终於,青凤收回剑,狠狠说:“今天放过你,下次再见到你就是你的死期,你好自为之!”飘身而去。
浅渊揪紧了衣襟,颓然倒下,闭著眼静静躺著,平息胸口涌上的血腥。
“谁?”今晚还真热闹,一拨接著一拨的来人,全都不走大门走窗户,浅渊不变应万变,依旧躺著不动。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僵硬道:“我家谷主有请。”
浅渊坐起来,原来是临之舟的侍童五儿,他怎麽来了?看来自己来灵山的事情早不是什麽秘密了。浅渊不吭声,盯著五儿看个不住,五儿万年不变的扑克脸终於变了色,不耐烦道:“跟我来!”翻窗出去。浅渊穿好鞋子跟上,猜不透临之舟找他是什麽目的。
浅渊跟著五儿爬了大半夜山,来到临之舟居住的舒云阁。临之舟遣下五儿,也不理浅渊,专心煮茶。浅渊耐著性子不发问,自己找了椅子坐下,看著他泡茶,跟临天绝和沈洛打交道多了,他也渐渐学会淡定从容荣辱不惊。临之舟的动作很优美,桌边一只小吊炉,慢慢煮著雪水,临之舟把煮开的雪水滤过放凉,然後加入风干的雪莲和冰蚕蛹和几种药材再烧开。
“这是给遥煮的苦雪茶,每日一盅,可压制他体内雌蛊。”
“你知道?”
“是,我早知道,但遥一直不知道。当年我武功尽失,只告诉他是被父王震怒之下震断经络,遥从来没有怀疑过,直到弄影告诉他,他的内伤跟临家内功有关,他才来问我。”
“结果根本不关内功的事,而是临家世代遗传的蛊!”
“是。”临之舟将茶渣过滤,抬眼望浅渊,“你也终於知道了。”
“你叫我来就是想说这些?”
临之舟笑了:“是你先到了灵山,我才请你来的。若是你不来,我永远不会找你。让遥在这里陪我度过余生,是我从前不敢奢望的幸福。”
“你!”
“呵呵,你不必咬牙切齿。我知道遥爱的是你,可你根本不配得到他的爱。”
“……”
“怎麽,我说错了麽?难道不是为了你他才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若你有足够的实力,遥怎会为了保全你回去跟父王交涉?又何至於身心受伤不得不躲在这人迹罕至的绝境苟延残喘?”
“我……我知道我不配,可是,我不想放弃……我爱他……”浅渊垂下头,不想让临之舟看见他发红的眼眶。
“说什麽爱不爱,都是小孩子的游戏。你想过吗,如果父王失败,这厚雪谷就失了庇佑,萧景会放过遥吗?又或者,父王赢了,太後会放过我临家吗?功高震主,兵权在握,这隔绝人世的灵山厚雪还会是一片净土吗?你以为当年为什麽我会搞成这样,全拜先皇所赐!”
“什麽意思?”
“实话告诉你,那雄蛊普天之下只有一只,现在就在太後手里,只要有了它就可解雌蛊。但那时太子软弱无能,北凉王虎视眈眈,先皇忌我才华,怕我承袭王位後威胁皇权,因此才故意赐我腐心丹,害得我废了武功,还非得呆在这鸟不生蛋的鬼地方!”
浅渊大震,想不到竟有如此隐情!
“那遥他,是不是也吃了?”
“哼,太後给沈妃一颗腐心丹,交换条件就是让南陵王和北凉王鹬蚌相争,事成之後可饶之遥不死,但他这辈子都不许走出厚雪谷一步!”
“可沈妃告诉我她是太後养女。”
“沈洛是太後养女,但之遥是她心爱之人留给她的唯一,她自然不肯看著自己和爱人的儿子去死。”
“你这话……难道遥不是临天绝的儿子?!”
“不错,之遥是我叔父的儿子。叔父他,被父王害死了。我无意中在叔父的遗物中发现一本日记,他和王嫂偷情,珠胎暗结,父亲那时刚刚继承王位,他为巩固位置,制造一场意外杀害了叔父。父王虽然怀疑,但沈洛一口咬定孩子是父王的,父王没有证据,同时忌惮沈洛背後的太後,不欲将事情闹大,所以将此事压下,之遥渐渐长大,个性和长相都越来越像叔父,父王便一直冷落他母子,直到後来发生那件事。”
“照你这麽说,我也不是临天绝的孙子,那他为何执著於我?”
“呵,想来你也猜到了,父王不满足於王爷这个位置。他一生子息艰难,亲生子只有我,而我吃了腐心丹,已经注定无後,临家血脉可用之人只剩下你,况且他这些年也只是怀疑之遥不是他的孩子。话说回来,父王没要求你娶妻生子麽?毕竟一个什麽也不懂的小娃娃比你这个爱上自己父亲的人要好操控的多!”
浅渊被他说中实情,脸色愈加难看。
“你说了这麽多,重点是什麽?”
“重点?你认为重点是什麽?你就甘心被他们这样摆布?你不想跟遥在一起了?”
“我当然想!”
“那麽就想办法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然後为遥解蛊,陪著他天荒地老!”
“你……这是你的真心话?你对他……”
临之舟笑起来,惨淡道:“可惜他不爱我。”
浅渊一恸,这惨淡笑容他不是第一次见,纪铭也常常是这样表情,再不忍说呛人的话,起身告辞。
浅渊说想去掬月阁看看,临之舟一顿,轻轻一点头应允了。
冰雪映衬,谷中夜色清幽静谧,浅渊循著熟悉的小径走近掬月阁,这里是他和遥成婚的洞房。物是人非,往事萦怀,五味杂陈,浅渊胃里一阵抽搐的绞痛,再忍不住,俯在回廊的栏杆上干呕起来。
一只手温柔的在他背後为他顺气,浅渊回头,对上一张美丽动人的笑靥。
一年了,这张笑脸时时浮现在他脑海,浅渊迟疑著伸出手,直到指尖触碰到那细腻温润的肌肤,才敢肯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一把将他揽入怀,埋进他颈间,再熟悉不过的馨香扑鼻而来,一声喟叹:“遥遥!”带了哭腔,才惊觉自己已是泪流满面。怀里的身躯如此真实,形状优美的蝴蝶骨,柔韧纤瘦的腰肢,若有若无的体香,微微冰凉的细滑皮肤……暌违多日的恋人,是他灵魂的另一半,失魂落魄的自己,终於找回了真切活著的感觉,再不放手!再不放手!
“疼……”怀里的人被他搂得太紧,小小挣扎了一下,浅渊如梦初醒,“对不起。”稍稍松开手臂,却依旧抱著他,一手去抚摸他清减了许多的脸庞。
盈盈相视,却无言。过往那些甜蜜那些伤害那些思念那些怨怼,全都堵在胸口,浓得化不开,良久良久,终於化作一个吻,唇舌相触的一刻,春风化雨般,瞬间滋润了彼此干涸焦灼的心田。
爱你,想你,好想你,再也不要跟你分离……
彼岸临渊番外-嫖娼记
恶搞番外--将军嫖娼记
穆承英打不过香粉楼的护院青凤,还被他扯破了衣裳,用麻绳绑成粽子从楼里扔了出来,在街上滚了一圈,直接摔进香粉楼对面的菊馆里。
青凤扔一锭大大的银子给菊馆的嬷嬷:“找几个身强力健的好生服侍这位穆爷!”
那嬷嬷见了银子喜笑颜开,老脸上擦的粉生生抖下一层:“哟~今儿可奇了,从前只有贵楼跟我们菊馆抢客人,如今怎麽把客人往我们这边送?呵呵呵,青爷这麽大方,奴家就不客气啦!”把银子收进怀里,转身对馆里嚷嚷:“马蚤|岤们都听见没有,还不赶紧伺候穆爷!”
莺莺燕燕们闻言一哄而上,对著穆承英又摸又掐,嘴里还不住发嗲:“爷,选我吧!奴家的功夫南疆第一!”“呸!贱人,你要是南疆第一,我就是本朝第一!爷,让奴家伺候您,奴家一定把你侍候得舒舒服服的~”
如此豔福,实在不浅,只可惜这莺莺燕燕都是公的,穆承英却消受不起,他此刻被邦得结实,嘴里还塞著一块绣著春宫的肚兜儿,无法推拒这些小倌,只得虫子一样扭动身体,发出呜呜的悲鸣。穆承英默默无语两眼泪,这妓嫖得!
事情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话说如今天下甫定,武林上也换了新盟主。这位盟主就是镇剑山庄新任庄主,人称“一朵剑花压海棠”的梨花剑纪铭。关於纪铭的种种事迹,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最最出名的,乃是他娶了一位男媳妇,而且这媳妇还是倒贴的!
穆承英每每听到这样说法总要拍案而起大义凌然道:“这怎麽能叫倒贴呢?!小爷我是爱惜我家娘子,舍不得他跟著我南征北战戍守边关,所以才辞了官陪他住到镇剑山庄的!”末了还要一团天真的俯身对戴著斗笠的人谄媚道:“对不对,娘子?”
纪铭气得发抖,啪的放下茶杯,拿起剑走出茶馆,“绝不再来此处”的清单上又加上这家茶馆。穆承英依旧是一团天真:“娘子,娘子,你去哪里?娘子等等我!”跟著跑出去。
俗话说“好男也怕痴汉缠”。纪铭当初为了躲避这位大将军的追求,一路从南疆逃回两广,又从两广逃出塞外,最後也不知在哪个食人部落里被擒,眼看就要下锅成为野人的盘中餐,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穿著草裙的穆大将军跳出来大吼:“不要吃我娘子!要吃就吃我!”
之後两人费劲千辛万苦逃出来,惊魂未定,纪铭问:“你之前说要替我死,是真的麽?”穆承英一改嬉皮笑脸的作风,扳正他肩膀,正色道:“我喜欢你!穆承英喜欢纪铭!”纪铭也不知自己怎麽了,稀里糊涂醉倒在他眼波里,回过神来已经被他x了。自此穆承英就成了纪铭的分身,狗皮膏药样,甩也甩不掉。
话说这天穆承英的岳父大人召见他,通知他要给纪铭娶妻,“镇剑山庄不能无後!”岳父大人虽然这麽说了,穆承英还是不很在意,他相信纪铭不会答应。夜里二人嘿咻完了抱一块儿说体己话儿,穆承英就把这事儿说了,不料纪铭的回答却像晴天霹雳:“确有此事,婚期就在一个月後。”穆承英半夜里也不顾自己还光著!挂著,跟纪铭大吵一架──其实是他一个人吵,纪铭不搭理他自顾睡觉──然後就“离家出走”了。
穆承英想:为了他,自己大将军也不做了,追著他天南海北跑,还差点被皇上砍了脑袋,就换来他这麽一句!越想越窝火,一路快马加鞭,跑回云南赤城,直接住进了南疆第一妓院香粉楼。
穆承英早年间也是个风流种子,人长得好,出手也阔绰,香粉楼的姑娘们没有不喜欢他的,这一次却被一楼子的姑娘们恨得咬牙切齿,最後还被赶了出来,真是丢人丢到家。但最让他不爽的,还不是这件事:他堂堂风流小神龙居然不举了!
话说穆承英第一天到香粉楼,找了花魁盼盼姑娘,听曲儿喝花酒的闹了半天然後奔主题,两个你来我往抚弄一番,自己的小将军却怎麽都不在状态,盼盼姑娘温柔开解:“将军今天赶路辛苦了,奴家来伺候您~”说著就把小将军含在嘴里,弄了许久,还是不行,穆承英闭上眼,想起他的亲亲娘子,若是他的娘子肯为他这麽做……盼盼小嘴用力一吸,穆将军毫无预兆的喷射出来。事後穆承英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自己对女人居然没感觉了?!这下有些紧张,接下来一连七天,换了十几个姑娘,变了各种花样,结果都是这样,不想著纪铭就不行。最後姑娘们怒气冲天,护院青凤就把他扔出来了:“一个兔二爷嫖什麽妓!”
穆承英顾不得生气,心里著急上火,小兄弟不行了,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穆承英终於被解开绳子,菊馆里的小倌儿们盛情邀请,穆承英本来想离开,转念一想:女人不行,男人行不行呢?停住了脚步。
豪气干云:“嬷嬷,给爷找间房!”
嬷嬷得了赏钱不敢怠慢,派了馆里红牌带客人上楼。
绿腰是馆里今年才挂牌的,一舞绿腰名动天下,现在正当红,娇娇怯怯扶著穆爷进了房,还没站稳脚,就被重重扑倒在床上,心里有些意外,看这位爷不像急色的人,怎地这麽粗鲁?但还是很快拿出职业娼妓该具备的素质,配合穆承英的动作在他身下扭动身子,发出可爱的呻吟,不时用大腿磨蹭他胯间。穆承英抱著绿腰胡乱摸了一阵,突然叹口气,颓然从他身上滑下来:穆小将军还是没感觉。
穆承英抬头看绿腰,衣衫半退,娇羞惹人怜,一拍脑门:是了!这小倌儿男生女相,身材也娇小,故而自己没有感觉。
赏了绿腰银两,又叫来嬷嬷:“换个像男人的,最好习过武。”
嬷嬷眼珠子一骨碌,不多时送来一个金刚芭比。穆承英上下打量:“不错,练过腿功吧?”招招手把人揽怀里。
两人摸了一会儿,穆承英渐渐觉得不对劲。这小倌儿忒也热情大胆,主动脱了他的衣裳,把他摁在床上上上下下又舔又吸,然後一面含住他分身套弄,一手探向他身後。
穆承英哪里知道,这名叫小菊的小倌儿是菊馆的镇馆之宝,小菊不卖屁股,卖的是前面,专门伺候那些喜欢被男人上的客人的!穆承英被人摸到禁地,惊得一跳,半立起来的小将军顿时软了下去:“你干什麽?!”
小菊笑得一脸了然:“爷,您是第一次,小菊帮您弄得松软些才好行事啊!”
穆承英绿了脸。
此时距离纪铭的婚礼还有七天。他就是长了三条腿(穆:耶?你怎麽知道本将军绰号“三条腿”?小白:--)也来不及跑回去,但穆承英还是立刻跳上马背,一路狂奔,向镇剑山庄而去。
远远的就听见喜庆的锣鼓喇叭,镇剑山庄的大门上挂著红绸,门板上贴著大大的喜字,门前宾客络绎不绝。
“吉时到!──”
穆承英困得打架的眼皮顿时睁得老大,猛抽马鞭,偏这马已经累得口吐白沫,轰的一声,倒地不起。穆承英摔了个狗啃泥,本来狼狈的形容更加不堪,当下也顾不得那麽多,提足内劲,运功向庄内掠去。
“一拜天地!”
“二拜──”
“慢著!!!”
众人皆惊,一回头,也不知从哪闯进来一个灰头土脸的乞丐,踉跄扑进新郎怀里,後力不继,扑通滑到在地,双手还死死抱著新郎的腿。
那乞丐哭丧著大喊:“娘子,你怎麽能这样?!有我还不够吗?我哪里不好,你告诉我啊!娘子!!!”
知情的人满头黑线,不知情的人张口结舌。
穆承英还不罢休:“人家都已经不举了,你要是抛弃人家,人家就立刻死给你看!呜呜呜~”
纪铭额上青筋暴露,双手握拳,抖了半天,一巴掌甩在穆承英脸上:“还不给我滚进去!”
穆承英一把鼻涕一把泪,左颊上一座五指山,仰起脸:“娘子,呜呜,我就知道你最好,你怎麽舍得抛弃我,呜呜呜~”
纪铭拎起他後颈,拖著穆承英向後院走了,留下满座宾客和快要抓狂的老庄主。
穆承英被纪铭拎回房,依旧死死抱著他不肯松手。
纪铭拍开他:“脏死了!”
穆承英不管,压住纪铭就要亲,纪铭推开他下巴,穆承英反倒大喜到:“太好了!娘子你看!我的小将军站起来了耶~”
纪铭再忍不住,直接踹开这疯子,一甩袖子出去了。穆承英还在张著双腿一左一右来回跳大象舞:“太好了!太好了!”
纪铭处理完乱摊子回房,穆承英还是那身脏衣服,头发上还插著一根稻草,左边脸肿得老高,趴在椅子上睡得正香,不知梦到什麽,傻笑著口水流了一脸,忽的,心脏一阵柔软,鼻子一酸:幸福原来就是这样!
彼岸临渊44穿越攻父子年下
吻得胸口发疼才恋恋不舍分开,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夜风凉,进屋吧。”
“好。”
一前一後拉著手,慢慢走进屋。
“浅渊,对不起。”
浅渊万料不到自己的台词居然被临之遥抢了,他才是应该道歉的人。
“是我对不起你!你没有做错什麽!”
临之遥黯然摇摇头:“若不是我轻信临天绝,怎会害你陷入现在的境地!”
浅渊握著他手急道:“不是不是!是我没本事,不值得你信赖依靠,出了事只会乱发疯,幼稚到极点!遥,你没有错,也没有对不起我,是我没有实力,保护不了你,守护不了我们的感情!你不要这样自责,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