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恐怖组织。”觑见好友的失神,她嘿嘿两声打着圆场,“说起来邵冰冰还挺有两把刷子的喔!”
“威战组织扬言对顽强应战的游击部队发动生化战争还不够恐怖?”于百郗转向殷云柔,“你看,他的生化研究全都用在对付无辜的老百姓身上了!”
乐乐乐嗤之以鼻,“你有没有在观察国际情势啊?威战部队只是‘扬言’,对方就投降了,根本没有实际的‘用’好不好?再说那些到处放火杀人的游击队算是‘无辜老百姓’吗?”
她推推殷云柔,“走吧:!别根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在—起了!”
短暂的惊愕过后,殷云柔对丈夫的隐瞒虽然有稍稍不舒坦,但是对于他致力维持和平的作法却是予以肯定的。
于百郗讶于居然没有撩起云柔的怒火,这不也是种背叛吗?
他不死心地继续说道:“云柔,你真的要继续跟这种亡命之徒在一起吗?他的身份一旦曝光,只怕你也会遭殃啊!”
殷云柔认真的说:“不管你是怎么拿到这些资料的,请你千万不要外流,会给邵烨带来祸殃的。”
威战树立的敌人不知凡几,万一知道了邵烨的身份,后果不堪设想哪!
她的冥顽不灵让于百郗愤怒。
“你以为我会放过他吗?我要将这份资料交给全球的媒体,让邵烨余生只能躲在威战总部当缩头乌龟厂乐乐乐用力一拍桌子,桌上的玻璃杯震动了一下。
于百郗错愕的看着她。
她又用力的再拍一下桌面,这次玻璃杯让她强劲的力量给震倒了。
如果说她第一次的动作让于百郗惊讶,这次可让他吓破了胆!
眼看已经收到威吓的功效,乐乐乐倾身向前,不疾不徐的跟呆若木鸡的于百郗说:“你最好想清楚,邵烨就在这个城市里,在各国暗杀人员抵达之前,他有足够的时间让你尝尽千百种不同的死法;即使你马上搭飞机离开台湾……你将面对的是世界上最精锐的一支部队。”她满意的看着于百郗的脸迅速转白,“现在,你真的决定跟威战宣战了吗?”
与威战及它背后支持国为敌的想法,让于百郗不寒而栗。
他甚至不明白这么千方百计想得到殷云柔,是源自于爱还是心有不甘?
因为不小心失去了,所以最珍贵吗?
得到她,却必须失去一切,甚至生命……值得吗?
这么浅显的抉择他当然会取舍!
于百郗清清喉咙,故作好心的将卷宗原封不动地交给殷云柔。
“既然你这么坚定,我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这份资料你拿回去销毁,记得别流人有心人的手中。”
偷空抛给乐乐乐一个感谢的眼神,殷云柔如释重负的微笑,“谢谢你!”
已经没有留下的必要了,殷云柔向于百郗告辞。
于百郝也赶着要搭最快离开台湾的飞机,并不多留她们。
来到门口,乐乐乐手抱在胸前,冷冷的说:“这是最后一次了,于白痴,应该没有任何理由需要再找我们云柔了吧!永远不见!”
“乐乐!”好歹他也没做出什么事,殷云柔缓颊。
乐乐乐冷哼一声环胸走到角落,懒得再跟他应酬。
殷云柔抱歉的说:“对不起,乐乐的脾气就是这样,你别介意。”
于百郗耸耸肩。
“喔,对了!”殷云柔想起来赴约的主要原因,“当初解除婚约时没来得及还你这枚钻戒……”她从皮包里掏出来,“还给你。”从此之后就了无瓜葛了。
想起被她撞见的丑事,于百郗不自在地咳了声,没有伸手去接。
“咳!好歹我们也交往过一阵子,如果你不在意的话,这个钻戒就留下来作个纪念吧。”
两个人就这么僵在那里,直到站在角落的乐乐乐没好气的冒出一句:“我听到电梯来的声音啦!既然于白痴不收就算了,拿去变卖捐出去还能造福一些人呢。快走吧,少在那里十八相送了。”
殷云柔又好气又好笑的摇摇头,见于百郗仍然没有收下的意思,耸耸肩将钻戒放回皮包里。
身后却传来乐乐乐的咒骂声:“该死的人!没看见我从旁边走过来了啊!电梯也不等一下就关上了,急着去投胎啊!”从一见到于百郗开始,她就一肚子火。
殷云柔跟于百郗点道头再见,走到她身边。
“姑奶奶,火气别这么大。你站在那么边边,电梯里的人当然看不到你罗!等下一班就是了。”
第6章
电梯门迅速关上,虽然只有一瞬间,但邵烨不会错认了她以及……她的前任未婚夫!
真巧!茱莉掩嘴一笑,“唷——敢情你心心念念的亲爱妻子,还没有忘情于别人哪!”看见他一身冷肃,犹不在乎地继续捋虎须。“真是复杂啊!你爱的不爱你,喔!也许不是不爱,只是‘爱的’多了些,难为你要‘分享’……”
“闭嘴!”她话来不及说完就让邵烨拽住手腕,用力之大几乎扭断她的手。
如果电梯里没有监视器,她相信他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
茱莉吃痛,却倔强的不肯服输。冷静的他每回愤怒到不能控制情绪,全都是为了殷云柔!这不公平!他该是她的!
茱莉抬起下巴,“你不承认也没关系,事实摆在眼前。”腕上的疼痛益发加剧,“反正你终究是必须回组织的,趁早认清她的真面目也好。”
邵烨用力一甩,茱莉狼狈的跌在地上。
他眯起眼睛,“没有人能够指使我。”
“即使是你父亲的遗愿?”这是她最后的筹码了。
邵烨不为所动,“回去,不准再来打扰我,否则我会毁了威战!”
“你不能!”茱莉不可置信的喊:“组织是你父亲辛苦创立的,还有你过去十年来的心血!”
邵烨冷哼一声:“我会。”他大手一挥,“随便谁来接手都行,如果一定要我回去……”他的眼里有着冷冽的决心,“我会彻底毁了它。”
茱莉摇头,“你不能这样做……你父亲……”
“够了!我父亲既然放不下威战,那你们以身殉主,统统到另外一个世界去陪他!”他已经受够那些狗屁责任了!
电梯到了一楼,邵烨头也不回地踏出。
“下次再让我看见组织里的任何人,杀、无、赦!”
茱莉惊骇到必须靠着墙壁才不致倒下。她不会怀疑邵烨的决心与能力,刚刚那一刹那,她几乎以为自己看到撒旦冷酷无情的脸!
任务失败,她必须回去。至于组织的未来……只能由他们五个人来扛了。但……她不顾一切的劝回统领,真的只是为了组织吗?
殷云柔回到家时,邵烨居然坐在客厅。
“你今天比较早回来。”乍见到他,她心里十分复杂。
从于百郗那里得知的消息太过惊人,使得她还来不及做好面对他的准备。
殷云柔望着坐在沙发上一身肃然的邵烨,他全身辐射出一股令人不敢轻观的力量,她相信他无庸置疑地拥有领导神秘威战组织的能耐!
越认识他一分,她越不了解他。她不懂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种样貌?在没有赴于百郗的约之前,邵烨怎么看都是温柔体贴的丈夫,是什么因素让他变得不一样?
沉寂一年,他终于想回去那个组织了吗?
这个想法让她忐忑了起来,身为威战的统领,无疑能够满足至高无上的权力欲,但也代表着必须身处险地哪!
她的心很小很小,只要过得平安自在就好了;虽然这么想有些自私,但她真的只希望两个人能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至于遥远的战争,就留给那些国家自己去伤脑筋吧!
任何型态的战事都不可避免的有危险,她不要心爱的丈夫成为众人狙击的对象!
殷云柔捂住嘴,直到此时她才认清自己的心意。
他的温柔、他的关心、他的包容在不知不觉中渗进心房,如果对他绵密的关心是爱——那她肯定是很爱很爱他了!
所以她会担心于百郗泄出他的身份,所以——离开饭店便迫不及待的烧了那份资料,所以能够体谅他不得不做的隐瞒……
都是因为有爱啊!殷云柔动容的走向他。
“你去哪里了?”邵烨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殷云柔胸口闪过短暂的心虚,乐乐乐说的没错,再怎么光明正大都无法合理化一个已婚女子跟前任未婚夫暗地见面所带来的遐想伤害,更何况他既然苦苦隐藏自己的身份,她又怎能戳破呢?
“跟乐乐出去逛逛。”思量一下,她说出一半的事实。
她脸上的细微表情没有逃过他锐利的眼睛,邵烨闲置在腿上的拳头暗暗缩紧。
她居然骗了他!这个认知让先前为她努力营造的借口,得到最残酷的嘲笑。
在等她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努力说服自己,她跟于百郗只是友善的见面,但她现在的欺瞒证实了其中不可告人的成分!
背叛的感觉……好蚀人!
这一年多来他始终弄不懂,为什么向来温和的她在撞见于百郗背叛她的那一刻没有哭闹、控诉,反而异常冷静的做出让他们不得不接受的决定?
直到同样的情景袭击而来,他才明白——因为痛到刻骨铭心了!
在至伤至痛的情况下,她选择了维持面子,让岌岌可危的自尊安然退场。
此刻,他同样也是。身为强者,没有示弱的理由,所以邵烨不会言破她的谎言,造成更大的难堪。
脸上虽然一派从容平静,只有自己明白——心正在淌血哪!
她,骗了他!
邵烨牢牢的望着曾经心爱的女人,拼了命的压抑着摇晃她、问她为什么要偷情的念头。做都做了,追根究底又有什么用?
殷云柔不解的看着他如幽夜般深沉的黑眸,里面有太多复杂难懂的控诉。为什么?
不愿意再迷惑在她纯真无辜的眼里,邵烨站起身来径自走进书房。
“你不先吃饭吗?”殷云柔急切的问。
“你吃,我不饿。”他头都没回的说完便关上书房门。
殷云柔环住身子,惶惶然的望着从没有关上的门在眼前冷冷合上。他的语调一如往常,可她为什么感觉寒透心扉?
洗好澡出来,书房的门仍然紧闭,无情的隔绝殷云柔想要探问的想法,她轻叹一声,等他出来再说吧!
直到夜深了,躺在床上的殷云柔终于不敌睡神的召唤进入梦乡,而邵烨也在此时终于出来了。
看着床上甜美一如往常的她,邵烨心里百感交集,换作其他人……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毁了任何胆敢背叛他的人!
但是,背叛他的是无论如何都舍不得伤害些微的她啊!
他捶一下床头柜,她放在上面的皮包因而落了下来,造成不小的声响。这个马蚤动并没有惊醒睡美人,殷云柔只是翻了个身便又睡着了。
邵烨捡起皮包,里面有些东西掉了出来,突然,他看见地板上有个钻戒。
虽然只有电梯开门一瞬间就让他关上了,但在那一眼,除了微笑的于百郗跟背对着他的殷云柔之外,他还看见她手上拿的戒指。邵烨将钻戒拿到眼前,就是这枚!
她连于百郗的定情物都收下了!?
邵烨紧握着拳头,不在乎戒指嵌进掌心所带来的痛楚,天知道他心里更痛上千倍、万倍!
怎么能够?邵烨望着睡着的她,内心呐喊着: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
怀疑在心田种下,原本只是小小疙瘩,有些刺痛,慢慢衍生成脓包,最后终于因为得到证实而成为致命的癌!
这一刻,邵烨花了最大的自制力,才没有将她从睡梦中狠狠摇醒。摊牌,伤的就不只是心,还有他唯一仅存的尊严!
绿帽压顶,是多大、多严重、多伤人的难堪,他如何能再听见她亲口说爱的是于百郗!?
咬紧牙根,邵烨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眼里跑进了沙,看什么都觉得刺目。
殷云柔的温柔如以往,邵烨却觉得心寒。刻意烹制的菜肴,样样都是他喜欢的口味,却源自于心虚!
瞄一眼满脸期盼的她,邵烨连一句礼貌的回应都懒。
“我吃饱了。”尝不出真心的莱——他不屑一顾。
冷冷的言语让殷云柔的热情急速结冻。
看着邵烨迅速冲了澡又换上外出服,她忍不住问:“才刚回家又要出去?”
回答她的是不耐的点头。
强按下满心的委屈,殷云柔挤出一抹笑。“要带壶参茶去吗?”心里念着还是他不喜欢喝速食饮品的习惯。
邵烨一脸深意的望着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他的态度明显的挑衅,她却选择逆来顺受……
他眯起眼睛。偷情的一方都会加倍的补偿配偶,借以消抵心里的歉疚,那么——她是因为于心有愧?
从喉间发出一声冷哼,“不必了,便利商店多的是各式饮料,”在她脸色一白的时候,邵烨意味深长的说:“可以选择。”
该是选择的时候了。即使对她的眷顾再深,都敌不过被背叛的阴影。
他可以谅解——前提是她必须坦诚!
多讽刺!一年前他怀着势在必得的决心回来,结果是如愿抱得娇妻;才一年的时间,她就重回于百郗的怀抱!
对照这段日子的甜蜜恩爱更显得讽刺!
他以为温柔的守候会让她明白他的心,他以为阴霾终将过去……到头来不过是他的自以为是!
眼前甜美的容颜原来不过是一连串的谎言堆砌而成的,他的信任让她肆无忌惮的暗渡陈仓!
不可否认地,殷云柔的确是最高明的演员,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她跟于百郗依依不舍的在饭店房间门口话别,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她收下于百郗送的钻戒——如今他仍被瞒在鼓里i她不容怀疑的背叛,包裹在温柔婉约的假象底下,令人寒心!
是的,该是选择的时候了。
至少曾经深深爱过,因此邵烨不愿意绝了她的路,只要彻底悔悟,他甚至愿意无芥蒂的原谅她一时的迷失——先决条件是她必须坦白!
要是殷云柔仍然存着侥幸的心态,以为可以这样蒙混过去那她就大错特错了!
他灼灼的目光凝在她的脸上,一瞬间殷云柔几乎有些心虚——他在怀疑些什么吗?该老实说出跟于百郗见面的事吗?他能谅解吗?那……
该不该说出她已经知道他是威战统领的身份?
这样会不会牵连到于百郗,或不小心泄漏机密的那个人?
威战组织有着举世闻名的严明规矩,万一不小心害了无辜的人……可怎么好?
思绪百转千折还拿不定主意,她的犹豫看在邵烨眼里更形郁闷。
他深深的看她一眼,黑眸闪过的是遗憾,以及一丝淡得感觉不出来的……伤害!
除了出去冷静冷静,别无他法。她是唯一能够伤得了他的人,饶是如此,他还是狠不下心说一句重话。
感情毕竟不是勉强得来的,也无法放在天秤上计量。
邵烨走了之后,殷云柔木然地收拾没有动过的晚餐。将所有的菜毫不迟疑的倒掉,倒掉辛苦一天的成果,也倒掉被漠视的一片心意。
看着从清早就到市场买的新鲜鱼蔬,在塑胶袋里混成一团恶心……一滴滴泪水成串的从殷云柔泛红的眼里落下,由无辜的菜肴承接。
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待她?
他难道看不出她已经努力的把姿态放低再放低?为什么昔日儒雅的丈夫会突然变得阴鸷冷酷?
泪水模糊了视线,却清明了思维。她不作无谓的揣测,如果有问题,就该找出来解决!
殷云柔拨了电话给哥哥,他是邵烨最常接触的人。
捺着性子回答殷浩问起乐乐乐的问题,殷云柔好不容易终于抓到空档——“哥,最近邵烨是不是怪怪的?”
“咦?”殷浩想了一下,“有吗?”
最近实验室里忙,他没有特别注意到邵烨,不过那个小子平常不就是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吗?
殷云柔幽幽的说:“没有,只是我看他最近好像很忙。”
“喔!没错!我们最近快要忙翻了!你不知道邵烨多强,他不只帮忙指导生化的研究,化学所所长出国,还是由他代理职务的。厉害吧!小妹,你老公真是太强了!”
只是工作忙碌吗?殷云柔迟疑的问:“你真的没有发觉到他有特别奇怪的地方?譬如说情绪不好?”
大而化之的殷浩却没想那么多。
“会吗?安啦!邵烨对你可是真心的,你们女人啊,没事在家就是喜欢胡思乱想,小心把他惹毛了,懒得理你!”
真的只是她想太多了吗?如果从哥哥这里都问不出症结,那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吧!
她好半晌没出声,殷浩就问:“你们吵架了?”
“没有。”殷云柔闷闷的答。
勉强算冷战吧!偏偏她连是不是冷战、为什么而战,都搞不清楚。
殷浩不疑有他,“没有就好。”邵烨对她的认真是有目共睹的,应该不会有问题才对。
“咦?邵烨呢?”
殷云柔叹气,“出去了。”
“他又到实验室了?哇!这么拼!那我也得加把劲。好啦!没事多出去走走,找乐乐聊天也好,别成天一个人闷在家里乱想。”
挂掉电话,殷云柔神色更形黯然了。
真的没有问题?只是她庸人自扰?
第7章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殷云柔确定他们之间出了问题。
首先是邵烨开始搬到书房去睡,接着他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短,即使不得不待在家里,也都把自己锁在书房。
出了什么问题吗?殷云柔也曾偷偷问过哥哥。
他的回答是邵烨发了疯似的赶着完成手上的研究,“像是明天就要回美国似的。”殷浩开玩笑的这么说着。
殷云柔知道这也许不是玩笑。难道他终于不甘平淡的生活,要回到威战里了吗?那——她呢?
对他的另一个身份他仍然只字未提,却像是要回去的样子,那么,是笃定她会跟着他走,还是……
要撇下她!?
这个认知让殷云柔心慌!
她可以接受丈夫突然变成庞大组织的统领,却不能接受莫名其妙被遗弃。
他必须给个交代!
殷云柔抱住胸前,来回不停地在客厅里踱步,就在地毯几乎要让她磨平的时候,邵烨回来了。
恍惚间,殷云柔几乎无法将眼前这个一身黑衣;神情冷淡的人,跟斯文和善的丈夫合而为一。
他变了!为什么?
什么事让疼她、爱她的丈夫变成面前这个陌生人?这段时日以来的缱绻,他都忘了吗?
思及此,殷云柔不由得苍白了脸、眼神快速掠过她失去血色的脸,邵烨压下心头的不舍,毫无表情的越过她,径自走进书房。
再一次,门板无情地隔绝任何沟通的可能。
她向来没有承认失败的雅量,再说现在的情况勉强只能称为混沌不明,应该不至于……失败吧!
电话铃响——“喂?”
“干嘛呀?有气无力的。”
乐乐乐调侃。
殷云柔轻轻叹了一声,“没有。”
“没有?”才有鬼呢!“怎么了?邵冰冰还是一副家里死人的样子吗?”前几天曾经听殷云柔提起邵烨的异状。
“乐乐,我没有心情开玩笑。”殷云柔有气无力的说。
他们夫妻如胶似漆的模样是骗不了人的,乐天的乐乐乐不认为情况会有多糟。
“唉呀!没什么大不了的,也许只是周期性的不爽,过几天就好了。”
殷云柔气压低得笑不出来,“你不知道,他真的变得怪怪的,我在想……他会不会误会了我跟百郗?”
思前想后,邵烨刚好就在她去赴于百郗约的那天,态度开始迥然不同的。
“安啦!不可能是因为那天的关系。要真的是这样,他就会知道我也有一起去饭店呀!所有人都知道我有多讨厌于白痴,既然你和他碰面那天我也在场,哪来的误会可言?”
是这样吗?殷云柔还是有些不安。
“喂!”乐乐乐喊了沉默的她一声,提醒着:“最近邵冰冰不知道在发什么神经,你可别傻呼呼的把跟于白痴见面的事供出来,省得雪上加霜。”
“唉!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身上辐射出来的寒气,足以让周围的人冻成冰柱。
“夫妻嘛!床头吵、床尾和,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乐乐乐觉得她太杞人忧天。
“床尾和,”殷云柔苦笑,“没机会哪!”
“上回逛街我不是怂恿你买了件超辣的性感内衣吗?你试过没有?”
一想到那件几乎遮不了什么东西的内衣……殷云柔顿时羞红了脸。
“我……”
看透她的羞怯,乐乐乐鼓吹着:“都老夫老妻了,还怕什么?穿!我保证明天开始邵冰冰就不会再欲求不满了,先祝你们有个‘性’福的夜晚啦!”
殷云柔挂上电话。
她也希望能有乐乐一半的乐观,只是问题真的这么容易解决吗?
唉……试试看罗!
洗了香香的澡,紧张的心情却没有因而松弛,殷云柔深吸好几口气,站在紧闭的书房门口,踟蹰再三,还是提不起勇气敲门。
最后,她决定进浴室里把他的换洗衣物拿出来,然后缩回房间,开着小灯,躺在床上假寐。
没多久,邵烨进去洗澡,她屏住呼吸,仔细聆听水声,接着是一连串低咒传出。
殷云柔恰恰在邵烨进来前一秒闭上眼睛。
围着浴巾的邵烨走进房间拿衣服,明知道不该再贪恋她的身体,双脚偏偏有意识似的停在床前。
她似乎睡着了。
邵烨放心的凝望她睡着的容颜。
这样一张天使般的脸孔,谁会相信她跟于百郗余情未了!
邵烨双拳在身旁缓缓收紧,颈侧的青筋因为咬紧牙关而微微浮出,她居然背叛了他!
他应该作抉择,而不是继续跟又爱又恨的她纠缠着。可是……来自心底的声音拼命呐喊着不要离开……他怎么放得下、走得了?
床上的人儿发出一声嘤咛,侧翻了个身。
紫色的内衣下摆撩上大腿,露出整个曲线完美的腿部,顺着挺翘的臀部往上看,竟是镂空的整个背部。
这样的撩人画面足以逼疯圣人!
邵烨坐在床上,拉起薄被,手掌却不由自主地游移在绸缎的内衣上头。
想要她!
殷云柔早在他浊重的呼吸声传来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她平躺着,柔媚的眼神撩拨着他,胸前裸露的大片春光更让他的黑瞳瞬间变沉。
此刻,所有的理智都已远扬,邵烨只知道全身都在嘶吼着——要她、要她、要她!
他像久蛰的兽,毫不犹豫地攻向对手,猛烈激昂的像要——殷云柔在攀上顶峰后已经无力承受,他却犹如蓄势待发,一次次、一下下,让她在乐的极点与痛的极致间来回穿逡,直到再也无法承接的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殷云柔缓缓苏醒,映人眼帘的是坐在床沿、穿戴整齐的邵烨。
“你……”娇羞的话都消失在他冷冽的目光下,这样的眼神像跟她有不共戴天之仇。
为什么?在共享刺激绝伦的激|情之后,他怎么立刻变得若无其事?
一张纸落在床上,殷云柔抖颤颤的拿起,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离婚协议书!
“为什么?”这么空洞的声音是她的吗?她以为空洞洞的是心!
“你要自由,我给你。”邵烨的话跟脸上一样没有表情。殷云柔困难的吞咽。这是梦吗?
“我不要自由!”
邵烨嫌恶的看着她。难道她想要脚踏两条船!?
刚刚只是场不该发生的失误,他没有宽宏大量到能够跟人分享妻子!
“你不要自由,我要。”
他的声音依旧冷得像冰,冰一样的瞳光不容情地射进她不知所措的眼里。“签字,对你我都好。”
殷云柔狼狈的跪坐在床上,“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即使心如刀割,她依然昂头像准备迎战的母狮。
她要一个理由、一个说明。
邵烨深深的望着她。
这样的神情他永远不会忘记,在撞见于百郗跟李丽凤上床那天,她就是这副模样。
不同的是,当初是别人负她,现在是她辜负了他!
明明心里有千万个驳斥她的理由,他却不忍说出口。
夫妻一场,好聚好散。既然她选择的不是他,又何必说出伤害人的话?
看着故作坚强的她,邵烨只能将心里所有的怨恨压下。或许,这是上天的旨意,横刀夺爱毕竟无法长久。
如果他能够漠视她的魅力,那么也许还能维持一阵子表面和好的夫妻关系。既然他要的忠贞,她给不起,那么,路已经走绝了,再也不留余地。
“你保重。”话一说完,邵烨立刻头也不回的离开。
慌忙抓了衣服胡乱穿好的殷云柔甚至顾不得穿上鞋子,便匆匆忙忙的冲出家门,只来得及看到计程车绝情地呼啸离去。
沁黑的夜里,只有殷云柔跌坐在路上,茫然的—遍遍自问“为什么……”
第8章
直到过了一个星期,殷云柔终于相信邵烨是铁了心的离开。
从那天晚上离开之后,邵烨像是突然从地面上蒸发似的,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的失踪了。
虽然出境资料里没有他的名字,但殷云柔明白,以他的能耐,如果存心不露行踪,没有人能找得到他。
为什么做这么绝?
殷云柔无助地抓不到一点讯息,就这样莫名所以的被打人冷宫,邵烨残忍的连一个抗辩的机会都不留!
经过几天像无头苍蝇般的盲目寻找下来,她憔悴了。
乐乐乐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殷云柔呆愣地坐在地上的画面。
她赶紧把殷云柔扶到沙发上,气急败坏的骂道:“你这是何苦呢?”
殷云柔缓慢的转过头来,无神的眼里有着绝望。
“乐乐?邵烨不见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他……”
“我知道他不见了!”
这几天每来一次她就说一回!
乐乐乐蹲在她面前,“云柔,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过是个男人嘛!再找就行了,何苦这样折磨自己?”说到后来声音也有些哽咽。
可怜的云柔,三番两次为情所苦!
不愿意再让乐乐乐担心,殷云柔言不由衷的安慰好友:“我没事,真的。”
“你这样还算没事?你自己说,你已经多久没吃东西、没好好睡一觉了?为了那个该杀千刀的臭男人,值得吗?”
“邵烨就这么不见了,毫无牵挂的走,连一个交代都没有……”
殷云柔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正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乐乐乐暗忖,邵烨对云柔明明有情,为什么会说走就走?
“难道他误会了什么?”
殷云柔凄然的笑,“也许吧!我不知道。”
沉淀思绪之后,殷云柔彻底否决邵烨误会她跟于百郗的可能性。
乐乐说的没错,那次见面她不是单独赴约,他的离去不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
悲哀啊!
连罪名都没有,她就直接被判死刑!
“你对他可能在哪里落脚,难道一点概念都没有?”乐乐乐突然住嘴,想到一个可能性——她们对望一眼,同时说出:“威战!”
殷云柔深深叹息,“我早就想到了,可是……威战不是我们能够随便进得去的地方。”
乐乐乐不服气的说:“你是邵烨的老婆耶!为什么进不去?”
“一个不被承认的妻子。他留下离婚协议书,不是吗?”殷云柔自嘲。
说到这,乐乐乐就一肚子火。“姓邵的那家伙把我们女人当什么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啊?跟你说,要离婚也不是随随便便签字就算了的;咱们跟他把条件谈好,绝对不要让他得意!”
殷云柔拿出令她心碎的协议书递过去——“邵烨什么都不要,还留了张瑞士银行的空白支票当赡养费。”
他自以为情深意重,殊不知道毫无任何解释的离去,更伤人!
她要的不是物质上的安抚,求的只是一个答案。
要枪决人也该给个罪名吧!她却悲哀的想不透为什么会变成弃妇。
他乍然的决绝比于百郗当日的背叛更让人心痛!她是那么的爱他啊!他怎么能够连一个交代都没有,只丢下一纸离婚协议书——在刚刚欢爱过后!
于百郗的背叛充其量只让人觉得难堪,而邵烨的离去却让她痛不欲生。
怎么有人能够不费一刀一枪就杀人于无形?
如果他的目的是毁了她,当初又何必答应娶她?
不!殷云柔不相信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之间的恩爱甜蜜全是海市蜃楼!
他的温柔、他的体贴……
怎么可能是假的!?
但——如何解释邵烨的狠心离去?
这个谜让殷云柔就算到死,也呐喊着不甘心哪!
乐乐乐看见她的失意,清清喉咙——“嗯……台湾的法律是正式登记离婚才生效,这种协议书邵烨要是嫌太闲的话,随便他要签个百儿八十张的都不管他!咱们不签字就不算数了呀!”
殷云柔勉强振作精神,“然后呢?如果他真的相应不理,我就顶着邵太太的头衔过一辈子?如果他真的不要这段婚姻,给个说明,我可以谅解;偏偏三尺白绫都拿到面前了,我却连自己做错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确定一定就是你的错?也许邵烨突然发神经。”乐乐乐拉着她的手,“你已经够贤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