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把,又是激起一阵惊呼和浪笑。
就在这样旖旎斑斓的梦幻日子里,隔三岔五的,阿成总会带一些女人来,如果我不是有着离奇的梦想、稀奇的操守以及神奇的意志,可能早就沉湎于“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香粉泥沼里不省人事了,但我近似于精神病般的性格注定了我的非凡人生,在这样昏昏糊糊的日子里,我居然还能清醒地掐指计算着时间的流走。
屈指算来,离向何旭茗发毒誓的时间,已经匆匆逼近一个月。
我向阿成已经申请过多次要去见余达,但阿成总是不予准许。
想着何旭茗那天那副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鄙夷不屑,我的心就如同被一束看不见的飞针在狠狠地扎刺,大限即在几天之后,那天,我再也憋不住了,阿成刚走,我就越级直接给余达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谢天谢地,余达沉稳的声音传来:“周兄弟,有什么事吗?”
我干脆利落:“余大哥,我想参加你们的行动!”
余达沉默片刻后静静道:“你身体还需调养,以后再说吧!”
我坚决道:“不,我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不信你可以问阿成,我,我晚上,嘿嘿,折腾一个晚上都没问题!”
哪料想余达依然无动于衷,沉静道:“周兄弟,你性子还需要磨练,该胆大的时候不胆大,该胆小的时候又不胆小,我们很多行动暂时还不适合你!”
我一时哑口无言。
余达平淡道:“你先好好休养吧,需要你的时候会叫你的,没什么事我挂了!”
我情急之下失声叫道:“等等,我还有事!”
余达缓缓道:“那你说吧!”
我略一踌躇后,一咬牙说了:“余大哥,我,想找你借十五万块钱!我有急用!”
余达默然片响后,坦然道:“我相信你有急用,但是钱都是兄弟们刀口舔血冒着生命危险挣来的,不是我一张口就能给的,而要想兄弟们心服口服,就必须有功勋,这是我们信达公司的生存之本,不容丝毫破坏!”
我急声道:“你都不让我参加你们的行动,怎么建立功勋啊?所以我才要跟着你们出去啊!”
余达慢悠悠道:“周兄弟,你别忘了我招你入会是做军师的,做军师主要是动脑子!”
我懊恼道:“可是你们有什么行动也没跟我商量啊!”
余达泰然笑道:“我们现在的行动都是些浅显的行动,用不着什么策略,还用不着你这尊大佛啊!”
我沮丧道:“可是我真地很急需这笔钱啊,等到我有了功勋了,黄花菜都凉了!”
余达默想片刻后,突然提高声气道:“如果你急于建功立业,眼下还真有一件事,只要你能办好,便是莫大的功勋,兄弟们将绝对服气!”
我精神一振,不自觉挺起脖颈道:“请余大哥快快讲来!”
余达静默片刻后,淡淡道:“你不是想做一个象飞哥那样厉害的老大吗?”
“啊!”我有点不知所措,慌忙解释道:“余大哥你误会了,我只是对飞哥和你很景仰,所以才那么问阿成的!”
余达悠然笑道:“周兄弟不用担心什么,有野心才会有进取,这是好事,我余达是很欣赏这样的人的,眼下就有这么个可以令周兄弟在黑道中扬威的机会,希望能够促成你的大事!”
我不太明白余达的真正用意,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陷入一时沉默。
余达淡淡道:“怎么样,周兄弟,有信心吗?”
我颇感困惑道:“我现在只是想替信达公司做事,好让兄弟们愿意借钱给我,我现在还没有能力去黑道中扬威吧!”
余达镇定道:“这件事情,只要你做成了,既能在黑道中扬名,也能令兄弟们心悦诚服,是一举两得的美事,给你十五万元更是不在话下!”
我一下子来了兴趣,好奇心也涨起来,忙道:“那请余大哥说来听听,只要在我能力范围,那是义不容辞的!”
余达沉吟片刻后,突然声音一凛道:“按说,这件事情还有点除暴安良、匡扶正义的意义,因此让你去做,也不违背你的性子,还可以扬名获益,很是适合你的!”
第72章凄酸往事
我连忙点头道:“好,余大哥尽管说来听听!”
余达酝酿了一下道:“说起来很简单,就是帮我去向富山集团的老总王任蟠讨债,顺便痛揍这仗势欺人的阎王爷一顿!”
“啊!”我忍不住失声惊呼,好半响后,我仍颤声道:“这么大公司的老总,应该有很强大的关系网,而且身边应该也有很多保镖的吧,我们能惹得起吗?”
余达静静道:“你还算有见识,所以这家伙很不好对付,依仗自己的黑恶势力为所欲为,我老早就想偷偷地揍他一顿,但他身边前呼后拥的一帮保镖实在太厉害,大多都是退伍军人,受过严格军事训练,有的还是志愿兵,甚至有特种兵,转业后不好好就业,都被那阎王爷白花花的票子牢牢吸引着为这狗比鞍前马后地卖命!几乎是形影不离,让我根本无从下手!真是便宜这丫挺的了!”
说着说着,一向沉稳的余达居然恶声恶气起来。不过,他马上又平静地补充道:“所以如果周兄弟能想出法子痛揍这一顿,一定能够威震江湖!”
我倍感惊诧道:“余大哥和这人有很大的仇吗?为什么非要去招惹这样的恶霸?”
余达冷哼了一声道:“哼,岂止很大,我恨不得将这五马分尸、食肉寝皮!”
我听得心惊肉跳道:“难道他欠你很多钱吗?”
余达冷冷一笑道:“很多钱?不,呵呵,他只欠我一个月工钱,不到一千块!”
我愕然道:“不到一千块钱,怎么弄得好像不共戴天了?”
余达冷声道:“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
说完,他沉沉叹了口气,似乎在释放着什么情绪。我感觉他好像有什么故事要说,便静静候着。
果然,静默片刻后,他语声缓缓而低沉道:“你可能想不到,几年以前我也是在工地上干活的,就在阎王爷王任蟠的建筑工地上,如果不是家里出事了,我可能到现在也还和阿发一样做着民工。那年家里突然来信,说母亲突然病重,让我赶紧回去,我不得已只好辞工,去向建筑公司头头要我被扣作押金的那一个月工钱,谁知他们耍赖说按公司规定,没有干满工期中途离开的,押金作为违约金不再退还,我据理力争说我最后干的这个月白干了还不能抵做违约金吗,他们就说这是公司规定,根本不跟我讲道理,苦苦哀求没用,我就去找公司大老板王任蟠,谁知那王任蟠不仅更不讲道理,而且残暴无情,轰了我一次没轰走后,竟命令他的打手将我狠狠暴打一顿,当时直打得我死去活来,双腿都折了,然后将我扔在马路边不管不顾,若不是我遭遇贵人,将我救了,我可能现在也早已尸骨无存了,不过我活是活过来了,等我从医院出院匆匆赶回家里,我母亲已经去世多日了,我母亲连我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这还不算凄惨,我是母亲的唯一儿子,母亲出殡下葬时,她唯一的儿子竟然没有为她送葬,这在我们那个传统风俗浓厚的小地方,简直是天理难容的,所以我母亲离去的时候该有多么凄凉,到了那边也是难以安息瞑目了,那时我心里真地就如万箭穿心,连死的心都有,至今想来心里还是隐隐作疼。我强忍着亲戚、朋友、乡亲们鄙夷和忿忿的目光,在母亲坟前跪拜三天三夜后,便擦干眼泪,将身上所有的钱留给家人后,就斩断一切牵挂,来到这个地方,追随一个黑社会大哥,直至如今这般模样。”
我默默听着,感觉有点不可思议,心里也禁不住一阵一阵难受,没想到表面风光的余达,心里却压着一座如此沉重的大山。想来他活得其实也并不愉快吧!
我有点黯然道:“余大哥,对不起,我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哪料余达却很快恢复了平静,他打了个哈哈道:“哈,还提这些陈年旧事干嘛,过去的就过去了,现在主要是栽培周兄弟嘛,怎么样,周兄弟,你意下如何?”
想起那即将到期的十五万块钱,还有那王任蟠也确实是该打,我咬了一下嘴唇,狠狠心道:“这事我办了!”
余达朗声笑道:“好,爽快!”
顿了顿,又道:“那周兄弟想想招,怎样才能避开他那群如狼似虎的属下,痛痛快快地揍他一顿!”
我脑子一转念,想起最近阿成频繁找的那些小姐,顿感豁然,迟疑着道:“一般这些大老板都喜欢寻花问柳,我想他和女人在床上狂欢的时候应该不会还喜欢有人在旁边听他粗重的喘息吧,咱们是不是应该从这个方面入手呢!”
余达愕然片刻后,爽声大笑道:“哈,我咋没往这方面想呢,还是大学生有头脑啊,真不愧是我的军师呢,这样太他妈有趣了,在他爽得正要到的时候,突然冲进去一顿暴揍,不把他整成阳痿吧,最起码也让他把生生憋回去比死还难过一万倍!哈哈,绝妙!周兄弟,你很有前途啊!”
我微苦一笑,淡淡应道:“这样的恶徒,让他尝尝什么叫痛苦的滋味,也是应该的!”
余达语气中透着兴奋道:“周兄弟,你就在家里等着好消息,我立即安排兄弟去搜集信息,看那狗比家伙喜欢去哪里嫖宿!”
余达一改往日的沉稳形象,都有点迫不及待的意味了,雷厉风行结束了和我的通话,看来这件事情在他来说应该早已处心积虑了。
我在家里再安然无恙地静息了两天,就等来了余达的行动指令,余达告诉我,王任蟠特别喜欢去威山镇的一条小巷子里,简直达到痴迷的程度,这样的大老板却喜欢去那样一个小地方,连余达自己都有点难以置信,但得到的信息却是准确无误的,王任蟠就是喜欢去那里,也许是一种变态般的癖好吧。
我得到这个信息就更是觉得好奇了,心中有一种难言的荒谬感。
不过不管怎么样,既然情报准确,那就行动吧!
第73章扫黄打黑
余达派手下把点都踩好了,也摸清了王任蟠的作息规律,所以基本上不用心什么,我只是出个头,扬扬威。
我记得那天天气还真不错,即便已经到了黄昏,依然空气清新,光影明丽,虽然已是夏天,但凉风习习,煞是宜人。
我们的行动方案很简单:提前埋伏在那条小巷子尽头田野旁的小树林里,那个小树林正好离王任蟠要的那个屋子角度适当,便于行动,待到王任蟠进了那个屋子大概十分钟,(考虑他这般年纪十分钟应该已经趋近)然后我们潜行过去,突然闯入,讨债打人,在王任蟠站在小巷子另一头值守的保镖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时,我们便迅速撤离。
我们有一个便利条件,就是那王任蟠好像确实不愿意让他的保镖们听闻他的,他的小屋子在小巷子靠近田野的这一头,而他总是让他的保镖呆在王大秀接客小屋所在的那一头等候他。
为避免目标过大不好掩蔽或者避免引起怀疑,余达只给我配了两个粗壮兄弟做打手,另外一辆撤了牌照的小车等在田野旁边的那条马路上,一个兄弟车不熄火地等着,一旦我们打完人蹿上小车,立刻绝尘而去、逃之夭夭。打一个被掏空了身子骨的恶霸,这么安排实在游刃有余了!
由于担心被人看到我们是从那辆小车里下来的,所以我们没有坐那辆小车前往,而是分道扬镳,在事发之前那小车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如同只是一个人不长眼开着车开到这小镇边上来兜风来了。
另一辆车把我和另外那两个兄弟送到入威山镇的主路旁就掉头返回了,我们三个步行入镇。由于曾经张贴寻人启事的原因,我对这个镇子很是熟悉,为避免倾向性过于明显,所以我带着两个兄弟在镇子的各条小巷里东游西荡了一会,然后才优哉游哉地趋向那个早就考察好的小树林。
我在小镇的一条巷子里逛荡的时候,有一个意外的发现,有两个中年男人也从旁边的一条街巷走出来,其中一个目光炯炯颇具威严,而另一个看起来风度翩翩颇具儒雅气质的中年人竟然就是那次在豪华小区门口被何旭茗挽着的那个男人。
我本能地惊愕后想要扭头避过,没想到还是让他看到了,他似乎也认出了我,面容一滞。
我连忙加快脚步,带着两个兄弟匆匆走开。
说实话,我对这样的男人是很鄙夷的,仗着自己有点臭钱,就可以找何旭茗那样的年轻美女,也不知道何旭茗是他的女朋友呢还是只是他的二奶。
还有,他怎么也跑到这威山镇来了,难道也是来?
我心里尖酸地想着,没太把他当回事,带着两个兄弟来到了目的地,假意坐在小树丛的草地上乘凉,在浓密灌木丛和树叶的掩映下,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巷子口的小屋。
说实话,这个小屋不比王大秀的那个小屋好多少,比起它旁边那些灯影摇红、色彩斑斓的华丽美容屋来,那真地就如一个天上一个人间。
我也不敢相信如此土不拉几灰不溜秋的小屋里会有一个天仙般的美人儿在笑迎四方权贵,但王任蟠那样的权贵真地就是来了,这令我好生不解!
王任蟠确实来了,他端着架子大摇大摆着,脸上挂着志得意满的神情,自小巷子的那一头飘然而来。
我旁边的兄弟低声道:“平哥,那人就是王任蟠,咱们要行动吗?”
虽然看着前方那厮那副得意的嘴脸我很生气,但我也很沉得住气,微一摇头冷静道:“到他临近的时候再打教育意义要浓烈一些!”
我那两个兄弟就咧开嘴默默地笑。
王任蟠到了小屋门前,停驻脚步整了整衣服,然后晃了晃脖子,似乎还要做一番身心调适,这才推开虚掩着的门,一闪身没入进去。
我们按照既定方针,当时间悄然流逝十分钟后,我的心情立马紧张起来。
我向两位兄弟一挥手道:“跟着我,上!”
然后,我一猫腰,自小树丛里冲出,快速向着小屋门前扑去,临近门口,小屋里竟然没有如我所料传来气喘如牛以及娇喘吁吁,但我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还是揣着一颗惴惴的心一脚踢开了小屋木门,嘴里低喝一声:“王任蟠!”
可眼前所见却令我十分惊奇,床上并没有一对男女正在颠鸾倒凤的盛景,而是王任蟠一个人仰躺在床上,上身还穿着衣服,只是袒露着一截,白花花的肥肉中间露出一根翘翘而微软的尘根以及一丛稀疏的黑毛。
他哪料到会天降神兵,惊得那尘根抖个不停,一脸的慌乱,连褪到膝上的裤子都没有去提上来。
我虽然惊诧,但还算沉稳,冲王任蟠冷冷一笑道:“王大老板,没想到你还是个癖啊,怎么样,过得这么快活,欠我的那一千块工钱该还给我了吧!”
王任蟠震惊过后,慌手慌脚地提起裤子,翻身坐起,颤声道:“你,你们是谁?”
我一耸肩膀奚落道:“王大老板欠的工钱太多了,所以记不得我们也是可以理解的,但记不得不代表就不还债了,你现在就给我痛痛快快交出来,否则啊,我们就要拔掉王大老板的裤子,向大家展览王大老板的高级生殖器,我们呢,就收参观费,而且只要一千块,剩下的还都还给你,毕竟那都是你出卖的劳动成果嘛!呵呵!”
王任蟠面色惨变,掏出手机就要拨打电话,我一挥手打掉他手中的手机,然后啪地一声甩了他一记脆亮的耳光,按照我们预先商定好的,一个兄弟马上扑了上来,对着王任蟠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另一个兄弟则站在门口站岗放哨观察敌情。
我实在看不惯王任蟠那副丑恶嘴脸,抡圆了胳膊使劲挥洒着,第一次心甘情愿地主动殴打一个人。
就在我们打得意兴正酣的时候,门口的兄弟突然紧张地叫了一声:“不好,有条子,快跑!”
我们吓了一大跳,狠狠踹了王任蟠最后一脚,甩腿就跑,那兄弟训练有素,一溜烟就跑出去了,我甩腿跑出两步,眼光不经意触及了屋里侧一扇门处,我顿时脚步凝滞,身子一下子僵住了。
第74章低头伏法
一个有着曼妙身段、玲珑面容的绝世美女盈盈俏立在通向里屋的屋门处,她安静如水地站着,上身一件白色短袖衫,被高挺圆润的顶得有些紧绷,露出两截的莲藕玉臂,下身一条粉色百褶裙,风情万种地悬在纤柔的细腰上,呈现两段凝脂般柔美玉笋般修长的,她秋水般明净的美眸幽幽地凝望着眼前一切,略略带着些许的惊异,而她眉宇中自然流露的那种淡淡忧郁以及雪肌玉肤上沾染的些许风尘,更是让她看起来韵味万千、娇媚无双。
怪不得王任蟠为她痴迷,这样美绝人寰的天下凡俗男人无可抵挡。
不过,我却不是凡俗男人,我拔不动脚步,并不是因为她的绝世美貌,而是因为她身上漫溢着的亲切气息,我感觉自己好像被一种无形气场所牢牢吸引,这种气场令我呼吸畅快,浑身清爽,下盘稳固。
门外兄弟的大喊声自风中传来:“平哥,快跑,再不跑来不及了!”
我骤然意识到自己身涉险境,浑身一个激灵,望那绝世美女最后一眼,毅然决然转身,甩腿跑出门外,然而,已然来不及了,一堆警察已经扑了过来,个个身手敏捷,行动如风,我在小巷子里没跑几步,就被他们扑倒在地,我被三个警察牢牢摁在地上,动弹不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只感觉耳边呼呼风响,显然其他警察们还在流星赶月般追赶我那两位得力打手。
这条小巷子也一下子热闹起来,已经完事的小姐嫖客们全都从屋里跑出来看热闹,没完事的则在床上嘎然中止行动匆匆整理其迷乱的和凌乱的衣裳,另外,还有很多喜欢挖掘事实真相的群众也自四面八方赶来围观。
巷子里马蚤乱好一会后,前方传来一个洪钟般的声音:“让那两个家伙跑掉了,把他带回去审讯!”
然后,那三个摁住我的警察就将我拎萝卜一般自地上提拉起来,我略略扫视一眼,这才弄清楚自己的处境,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错觉,我就象个大明星般被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所有人崇慕的目光都凝聚在我的脸上,还有人举着相机在拍摄我的光辉形象。
只有鼻青脸肿的王任蟠在他手下的搀扶下,风雨飘摇地立在人群后,眼里射出的是毒辣的凶光,如果不是有大批警察在场,他肯定已经将我挫骨扬灰了。
警察开始驱赶人群,不断叫嚷道:“没事了,都散了,没什么好看的,让开,让开!”
已经享受了的猎奇群众便纷纷散去,警察押着我往不远处的警车走去,王任蟠也在一帮保镖的扶持下晃悠着行进。
警车旁边站着两个穿便衣的人,我抬眼漫不经心看了一眼,顿时好一阵错愕,然后,我的愤怒晃晃悠悠浮上心头,倏忽一下就激荡了我的身心,我在警察的铁掌里挣扎了一下,望着其中一个便衣人怒不可遏道:“我说怎么回事呢,原来是你这个混蛋搞的鬼!报警很有趣吗?真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你会遭报应的!”
这人不是别人,就是那个被何旭茗挽过胳膊的中年男人。
不过他还真是沉稳,虽遭谩骂,只是皱了皱眉头,面容平静如初。
他旁边那一脸威严的男子却忍不住了,怒叱道:“放肆,这是市政法委夏书记,你说该不该管你这混账东西!”
“啊?”我惊愕地望着他,有点目瞪口呆了。
那夏书记对着我微苦一笑,叹了口气,朝旁边威严男挥了挥手道:“回所里再说吧!”
我胳膊上立刻传来一股大力,便被押着我的警察老鹰抓小鸡般拎上了警车。
警车在巷子里拐了几个弯,来到一座五层大楼的院落门口,大楼上警徽高悬,院门口悬挂威山镇派出所牌匾,警车驶入小院后停下,我被再次从警车中揪了出来。
警察们的效率很高,我在一间昏暗的小屋里关押没一会,就被两个彪悍的警察带往审讯室去。
警察将我带到审讯椅上坐定后离去,我漫不经心扫了一眼,发现审讯室里已经有三个人,当中的那溜长条桌后,正襟危坐着两个面目森然的警官,其中一个正是那个喝斥过我的威严男子,没想到也是一个警察,此时穿上警服更是威风凛凛,既然能跟政法委书记随行,应该是个高级别警察了,他旁边那个警官胖乎乎肥嘟嘟的,印堂发亮、红光满面,不过却难掩土鳖之色,而那个夏书记还依然是一身儒雅的衬衫西裤装束,也是端坐在旁边的一把靠背椅上,面目平和地打量着我。看这架势,这几方面来的老爷们是要对我进行联合会审了。
政法委书记亲自主持审讯,我第一次犯罪就面临这么高规格的审讯待遇,看来真是不幸中之万幸了!
突遭如此变故的我基本已经万念俱灰了,所以我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悠闲心态,反而生出一点自得其乐的快乐。
那夏书记看我这么一副优哉游哉的神情,一向平静的面容反而起了点忧色,眉头也下意识地拧到了一起,他朝那威严警官点点头,意思是可以开始了。
那威严警官就点头回应,然后冲着我清了清喉咙道:“我先来说明一下身份,我叫林奇正,现任藿山市公安分局局长,主持今天的讯问,我旁边这位同志叫陈得志,现任威山镇派出所所长,由他来做记录,我身侧这位领导同志叫夏卫天,现任藿渊市政法委书记、常务副市长,由他监督我们整个审讯过程,你对我们的身份还有没有疑问!”
果然是几位大官,我略感愕然地扫视了他们几眼,却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
那公安局长道:“既然没有疑问,那就开始吧,你的名字,年龄,民族,住址!”
第75章软硬兼施
“周平,26,汉族,无住址!”我一气呵成地答道。
那林局长皱了皱眉头道:“怎么会没有住址呢?”
我淡淡道:“北京房价太贵,住不起!”
林局长一时哑然,好一忽儿才道:“那你是干什么的,也就是说你的职业?”
我本来想说自己是流浪汉无业游民,但眼角余光瞄到旁边夏书记炯炯的目光,也不敢矢口抵赖了,只好老实答道:“我的职业是捡垃圾!”
那林局长面容一滞后,面现怒色道:“我们是在审讯,请你放老实点!”
我满腹委屈道:“我说的是实话啊,不信你可以问问那个夏书记!”
我信手指了指旁边沉坐着的那中年男人。
林局长错愕地望了夏书记一眼,夏书记却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林局长面色恢复过来,端了端身子,目光突然直视着我,厉声道:“既然你只是个捡垃圾的,为什么要殴打他人!”
我毫不为其所动,只是冷冷一笑,平静道:“我打的那个人他不是人,他是豺狼野兽,我打野兽总不犯法吧!”
林局长怒叱道:“请注意你的用词,这是要记录在案卷里的,人家会告你侮辱诽谤!”
我一耸肩膀无所谓道:“我侮辱诽谤,呵呵,在这方面,我比起那野兽来,差远了,惭愧得很啦!”
林局长深感无奈地皱了皱眉,绕开话题道:“那他到底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你下手这么狠毒!”
听到这句话,我想起被打断过腿的余达,顺带联想起曾经被打断过腰的我自己,心中的愤慨突然喷涌而出,我猛地站了起来,愤然道:“我下手狠毒吗,他当初把别人的双腿打折了的时候,他有没有想过自己下手的轻重,哦,就因为他是大老板,把别人打残废都不算狠毒,因为我是个捡垃圾的,给他松松骨、晒晒皮肉,我就下手狠毒了?”
门口冲进两个警察将我按在审讯椅上,口中厉声喝道:“老实点!”
我不屈地看了他们一眼道:“我老实得很,我说的都是老实话,你们当官的不愿意听老实话,还诬赖我不老实,真是岂有此理!”
夏书记对林局长使个眼色,林局长挥手让那两个警察离开了,继续盘问道:“我们是在就事论事,希望你不要借题发挥,也不要放任自己的情绪,既然你提到了一些重要情况,那就请你谈谈,这个事情是怎么回事?他何时打断了谁的双腿?你就是因为这个而打击报复他吗?”
我本能地就想义愤填膺地把余达惨痛的经历告诉这些大老爷们,话到嘴边,蓦地想起余达现在的黑社会老大身份,立刻警醒,强自压下心头的愤慨,吞咽了一下喉咙道:“这个黑心大老板打折双腿的人多得去了,数都数不清,具体讲哪个人能有什么意义?”
林局长清了清喉咙义正词严道:“请正视我的问题,不要试图混淆概念!”
我正色道:“我没有混淆概念,说的都是真话!”
林局长气恼道:“他打折很多人的双腿,既然你反映上来了,我们会另案调查,但跟你今天这个案子没有关系,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我问的是你今天打他是因为谁以前被他打过,也就是说你今天打人的动机是什么?”
我有点被他绕晕了,茫然道:“我打他的动机就是因为有好多好多可怜人被他打折过双腿啊,所以我要替那些人讨回公道啊!”
林局长突然目光如电直视着我,冷冷一笑道:“天下不公平的事有很多,难道你都要把那些制造不公平的人狠狠打一顿吗,你打得过来吗?所以这个事情如果与你无关,你只是好打抱不平,你觉得我们会相信吗?再提醒一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应该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我呆得一呆,拧脾气也跟着犯了,我梗了梗脖子道:“虽然我管不过来,但是只要我见到一件,就要管一件,绝不给自己留余地,绝不给坏蛋留空间,直到生命终止!”
林局长冷冷望着我,突然笑了起来:“呵,你还真是挺会给自己脸上贴金的,那我干脆就把你脸上那金条撕下来吧,看你还能高尚到几时,我告诉你吧,你向受害人索要一千块钱的犯罪事实已经被我们掌握了,本来是给你一个机会,就看你自己坦白不坦白!”
“啊!”我一时哑然,有点茫然失措。
林局长冷笑道:“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
直至此时,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家伙,要是抢劫罪成立,那我这辈子就完蛋了,我后背惊出一身冷汗,震惊之下,脑子逐渐回过味来,思维堪堪被惊醒,乱成一团的思绪有了点头绪,我极力压抑下心头的骇异,故作镇静道:“我没有打算抢他的钱,我只是顺便提醒他,他曾经欠他建筑工地上一个民工一千块工钱,他应该还给他,跟我打他没有关系,我打他纯粹就是出于替天行道!”
林局长狡黠一笑道:“呦嗬,都这会了还往自己脸上贴金呢,这不都已经招出来了,说吧,是谁指使你来打人的,或者说你替谁来打人的!”
我略一呆怔后,死死咬住道:“你前半句说得不对,后半句对,我不是谁指使来的,我是替谁来的,替谁呢,那就是替老天爷,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替天行道!”
我油盐不进,林局长气得嘴唇直抖擞。
旁边那得志的派出所长看不下去了,突然把笔一掷,拍桌子暴喝道:“你要是不认真配合审查,再说些阴阳怪气的话,休怪我们用非常手段!”
我呆了呆,心里本能地有点慌,不过我犟脾气上来了,阎王老子也是夷然不惧的,我怪眼一翻强作镇定道:“好啊,我知道你们喜欢刑讯逼供,那我就正好体验体验这惨绝人寰的痛苦滋味吧!”
陈得志气得脸色铁青,一捋胳膊就要往上冲,林局长连忙将他扯住了,严厉地瞪了他一眼,他才忿忿然地很不满地坐回原位。
林局长敲了敲桌子,突然换出一幅和气的样子道:“那好吧,就假设你真地是替天行道,我们也很佩服你的高尚品德,那跟你一起替天行道的那两个人呢,他们是谁?我们必须把他们找来才能结案,才能以你们一起替天行道作为最终定性来定案!”
我愕然地望了他一眼,恍惚之下差点真地信了他慈眉善目温声细语说出来的话,不过好在我还不是二百五,很快意识到他可能是在诱供,脑子快速一闪念,便想出应对之法,我装模作样叹了口气道:
“林局长,不瞒您说,我现在也很想找到那两个帮助我的兄弟,他们真是好人啊,我和他们只不过是在路边小摊吃快餐的时候,聊着聊着顺便聊起王任蟠这黑心老板的事,没想到他们也是嫉恶如仇之人,一听我是要去揍那大恶人,立刻和我一拍即合,彼此连姓名都不知道的陌生人,便成了同仇敌忾的伙伴,于是就发生了刚才黄昏时那打黑一幕,不过他们腿脚真不错,溜得比耗子还快,这点我得向他们学习!”
林局长再也忍不住了,也是一拍桌子,蹭地立起来,怒喝道:“你要是再这样胡闹下去,我们真地帮不了你了,要知道,你向王任蟠索要一千块钱,不是他一个人信口开河说的,他是有证人的,你非要一个人揽这事,你是不知死活,你知道吗?”
我有点愣愣地望着他,一时惊慌,不知所措。
这时旁边一直沉坐不语的夏书记突然站了起来,冲他的两个下属挥挥手道:
“你们暂时先出去一下,我跟他单独谈谈!”
第76章义正词严
林局长诧异地望一眼他,迟疑道:“夏书记,这家伙有点暴力倾向,能行吗?”
夏书记泰然一笑道:“放心吧,我了解他!”
林局长无奈点点头,冲陈得志招招手,陈得志狠狠瞪了我一眼道:“你最好放老实点,如果敢动夏书记一根毫毛,你会死得很难看!”
夏书记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林局长连忙瞪了陈得志一眼,把他拉出了审讯室,却把门虚掩着。
我和夏书记默然相对,喧闹的屋子一下子陷入沉静。
好一忽儿,夏书记静静走到虚掩的门边,探出身子去挥挥手后将门锁扣上,然后返回来,立于我面前,平静道:“我知道你很恨我,现在门关上了,你如果想打我一顿出出气,就来打吧,不过下手轻点,打成轻伤以上就不好办了!”
我望着他好一阵愕然,然后,我轻蔑地一笑道:“别以为这样就能减轻你良心的谴责,我根本不屑打你!”
夏书记微微一笑,淡淡道:“我的良心没有什么好谴责的,我作为一名主管政法工作的政府官员,如果见到犯罪不设法加以制止,那才真正应该受到良心谴责呢!”
我张了张嘴,哑口无言,想了想,兀自不甘道:“那你还在这里假惺惺干嘛,你就在脖子上系一块‘明镜高悬’的匾额然后痛痛快快将我问斩了不就显得更加公正严明了嘛!”
夏书记微苦一笑,叹了口气道:“小伙子,你以这样一种消极态度对待自己的人生是不对的,你应该可以有很好的前途!”
我愣了愣,不由得一阵心酸泛上心头,冷冷一笑道:“呵呵,我的前途,你们这些贪官污吏、土豪恶霸把这个本来清明正直的世界搅得乌烟瘴气,所有的天道公理、纲常人伦全被颠覆,在这样一个毫无公平正义可言的世界里,我一介毫无背景的文弱书生,谁给我前途,你吗?啊?哈!”
凄酸之极,我怒极反笑了。
夏书记并不为所动,面容依然平静如水道:“小伙子,你太悲观了,你只是看到了一些丑恶现象,但不能因此以偏概全,我承认,我们这个国家,我们的党,确实存在一些你看到甚至可能遭遇过的不公平现象,存在一些害群之马,但我们的主流还是好的,我们的国家我们的党也已经充分认识到这些丑恶现象这些害群之马会误党误国、祸国殃民,也正在设法采取各种雷霆万钧的手段予以坚决打击和铲除,只是这需要一个过程,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所以我们要以积极的心态去面对,不要动不动就愤世嫉俗,看到一个过街老鼠就尖声嘶叫如同天要塌下来,这种态度是不对的,咱们虽然不能回避这个社会消极的丑陋的一面,但是主要还是要看到它积极的美好的一面!你说呢,年轻人!”
如果不是我曾经看到过何大美人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说说笑笑,我真要被他这番言辞切切、冠冕堂皇的话所感动了,不过既然我见过了,所以他的话只能让我更加恶心,戴着一副正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