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电话?是不是忘了老朋友?
我说,昨天到甘南时,天已快黑了,就没有麻烦二位,我还想着,今天去兴华公司拜访二位呢!没想到二位倒来看我,真是不好意思。
李副总说,张总就不要客气了,我和郭主任也是顺便来看看。
郭主任说,张总可能不知道,你没来上任这段时间,外贸公司这边,柳市长一直让李副总主持工作。
说话间,上班的铃声已响了。李副总站起身说,今天我正式交权,请张总和公司的员工们见见面。
我连忙推辞说,现在见面不太合适吧,是不是等柳市长回来后再说?
郭主任说,柳市长早就有指示,你什么时间到甘南,我们李副总就什么时间交权。
李副总说,张总你就多做善事吧,你让我兴华、外贸两头跑,你是想累死我呀!
我估计是李副总早就给底下的员工们通了气,所以当我和李副总、郭主任走进会议室,公司的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
李副总说,咱们盼望已久的张总经理,今天终于来了!
众人给我以热烈的掌声。
接着,李副总将我的财务部主任和其他部门同仁介绍给我,说心里话,这些人我一个也没有记住,只是握手,握手,握手。
最后,李副总请我给大家讲两句。
我说,对于甘南,我不熟悉,对于诸位,我也不熟悉,可以用一句话概括,这就是人生地不熟。所以,我在这里郑重拜托诸位,多多帮助,多多指教。我相信,只要我们大家同心协力,我们的外贸公司,一定会有光辉灿烂的明天!
我的话,再次激起了热烈掌声。
李副总和郭主任借故有事,离开了外贸公司,临别时,李副总坚持晚上要为我接风,也算是欢迎宴会,我知道这是例行的,就答应晚上再联系。
我希望马上进入工作状态,回到办公室后,我叫来了财务部主任。
财务部主任姓刘,大名刘玉琴,一个土得不能再土的名字。此人三十几岁,中等身材,有点微胖,一看就知道是个老实本分厚道的女子。
我将刘主任让进沙发坐下,刘主任似乎显得局促不安。我理解,这毕竟是一个雇员,第一次和她的老总谈话。
为了缓和气氛,我从冰箱里给刘主任拿了一瓶饮料,并亲手打开,倒进茶杯里递了过去。
刘主任有些受宠若惊,忙站起身说,谢谢张总!
我说,请你坐下,我有话问你。
刘主任听话地坐下了。而我,则落坐在老板台前,我问道,公司账上还有多少钱?
刘主任答,截止目前,公司账上还有七十一万四千八百二十五元四角整。
我很满意,作为一个财务部主任就应该对财务状况如此清楚。我说,从现在起,公司的每一笔支出都要经我签字批准。
刘主任说,我清楚,柳市长早就交代过了。
我说,我想听听你对公司的发展设想,可以吗?
刘主任说,我想,公司的发展设想,那是总经理的事,我只是想着如何当好公司的管家人。
我知道,这是一个极其本分而没有野心的女人,用这样的女人做财务部长,我放心。柳杰的确为我选定了一位好管家!
我对刘主任挥挥手说,谢谢你,你可以出去了。
《商海情缘》“鸿门宴”(1)
让我始料不及的是,晚间李副总的欢迎宴会险些成了“鸿门宴”。
其实,出席宴会的人并不多:李副总,郭主任,王秘书,财务部主任刘玉琴,还有另外两位小姐及一位秃头年青人加上我也有七八个人。
李副总宴请的是我,我理所当然的应该坐在餐桌的最里边,然而最里边的位置却让那个秃头年青人坐下了,我不得不坐在靠门的位置上。这让我在宴会一开始,我的心情就十分不快。
宴会开始时,李副总一一做了介绍,当介绍到那位秃头年青人时,李副总说,这位是宋彪大哥,甘南市大企业家,张总的生意今后还要靠宋大哥多多关照……
我,一个堂堂的四十几岁的汉子,却要靠一个二十几岁的小毛孩多多关照,而且还要称其为“大哥”,这是什么话?
我权作没有听清李副总的话,低头和王秘书轻轻耳语。
当李副总提议“干杯”时,我只是喝了一点点。
我从王秘书的嘴里,得知秃头青年人,是当地一位黑社会头领,其手中有建筑公司,洗浴中心,硅铁厂等三四家企业,其姐夫是市公安局一位副局长。倚靠其姐夫的权力,此人在当地可以说是呼风唤雨,为所欲为。
我了解了这些情况,李副总今天为我“接风”的目的也就十分清楚了,他无非是想借黑社会的势力压我一头,看起来,我对李副总这个人,今后处事真要小心一点。老祖宗早就教导过我们,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李副总见我不买宋彪的账,甚至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肯说,就拉起身边的一位漂亮小姐对我说,张总,这位小姐芳名迟丽丽,兰州大学中文系毕业,张总办公室正好缺一位秘书,怎么样?张总,这位秘书满意吧?
那位迟丽丽站起身,向我伸出了纤纤玉手,我轻轻握了一下,请其坐下。
我喝了一口茶水,低声的,但是极其郑重的说,李副总知道,我这大半辈子,全是给别人打工了,全是给别人当“秘书”。李副总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暂时还不需要秘书,如果迟丽丽小姐对我们公司感兴趣,我可以给迟小姐安排到其它部门去工作。
这几句不软不硬的话,又一次让李副总碰了钉子,什么女“秘书”,分明是在我的身边安插上一个女“特务”,或者可以说是“定时炸弹”。我在心里暗骂李副总:小兔崽子,跟我玩这套儿,你还嫩了点!
郭主任似乎对这场闹剧的结局早有预料,他举起酒杯说,我提议为张老板到甘南发展干杯!
我站起身,端起酒杯说,谢谢郭主任的盛情,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先干一个!
说毕,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那位叫宋彪的年轻人,看得出几次想和我搭话,但我一直不给其机会,我除了低头和王素燕耳语,再就是旁若无人地大口吃菜,完全一副傻呵呵的样子,不了解我的人,会认为我不懂社交礼节。
宋彪站了起来,他为我斟了满满一杯酒(据后来甘南的朋友讲,宋彪是极少给别人斟酒的,更不要说站起身斟酒)说,张总,你如果肯交兄弟这个朋友,请干了这杯!
我接过酒杯,走过去拍了宋彪的肩膀一下(据说此举在甘南市也极为少见,没有人敢拍宋彪的肩头)说,小老弟,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我清楚地看见,瓶子里的杜康酒少说也有半斤,我操起酒瓶,一仰脖,瓶底朝天!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惊呆了。
宋彪忽然拉起我的手说,大哥,请跟我走,咱们换个地方去喝,老弟我请客,为你接风!
《商海情缘》“鸿门宴”(2)
宋彪的碧海洗浴中心是一个集餐饮、娱乐、住宿一体的豪华酒店。据宋彪讲,他的这个洗浴中心,其装修及服务档次之高,在甘南市是第一的,据说连省里的一些要人,有时也到这里玩。
宋彪并没有把我请进餐厅包房,而是把我请进了冲浪浴。我与这位黑道人物却挂着甘南市政协委员头衔儿的大款,边洗澡,边聊了起来。
原来,兴华公司的李副总,早就看出柳市长器重我,当他看到柳市长将我的八十万另开帐户,而又为我注册了外贸公司后,他感到了他地位岌岌可危,他甚至预感到有一天我会取而代之。
还在我来甘南之前,他就已经通过朋友的介绍巴结上了宋彪,如果不是看在朋友的面子上,宋彪对李副总这样的小人物是不屑一顾的。当然,李副总请了宋彪吃饭,又送了厚礼,究竟送了多少钱,宋彪没有说,我也不便细问,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借助宋彪的势力,将我挤出甘南!
我和宋彪脱得精光,泡在冲浪浴池里,宋彪断断续续对我介绍了上面的情况。宋彪说,大哥,我和你见面第一眼,我就看出你不是一般人物,好汉敬好汉,英雄敬英雄。大哥的气度,老弟甘拜下风!
我说,我不过是草民一个,是一个不值得老弟敬重的人。
宋彪说,如果你老兄是个凡人俗子,柳市长会把你从深川请过来?柳市长的眼光,总会比我高明吧?
我说,既然老弟如此说,你打算怎样把我挤出甘南?
宋彪说,笑话!我倒要看看谁敢把你挤出甘南。大哥,不是彪子我吹牛,在甘南这块地盘上,我在东边一跺脚,西边都乱颤。过两天我把甘南的各行各业的头头请过来,你露露面,你看怎么样?
我说,我这人最不喜欢热闹,我看“露面”的事就免了吧。
宋彪说,不“露面”怎么行,你想在甘南这块地盘上混,就必须得“露面”。你不知道,甘南这块地皮上,不论年龄大小,统称我为“大哥”,我要让他们见识一下我的“大哥”!
我说,既然你这样想,我就听你的,首先我谢谢老弟的美意。
宋彪动情地说,我这人没什么文化,只读到小学六年级。这小学六年级的文化,我差不多扔了一多半儿,因为我总是逃学。我平生最敬重两种人,一种是有文化有学问的人;一种是讲义气,够朋友的人。而大哥你,恰是两种人的结合,你那半瓶杜康酒,真让老弟我折服,我从来没看见你这样豪气冲天的人!
我说,老弟过奖了,过奖了,我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洗过澡后,宋彪陪我走进按摩室,他喊过来一位“顶级”美女,对我说,大哥,这个小姐是专门为我服务的,你随意。
说毕,关上门走了出去。
这位按摩女,确实让我心动,她穿得薄如蝉翼,不该露的部分,若隐若现,特别是那个柔软的ru房在你身上蹭来蹭去的那种感觉,任你铁打的金刚,也难免想入非非。
我忽然想起了兴华的李副总,他能设计将我从甘南挤走,怎么能知道,宋彪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假如我和这位按摩女做出了出格行为,让宋彪抓住把柄,岂不是轻而易举就将我挤出了甘南?更为严重的是,这将关系到柳杰的名誉。真到那时,甘南的大街小巷就会传出这样新闻:柳市长从深川请了一位总经理,在某洗浴中心因嫖娼被抓……
当我想到这些时,面前的美女立时化成了毒蛇,任凭小姐如何挑逗,我毫无感觉。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我穿好衣服走了出去,当走到楼下的总台时,我随手掏出一打百元大钞(估计在千元左右)扔了过去,我说,我是你们宋老板的客人,埋单!
《商海情缘》“鸿门宴”(3)
我回到公司时,已是夜里十点多了,没想到素燕却坐在楼下的传达室等我。
她见我回来,忙从传达室迎出去,一把搀住我说,怎么样?吓死我了!
我说,没事,小菜一碟!
我和素燕走进我的办公室,素燕说,你一下子喝了那么多酒,你不要命了!
我说,商场如战场,战场中不能顾命,商场中有时候也不能顾命!
素燕说,李副总太过分了,为什么要请宋彪来作陪?我看其中定有阴谋,我已把今晚的事打电话向柳市长做了汇报,柳市长一再指示我,让我保证你的安全。
说话间,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素燕说,一定是柳市长打过来的,你快接吧!
电话果然是柳杰打过来的,她关切的问,怎么样?没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吧?
我说,多谢市长的关心,我没有事,你放心好了,你的秘书现正在我办公室,你要不要跟她讲几句?
我把电话递给素燕,电话的声音很大,两米之外都听得清楚。柳杰对素燕说,你一定要保证张总的安全,你转告李副总,让他今后再不要到外贸公司来,我争取明后天一定赶回去!
放下电话,素燕对我说,柳市长生气了,我从来没见她发这么大的火。她从来都把李副总当做小弟弟看待……
我说,可能是我不该来甘南。
素燕说,你来不来甘南和他李副总本来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是他李副总多心,担心你会抢占他的位置,这点儿事,连七岁小孩都能看明白。
我说,如果李副总真这样想,他也忒小肚鸡肠了,我是那样人吗?
素燕说,你是不知道,我们这大山沟里的人没有见过世面,当个总经理,在你看来可能不算什么,可对李副总来说,那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兴华公司,是纯纯正正的县处级。
我说,如果这样说,那倒真是可以理解的事。如果你有机会,请你转告李副总,你就说我保证,到任何时候都不会抢他现在的位置,我的目标只有一个,安心做我的生意,我对政治,对当官,不感兴趣!
时间过得飞快,墙上的电子表告诉我,已是夜里十一点了,我亦有些困意,我对素燕说,我这里绝对没事,我送你回家吧!
素燕说,你送我回家,然后我再送你回来,咱俩就谁也别想睡了,你就安心睡你的觉,我是甘南本地人,绝对没事的。
无奈,我只得把素燕送进电梯间了事。
素燕走后,我却陷入了极度烦恼之中。本想此次到甘南是可以大显身手,大干一场的,做梦也没想到,平空竖起了敌人——李副总,当然,和李副总这样的无知之徒斗,对我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多年经商的经验告诉我,和气生财,这是商界铁的真理,在商场上因为一件细小之事而翻车的经验教训,不是没有过的。因此,对李副总的对策,我选择了和解,佯作对李副总的小人之心不知晓,以诚心感化他。
至于那个宋彪,既然是一个黑道人物,而且手眼通天,我决定采取“敬鬼神而远之”的办法。第一不能得罪此人;第二不能同其同流合污。总的原则是,坚定地走自己的路,不管其它!
想通了未来处事的思路,往宽大的双人床上一躺,倒很快睡了过去。
《商海情缘》“鸿门宴”(4)
早晨上班之后,我首先给深川的老孙和蔡老板发去了传真,告诉他们我的公司已正式开始运作,如果有什么好的项目可以合作,尽快和我取得联系。
有人敲门,刘玉琴走了进来。
我问,有事么?
刘玉琴说,张总,没事的,只是过来看看你,你昨天晚上喝酒的样子,真把人吓死了。
我笑了笑说,我这人是个见酒不顾命的人,让你们见笑了。
刘玉琴说,张总刚到甘南来,有些人和事你未必了解,我是提醒你做事小心一点儿。
我说,谢谢你的关心。
刘玉琴转身离去,我操起电话给兴华公司的李副总打了过去,我在电话中说,你在公司等我,我马上过去拜望你!
正通话中,刘玉琴引领宋彪推门走了进来,我连忙放下电话,与宋彪握手。
宋彪从手提包里抽出一打百元大钞摔在我的老板台上,他说,大哥也太小瞧我彪子啦!我就是再缺钱
花,也不能收大哥的钱呀!
我知道,这钱是我昨夜在他碧海洗浴中心的埋单钱,就笑着说,洗浴中心也是你的生意,生意讲的就是赚钱,我埋单,这很正常,南方人经常讲的一句话就是,生意归生意,友情归友情。
宋彪说,看来张大哥是不认我这个老弟了?
我说,谁说不认了?你若是真想认这个大哥,我请你把这钱收起来!
我拿起钱,动手打开宋彪的手提包放了回去。
宋彪见我如此坚决,就从上衣兜里拿出一张“贵宾卡”来说,这是碧海的贵宾卡,享受此卡的人在甘南市不超过十人,持这张卡到碧海,全免单!
我笑着说,有这样的好事,我天天去碧海,非吃赔了你,玩赔了你不可!
宋彪见我收下了他的“贵宾卡”,就高兴的说,我彪子就盼你天天去呢,不瞒你说,我办的这家洗浴中心,根本就没想着赚钱,我纯粹是为赔钱才办的碧海!
我说,这倒是奇怪了,人家办企业是为了赚钱,你办企业是为了赔钱,这我可是第一次听说!
宋彪有些得意忘形,他说,大哥有所不知,和老弟结交的朋友,大都是上头的,市里的,省里的都有,这帮哥们都想找一个既玩得开心,又玩得安全的地方,我这碧海,其实就是为这帮哥们开的,你说,这帮哥们来玩,我能收他们钱么?当然,这帮哥们对我也够意思,市里或者省里,只要有赚钱的项目,只要我感兴趣,我一个电话,保准能搞到手,叫个项目,赚个百八十万都不是问题,这也算是“海”内损失,“海”外补吧!
拍马屁的功夫我还是有一点的,我赶紧说,老弟真是有头脑,是块大企业家的料!
看来,宋彪是把我当成他的“知己”了,他将我拉至他身边坐下,他说,要说大企业家,我现在在甘南不敢说是手屈一指,可也在前五名之内,我这两年忽然对从政当官来了兴趣,我才二十八岁呀,我力争在三十五岁之前,混个副市长干干,四十岁之前,坐上甘南的第一把交椅,这是我的理想。
我说,我看得出来老弟是个有雄心大志的人。
宋彪叹息了一声,我这个人现在是有钱没文化,刘备当年打江山没有诸葛亮,他一事无成,我就是缺少个军师。我昨天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越想越觉得你这个人处事十分了不得,所以我想请大哥今后有些事多给我参谋参谋。
我郑重地说,老弟,我可不是诸葛亮,我劝你也别当什么刘备。我这个人只对做生意感兴趣,其他一概免谈。
宋彪见我态度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也感觉到自己说走了嘴,便也把话收了回去,他说,我刚才纯是胡说八道,大哥不必往心里去!
我说,你胡说八道什么了?我什么也没有听到。
宋彪说,是呀,我什么也没说。
我和宋彪互相对望了一眼,哈哈大笑。
宋彪说,大哥呀,真有你的,我算服了,我真的服了!
我说,服什么?我本来就什么也没听见。
宋彪问道,刚才我进屋时,好像你在给谁打电话,好像你要出去。
我实话实说,我刚才给兴华公司的李副总打电话,我想过去拜望拜望他。
宋彪说,像大哥这样的人物会去拜望这么个小人?这岂不是笑话?
我说,人家昨晚毕竟是设宴为我接风了嘛。
宋彪说,那是为你接风吗?那是向你宣战,我昨天晚上什么话都对你说了,难道你连老弟的话都不信?
我说,我信,我信,我当然相信。他干一些“小人”事,咱们弟兄也跟他一样,也干“小人”事,咱们岂不也成了“小人”?你想想,甘南市就这么大,低头不见抬头见,彼此闹得和仇人似的,不好。
宋彪说,你老兄真是大仁大义呀。如果你实在想见他,也用不着你去他的公司。
宋彪站起身,拨通了李副总的电话,他说,我是宋彪,你马上到张哥的办公室来一下……什么?哪个张哥?就是深川的张哥!
宋彪“啪”地挂断电话。他说,张哥,你坐等这小子来给你陪罪吧!
《商海情缘》“鸿门宴”(5)
我犯了个大错误,不该让宋彪叫李副总过来。
李副总前脚刚一迈进我的办公室,宋彪走上前“啪啪”就给李副总两个嘴巴!什么是黑社会,这就是黑社会!
宋彪骂道,你小子长了狗眼,竟然算计到我张哥的头上,你快给我张哥赔礼道歉!
李副总被打得愣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来。宋彪错以为是李副总不听话,再次揪住他的衣领,又是左右开弓两个嘴巴。
李副总的嘴角淌出了鲜血。
我忙将宋彪拉开,掏出手绢,给李副总擦血。
宋彪在沙发上,他说,今天第一是让你认识认识你彪哥,第二更是让你认识认识张哥。今后有谁在甘南敢和张哥作对,最轻的,要他一条胳膊、一条腿是照顾他,你听清了没有?
李副总哪里还敢分辨什么,只能点头称是。
李副总不过是从山沟里走进城里的年轻人,他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而这样的横祸,纯粹是因为我惹上的,我在内心充满内疚之情。我忙将李副总拉到身边的沙发上坐下,然而,宋彪却不认可。
宋彪对李副总说:这里有你坐的地方吗?
李副总赶紧站立一边。
宋彪说,我的规矩你应该懂得,你不要以为在你的公司你可以称王称霸,今后在我和张哥面前,你就只能是儿子,是孙子,你听清了吗?
李副总连忙说,听清了,听清了。
宋彪说,既然听清了,就先给张哥嗑个响头,也算你有眼不识泰山,对昨晚的事赔礼道歉。
看得出,李副总是完全让宋彪给“震”住了,他真的要跪下身来给我磕头!
我哪里会让他真的给我磕头,尽管他昨晚的举动未免有些不仗义(我同他接触这么长时间,对他毕竟不薄),但情有可原,他或许真的面临失宠的危险,我还是在内心原谅了他。我连忙站起身扶住了将要下跪的李副总。我真诚地说,你要是给我磕头,就是逼我上吊了!
宋彪说,既然张哥免去了你磕头,你今后就要长一点记性,记住,只要有我彪子在,张哥在甘南,就永远是“大哥”,你记住了吗?
李副总说,记住了!记住了!
宋彪说,记住了,你就快滚!
李副总像死刑犯遇见了大赦一样,匆匆忙忙走了出去。
宋彪见李副总走后,忽然转怒为笑,他说,大哥,你千万不要多想,对这样“小人”,必须得这样对待。
我说,你对你手下的弟兄,也这样吗?
宋彪的得意劲又上来了,他说,那当然,行有行规,帮有帮纪。我的那些兄弟,哪一个见我不站在一旁?哪一个敢违反帮规,剁掉个指头,那是最轻的处罚。
我在心里警告自己,对这样的黑社会老大还是躲得越远越好。
宋彪看了看手表,他站起身说,差不多在你这呆了一个上午了,我该回去了。
我假意挽留说,午饭在我这吃吧,让老大哥回请一下老弟?
宋彪说,要说吃饭,你还是上我碧海去吃,我们厨师,有两位是从广州请过来的,正宗的粤菜,连省里一位大领导,都说菜做的好。
我说,改日我一定去品尝品尝。
宋彪说,你手里拿着碧海的贵宾卡,不吃白不吃!我再给你提供一条信息,凡持贵宾卡在碧海消费者,还有意想不到的奖励呢!
《商海情缘》“鸿门宴”(6)
我知道,兴华公司的李副总,算被我彻底得罪了,尽管我并非有意于此。但是午饭过后,我还是决定到兴华找李副总解释一下。
兴华的郭主任满脸歉意地迎接了我,显然他还对昨夜的接风宴懊恼不已。郭主任将我请进会客室,他说,李副总这个人心胸过于狭窄,我曾劝过他说,张总是个干大事业的人,跟着张总干不会错,人家可以将八十万巨款拱手相送,我们还有什么信不过人家呢?唉,李副总就是不听,非要请那个彪子把你挤出甘南。结果怎么样,偷鸡不成反失一大把米!
既然郭主任已把话说的十分明白,我也就直截了当。我说,请你转告李副总,我这次到甘南来,是柳市长请我过来的,我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无意抢走他总经理的位置,我真的无心这样做。我现在手里的这家外贸公司,已经够我忙活的了,像兴华这样只做内贸的公司,我根本没有兴趣!
郭主任重又关好房门,他坐到我的身边低声说,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我说,你我交往了这么长时间,没有什么话不该说的,你尽管说。
郭主任说,我这话是真正的为你负责,如果这话传到宋彪的耳朵,他不派人打折我的腿才怪呢!
我说,你不要再说了,免得真的打折你的腿。你要说的话,我替你说,让宋彪先打折我的腿!
郭主任说,张总真的会那样“神”,连我想说什么都知道?
我说,你一定是想告诉我,千万不要和宋彪走得太近,免得有一天会引火烧身。对不对!
郭主任说,张总“神”了,真的“神”了,我彻底服了!
我说,这没什么“神”的,凭宋彪的为人及黑社会背景,凭你和我的交情,你不对我提出这样的忠告才怪呢!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的忠告的!
郭主任说,你能这样想也不枉咱们弟兄交往一回。人哪,总要讲一点良心的!
我问,李副总下午会不会来?
郭主任说,他下午不会来了,中午他打电话给我,说是感冒了,要在家休息。
我说,既然如此,我还是去他家看望一下最好,他家住在哪里?我马上就去。
郭主任说,说起来这个李副总也够惨的,他的老婆没有工作,有一个六岁的儿子在上学前班,他的家刚从山沟里搬进城,是租的别人的房子,位置在白龙江边的“教场”,房主和我同姓,姓郭,你一打听郭老大,无人不知,很好找。
我辞别郭主任,在街里买了些水果等礼品,登门拜望李副总。
我打车来到“教场”,据出租车司机讲,这个叫做“教场”的地方,乃是古代的教兵场,早在三国时代,甘南就是兵家的必争之地,后代人将“教兵场”奇书-整理-提供下载,省略了一个“兵”字,就成了今天的“教场”。
“郭老大”果然是个“名人”,走下出租车随便问了一个系着红领巾的小朋友,小朋友便指着不远处的白瓷砖小楼说,那栋白楼就是。
原来这郭老大乃是当地一有名的屠户,附近居民都吃他屠宰的猪肉,焉能不出名。
走进李副总居住的二楼中的一个居室,我被室内的零乱惊呆了,室内简直可以说没有什么家具,盆朝天,碗朝地,给人的印象是,这家人或者是刚搬进来,或者是准备搬走。
我敲门进屋时,李副总正躺在床上,她的妻子显然对我这位不速之客充满了警惕之意,甚至拉住我问,你找谁?!
这时,李副总已从床上起来了,他吃惊地说,是张总!快请坐!
室内只有一个木制小凳可以坐,于是我将手里的礼品递给了李副总的妻子,在小凳上坐了下来。
我清楚的看见,李副总的脸颊已经红肿了起来,我在心里暗想,宋彪这小子,出手真够狠的。
李副总的妻子在场,我不便提及公司的事,更不愿谈我和他的一些不必要的过节儿。就随便地说,我刚才去公司拜望你,听郭主任说你感冒了,就过来看看你。
李副总客气地说,让张总费心了。
我一语双关地说,你尽管养病,公司的事我一定会处理好。
说实在的,看到李副总的家境是这个样子,我早已动了恻隐之心。我在心里想,和这样的人斗,是一种耻辱。我真想告诉他,宋彪上午打他,绝非是我的本意。宋彪无非是想讨好我,当然也不排除,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想法。想来想去。我又不想解释,那样一来,恐怕会越涂越黑。我知道,我的手里至少还有两千元现金,于是我几乎倾其所有,将所有大票子全都交到了李副总妻子手上。我说,听说你们刚刚搬进城里,这点钱,置办点家具吧!
李副总妻子一边接过钱,一边说,这怎么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
李副总欲拿回妻子手中的钱还给我,我正色道,李副总,你如果今天敢不给我面子,你就永远不要见我!
李副总胆怯了,我则转过身,大步走了出去。
《商海情缘》“鸿门宴”(7)
当日晚睡梦中,我忽然被电话铃声惊醒。打开床头灯一看表,正是子夜十二时!我拿起电话,沙哑着嗓子问,你是哪一位?
对方笑了,听得出是柳杰,她说,这么晚给你打电话,影响你休息了。
我忙问,你在哪里?
柳杰说,我在家里。
我说,什么时间回来的?为什么不通知我一声?
柳杰说,刚刚到家,下午一散会,我就急着往回赶。
我说,我想见你,我去你那里可以吗?
柳杰略有迟疑:太晚了,我也很累……
我说,不,今晚我一定要见到你!
柳杰:那你就过来吧,你能找得见路吗?我在我家的路口接你……
放下电话,我几乎以军人的速度穿好衣服匆匆地向柳杰的家赶去。
柳杰的家我曾在上次来甘南时去过一次,虽然是乘坐小车去的,但喜欢记路的我,也还是留意了许多明显标志。况且今天下午,我还有意从柳杰住宅楼前走了一趟。
我以急行军的速度奔向柳杰,然而我没有找到柳杰在电话里说的那个路口。直至快走出甘南城的时候,仍然没有找见我急切盼望的路口。我发觉我一定是错过了那个路口。奇书又转回身往回赶。终于,二十分钟后,我在“路口”的柳树下,发现了身穿白色筒裙的柳杰(后来柳杰告诉我,她之所以选择白色筒裙,是因为夜里显眼,使我容易找见她)。
柳杰见我从相反的方向赶过来,就迎了上去,紧紧的拉住我的手说,我猜想你一定是走过头了,就一直在这里等你。
柳杰牵着我的手,快步向家里走去。
我知道柳杰的丈夫是甘南市中级法院的一位副院长,此时正在北京的中央政法大学参加一个业务培训班。夫妻二人有一个独生子,十几岁,住在江苏无锡的奶奶家,只有寒暑假才能回来。
柳杰轻轻地打开屋门,我快速地闪了进去,又伸手将柳杰拉进了屋里。我深切理解,如此的夜静更深,让外人发现堂堂的柳市长,将一个男人领进家门会产生什么影响。
没有开灯,黑暗里,我将柳杰紧紧的揽在怀里,我们急切地吻在了一起。
柳杰回报以更加热烈的亲吻,我的手不安分地为柳杰解开了筒裙背后的纽扣。
柳杰喃喃说,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当柳杰的衣服被我脱得只剩一个裤头时,我伸手将她抱进了卧室,放到了双人床上。
柳杰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像是从梦中醒过来一样,赶紧走到卧室外面穿好衣服,并随手打开了电灯。
于是,在明亮的灯光下,我又看见了一个面色威严的女市长。
柳杰说,原谅我,我不希望这样。
我气愤地说,既然你不希望这样,为什么这么晚了打电话给我?为什么把我从深川邀到甘南?你知道,我对金钱根本没有兴趣,我如果不是为了得到你,我会放弃深川,来到这大山沟里受罪吗?
我一连串的质问,问得柳杰呆坐在沙发上哑口无言。
我说,既然这样,我离开你,我不想影响你的锦绣前程,我明天早晨就离开甘南!
我转过身,准备开门,与此同时,柳杰从身后抱住了我……
我得到了柳杰,但我更像一位暴徒强jian一位少女一样,只是做到了性的发泄,柳杰像一个木头人一样,我没有得到任何快感。
完事后,当我踏着皎洁的月光走回公司时,我暗暗问我自己,这就是你想要的柳杰吗?你就是为了这样一个女人来甘南的吗?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你值得吗?
《商海情缘》和柳杰的一夜情(1)
和柳杰的一夜情,索然无味,让我大失所望。想想几个月来自己费尽心机所得到的,竟然是这种结局,深深感到得不尝失。想象中的真情浪漫,仿佛被一阵秋风,吹得荡然无存。我问自己,难道还要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吗?
钱,是个什么东西!想想自己在深川拼搏的几年,如果稍微仔细一点,手中现存一二百万是不成问题的。那么,甘南的外贸公司就这样值得我去奋斗吗?
我的回答是否定的,我不能困在这穷山沟里。况且,我在这里无意中给李副总造成的威胁,还有黑社会宋彪对我的诱迫,都使我感到不快。我决定回深川。
从一定意义上说,该得到的,我已经得到了。尽管梦想着得到一块美玉,而现在拣到手的不过是一块碎石。
整个上午,我一直在做着离开甘南的准备。我当然不能这样悄然离开,离开甘南前,我必须和柳杰谈一谈,表明我的态度。我真的认为,柳杰昨夜的表现,对我是一种侮辱,对我“人格”的侮辱!
将近中午,忽然接到王素燕的电话,她在电话中说,柳市长想马上见我,让我马上到市政府大院门前,她在门前接我。
我立即打车来到市府门前,王素燕亦站在那里。门卫见是市长秘书迎接,也不过问什么,我随素燕来到市政府主楼二楼的一个套间。
素燕将我请进房间,转身关好屋门,出去了。我刚在沙发上落座,柳杰便从里间走了出来。
这是一夜情过后,我和柳杰的第一次见面。
我板着脸,我的心里孕育着愤怒。我既没有站起身,也没有说话。
柳杰坐在我身边,她轻声问,上午忙什么了?
我说,忙什么?忙准备回去!我要马上离开甘南,我恨不能立即飞回深川!
柳杰说,为了昨夜?
我说,亏你说得出口!你让我堕落成“强jian犯”!
柳杰说,如果真是为了昨夜,请你一定原谅我,我,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有意的。
柳杰的两句好话,把我的愤怒吹得烟消云散。我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我说,你这个人,很不会“交人”,既然“给了”人家,又不让人家满意,还不如不“给”的好,也免去了因此得罪人。
柳杰当然听懂了我的话,她说,慢慢来,以后会好的。
柳杰看了一眼手表说,午饭在我这里吃吧。
我说,有什么好吃的吗?
柳杰拿起桌上的电话,显然是打给机关食堂的,她说,把我的午饭送到办公室来吧,要两份。
不一会儿,机关食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