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离婚女人的周末

离婚女人的周末第13部分阅读

    们在同一时间都走到了楼道口。晓苇嗓门挺大的,震得我耳朵嗡嗡响,但总算搞清楚了,两人不是约好一起来的。

    不过真要约好一起来我家,我还真要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呢。

    还吵,我真怀疑你们俩上辈子是不是有什么仇怨,这辈子还要纠缠不清。

    她要离开我大哥我就不和她计较了。

    她要不是老以崔老大妹妹自居,并且以此来干涉我和老大的交往,我干吗要看她不对眼?

    两人的话同时说出口。

    又提到了崔老大,大家沉默不语,各怀心事。

    美凤首先打破沉默,说,对了,烟雨姐,我今天在医院看到一件怪事呢。

    什么怪事?

    有人给小胡子送花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小胡子住院,常常有朋友送花的。晓苇插了句话。

    可是送花的人没进病房,花是护士代送进来的。我出去打开水的时候,看到送花的人了,是个女人,她走得很匆忙,好像怕被人发现似的。

    护士没说是什么人送的花?

    只说是小胡子的朋友。

    那也没什么,可能不方便见面,又或者见了面徒增伤感,所以……

    不对,凭我的直觉,那女人一定和小胡子有什么瓜葛。女人长得好漂亮,我觉得她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味道。

    特别的味道?

    我想想,像演员,气质很不一样的。

    我脑中飞快的闪过一个人,小悦的母亲!难道她从国外回来了?如果真是小悦妈妈,她能够来医院看小胡子,说明她和小胡子之间的确如小悦说的还有感情。

    烟雨姐,怎么啦?你知道那女人是谁?美凤看我默不作声,问我。

    我摇头。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也看到过一个很漂亮的像演员一样的女人,她还向我打听过小胡子教授的情况,问要不要紧,如果动手术会不会有危险,还问到过手术的费用,问得很仔细,可惜当时我太忙,也就没怎么在意,以为是小胡子教授的朋友,又或者是同事。我敢确定我看见过那个女人两次。晓苇说。

    我不说你就不说,我一说你就想起来了,你这个当医生的可真行啊。美凤白了晓苇一眼。

    我每天要面对那么多的病人和探病的人,我能够什么人都留意吗?我们医生只管关注病人的病情就行了。你以为都像你,什么人都拿来研究研究,我就是想这么做,也没那闲工夫呢。晓苇毫不客气的又把话给美凤顶了回去。

    你!我告诉你,我关心的是烟雨姐!

    好了,拜托你们俩就安静一会儿行不?想起可能是小悦母亲回来了,我有些分神,希望能够静下来理清思绪。

    美凤说,烟雨姐,我怀疑小胡子有很多关系暧昧的女人,他现在抓住你不放,摆明了是把你当救生圈了。我看,你还是多留个心眼比较好,不要到时候被套牢当冤大头,后悔都来不及。

    别担心,我知道怎么做。美凤,晓苇,明天你们俩去医院留意留意,如果那女人要再来,想办法帮我弄到她的联系方式,好不好?

    美凤凑近我,瞪眼瞧着,不会吧,烟雨姐,你对小胡子动真情了?

    瞧你想到哪去了,我只是想知道那女人是什么人。

    那女人是狐是妖又关你什么事呢?我提醒你啊,烟雨姐,你别对小胡子有什么想法,他不值得你这样,也不配你这样的。如果你真是因为太寂寞需要人陪才这样,我情愿不和你争崔老大了。无论如何,我不能看着你跳这个火坑!

    我支持!这是我听到的最动听的话!烟雨姐姐,我强烈支持你当我嫂子!晓苇第一次热烈响应美凤,美凤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美凤,谢谢你这么说,晓苇,我也谢谢你有这样的愿望。可是,美凤,你就愿意自己忍受痛苦?

    美凤点点头。

    傻瓜,姐姐明白你的心意。你放心,我既不会和小胡子怎么样,也不会与崔老大怎么样。说到这里,云可的脸很自然地涌上心头,胸口不由疼了一疼。为掩饰我的不安,我起身到餐厅给自己倒了杯水,回到客厅,看到美凤在偷偷给自己倒酒,不知道是气呢还是笑好,我说,美凤,你很不守纪律啊。

    酒瘾上来了,姐姐不让喝,这不是要我的命吗?不过,我保证下不为例。

    那你想和谁怎么样?我大哥不好吗?晓苇关切的问我,又转头瞪了瞪美凤,你答应过我大哥要戒酒的,你不守信用,你这样子谁放心把大哥交给你。

    美凤专注地看了看晓苇,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反对我和你大哥在一起是因为你太爱你大哥,你不敢相信我,但是,我美凤今天当着烟雨姐的面,向你郑重承诺,我这辈子绝对不会伤害老大,我会用生命去爱他、去维护他、去照顾他的。其实我已经早就不再酗酒了,只是偶尔喝一杯。为了老大,我真的已经重新做人了。

    如果这样那就最好了,不过我要提醒你,你要真给我大哥惹什么麻烦,伤害到他一丝一毫,我绝对饶不了你。晓苇说得依然很强硬,但语气里多了些温情。

    两人第一次笑容相对,我心下一宽,不觉轻松了很多。

    烟雨姐,你刚才说到哪了?美凤转头问我。

    嗯,我怀疑送花的女人是小悦的母亲。

    是她?不可能啊,她不是和小提琴手私奔了,不是早就去国外了吗?

    所以,我只是怀疑,不敢确定,需要你帮忙。要真是小悦的母亲回来了,他们一家能够团圆,你说有多好。

    你别说,想想还真有点像,那女人看上去就像搞艺术的。烟雨姐,要是这样的话,我得用点心思了。能够撮合他们俩,烟雨姐你就没有危险了,这简直太妙了。感谢上帝。

    我也觉得烟雨姐姐与小胡子教授不合适,感觉他是很不成熟的一个男人,加上还有个那么难缠的女儿,真要嫁过去,有得罪受。女人找老公,找的就是一份安全感,一份安心。晓苇说。

    这话说得还像人话。美凤紧跟一句。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像人话了?晓苇问。

    两人刚刚有点缓和的关系眼见着又要紧张,我想赶紧打圆场,不料美凤反应非常快捷,她说,我说像人话是最高的礼赞,像我自己,还经常说话不像人话呢。美凤这么拍晓苇的马屁,让我觉得她在有意讨好这个未来的小姑子。我笑着向美凤眨了眨眼睛,她的脸竟然红了。

    美凤担心我们逮住她的心思不放,转了话题,说,烟雨姐,你放心,在这个城市,要打听一个人的来龙去脉,我可比警察强多了。美凤又眉飞色舞起来。

    我也可以帮忙留意。晓苇说。

    4

    晚上,美凤打电话过来,告诉我,那个女人中午来过医院了,这次没送花,送了一篮水果,都是小胡子爱吃的。小胡子居然没有打听到底是什么人送的,光记着吃了,一会儿工夫就消灭了一个苹果,一个香蕉,半个菠萝,那会儿他可是刚吃过午饭啊,真让人担心他会撑破肚皮。烟雨姐,我怎么觉得小胡子这一病,和傻子的形象越来越接近了?

    别乱说,那女人是立即就走了吗?

    没有,我悄悄跟着她,看见她进了医生办公室,原来是问明天手术的事,很不放心很忧虑的样子。

    照这么看来,她应该很清楚小胡子的病情了,连他动手术的时间都知道。

    当然知道,小胡子一住院,她就跟着住到了医院附近。

    住到医院附近?

    是啊,我已经查到她的住处了,也知道她是谁了。她果然就是小悦的妈妈,回国已经一个多月了,现在在一家私立中学做音乐教师,最初住在学校,很少出校门,基本没什么社交活动,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怕出来见亲戚朋友似的。小胡子生病后,她就租了医院附近的房子,每天都悄悄地来医院看小胡子父女俩。如果不是送花送水果,可能我们永远不会发现她原来一直在医院出没。烟雨姐,经过就是这样的,还需要了解其他情况吗?比如她在美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回国?如果需要这些资料需要多花点时间,但绝对也可以一清二楚。

    已经非常好了。美凤,你真是了不起啊,这么短的时间,就把什么都搞清楚了。

    我美凤是什么人哪,想要一个人的私密资料,对我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再说了,烟雨姐,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是私密透明的时代,一个人简直无处藏身。美凤轻描淡写的话却让我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仿佛自己也成了透明人。

    对了,烟雨姐,你明天会去医院吗?美凤并没有觉察出我的异样,问我话时还在美滋滋地吃什么东西。

    当然会去的,明天小胡子动手术,于情于理我都要去的。

    不过,我申明一点,我去是为了陪你。小胡子,哼,我对他们父女俩都没有兴趣。坦白说,我一点儿也不同情小胡子,他就是死在手术台上,也不关我事。姐姐,你别打断我的话,我知道你要说我这人铁石心肠,冷酷无情,乌鸦嘴了。这不能怪我,我生活的环境就是那么肮脏,我看到的也全是丑恶,我想高尚也高尚不来啊。说实话,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自己和钞票,我谁都不相信。我全心全意地爱着崔老大,也全心全意地帮烟雨姐你,只因为我愿意,即使我因此被哄骗被利用被怎么样了,我也愿意。我愿意,是我做事的必要前提。

    美凤一唠叨起来,就会扯老远,时常扯到她自己都找不着北了,才会停下来,酒醒了般的问我,刚才说到什么来着?

    于是,我们才会回到原来的话题。

    我说,美凤,估计小悦妈妈明天也一定会来,我想留住她。

    你的意思是,要撮合她与小胡子?

    正是这意思。小胡子在进手术室前,心理一定非常脆弱,这个时候最需要亲人陪伴,所以,这是个机会,我们要好好把握。

    你准备怎么做?

    我想,我们可以这么办。我把设想告诉美凤,她说,好主意,我赞成。

    5

    我到医院门口的时候,还不到七点半,美凤已经等了一小会儿了,她见到我连连打着呵欠。

    真困啊,好多年没有这么早从床上爬起来了。

    晚上早点睡吧,改变一下作息时间,调整调整生物钟,不要老是把白天当晚上,晚上当白天的,这对身体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啊,美国人和我作息时间还一样呢,也没见他们有啥问题。

    你还总是有道理了。

    烟雨姐可以反驳的啊,我一定积极应战,嘿嘿。

    今天不和你磨嘴皮子了,办正事要紧。

    对了,小悦妈妈今天果然请假了,这会儿还在家里没出门。我们赶紧去找她吧。

    女人租住的那栋房子很陈旧,斑驳的墙壁满是岁月的痕迹,像个历经沧桑的老人。一个美丽的女人与沧桑同住,迟暮的感觉渐浓,让人顿生惆怅。

    美凤说,这房子很快就要拆了,大多数居民都已经搬走了,你看看到处都摇摇欲坠的,难为那女人还敢住下来。

    我说,这就是爱的力量,就像你对崔老大,只要是为了崔老大,再凶险的事情你都敢干,何况只是住个破房子。

    烟雨姐,你可不能拿那女人对小胡子的感情与我对崔老大的感情比啊,我是一心一意,忠心耿耿,始终不渝,从一而终;她呢,朝三暮四,移情别恋,与人私奔,现在呢,又想吃回头草,她算个什么东西!

    美凤的嘴就是这么不饶人。一个人一辈子会爱几次,谁能说得准?爱情太复杂,常常像迷宫,走进去了,就分不清方向,不然怎么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低呢。

    爱情有什么复杂的?对我来讲,爱情就是爱崔老大,一生一世爱他,其他都是扯淡!嗯,不对啊,烟雨姐,你不会也爱上过几个男人吧?

    我心中很快涌起云可的形象,除了云可,我想不起还有谁令我如此魂牵梦萦。那会不会也像美凤说的那样,于我来讲爱情就是爱云可?一生一世地爱着他?看来美凤对爱情的解释还真是简单有趣。我忍不住笑起来。

    你笑什么啊?得,笑得这么风马蚤,一定与男人有关,老实说,谁?是谁让你笑得这么滛荡?美凤说话真是粗野,一点儿也不像她的外表。

    好了,哪天再详细和你汇报成不?今天办眼前的事要紧。

    别狡猾地转移话题!我现在就想听!说说嘛。

    看看,已经到人家门口了,难不成你想站在这听我讲我的情史?

    好,这会儿饶了你,咱们先把这女人给摆平了再说。

    站在门口,我有些不安,这么早打扰她,感觉多少有些冒昧。

    美凤看我犹豫不决,二话不说,就”咚咚咚”把门拍得震天的响。

    谁啊?屋子里传出非常动听的女声,声音里带着音乐的韵味。

    是小悦的朋友。美凤回答道。

    门开了,一个气度不凡的女人出现在我们面前。果真如小悦和美凤所说的,女人非常漂亮,她的美与美凤的美完全不同,如果说美凤的美是妖艳,性感,对人的视觉能形成强大的冲击力,令人瞬间着迷的话,那么小悦妈妈的美就是典雅的,脱俗的,会慢慢渗透到人的灵魂里,让人回味无穷。

    女人一看见我们,就变了脸色,很冲动地抓住了我的手,脱口而出,小悦她爸怎么啦?他要不要紧?他一定不能有事,我再也受不了惊吓了。

    她爸没事,他挺好的,下午手术会按计划进行。我拍拍她的手,却感觉到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原来女人的心思也会很清晰的透露在手上。

    那你们找我?女人满脸狐疑地看看我和美凤。

    我们想和你谈谈,如果你方便的话。我说。

    女人的情绪缓和下来,但马上变得冷冰冰的,并且充满了戒备,说,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想和你谈谈小悦和小悦她爸,我们没有恶意的。我尽可能使语气柔和些。

    你是烟雨吧,我知道小悦和她爸都喜欢你,没关系的,他们喜欢你,我也替你和他们高兴。其实我从离开他们父女俩那天起,就没想过要回来,如果不是小悦她爸生病,我根本不会出现,所以,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们的。女人在床边坐下,晨风吹动她额前的刘海,显出无限的柔弱来。

    你误会我们的来意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笑着说,心想,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这么敏感?是不是女人所有的敏感都源于爱着又骄傲着?

    你以为你那小胡子有啥了不起,还非得人见人爱了?什么不会打扰我们,我看啊你是高估了你自己,也高估了你的破胡子!美凤的嘴像开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就是一顿乱扫。

    我看见小悦母亲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心想,这回糟了,她一生气不把我们赶出去才怪呢。

    我瞪了一眼美凤,她说,你瞪我干什么,我有说错吗?一个呢,就一公子哥儿,啥事都不会,除了懂几句狗屁哲学;一个呢,扔下上高中的女儿跑国外自己风流快活去了。孩子上高中,那可是人生的关键时期啊,将来是好人还是坏人,是有出息还是孬种就看这会儿的引导了。古人那话怎么说来着,女儿不教好就是父母的罪过!我就说了,一个人要自私到只图自个儿享受,那还恋什么爱、结什么婚、要什么孩子呢!

    美凤!我想要阻止美凤,但美凤一唠叨开了就像失了控的野马横冲直撞。

    我知道,是我错了,我是个很自私的母亲,我对不起小悦,我欠她太多。烟雨,如果你做了小悦的妈妈,我想请你,好好照顾他们父女俩,拜托了,来生我做牛做马报答你。小悦妈妈没理会美凤,情急地握住我的手,眼神那么恳切,令我不由自主地想起欣儿。我几乎控制不住酸楚,想痛快地哭一场,为女人对于情感的执著痴迷。

    我看你还是没有听明白我的话,你怎么就这么笨哪,可惜生了一副好皮囊啊。唉,浪费我那么多口水,想想也是,这个世界上有几个像我这样冰雪聪明又貌美如花的女人呢。美凤一边说一边扭动着身子,很得意的样子。

    你就臭美吧。我说,转头对小悦母亲说,我想告诉你,我有了心爱的人,因此,我不能答应你的请求,真的很抱歉。

    你有了心上人?美凤和小悦妈妈异口同声地问。

    我点头,看见了美凤怀疑又理解的眼神和小悦妈妈怀疑又安慰的眼神。

    我说,其实小悦一直很想念你,她真的很需要你,你应该回到她身边去。正如美凤说的,十六七岁的孩子,正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他们需要父母师长的引导。再说,现在小悦他爸爸生病,也需要有人关心有人照顾,我想,除了你,没有谁更适合了。

    我不是臭美吧?我那叫话糙理不糙。美凤逮住一切可以表扬自己的机会,这家伙真是自恋得可以了。

    小悦妈妈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说,我知道,我对不起孩子,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她不会原谅我的。

    只要你真心诚意的回家,小悦一定会重新接受你。

    可是,她爸爸……

    她爸爸现在也需要你,我和美凤只是他的朋友,朋友怎么能代替妻子的角色呢。所以,如果你现在回去,回到他们身边正是时候。

    关键是,你想不想回去,有没有诚意与小胡子重新开始。美凤插了句话。

    女人点头,经过这么多事,我终于明白了,我最爱的还是自己的家。

    现在明白了?是真明白了还是假明白?我可告诉你啊,虽然我并不喜欢你们家小胡子,我一看到他那撇小胡子就吃不下饭。但是,我也绝对不允许你再伤害到他们爷俩,如果哪天你玩什么花样,比如又搞私奔什么的,我警告你,我会在你脸上弄几朵鲜花出来,看你还怎么去勾引人家小青年?美凤说着在小悦妈妈脸上轻轻拍了拍,回头又问我,我说烟雨姐,你怎么就喜欢男人的胡子呢?你这审美趣味也太另类了吧。不等我回答,又盯着小悦妈妈问,我对你私奔的故事很好奇啊,要不,趁现在还早,你给我们说说?

    美凤,你就别闹了行不?怎么老像个小孩子。我说。

    不是啊,让她回忆往事是给她检讨自己的机会,怎么,做过的事还不敢说?敢做不敢当,估计还会继续做同样的错事。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狗改不了……

    你给我打住!我生气地叫起来,这个美凤越说越不像话了。

    小悦妈妈笑笑,说,没关系的,她说得其实挺有道理的,我不会生她气。她这么说,也是关心小悦和她爸,也是关心我,希望我们一家都好。所以,我不介意把我的故事讲给你们听,真的。你们都坐下来吧,坐床上。这里是简陋了些,连张椅子都没有,以前我想都没想过会在这样的地方住,真是世事难料。

    小悦妈妈说着站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阳光透进来,屋子里一下子亮堂了许多。

    她转过身来,继续说,过几天这楼就要拆了,之后这个地方将会建一个很大的商场,那个时候,人来人往,热闹繁华,谁都不会再记得有这幢旧楼,关于旧楼的所有记忆都将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淡去。可是,我会永远记住这个小房间,因为在这里,我学会了反思,学会了检讨自己,学会了不去怨天尤人,学会了宽容,学会了要珍惜自己拥有的东西。就是在这个方寸之地,我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新生。

    美凤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我使了个眼色,阻止了她。

    小悦妈妈接着说,你们或许并不知道,在国外的那段日子,我真的很后悔,很怀念与小悦父女曾经的幸福生活。我没脸回国却还是回国了,就是放不下他们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会爱上小提琴手,就像不知道为什么会爱上小悦她爸一样。以前,爱情对我来说,真的是个很玄的命题,那个时候我觉得爱情就是一种感觉,激动人心的感觉。可是,小提琴手比我小十岁,他曾经是我的学生,后来专攻小提琴,毕业后分到了歌舞团。他很帅,很酷,很时尚,很青春,很阳光。他常常请我去看他的演出,之后我们去吃宵夜,开车到远郊的野地里去跳舞,当时我觉得非常的浪漫,比小悦她爸的哲学对我的吸引力和冲击力更大。有一天,是周末,我骗小悦他们父女俩说要出差,就偷偷和小提琴手去了一个农场,那个农场是小提琴手叔叔的,农场里养了很多奶牛,有一望无边的草地,非常的美丽。小提琴手拉琴,我就跳舞,非常的快乐。就是在那里,他向我表达了他火热的爱,我不知道是激|情燃烧,还是感动于他所有出其不意的浪漫,我相信了他的爱,并且对他说的要生生世世和我在一起的誓言也深信不疑。之后,我向小悦她爸摊牌,告诉他我爱上了别人,不再爱他了。小悦她爸是个很爱面子的男人,他不愿意离婚,却又无法做到原谅我。这似乎是一个不可调和的矛盾,在经过一番痛苦的思虑之后,他书呆子似的脑子得出了一个笨蛋级的结论,那就是他也玩一次出轨、搞一次背叛,看看能不能说服自己原谅。他后来告诉我那样做并不是出于报复,只是太需要找一个出口让痛苦与憋屈的情绪得到宣泄,可惜一步错便满盘皆输。在他与一个学生玩出一段婚外情之后,我们的婚姻无可挽回的正式宣告结束。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我看你们的书都白读了,我没上过几年学还懂得爱情是神圣的,哪能用玩啊搞啊这些词。美凤终于还是忍不住插了一小段话。

    小悦妈妈笑了笑,没有介意美凤的话,她还沉浸在回忆里,她说,为了回避风言风语,我请小提琴手带我出国,他很快同意了。随后,我们去了法国,那是个最适合演绎浪漫爱情故事的国度。最初的日子,我们过得很开心,很幸福,小提琴手到歌舞团拉琴,我到一所中学教孩子弹钢琴,生活充实而甜美。我以为从此我的人生将一帆风顺,我幸福的生活会天长地久。可是,没多久,火热的恋情就开始降温,小提琴手不可救药地恋上了一个歌手,还狠心带走了我们全部的积蓄,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花了两个月的时间苦苦寻找小提琴手,跑遍了我们所在城市的所有歌厅、舞厅、酒吧,为此也丢掉了工作,生活陷入困顿。终于功夫不负苦心人,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一间酒吧里找到了在那里拉琴的小提琴手。可小提琴手翻脸不认人,说从来不认识我,希望我不要马蚤扰他,毫不留情地把我给轰出了酒吧。我流落街头,爱情,亲情,工作,钱财,全部丢失,我像个输得精光的赌徒,无路可走,绝望中我从租住的小楼跳了下来。可能是我命不该绝,房东老太太救了我,将我送到医院,一直照顾我到康复。善良的老太太同情我的遭遇,愿意帮我找工作,但是,我不想再留在法国那个伤心的地方,在老太太的资助下,我回了国。

    小悦母亲说这些的时候,很平静,甚至没有流泪,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但我们俩却听得不断欷歔。

    美凤说,我说你眼光可真差啊,怎么会爱上小提琴手那样的王八蛋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和小胡子也真是半斤八两,还比赛着搞什么婚外情,什么玩意儿啊,美好的爱情就是被你们这些人给糟蹋的。

    是,我们比小提琴手也好不了多少,都他妈是浑蛋!小悦母亲突然也冒出一句粗话来,我和美凤愣了愣,三个人不由都笑了起来。

    说真的,我刚回国那会儿,把自己封闭起来,我害怕见任何亲戚朋友,却又忍不住偷偷去看小悦父女俩,我见过烟雨你和他们一起吃饭,我以为你很快就要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了,我知道烟雨很善良,也很爱小悦,所以,尽管我很难过,很嫉妒,但我也很安慰。坦白说我已经不敢奢望得到他们的原谅,更别说他们的爱了。

    不尝试怎么知道不行呢?谁没犯过错呢?好像有个什么伟人说过,我们就是在不断犯错中成长,直到少犯错,不犯错。所以,错过并不要紧,关键是我们能够总结教训,过好现在和将来的每一天。凭我的直觉,你一定能够重新赢得他们的爱,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我们支持你!我说。

    对,我们全力支持你!不过,小胡子的脑袋可能有些麻烦,不一定会怎么样呢,什么白痴啊,什么脑瘫啊,什么一命就呜呼了,都有可能的,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哦。美凤自顾自说得起劲,根本没在意我对她使眼色。

    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再扔下他不管了。如果上帝让我有机会重新回到他们父女身边,我只有感激。我保证会加倍地努力维护自己失而复得的幸福。小悦母亲说得十分动情。

    6

    把小悦妈妈送到医院之后,我和美凤就关了手机,她回自己的服装店,我回单位上班。美凤留下小灵通号码,我留下办公室电话,与小悦母亲保持联系。

    下午五点,终于接到小悦母亲的电话,她说,烟雨,一切顺利,小胡的手术非常成功。谢谢你。你告诉美凤,也谢谢她。

    太好了,恭喜你们!恭喜你们一家!我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不和你多讲了,小胡还等着我给他煲汤呢,他刚做完手术,得好好补补了。再联系啊。

    你和小胡子,你们俩……我很有些三八的想知道他们一家和好的过程,但小悦母亲不等我问完话就挂了电话,根本无暇理会我的关心。

    我完全能够理解,女人基本上都是这样的,重色轻友!关键是,不要再麻烦我给小胡子喂饭啊,讲笑话啊,看他那破山羊胡子啊,我就阿弥陀佛了!听听这话,就知道一准是美凤说的。[=bww]

    第十章重围深陷,逃不脱江湖宿命

    多年前曾读过一篇短文,写的是某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一头母牛在野地里吃着青草,很悠闲,很快乐,很自由。忽然,它抬起头来,侧耳倾听,随后发足狂奔,很快奔至一悬崖边,母牛没有驻足,它毫不犹豫地腾空而起,结果掉到谷底摔得粉身碎骨。此时,悬崖对面,一头公牛正对着这边发情地哞叫。--原来爱情在哪个世界里,都是可以令人奋不顾身的,这成就了爱情的魔力,成就了爱情的凄美,成就了爱情的壮丽。

    这个夜晚,当我在欲望的旋涡里沉浮,当身边匆匆走过的那些男人携着他们各自的女人与我一同浸泡在这个旋涡里时,我又想起了这篇短文,想起了那头为爱献身的母牛,我控制不住潸然泪下。[=bjk][=bw(]第十章重围深陷,逃不脱江湖宿命[=]1

    美凤失踪了!

    本来约好了周末一起去郊外踏青的。中午打她电话,不通;下了班再打,还是不通。便径直去服装店找她,员工说老板已经三天没来店里了。

    我问,怎么回事,你们老板是出差了还是旅游了?

    店里负责人珠珠说,不知道,她没有告诉我们去哪儿了,我也觉得很奇怪,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搁以往她如果有事不来店里,一定会告诉我的,要明天还不来,我都准备上她家里看看了。

    我说,我先找她的几个好朋友问问。结果他们也没有美凤的任何消息,还发牢马蚤说美凤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玩封闭了,都不怎么出来混了,大家怪想她的呢,要我告诉她再不出来和兄弟姐妹们亲热亲热,大家就直接杀到她家里去了,到时候别怪大家把她家糟蹋成狗窝。

    挂了电话,走出服装店,不知道为什么,不祥感迅速蹿上心头,并且像不断加浓的夜色一样变得越来越浓重。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试着拨打了崔老大的手机,居然停机了。美凤说崔老大要与自己的过去做彻底的了断,这种了断除了需要勇气,还需要时间吗?想想,仿佛只是一眨眼,崔老大走了就快六个月了,不知道他现在在哪,过得好不好,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更不知道他回来了我该如何面对他。但不管将来面对他怎样为难,我还是很希望他早日回到我深深依恋着的这座城市,因为只有在这座城市,我才能够清楚的感知他是否平安是否幸福。

    我再一次拨打了崔老大的手机,不知道是要证实手机是不是真的已经停机,还是因为知道已经停机了才有勇气继续拨打。

    电话自然拨不通,拨不通心就不由自主地悬了起来,就后悔拨打电话,仿佛只要不拨他的电话,他就会一直好好地待在我的信息范围内,心里会很踏实,即使明明知道那份踏实其实是有些虚的,是一相情愿的想法。这就好比风筝,无论它飘离自己的视线有多远,但如果线头还在自己手上攥着,它怎么飘得不见踪影,都不会令人太过恐慌。可眼下停机的消息一确认,那线头就如哧的一声断了,风筝一忽儿就不知飘到哪里去了,惊慌失措的感觉就很自然的侵袭全身。

    要是美凤在就好了,可以问问美凤是否有崔老大的消息。突然一惊,才想起我不是因为找不着美凤才找崔老大的吗?心里顿觉空落落的。其实一个朋友三两天没有消息本来也没什么,可是美凤不同,她的手机从来都是二十四小时不关机的,也就是说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想和她联系都可以找到她。当然,一个人也可能突然改变生活习惯,突然想过几天隐士生活,为此故意切断与外界的联系,这种情形也不是没有,我曾经就干过这种事,差点还吓坏了几个闺中密友。但是,我还是找不到更合理的理由说服自己稍微安心。

    怎么办呢?要不要报警?是该报警还是该继续等她主动和我联系?这让我很是踌躇,毕竟美凤的经历有些特殊,倘若她有很隐私的事需要消失一段时间,就像崔老大,而我巴巴的跑去报警,闹得沸沸扬扬,给她造成不必要的困扰就很不妥当了。

    但是,到第五天还是没有她的丁点消息时,我终于按捺不住,约了警局一个朋友在茶馆见面,想先和他谈谈美凤的情况,请他帮着拿主意。

    2

    晚上八点,我准备赴警局朋友之约。打开家门,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像铁塔一样赫然挺立在门口。

    待看清来人面貌,我感觉头晕,全身瘫软。来人一把拥我入怀,直搂得我喘不过气来。

    烟雨,你好吗?我很惦记你,很想念你。

    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脑子处于半混乱状态,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让我好好看看你,烟雨,你瘦了。

    我……

    别说话,让我静静地看着你,感受你。他极尽温柔地抚摸我的脸,但是,他的手很粗糙,拂过皮肤,有隐隐的痛感。

    快半年了,我想你都快想疯了。我常常一遍一遍输入你的电话,可就是不敢拨通,我怕我还不够资格说想你。但是,我一直在努力,很努力,这是我有生以来做的最努力的一件事情。烟雨,你听得明白我的话吗?我有没有吓着你?

    我流泪,不知道是因为崔老大满脸的沧桑,还是他那动情的表白。

    他给我擦拭泪水,柔声地说,傻女人,哭什么呢?不哭,笑笑,笑起来多好看哪。

    老大,你好不好?你没有哪里不妥当吧?你怎么一声不响就走了呢?没有一点消息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终于能够流畅地说出一些句子了。

    担心我什么啊,我这样的人,皮粗肉厚的,到哪都妥当着呢。倒是你,弱不禁风的让人牵挂。他抚摸我的头发,眼中满满的柔情令我不敢正视,那一刻我发现一个野性勃勃的男人,一旦展露他的细腻温润,便有着令人难以抵挡的魅力,在这点上,云可与崔老大有着惊人的相似,他们同属于充满野性、盛气凌人的男人。

    我给你煮咖啡去,你坐着歇会儿,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崔老大爱喝咖啡,越苦涩的越喜欢,不知道这是否与他的经历有关。他曾经告诉我,恋上咖啡是偶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