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着那只小鸡的背兀自摇头晃脑的说:“可怜的,刚刚有没有被坏人舞剑给吓到?”
“谁是坏人?它现在不是正在坏人手中的么?”苏泽皱眉,冷冷说道。
“切!”米小媚不屑的轻哼。
苏泽看着她玩那只鸡玩得不亦乐乎,满是鄙视的说:“鸡这么恐怖的动物,怎么会有人喜欢?”
“鸡比你可爱多了。”米小媚听到苏泽的冷哼,微微一笑,弯下腰,手上放开那只小鸡,任那小家伙一摇一摆的探寻着脚下的路,可又突然意识到,鸡晚上是瞎子,什么也看不见,便忙着去追。眼珠子一转,就喊着:“泽泽,泽泽,别跑,姐姐这里来……”
苏泽先是不自觉蹙眉,差点呛着,可转眼就眼睛一眯,用脚挡住跑到他面前的小鸡,一把捞起,看着它说:“泽泽是不是饿了,是不是要吃小米了?”
“啊呸!”米小媚一顿,顿时呸了出来,“苏泽,你那狗嘴里就吐不出象牙来!”
苏泽眉梢一挑,将鸡交还给米小媚的同时,凑到米小媚耳边:“是你先惹我的吧?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苏泽做回想状,再微微一笑,“自作孽,不可活。”
“哼哼哼!”米小媚连哼三声,却突然脸色一变,惨呼一声,跳了起来,“苏泽,它拉了……了……”
话的尾音有些不连贯,只因米小媚那激动的一跳,耳朵刚好擦过了苏泽的唇。
米小媚忙脸色通红的退后了一步,苏泽也是一顿,愣在了那里,可他先反应过来,笑着摇头:“难道要我把刚刚那句话再重复一遍?自作孽,不可……”
“苏泽,我跟你拼了!”米小媚叫嚣着,将小鸡往地上一放,就张扬着满手的鸡粪往苏泽身上扑去,苏泽足尖一点,急忙往后退了几步,米小媚却跟着而至,一时一场高手之间的轻功较量在满是明月清辉的小小院中展开。
看这院子的老严,已是年届花甲。站在门房里观察着院中的情况,看着两个人你追我赶的就看花了眼,眼花缭乱头晕目眩之际,却记起压低声音问身边的侄子:“他们这是在调情吧?”
侄子也是看不清楚,只能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不确定的说了句:“应该……是吧。”
老严忙开心的摸摸胡子,拍拍侄子的肩:“去吧,给夫人汇报去。”
侄子便跑了出去,老严再一看,院中两人却已停了下来,正哈哈笑着。心里一慌,怕是被发现了,忙端着两张竹编凳子走了出去,打着哈哈道:“这里东西简陋,三少爷和米姑娘不要嫌弃。”
米小媚和苏泽确实是因为听到了老严对他侄子说的话才停下来的,苏泽这时候微扬唇角,问米小媚,“你不在乎?”
米小媚继续笑着:“我都睡过你的床了,跟你调调情还有什么怕被知道的?”
老严在一边听得冷汗连连,米小媚却突然甜声喊道:“严老伯……”
老严一抖:“姑娘何事?”
米小媚摊开手上的鸡粪,“能指个地儿洗手么?”
苏泽不厚道的再次笑出声来,米小媚嗔他一眼:“笑吧笑吧,今天你倒是比平时笑得多。”
苏泽微笑着:“我寻思着要找点小米来喂泽泽。”
米小媚横他:“疯子。”
“小米啊,陪泽泽喝点酒呗?”苏泽说完,再次忍不住笑出声来,不得不单手捏成拳放在唇边轻咳着掩饰。
米小媚抛了个媚眼:“好啊,有梨花酿我就喝。”
苏泽微微侧首:“不怕醉?”
米小媚抬高下巴,满是挑衅:“你有我就不怕醉。”
“我还真有……”苏泽啧啧两声。
“哎,说真的,你是春风馆老板……”眨眨眼睛,“……的情人么?”
看着苏泽生生的满面春风变成大黑脸,米小媚顾及着手掌的鸡粪才没有叉腰大笑。
苏泽眯了眯眼,双瞳奇亮无比,“你还去不去洗手了?”
这时在一边弓腰等候米小媚吩咐已久的老严终是长吁口气:“姑娘,洗手这边请。”
米小媚又是忍俊不禁,跟着捶着自己背走在前面的老严,一面对苏泽挥手:“去洗手了,等我回来喝酒啊,春风馆老板……的情人……”
苏泽先是气的垮着一张脸,接着却再也忍不住的笑了出来,缓缓摇了摇头,看向踱步到身边的小鸡,原本准备蹲下去摸摸它,却又在蹲到一半的时候停住,不屑的哼了声,转身去拿酒。
摆好酒杯,米小媚就回来了,老严自然不敢再跟着,跟米小媚一起进了院子,就退回了门房边。米小媚大大咧咧的坐下来,举起杯子喝了口,不由惊叹:“哇,比在春风馆喝的还好喝,这是你自己酿的?”
“嗯。”苏泽嗯了一声,自己也饮了一口杯中酒。
米小媚一笑:“你看吧,还不承认你跟春风馆老板之间的关系,都会弹琴,都是同样的性格,还都会酿这梨花酿,哇……你们之间的故事肯定很风花雪月……”话还没说完,额头上就挨了记弹指,米小媚闷哼一声,捂住额头,“苏泽,你说不过我就弹我!”
“你啊,话多的要命。”苏泽摇了摇头。
“其实承认起来很困难么?”米小媚放下手中的吧杯子,搓搓手,“你就是春风馆老板……”
“不要加情人……”苏泽扶额,似是真的不堪其扰,“你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男女的春宫就算了,男男的也加进去了?”
“苏泽,你看不起我。”米小媚含着酒杯,模糊不清的笑着道。
“我哪里有?”苏泽白她一眼。
“其实,”米小媚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媚然一笑,眯着眼睛道,“我脑子里还装了很多,例如怎样勾引男人,一百种方法,记得我给你说过吧。”
苏泽想起了跟她最初的几次针锋相对,她坐在自己身上,说了这样一句话,当时真是哭笑不得。
米小媚见苏泽不语,又媚笑着挑挑眉:“没有男的不喜欢的。”
“哦?”
“是啊,只是我不屑用,”米小媚摇摇头,“我始终觉得,用这种方法留住男人的心的女人太可悲了。”
苏泽无言,摇了摇头,米小媚小小年纪,脑子里这些东西却是一套一套的。
“苏泽啊,你是为什么不肯承认你跟春风馆老板的关系呢?”米小媚又挑着眉逼近苏泽,一只手趴在苏泽肩头,“如果你承认了,我有奖励给你。”
苏泽失笑,“什么奖励?”
米小媚做神秘状:“你承认了,我就给你。”
苏泽摇摇头,起身,如自言自语的道:“这样啊……”
米小媚看向他,有些奇怪,也跟着站起来,手中的酒杯就被抢了,正要去夺,苏泽就板起脸:“米小媚,不能喝了,你该回去睡觉了。”
米小媚摇头:“不要,我才起来,睡什么?”
苏泽却直接推着米小媚往她房间走,打开门,将米小媚推进去,米小媚转身,正欲说她不睡,嘴里便被塞了颗药丸,一呛,便直接滑进去了。
“这是什么啊?”米小媚问道。
苏泽嘴唇上扬,眸光闪烁:“解酒药。”
什么玩意儿,她才喝一杯,吃什么解酒药啊。
在米小媚挑眉的时候,苏泽拍拍她脸,笑道:“小媚,我等着你的奖励。”说完,转身而去。
米小媚看着他背影,皱紧了眉,他承认了?哪里有?
想到这儿便冲着他背影喊喊:“什么……”
娘呀,这是什么声音,扶着自己如被砂石磨过的嗓子,皱紧眉头的米小媚渐渐明白,苏泽给她吃的哪里是解酒药,分明是变声药。
一下子欲哭无泪,米小媚只有咒骂:
去他娘的,居然承认的时候,还要耍她!
炮灰女配
米小媚骂完,转身回到床边,想到以前苏泽就是这样吃了这哑药,装神弄鬼的扮成另外一个人来骗她,扶着嗓子又笑了。
他既然每次都吃,这药肯定也不会有害,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罢了。
其实,这样子是不是挺好的?
站起身,米小媚点亮房中的灯,找出带来的绘画用的纸和笔墨,铺开宣纸,用镇纸压住,闭上眼睛,仔细构想一下,便开始落笔。
她画的极细极慢,先是勾了人形出来,然后就开始处理背景,画了清透的月光,皎洁的明月,夜幕下的院子,小径,花土,稀疏不齐、一点儿也不名贵的草木。最后落笔在人身上,画出衣褶,翩飞的衣袂,然后是头发,玉冠,然后画笔才落在眉眼上,此时,窗外已经由黑转白。米小媚细细的画着,浑然不觉疲累。直到落下最后一笔,米小媚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感慨,总算是完成了。
可当她揉完眼睛,再复睁开,看着画上的人,却愣住了,怎么有些不对劲?是哪里多了一个败笔,让整幅画失了效果?心中渐渐收紧,如被蛊惑的米小媚蓦地站起,抬手欲撕那画,却终究放弃,摇摇头,或许只是她太困了,心魔作祟。
米小媚抿紧唇,走回床边,倒上去,抱着被子睡觉,看着窗外阳光渐盛,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她的作息时间,实在是有悖于常人,典型的夜猫。
在床上翻来覆去,终于由于拖的时间长了而迷迷糊糊的睡着。
苏泽见米小媚到下午也没出房间,站在门口犹豫半天,才推开了门,一见床上抱着被子蜷成一团的米小媚,就无奈的摇了摇头,别人的被子都是用盖的,唯独她,看了两次,都是抱着睡。
而且总是这样蜷成一团的样子,上次看还是夏天,也真是不嫌热。
苏泽低下身,仔细查看米小媚的睡颜,有别于上次她睡的红扑扑的脸色,这一次看来,皮肤竟是苍白的近乎透明,因此,眼下的青色,就显得格外明显。苏泽轻叹一声,拇指轻轻抚上去,这丫头,到底干什么了?黑眼圈都长出来了。
却不防米小媚突地睁开眼睛,眼中满是防备,见是苏泽,才眨了眨眼,将那防备去掉,坐起身来,手扶着头,哑哑的问了句:“什么时候了?”
苏泽被她突然的睁眼和眼中的防备所慑,微微愣了下,才回过神来,直起身子,淡淡道:“下午了。”
“哦。难怪我饿了……”米小媚笑笑,横了苏泽一眼,“都怪你,我到这儿来后就没吃过东西。”
“那还不起来?”苏泽退后几步,看着米小媚下床,这个间隙中,眼睛往桌上一瞥,就见到了放在上面的画,走向那画,问道:“你昨晚画的?”
“哎哎哎,别看。”米小媚连忙下床,想抢过去将那画收在怀里,但终究晚了一步,画已经被苏泽拿了起来,为了防她,还转了身子,背对着她看。
米小媚叹了两声气,见苏泽还在看,便出口道:“别看了,没画好,我下午再给你画一幅,晚上给你。”
“这画的是我?”苏泽转过身,瞳孔幽幽深深,不明感情,唇边倒带了点笑容。
米小媚转了目光,有些心虚,那画,分明是败在了一双眼睛上。
“为什么突然想着画我?”见米小媚不说话,苏泽弯了弯唇角,换了问题。
“是谁说要奖励的?我熬夜画的……”米小媚瞥他一眼,见他唇边笑容,心里更觉古怪万分,“可能神智不太清醒,所以画成这样……下午补给你。”说着又去抢那画,苏泽却将画卷起,“算了,就这幅挺好的,以后再说吧,画幅画至于熬夜么,我又没有催着你要。”苏泽笑着说,心里不可避免的却是淡淡的失落。
倒不是因为米小媚的奖励不过是一幅画,而是这幅画上的人,分明不像他。
米小媚心里一时也有些低郁,便嘟囔着说:“我还是会画的。”
苏泽扬起唇角:“是谁说饿了?出去吃东西吧,我叫老严一直帮你准备着饭菜的。”
“你又折磨老严?”米小媚笑着看了他一眼。
“昨天折磨他的好像是米姑娘你吧。”苏泽蹙眉。
米小媚听了就笑出声来,正准备跟苏泽一起走出房间,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声传来,然后是老严的劝阻:“赵小姐……哎哟,你等小的通报一声再进去啊……”
随着便是清脆的染着怒气的女声:“苏泽,你给我出来,躲到这里来算怎么回事!”
米小媚诧异,微微一愣,便看向身边的苏泽。只见他笑容也是收了,一张脸冷若寒冰,米小媚还没来得及多做揣测,苏泽便迈步走出门:“你来这里干什么?”
米小媚跟出去,只见院中站了个红衣少女,大概比米小媚大上一到两岁,乌发如云,柳眉樱口,琼鼻雪肤,倒也是不可多得的美女,火红的衣服,配合那明艳的五官,倒是相得益彰,只是眉梢眼角俱是倨傲之色,多少让人少了亲近之心。
见到苏泽的刹那,女孩脸上虽仍写满了怒气冲冲,却显然多了些娇羞的喜色,那样的神情,米小媚看了自然明白不过。可那喜色在见到站在苏泽身边的她时,便上升成了的妒火和更大的怒气,眉梢一指,指着米小媚:“她是谁?”
“我的事是不是轮不到你赵小姐来管?”苏泽冷冷说道,一字一句,米小媚在一边听得想笑,苏泽这态度,她倒是也尝过,就是不知这将一颗芳心绑在苏泽身上的赵大小姐,能不能受得住了?
“轮不到,为什么轮不到?”少女面上明显多了丝惶然,米小媚心中了悟,这女孩故作凶恶,但还是怕苏泽的。
米小媚讨厌别人指着她说话,但对于这种场面,她决定还是少掺和为妙,微微一笑,对在那赵小姐身边冷汗连连的老严道:“严老伯,我想吃东西,刚刚听苏泽说……”
“是的是的,米姑娘,都跟你备下了……”老严觉得米姑娘真是他命中的救星,这个时候,刚刚受了“赵小姐”气的他,见米小媚是怎么看怎么温顺。
米小媚点点头:“好,那严老伯带路……”
“老严,将饭菜送到米姑娘房里。”苏泽却在此时凉凉的开口,手抓住了米小媚的手,阻止了她向前迈的步子,就拉着她欲退回房里。
“呃……苏泽。”米小媚想劝苏泽,倒不是觉得他这样做过分,就当她美人相轻,她看不惯眼前飞扬跋扈的赵小姐,可是,他想要气她,不至于将自己拖下水吧,自己还不想无辜的沾上这泥浆。
可是这时候,一只不识祸端的小家伙跌跌撞撞的缓缓走到了那赵小姐的脚边,赵小姐正找不到出气的对象,看着眼前嫩黄的小鸡就是一脚,啐骂道:“这什么院子啊,还养鸡!”
米小媚想也没想就用轻功冲过去一把捞起被赵小姐踢飞的小鸡,但终究是晚了片刻,没有赶在小鸡落地以前,因此那小鸡在她手上时,喉头发出微微的咕咕声,已经是奄奄一息。米小媚皱了眉头,看向那赵小姐,眼中幽幽的看不出怒火,可平白的幽深冰凉就让赵小姐脚下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你想怎样?”
米小媚转身,看向苏泽,将手中的小鸡送到他面前,颤了两下,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咬住嘴唇,肩膀一抽一抽的哭着,眼圈通红。她多余的一句话都不说,就是满是委屈与苦痛的站在那里,苏泽一手还拿着画,上前单手将她揽在怀里,连声哄着:“不哭不哭,我有办法将它救活。”
米小媚任他抱着,连连摇头,喉头数次滑动后,苍凉的从唇中飘出两个字,“泽泽……”
苏泽身子一僵,他当然明白米小媚在喊那只鸡,但是她用这般深情而悲伤的声音喊他的名字还是让他心间一麻,如被人不重不轻的捏了把,整个人都酥了。他肯定了一件事,米小媚绝对是个祸害,还是不小的祸害。
苏泽知道米小媚在喊那只鸡,可赵筠灵不知道,她见了眼前这一幕已经傻了,苏泽是出了名的不许女的近身,可他现在却紧紧的拥抱着米小媚,脸上心痛和在乎,在他一贯冷到极点的脸上,都表现的如此明显,而她,则喊他“泽泽”?他听了还颇为受用?如果唤作自己喊了,是不是只能换来他更多的淡漠疏离,而不会是一个更紧了一些的拥抱?
身为焰国大将军赵晖唯一的掌上明珠的赵筠灵自小娇生惯养,父母捧在手里唯恐摔坏了,从来都是有求必应,可顺心顺意的活了十七年,偏偏看上了苏泽是怎么也得不到。苏家也是大家族,比赵家只好不坏,从来也都是别人巴结苏家。苏夫人就在赵晖向苏家旁敲侧击的提起这件事时,不阴不阳的笑着说,苏家绝不会靠牺牲孩子的幸福来换得什么利益,财富权势是要靠他们自己打下的,这辈子他们能守住就守住,如果他们守不住要靠联姻来换,苏家没有这样不孝的子孙。
所以年届花甲的赵晖也只能对他老来才得的宝贝女儿摇摇头,表示这一次他帮不了她。
赵筠灵却铁了心,这一辈子,非苏泽不嫁。
不光是为了赌气的胡闹,赵筠灵这辈子没见过苏泽这么好看的人。他向她的父亲学习兵法,她常常在门外偷窥,知道他有多么聪明,却又会虚心讨教,恭敬有礼,与平时那个倨傲冷漠的他截然不同。
可他毕竟是对她冷漠的,不屑一顾,她想尽一切方法吸引他的一瞥,可在她用鞭子狠抽那个只是一不小心用较大的声音说了句“苏三少爷来了。”的丫鬟时,他也只是冷冷的从旁边擦过,说了句“无聊。”
她想她一直这样傻傻的追求下去,就算没有她,也不会有别人,可眼前的女人,却显然轻而易举的抢走了她视若世间最名贵的珍宝的苏泽。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赵筠灵不服,几步冲了上去,心里只存了一个念头,她要让他放开这个女人,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可赵筠灵刚刚扬起手,苏泽就抱着米小媚一旋身,背对着她,将米小媚护在怀里,再转过脸来,脸上的厌恶几乎是不加掩饰:“赵筠灵,你适可而止!”
米小媚从苏泽怀抱的缝隙中,看到了刚刚还灵动的赵筠灵瞬间就苍白如一张纸一般,仿佛不是她身上那件火红的衣服压住她,她便早已经随风而去。
米小媚微微咬着嘴巴,她知道怎么对付一个人才是最省力却又能令对方最痛的。有人愿意为她出头,怒到极点时,何不让她卑鄙一次?
正在想着,耳朵上传来一点温热的柔软,米小媚浑身一颤,苏泽趁机占她便宜?火热的温度从耳朵烧了过来,将整张脸都烧的通红,米小媚想到了昨晚那个无意间促成的吻……米小媚抬头,看向苏泽了悟的深邃眼睛,心里暗自唾弃,这人还真是不肯吃亏,配合演了戏还要赚够本是吧?
虽然是这样想,米小媚却有些心虚,她怕苏泽因为她的利用而生气,因而躲开了苏泽的目光,却不防那一点心虚看在苏泽的眼中,却演变成了他唇边的一点笑容。
苏泽不看赵筠灵满是痛苦的表情,揽着米小媚走入了房中,将米小媚送到床边坐着,苏泽将画放在桌上,小心翼翼的从米小媚手中接过那小鸡,对米小媚淡淡的交待了句:“我去给它喂点药,看能不能救活。”就迈步走出了房中。
米小媚呆呆的坐在那里,想她刚刚有些失措的反应,虽然苏泽看懂了她的利用,却只要不是误认为她喜欢上他,所以才那么看不惯那赵小姐就是了。其它的,她也不大在乎。
正想着,眼前红影一晃,米小媚抬头,是赵筠灵跟了进来。
赵筠灵见她这样淡的表情,心里更是升起了怨毒,凭什么她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却和跳梁小丑没有差别?
“劝你不要再惹事,你要是动我,苏泽不会饶过你。”米小媚见赵筠灵脸上竟似是起了杀意,便淡淡的说道。
“你跟他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为什么我不知道?”赵筠灵一步步走向床边,手紧紧的捏成拳,仿佛米小媚在她的掌中一般。
“什么时间开始的重要么?结果才重要不是么。”米小媚知道自己越平静赵筠灵就会越愤怒。
赵筠灵微微一震,止住了步子,目光放在了置于桌边的画:“这是他刚刚拿在手里的?”
米小媚面色一变,以为赵筠灵想要毁了它,正在想,或许毁了也好,她看着这幅画,就闷闷的难受,头疼不已。所以她做出在乎的样子,忙道:“你别碰!”
可出乎她预料的,赵筠灵只是带着满是讽刺的笑容悠闲自在的打开那幅画,看了两眼,不屑的丢在一边:“我还以为画的是苏泽,结果画的不是苏桦那个病鬼么?”
苏泽走进来,刚刚米小媚和赵筠灵说的话,他在那边也隐隐听得到。可这句话,在他刚好走进房中的时候冒出来,还是让他脚步微微一顿。苏泽径直走到米小媚身边,却发现米小媚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看向赵筠灵的眼中,厌恶比刚才更炽。
可苏泽却发现她眼中,不只是努力想要隐藏的事被当面说出来的难堪与愤怒,还闪着一些疑惑,这发现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米小媚沉默半晌后,开口问眼前的赵筠灵:“你说谁是病鬼?”
赵筠灵漫不经心的道:“苏桦!”说完,脸上就浮起了些趣味,看向米小媚,更走近了一些,“你在乎他?呵,原来你喜欢的不是苏泽。”
“你管我喜欢谁?你说,他为什么是病鬼?”米小媚怒吼,她用这么大的声音,旁边的苏泽手禁不住想要握成拳,却发现手中还卧着那只服了药后就睡了过去的小鸡。不由自嘲的一笑,她再宠这只小鸡,也不过是为了它,想要伤害赵筠灵来复仇罢了,这个时候的她还是理智的,可听到苏桦的事,她便再难冷静。
“呵呵呵,你终于是发怒了,”赵筠灵笑得颇为开心,脸上也浮上了刚来时的红晕,“可是我不想告诉你,怎么办呢?”
米小媚突地起身走下床,走到赵筠灵面前:“你不要逼我!”
苏泽知道米小媚不会武功,而赵筠灵是将军之女,自小习武,怕米小媚吃亏,便冲上去拦住米小媚,然后看向赵筠灵,态度虽然冷漠,却算是恳切:“我哥怎么了?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赵筠灵微微一笑:“既然是你问,我便说,来之前我先去的苏家找你,结果就看着太医急急的往你们家去,好像是苏桦发了急病,其余的我也不知道了……”摊了摊手,眸光还悠悠的往面色一片死寂的米小媚身上瞅。
可没待她打量多久,米小媚便夺往门外,而苏泽,几乎想也没想,就跟着追了出去。
苏桦的病
苏泽一把拉住米小媚:“你要回去?”声音冰凉,隐忍着的愤怒让他的声音中有轻微的颤抖。
“是,我要回去看他。”米小媚没有看他的眼睛,不知是不敢还是觉得没有必要,眼睛直直的望着门口。
苏泽挑眉,声音突然淡了下来,面色也是平静到极点,可死死抓住米小媚手腕的手,却泄露了他真实的情绪:“你回去有什么用?”
“我要回去。”米小媚开始扭动着自己的手臂,努力想要挣脱,可眼睛却始终没有看向苏泽,语调也一样平淡。
“我问你回去干什么?”苏泽又问了遍。
“我说我要回去!”米小媚眼睛蓦地转向苏泽,眉梢因为愤怒和激动而挑起,黑白分明的眼中升起薄薄的一层水色,却满是冰封过的寒意。
“为什么?”苏泽一字一句的再问了一次。
“放手!”米小媚使劲甩着他的手,怒道。
苏泽却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扬眉看着米小媚挣扎:“你不说原因,我不会放的。”
米小媚手挣不脱,拖着苏泽的手的放到唇边,狠狠的对着他从袖子中露出的手腕咬了下去,可直到唇间满是血腥味,苏泽的手就像粘在了她的手腕上,怎么样都没有松掉半分力气。米小媚放弃了咬,漠然看着苏泽,用另外一只手擦掉了唇边的血迹:“你不放是么,好,那我们一起去。”说完就努力的往门边走去,可苏泽立在原地,任米小媚怎么拽怎么拖,他就是纹丝不动。
米小媚转过身子,眼泪蹦了出来,随着她柔和的面颊线条缓缓下坠,她冲苏泽吼道:“苏泽,我再说一遍,我今天一定要回去!”
苏泽也终是忍耐不住爆发了,他将米小媚拉近身边,双手捏住她肩,恨不得手指都陷进她骨头:“你回去干什么?你是太医么?你可以医好他么?还是你以为他是因为你病的,所以你要回去,急不可耐的跟他在一起?”
米小媚闻言,刚刚还窜着火爆愤怒的眼神,一下子凉了下来,暗淡的只见那幽黑的眼珠,淡淡的放在苏泽面上,半晌,她开口,语气飘忽:“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话还没说完,苏泽的吻就落了下来,不待米小媚反应,就闯关直入,近乎疯狂的掠夺。米小媚呆呆的站在那里,既不配合,也不反抗,她感觉到自己口中残存的血腥一点点被带走,消失,却还只是睁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却反而变得模糊的苏泽的脸。
苏泽松开了米小媚,“呼”的笑了一声,却不知道是在笑谁。
他看着米小媚,脸上又恢复了平静,唇角边,还带上了往常那丝凉薄的笑容:“你要回去是吧,你走,走出去,回苏家看你的苏桦,这里不欢迎你。”说着就转过身子,闭上眼睛长长的呼吸着。
米小媚看着他背影片刻,就坚定的转过身,先是缓速走了两步,随后就加快步伐跑出了院子。
苏泽听着她脚步逐渐出了院门,蓦地睁开眼,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却闻一声嗤笑响在房门边上:“你这么凶狠的眼神给谁看的?”
苏泽冷冷看向她,赵筠灵手上抚着刚刚苏泽追出来时随手抛在一边的小鸡,面上还带着嘲讽和妒意:“你吻她又有什么用呢?人家就跟石头一样站在那里,她心里可只有苏桦,哪里有半点你的影子。”
“滚。”苏泽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来。
“你说什么?”赵筠灵呆了,苏泽就算是再怎么看不惯她,也只是漠视而已,可现在他却叫她滚?
“我叫你滚!”苏泽冲她吼道。
赵筠灵声音也大了起来,刚刚看到的一幕,不停在她面前重复出现,让她嫉恨难当:“你受了她的气凭什么发在我身上?苏泽你这人懂不懂怜香惜玉,你因为愤怒喊一个女人滚出去?你因为嫉妒叫一个女人走着回城?苏泽你不是人!”
说完赵筠灵就后悔了,因为苏泽听完她的话,面上出现了一种奇异的变化,像是突然呆了,然后就转身往院门口走去。赵筠灵慌了神,冲他背影喊道:“苏泽,你今天敢跨出这一步?”
苏泽顿住身子,冷冷问道:“怎样?”
赵筠灵这才发现,自己连个威胁他的东西都没有,见苏泽又欲举步,目光落到手中小鸡的她,忙道:“你走了,我就摔死它。”
“摔吧。”这一次苏泽没有停下脚步,就直接出了院子。
赵筠灵举起了手中的小鸡,颤抖着手却良久没有摔下去,面上刹那间泪痕密布,旁边的老严目睹刚刚那些变化,早已呆住,这时看着她欲摔鸡,才颤抖着走过去,轻轻喊了声:“赵小姐……”
赵筠灵一愣,她向来骄傲,怎么会允许别人见到她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立马擦干眼泪,傲然挺直背,凉凉的抛下一句:“如果他们还记得这鸡,就叫苏泽来找我。”说完就带着那小鸡一步步走出了院子。留下老严在原地看着一场闹剧后,安静下来的院子唉声叹气。
苏泽冲出院子后,没有多言就不顾马车夫在一边颤颤巍巍的欲言又止,松了一边马车上的马的套索,翻身而上,往回城的路上,打马而去。
这座庄子距城里有将近三十里的距离,米小媚那家伙,真的用走回去?
还是急得用轻功?她体力一向不好,轻功全凭着技巧,怎么可能熬过这么远的距离?
还有,来的时候,一路坐在马车上,这马上就要面临岔路,她能找得到怎么回去?
苏泽觉得自己急得已经快要发疯,缰绳紧紧的拽在手里,擦的刚刚被指甲弄破的手掌心生疼,也没有丝毫缓解,万一米小媚走错路了怎么办?万一走到更深的村里了怎么办?天又要黑了,她一整天没吃东西……
各种各样的想法担忧,让苏泽心里的愧疚、后悔还有对米小媚不识好歹的怨愤宛如藤蔓,快速生长起来,缠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可是眼前还是没有米小媚的踪影。
这丫头一天都没吃东西,还敢用轻功?
苏泽发誓自己见了米小媚一定要掐死她,凭什么她心里就只念着苏桦,凭什么她就可以对他的感情置若罔闻,可以毫不顾忌的说出她的感情与他无关这种话,又是凭什么,可以让他就这样快的掉了进去,直直坠入悬崖深处,没有翻身的余地。
苏泽紧紧提着的心,终于在岔路口看到那个缩在地上蹲着的小小身影时,放了下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苏泽才发现自己居然也会有这么紧张的时候。
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蹲在原地的米小媚稍稍一震,仍然蹲着,转过头去,看向后面急速奔往这边的奔马。
有些红的眼睛中闪过一点光芒,米小媚站起身来,却因为长期没吃东西贫血,有点晕,待她稳住身子,能够看清眼前的东西时,马嘶声响起,苏泽勒马停在面前,正低头看向她,面色还是如最初他让她离开院子时,一样的冷淡。米小媚低头,低声咕哝了一句:“我不知道该往那边走……”
话音刚落,身子就被苏泽一把捞起放在马上,刚刚坐稳,他便一鞭子打在马屁股上,马吃痛,立马向前加速奔去。
米小媚只能靠在他的怀里,手上紧紧捏着马的鬃毛,迎风弱弱的说了句:“谢谢。”
“不用,我只是觉得我也该去看看苏桦,他毕竟是我哥。”苏泽克制住心里仍然在翻滚的情绪,淡淡说道。
“其实……我也只是想回去看看他而已。”米小媚仿佛是不堪迎面而来的风,闭上眼睛,轻声说道。
苏泽顿了顿,唇边上升了一点讽笑,他们这是在为谁找借口呢?
到了苏家,苏泽放米小媚下来,稳住了她的脚软,牵着露出紧张神色的她迈步走进院内。门口的家丁看着他们似是一喜,有人立马进去通报,管家迎出来,带着他们往苏桦的房间走,一路上就在重复两句话:
“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病了,发起了高烧,怎么也退不下来。”
“太医来瞧过,说是染了严重的风寒,开了药,可烧暂时还是没退。”
到了苏桦房门口,管家才说:“夫人还在里面,老爷有事进宫了。”说完就要退下,却被苏泽喊住,“端点比较容易咽的吃的过来。”
房门是从里面被打开的,门前站着的就是苏夫人,她脸上淡淡的平静,可通红的眼却出卖了她的镇定,看着米小媚,她微微一笑:“小媚回来了啊,进去看看他吧。”
说完,就经过他们走了。
米小媚在门口却迟疑了,深呼吸很久,才缓缓的迈出了步子。房中还有未完全散去的中药味,难闻的苦涩,萦绕在米小媚鼻尖,傍晚的阳光斜斜的透过窗纸,晕开了橘色的光线,米小媚在一片昏黄中走向床边,每一步都极轻,她忘了她还会轻功,只是用本能的轻轻的一步步缓慢的往床边踱去。
直到躺在床上的苏桦,从一个侧面到斜侧面,到她能够俯视他的脸,米小媚站在床边,静静的凝视着他。苏桦看上去很安静,比平时还安静,唇边那抹温和的微笑不在,有些干裂的薄唇却死死的抿在一起,脸上因为发烧而有些赤色,额头上渗出了薄薄的一层汗。米小媚拿起一旁搭在盆边的帕子,轻点在他额头,一点点将汗吸干,小指尾扫到了他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她手下一颤。
拧了把帕子,给他搭在额头,米小媚才感觉到苏泽站在了身边,她转过去看他,他却用目光示意她坐在床边的锦凳上,他则远远的坐在了桌边。
“苏桦身体不好。”苏泽淡淡开口,“所以原本他不打算习武的,后来为了强身健体,终是去学了。”
米小媚将头搁在床柱上,缓缓点了点头。
苏泽用手试了试桌上的茶壶,发现壶中的水是热的,便倒了一杯递到米小媚面前。米小媚接过,说了声:“谢谢。”
苏泽只是动了动唇角,复坐了回去。
一会儿有人送粥进来,苏泽看着米小媚吃了,又复安静的陪她守着。
过了大半夜,房中响起的也只有苏桦偶尔的咳嗽和米小媚为他换帕子时拧水的声音。
米小媚不知道自己坐在这儿有什么意义,或许正如苏泽所说,她回来一点用都没有,可她就是固执的回来了,其实并不是病的很严重,但她在听说他生病的刹那,却唯恐赶不上见他最后一面。
可见不到最后一面又怎样?还是自己怕他有什么话来不及对自己说?
其实她就是如苏泽所说的,想着或许,苏桦的病是为了她,她在心底还是期盼着,苏桦能够喜欢她,至少,能让她明白。
米小媚,你真不是个好女人,你想让他喜欢你,可是你又因为他向佛,你怕他终究有一天会舍弃你,所以才坚决的发誓不和他在一起。说来说去,你因为女人的虚荣心,希望他爱你,又因为怕受伤,而坚定的将自己保护在厚厚的壳里。
米小媚伸手,碰触苏桦的手,惊喜的发现他体温好像不如刚刚那么烫了,连忙起身,想再为他换张毛巾,手腕却蓦地被他紧紧抓住了,刚好抓在早上被苏泽抓过的地方,力气还惊人的大,痛的米小媚轻轻的“嘶”了声。
米小媚欲伸手去扳,扳之前不自觉的瞟了眼苏泽,却见到他趴在那里,似是睡着了。米小媚咬着嘴皮想了下,最终放弃了,由苏桦抓着,顺便坐在了床边。
她看着天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