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红楼草根攻略

红楼草根攻略第3部分阅读

    刘姥姥。

    “兴儿大爷,这是本村里正家的二公子,名叫刘家祥。”刘姥姥见到他心里就堵得慌,勉强对刘家祥介绍到:“刘二少爷,这位是我们府上的兴儿管家!”

    “管家?你们府上的管家真能干,连车夫的事情也一并干了?!”

    兴儿听刘姥姥称他管家,心里正暗爽着,被一盆凉水当头泼下来,顿时恼羞成怒。

    麻痹!今天出门不利,遇到的尽是乌龟王八羔子。兴儿扬起马鞭子就要发飙。

    “刘二叔这就不懂了吧,我们府上的宝二爷,那是荣国公的嫡孙呢,他不但也喜欢自己赶车,还亲手调制胭脂膏子给府里的丫鬟们用,当家奶奶还亲自给我姥姥簪花,梳妆打扮呢。这俗话说得好,满罐子不响,半罐子才浪,贾府不用显摆,全京城也都知道他们是名门望族,城里三岁的小孩儿都晓得,贾不假,白玉为堂金做马,贾家二夫人就是我家姑太太,娘家姓王,就是童谣里唱的,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的那个王。”

    听了青儿的话,刘家祥不由目瞪口呆,不是吧,她家的亲戚竟然是金陵城荣国府贾家?

    青儿笃定地说着牛掰的话,貌似并不省得这段话多么惊世骇俗,倒把刘姥姥听得愣怔住,姑太太不愧名门闺秀,青儿被她略一调/教,说话行事就这般出息。

    只听青儿甜笑着敲打刘家祥道:“兴儿大爷,谢谢你亲自送我们回来,我们乡下人没见过世面,您可别和我们一般见识。”

    刘姥姥心里暗笑,瞧这小嘴儿,还“我们”没见过世面呢,只差再来一句,刘二少爷,这可不是说你的!

    刘家祥还真就被怔住,他可不是一般的乡下土鳖,在衙门里混过好几年,怎么会不知道“护身符”的来龙去脉。

    “原来是荣国公府里的管家呀,失敬失敬,怠慢怠慢,嘿嘿,刘姥姥也不早说。”刘家祥忙堆出一脸笑来,对兴儿拱手作揖道:“兴儿大爷,敝姓刘”

    “刘姥姥,你家住哪里?芸大爷他们约了一场牌九,我还要赶回去呢。”兴儿正眼也不看刘家祥,只是催促刘姥姥快些家去,他好返城去赶赌局。

    刘家祥最是嗜赌如命,听说推牌九,又是贾府的场子,那一定本钱丰厚,下注也爽快,心里不由就痒痒的,想要和兴儿结交。

    “兴儿管家,刘姥姥家就在村东头,我带你去!”他完全忘了,人家刘姥姥和青儿就坐在马车上呢,感情老的小的都糊涂了,都不认得回家的路。

    孩子们意犹未尽,不约而同地跟在马车后面,舍不得离开。

    马车停在王狗儿家的三间破土坯房前,兴儿帮刘姥姥卸下包袱,青儿有意把包袱皮打开,让围观的人过目,这是我家老太太送姥姥的衣服,这是老太君打赏我的金锞子,还有这手镯子呢,你知道吗,我们老太太的娘家可是金陵世家

    刘家祥总算找到炫耀的机会,连忙接口道:“史侯爷我知道,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呢。除了刚说的几家外,还有一个就是丰年好大雪,珍珠为土金做铁的薛家。这我要是不知道,可就真要被人笑话乡下人孤陋寡闻了!”

    “刘二叔可真是见多识广!”青儿褒贬不明,慢腾腾地收拾东西,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刘家祥啦呱道:“我们姑太太心肠最好,做的善事多,所以感动了送子观音,送给她一个最最聪明好看的公子,生下来嘴里就噙着宝玉呢”

    说话间,王狗儿把篓子从毛驴背上卸下来,搬进屋里,刘姥姥连忙跟过去,把糕饼点心一盒一盒的都拿出来摆在炕上,梅花形的松仁饼,桂花栗子粉糕,松酿鹅油卷儿,还有藕粉桂糖糕

    都是市面上没有的精致式样,有些她们在贾府吃过,有些连她们也没见过。

    把糕点细心地分成很多份儿,用草纸打包,让跟来的孩子们带回去给家里人都尝尝,说这都是贾府老太君让带回来给大家吃的,乡里乡亲的都别客气才好

    贾母和王夫人最注重的就是荣国府在外的声誉,刘姥姥和青儿投其所好,刻意渲染她们的行善济贫之举,她们知道,兴儿回去后,肯定要交代刘姥姥回村的风光场面。

    兴儿等他们卸完东西,连一杯热茶都没喝完,就匆忙告辞了去,一是急着赶赌局,二是刘姥姥家又脏又穷的样儿,他还真是坐不下身去。

    刘家祥寻思,王家傍上个有钱的亲戚,这样的破房子肯定住不长久,心念一动,凑到刘姥姥跟前笑道:“姥姥还记得刘大头家的吗?春里才嫁到城里去的,临走前把老屋典卖给我,您老也是知道的,我家也没人去住,白空在那里,姥姥若是看得中,我便宜让给你。”

    “二少爷说的可是刘大头家的那个四合院儿?”刘姥姥把洗脸水倒在土场上,不咸不淡地对刘家祥道:“那地方白送我都不要,谁不晓得那个院子出痨病鬼,刘大头搬进去住了不到十年,家里人就得痨病死绝户了,要不是老寿星上吊,谁敢去那地方住。”

    “姥姥,听你们说起房子,青儿倒是想起来,姑太太也让我们买房子呢,只是,这一时半会儿哪里找合适的房子?若是,姑太太知道给了钱,又没买房子,只怕会不高兴了呢。”

    刘姥姥听青儿这么说,就有些蒙圈儿,讶异地问道:“姑太太给的银子是让买房子的吗?”

    “嗯。”青儿傻乎乎的点头。

    “你给姑太太灌了什么汤,平儿姑娘说,还要留你在她身边,感情这都是真的?”

    刘姥姥这话把王狗儿和王刘氏都惊得呆了,板儿不解的问道:“妹妹要去荣国府给姑太太做丫鬟吗?”

    “怎么说话的?”青儿拈了块鹅油卷儿塞在板儿嘴里,扬起小下巴乜斜着板儿?n瑟道:“哥哥能不能想得乐观些,姑太太是认我做侄孙女儿的,什么丫鬟奴婢的,你妹妹生来就是当丫鬟奴婢的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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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10章银钱在手傻货上门

    青儿和哥哥逗着乐子,板儿服侍她漱洗干净,王刘氏那边也做好了晚饭,刘家祥赖着不走,厚着脸皮脱鞋上炕,在客位坐了。

    他是王家的债主,不过,来王狗儿家蹭饭吃还是第一次,这等穷酸样,他肯来就是给王狗儿长脸。

    王狗儿端了碗饭,离他远远地蹲在大门口,对这瘟神眼不见心不烦。

    自打把家里赌得一贫如洗,他就再也说不起话来,家里一应大小事情,都是岳母说了算。

    王刘氏好歹还说了一个“请”字,都是一个村上的,刘家祥的老子是现任里正,虽说还没芝麻大的官儿,却是现管,自是不敢得罪他们。

    王家人都是闷声儿吃饭,刘家祥几次把话题往房子上引,都被刘姥姥不动声色地岔开。

    乡下人最是迷信,因为那屋里几口子都是染上痨病死的,只有一人活着出来,村里人都说她命硬,才逃得一劫。

    刘家祥也是被小寡妇灌了汤,这才一时慷慨,花二百两银子买下她家的小四合院儿,寻思着转手怎么也能卖个三百两银子,谁知道,因为那院子不干净,出得起价钱的不愿沾上晦气,没有房子住的穷人看得中房子,却又买不起。

    吃过晚饭,天也定昏了,青儿和刘姥姥车马劳顿,洗吧洗吧就上炕睡了。

    王狗儿蹲在篱笆墙边,拿一块点心逗那条黑狗,刘家祥厚着脸皮,缠着王狗儿拉家常。

    板儿缀了两个凳子,给母亲刘王氏一个,母子两坐在院子里乘凉。

    “娘,妹妹去城里一趟回来,竟是变了个人似的,说话做事老沉稳了,可见,多去城里见些世面,可以学到很多东西。”板儿不紧不慢的说着,他心里有自己的打算。

    “嗯,几天不见,青儿是晓事多了。”王刘氏就着月光打草绳子,这些草绳用来编草鞋,雨天和下地时好穿。

    “娘,咱们家也没有几亩地种,用不着都在家里等着吃喝,我想去城里店铺里做学徒,你看,表舅家的东儿学了不到一年,就正式聘为伙计,管吃管住,每月还有二两银子工钱,说是过几年升为账房,挣的银子更多呢。”

    “你爹一心想送你去村塾读书呢,这次姥姥和青儿带了些银子回来,我合计着,过几天和姥姥说说去,送你去读书,将来做了官儿,也给你们老王家争一口气。”

    娘儿俩这边说着悄悄话,那边儿,王狗儿和刘家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一会儿就又扯到房子上了。

    “狗儿兄弟何不劝劝你岳母,合计合计买下果园边的房子,刘大头当年盖那座院子,花了好四百银子呢,虽说看着旧了点,倒都是青砖上顶,用的树木也都是上好的松木,屋里用白灰粉一下,也就和新的一样,兄弟我也是贪图便宜,花了三百两银子买下来的,因为最近赌运不佳,等着银子翻本,所以折本儿让给你,二百五,成不成?”

    王狗儿急着想去问岳母,进城走这一趟,到底得了多少赏钱,偏这刘家祥不长眼色,没完没了的唠叨,他心里早烦了,没好气儿的讽刺道:“我若买下那房子,那才真叫二百五呢,全村人都要笑话我脑子给毛驴踢了!”

    刘家祥碰了一鼻子灰,若搁以前,早照屁股踹他几脚,现在知道他家有厉害的亲戚罩着,只好黑着脸,讪讪的告辞了去。

    翌日早起,王刘氏做的酸菜汤面,一家人吃着饭,王狗儿就说起房子的事情,他的本意不是想买房子,而是意在打探刘姥姥究竟得了多少银子。

    刘姥姥很响地吸溜着面条,喝着酸菜汤,半响方才回了他一句道:“家里的地契还在刘家祥手里呢,眼下要紧的是把地赎回来,没了地,难不成将来一家子喝西北风去?”

    王狗儿的手指头反射性地动了一下,地契是前年抵押给刘家祥的,若不是王刘氏拦住,这根手指头早被他懊恼之下给剁了喂狗。

    “那是什么房子?离这里远吗?”青儿脱口问道。

    王狗儿被刘姥姥抢白了一顿,没好声气的对青儿道:“你是还没睡醒呢,刘大头家就在里正家的果园子边上,去年刘鑫娶媳妇冲喜时,你还跟去吃喜酒呢,怎么就忘了?”

    青儿傻乎乎的笑,学着刘姥姥的样子,很响地吸着面条。

    王刘氏倒是颇为不舍的说道:“若论刘大头家的房子,砖也好,木头也好,没有三四百两银子也建不起来。我听仙儿说,那里的风水是极好的,怎么刘大头就是无福消受,住进去没半年,就得了肺痨,后来,老婆、儿子都染上了,这不,除了小媳妇,全家死了个精光。”

    寻思着他们说的肺痨就是肺结核,乡下的房屋窗户小,通风不好,又不知道那病会通过空气和飞沫传染,所以,全家人感染上并不奇怪。

    她决定吃完饭就让板儿带她去看看,若是看中了,倒要想办法便宜买过来。

    刘板儿已经七岁了,眼看着一天天长大,还和姥姥妹妹睡在一个炕头上,起夜时光着腚在她们面前遛鸟,实在是有碍观瞻。

    王家刚吃完早饭,刘家祥就带着儿子伟祺来串门儿,看样子,他是铁了心要把房子卖给王家。

    王狗儿和人换工帮刘旺家建房子,没时间搭理他,王刘氏和板儿要摘瓜菜和嫩玉米棒子赶早市去卖,刘姥姥正把女儿昨天收的倭瓜切成条,用盐阉了晒倭瓜干儿,装着没看到他们来,径直忙自己的事情。

    “青儿妹妹早!刘姥姥早!”伟祺比板儿大一岁,个子比板儿高出半个头来,举止憨态可掬,倒不像他爹那样讨人厌。

    伟祺提着慢慢一竹篮李子、枇杷和杏儿,说是给板儿青儿尝鲜,王狗儿家院子里也有杏子树和枇杷树,只是刚栽下一年多,还没开始结果子。

    “刘二叔早!谢谢你的水果。”青儿接过篮子,呼啦一下倒进自家的簸箕里,然后,挑出一个红透了的李子在衣襟上擦了擦,咬了一大口,又香又甜又脆,啃得口水横流。

    伟祺似乎是被父亲事先嘱咐过的,反客为主地拿了几个果子去盆里洗干净了,递给青儿,然后就去帮刘姥姥洗倭瓜,又是打水,又是递簸箕,又是用筷子把倭瓜条划拉划拉摊开了晒。

    刘家祥在青儿身边蹲下来,笑眯眯的忽悠到:“青儿姑娘,你昨儿个不是说姑太太让你们买房子吗?我寻思这事儿还真是拖不得,有钱人家太太的话,是不好违逆的,赶明儿个人家来你家走动,就这又破又窄的土坯房子,哪里下的去脚?还不得把人给吓跑了,以后还来帮衬你呢!”

    “这事儿我说了不算的。”青儿只是傻乎乎的笑,下巴点向刘姥姥,压低声儿道:“我是很想买房子的,可是,我姥姥就是不肯。”

    “你看我傻吗?”刘家祥突兀的问青儿道。

    “不傻!”青儿心里暗笑,不是怎么会问这种话。

    “这不就得了,你姥姥是不晓得,我找人算过,仙儿说那房子和刘大头家犯冲,别的人家尽可以放心住,若不然,我会傻到花三百两银子去买那房子吗?”

    刘家祥知道刘姥姥不待见他,明着是和青儿拉呱,实则是想法子说给她听。

    刘姥姥倒是沉得住气,有条不紊地忙自己的事儿,也不戳穿他。

    “不行的,姥姥说那房子晦气,住进去会死全家的。”

    “你怎么还不明白,刘家人得痨病,那是他们命数所致,和房子没有关系。”青儿又呆又傻地说着孩子话,惹得刘家祥心里直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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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11章十两银子痛打一顿

    日头越升越高,院子里越发炽热起来,知了在树上不停地鼓噪着,任凭刘家祥说得口干舌燥,刘姥姥就是不答腔。

    很快就腌完倭瓜,刘姥姥又开始烧水焯豇豆,焯过的豇豆再晒干收藏。

    平儿姑娘说,荣国府上下都很喜欢他家的各色菜干儿,让下次再带些去。

    板儿和青儿也很喜欢吃干豇豆,过大年时,用水泡发了,切碎和干腌菜一起蒸五花肉,或者和卤肉粉条子一起剁碎蒸包子,简直是天下最好吃的美味。

    青儿吃掉第二个李子,把手上的果核扔掉,在衣摆处蹭干净巴掌道:“刘二叔,你别指望我姥姥买房子,她统共只有一百两银子,就算想买,也买不起的。”

    刘家祥明显有些失望,继而一想,有一百两银子也不错,先忽悠过来,再让他们写一张一百五十两银子的欠据,慢慢再来讨还,总好似让那座凶宅白放着垮塌掉。

    “你爹和我是穿开裆裤的兄弟,彼此又是近邻,你家等房子住我是知道的,乡里乡亲的能帮就帮你们一把,只要你姥姥同意,刘二叔就按二百五十两银子卖给你们,你们先预付一百两银子搬进去住,等以后凑齐了剩下的一百五十两,再把契约给你们如何?”

    刘姥姥把豇豆十根儿一束绑好放水里焯过,捞起来架在竹竿上晾晒,听刘家祥说二百五十两银子卖给你们,没好气儿的抢白他道:“我家地契被败家子儿抵了二百五十两银子,再来一个二百五,你这是凑一对儿呢。”

    青儿听说地契银子也是二百五十两,暗自里一盘算,试着开出价来道:“刘二叔,你把地契还给我姥姥,外带刘大头家的房契,我们一并给你三百五十两银子如何?”

    她全忘了自己只是五岁的小姑娘,拖着鼻涕和人谈房屋买卖,本是可笑之至,不过,刘家祥也不过是和她唱双簧给刘姥姥听。

    价码开得太低,刘家祥气得对刘姥姥道:“瞧瞧,你这外孙女儿打的什么算盘,我不如把那房子白送给你,还落个人情呢。”

    “你要送人情还得有人稀罕才是,那间凶宅,倒贴二百五我也不要。”

    “四百五十两银子,地契、房契一并给你!”刘家祥怕把话说僵了,再没回旋的余地,忙又打出最后的底牌。

    刘姥姥故意一瓢焯豇豆的水浇过去,沉下脸来道:“你坑我们还不够吗?要王家败家不算,还要王家绝户吗?王狗儿祖上挖了你家祖坟还是怎么的?”

    饶是刘家祥蹦得高,没有被水烫到,却也被热腾腾的水汽灼了一下,惊出一身的汗。

    “刘姥姥你这是干什么?有了城里亲戚做靠山,脾气见长呀!”刘家祥满头满脸都是黑线。

    老虔婆,真当贾府拿你做亲戚呢,不过给了你一百两银子而已,等过了腊月三十你还交不齐银子,那三十多亩地就是我的了,等我把地收回来,没有地种,你一家子喝西北风去。

    刘家祥也不告辞,拉了伟祺的手就往篱笆门外走。

    刘姥姥懒得客气,只当他是空气一样,依旧不紧不慢地晾晒自家的豇豆。

    “刘二叔请留步!”青儿叫住刘家祥,板着脸儿对刘姥姥道:“那银子是我求姑太太赏我买房子的,若是欺骗了姑太太,只怕以后想要她接济再不能够了,我也晓得那房子不吉利,我们也不一定非得去住,不过是买下让姑太太看,刘二叔不是说那房子值三百两吗?说不定姑太太再补贴二百,岂不是赚了?”

    刘姥姥哭笑不得,长吁短叹道:“青儿你个笨丫头,怎么就这么好骗,刘二的话你也信,他连亲姑都骗,亲爹的银子都不敢让他看到。还有,你打量姑太太家的银子是大水打来的呀,你有求她就肯应呢!”

    青儿见她不配合,就掏出衣兜里的三个金锞子,问刘姥姥道:“姥姥,这些值多少银子?”

    这是老太太打赏的,刘姥姥要替她收着,她死活不肯,常言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她想给自己留点保障。

    “这种金锞子一枚大约可以兑换十两银子”发现少了一枚金锞子,刘姥姥突然变了脸追问道:“老太太不是赏你四枚金锞子吗?还有一枚呢?”

    “昨儿在街上赔给人家了。”青儿随口回答道。

    “你个败家子儿,那一挑子瓜菜值十两银子呢?我要收着你死活不肯,当着老太太、太太的面又不好强抢,只好让你先装着,你倒好,转眼就给了人家,你晓得不,十两银子够我们全家吃好几个月呢!”

    刘姥姥越说越气,伸手给了青儿几个大爆栗,还不解气,“咚咚咚”跑到墙角边,拿起扫帚没头没脑的就朝青儿打来。

    “姥姥消消气,这么点的孩子,别再打坏了,你又心疼”

    刘家祥出言劝道,他家的小子早一个健步挡在青儿前边,不让刘姥姥打到她。

    青儿见姥姥来势凶猛,又觉得这小男孩够仗义,倏地躲在男孩身后,和刘姥姥玩起了老鹰捉小鸡游戏。

    她猴子般的躲闪着,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对姥姥做鬼脸,呵呵,千万别被她抓住了,否则,今天怕要被打个半死。

    刘姥姥的灵活与硬朗远远出乎她的想象,小短腿儿闪避不及,结结实实地挨了几扫帚,青儿这才知道厉害,啼笑皆非地对刘姥姥道:“姥姥,十两银子多大点事儿,况且还是我自己挣下的,你再失手打坏我,可不还得花银子请大夫给我医治?”

    “十两银子多大点事儿?打量家里有几个十两银子呢!”刘姥姥瞅个空儿,抓住青儿的手腕儿,拽出来就打。

    纵使青儿机敏,毕竟只有五岁孩子的体能,眼看一扫帚当头抡过来,急忙抬起胳膊挡住。

    “姑太太让我过几天就去府里,你只管打,最好打得头破血流,满脸的疤,让姑太太看了厌恶才好!”青儿真的有些恼了,也没劲儿蹦?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道:“你再打呀,别打得半死不活的,还得看医生花钱!”

    刘家祥和伟祺都看呆了,刘家祥心里暗道,老天,青儿成精了呢,这像五岁孩子说的话吗?他儿子伟祺想的却是,青儿妹妹真笨,挨打竟然都不晓得哭,何必如此倔强,哭着求饶几声,刘姥姥兴许就舍不得再打。

    “还给你医治呢!你这败家子儿,打死活该!”刘姥姥扬起扫帚又要打,却被伟祺一把抢了过去,倒让刘家祥和刘姥姥全愣住了。

    “伟祺,干你何事?没大没小,快把扫帚还给刘姥姥!”刘家祥作态训斥伟祺。

    刘姥姥倒没心去责备他,学着青儿坐在地上,眼泪鼻涕的数落起来:“王家怎么都是些败家子儿,你爹赌牌九把家当输了精光,去年春荒,若不是姑奶奶帮衬二十两银子,我们一家子早饿死了,现在你也跟着不学好!你板儿哥哥想去村塾上学,就差十两银子贿赂呢。”

    听她这一番哭诉,青儿的鼻子不由一阵发酸,眼泪差点就出来了,心一横,反倒拿定主意。

    “刘二叔,你立刻请中人来,我给你三百五十两银子,收回我家的地契顺带买下刘大头家的房子,多一分钱也没有,成不成,你给个话!”

    “你个败家……”刘姥姥还没骂完,就听青儿逆天地呵斥道:“别嚎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买房子的一百两银子算我借姥姥的,我会翻倍赚回来还你,姥姥也晓得,老太太和姑太太喜欢我,若是我去问她们借一百两买房子,多半也会给的,若是姥姥不依,我就去贾府做丫鬟,这一辈子也不回王家了!”

    刘姥姥再没想到青儿会这么说话,怔怔地看着她,竟是吓傻了。

    亲娘,这是我家青儿吗?姑太太对她施展魔法了吧?

    “那个,青儿姑娘,我啥时候答应一百两银子把房子卖给你家了?”刘家祥彻底无语,青儿这丫头不是才六岁吗?成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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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12章回头浪子喜极而泣

    刘姥姥抹了把鼻涕,有些惶惑的审视着青儿,试探着捏捏她的脸蛋子,看是不是被自己打糊涂了,暗自揣度着,听她说话的口吻,又不像是糊涂,倒像更清楚了呢。

    “青儿妹妹,你是想买下那房子做嫁妆吧?你才六岁呢,羞不羞?嘿嘿”伟祺不知怎么想的,竟然突兀的来了这么句话。

    他是无心之说,倒是提醒了刘姥姥,原来青儿是存了这份心思。

    刘姥姥叹口气,放缓了语气劝道:“青儿,不是姥姥不疼你,一来,姥姥没有那么多银子,二来,那地方实在晦气,你是女孩子,要房子做什么,你放心,等你出嫁的时候,姥姥一定会好好准备一份嫁妆给你。”

    “罢了,姥姥,我又没怪你。”青儿懒洋洋的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对刘家祥道:“早知道刘二叔不是真心想卖,我何必白挨一顿扫帚。”

    “青儿这话,嘿嘿”刘家祥尴尬的笑了两声。

    “刘二少爷,请你把地契取来,顺便请保正来中证,我们把帐结了吧?”刘姥姥心里惦记着地契,早些拿在自己手里才放心呢。

    正愁没银子去赌,刘家祥听说马上清算地契银子,立马跑去家里取来地契,顺带请保正来做中人。

    刘姥姥拿出白花花的银子,二百两本金,说好两年五十两利息,由于提前偿还,按约定少算六个月利钱,兑付刘家祥二百三十七两五钱银子,收回自家的地契。

    正好王狗儿干完活回家,听说收回了地契,竟然蹲在道场里痛哭起来。

    保正和刘家祥倒有些不好意思,刘姥姥再三留他们吃饭,只是不肯,就把周瑞家送的点心强塞给保正两包,让带回去给孩子吃。

    王刘氏和板儿回家,看到王狗儿蹲在门前哭得伤心,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跑进屋里看老娘和女儿都好好的,倒是百般不解,王家如今家徒四壁,也没什么作抵押的,就算他又去赌,又能输掉什么呢?

    突然想起刚在村头听人说,邻村的孙庆赌博输了钱,把媳妇儿抵押给人家,逼得媳妇去林子里上吊寻短见,被偷果子吃的人救了下来。

    王刘氏慌了,顺手拿起炕桌上的鞋底子,跑出来照王狗儿的脊背就是一顿狠抽,气急败坏地怒骂道:“你个挨千刀的,你说,你把我输给谁了?你把我输给谁了?”

    王狗儿莫名其妙,扬手抓住媳妇儿的手腕,使劲儿眨了眨哭得酸胀的眼睛,问他娘子道:“板儿妈,你刚说什么?是不是有人想占你便宜?”

    “你说,你是不是赌输了,把我押给人家了?你把我押给人也就罢了,何必假惺惺的猫哭耗子假慈悲,大不了我也和邻村的孙庆媳妇一样,抹脖子上吊完事!呜呜呜”

    我特么穿越到什么样的人家呀!青儿憋屈了好几天,此时倒想跟着大哭一场,爬上炕去,用枕头遮住头脸,扯开嗓子大哭起来。

    刘姥姥和板儿不明就里,两个人跟着爬上炕去,百般劝慰,她就是哭个不停。

    门外边,王狗儿终于弄明白,原来是媳妇儿误会自己,急忙发誓道:“你们娘儿俩这是疯了吗?我何曾把你们卖了?我还敢赌牌九呢,我若再赌不用你们说,我连指头都懒得剁了,直接抹脖子,替你们铲除祸害!”

    “那你好好的哭什么呢?”王刘氏泪眼婆娑的望着丈夫。

    想当年,王狗儿也是十里八乡有名儿的俊公子,又是京官之后,何等的风/流倜傥,可现在呢,混得和村里的农民没有任何区别。

    “我说了你可别乐晕了。”王狗儿揉着打疼的额角。

    “正经的快点说!”王刘氏扬起鞋底子,作势又要打。

    “地契、地契收回来了”王狗儿说着,又哽咽起来,双手捂住脸,蹲下去,特不男人的呜呜呜地哭。

    都是刘家祥他们一伙儿做套儿,诱他迷上赌牌九,又被他们串通起来,害他先输了房契,想要把房契赢回来,又把地契押给了刘家祥

    他家原有三十八亩好地,媳妇儿种几亩菜地,余下的地租给佃户,家里有刘姥姥帮着打理,不像父亲在世时那样风光,倒也自给自足,王刘氏把他像皇帝一样供着,他一向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不需要和村民一样下地干活,可是,这两年时间里,他们一家沦为佃户,种着自家的地,却要向刘家祥交地租。

    “板儿他爸,都是我不好,不该冤枉你”王刘氏拍了拍王狗儿的胯部,拿一个小木墩儿塞在丈夫的屁股下面,让他坐着慢慢哭。

    屋里青儿终于哭够了,翻身揉揉眼睛,对刘姥姥道:“姥姥,那个房子”

    “你这小蹄子,怎么又想起那个倒霉的房子!”刘姥姥差点没被她逼晕过去。

    “我做了一个梦,说是那间屋子风水好,是旺咱们家的,就是住进去之前,要多买些石灰治一治,因为刘二叔一早就来了,我来不及和姥姥商量。”

    见青儿说的的一本正经,刘姥姥有些心动,再一看她的小包子脸,刘姥姥又掐自己的大腿,暗骂自己财迷心窍,五岁孩子的梦话,当得真吗?

    “别管是不是能旺家,全家人的平安最重要,再说了,刘家祥鬼一样精,你哪里算计得赢他。”

    刘姥姥顿了一顿,摸着青儿被打得青紫的胳膊,倒有些心疼。

    板儿并不知道青儿挨打的事情,憨憨地笑着对青儿道:“妹妹别尽想着天上掉馅饼,哥昨儿个还和姥姥商量,要去城里商行当学徒,等挣了钱,就把咱家的房子重新翻盖。”

    “再商量吧”刘姥姥长长叹息一声,指望做伙计赚钱,就算一个月二两银子工钱,一年也才二十四两,盖房子也得十年以后呢。

    “对了,我爹是怎么了?又去赌了吗?”板儿和刘姥姥统一战线,因恨王狗儿不争气,害他们全家跟着受罪,不大搭理他。

    “姥姥把地契赎回来了,你爹是高兴得哭呢!”说着就看了青儿一眼,这孩子最近变得很不寻常,莫非真个是否极泰来,老王家祖坟头长出弯弯树了?

    王刘氏听说地契赎回来了,心里高兴,留下王狗儿一个人坐在那里反省,一溜烟儿去菜地里摘了些黄瓜茄子和青椒,用刘姥姥带回来的粳稻米熬了一大锅稀饭,特意加了两个鸡蛋搅了些面糊糊,滩了几张鸡蛋面饼,又炒了个青椒茄子丝,拌了个酸辣黄瓜。

    这会儿太阳已经落山了,王刘氏吩咐王狗儿把小方桌放在石榴树下,把饭菜端上来,然后,用唱歌似的调调朝屋里招呼道:“板儿、青儿,喊姥姥吃饭了。”

    刘姥姥拉青儿起来,板儿出去拧了把毛巾进来,细心地给妹妹擦干净眼泪。

    板儿也只是八岁的小包子,长得随王狗儿,眉清目秀,嘴角微微上翘,总是憨憨的笑模样。

    青儿心情大好,倏地一下攀在板儿背上撒娇道:“哥,你背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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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13章梦话连篇臭屁熏天

    “咯吱、咯吱”左边是磨牙的声音,阴森森的,感觉就像羊羔在静候野兽磨好牙齿,来享受美餐。

    “嘿嘿”右边传来板儿的憨笑声。

    翻个身趴在枕头上,青儿捂住耳朵,看来,今夜休想睡得安宁。

    今天全家人都很兴奋,吃过晚饭之后,又聚在一起,说了很多发家致富的宏伟规划,板儿也不闹着进城做学徒了。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王家也算是书香世家,虽然王成和王狗儿没有考上举子,可也算是一个半读书人,王成是正儿八经的秀才,中过童生的,王狗儿算是半个,所以,王板儿必须进村学读书,将来考取举子,光宗耀祖。

    王板儿开始说着梦话:“青儿妹妹,哥将来一定要做县令,把俸禄积攒起来,咱家盖一座三进三出的四合院儿”

    “哥,哪有你这么怂的,做梦都没有远大理想,县令算什么,你将来最好做金陵府尹,盖两栋四合院儿,送我一栋做嫁妆,妹妹我只想做个小地主,招个上门婿,免得他三妻四妾。”青儿压低声音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调侃。

    有蚊子嗡嗡的飞着,估计落在了板儿的脸上,被他一巴掌扇上去。

    “啪”的一声,左边的磨牙声惊得停顿了片刻,然后,“咯吱”声重新启动。

    “房子,我要买房子”青儿不由自主地嘀咕出声。

    “妹妹,你说梦话了”板儿神同步的频道对接。

    青儿捂住嘴“嗤嗤”笑起来,卧槽,连我自己都分辨不清了,究竟是我在说梦话,还是刘板儿在说梦话。

    鸡蛋煎饼果然很好吃,三个人同时吃多了,竞赛似的比着放臭屁,因此,房间里的瓦斯味道严重超标准。

    听着梦话,闻着臭屁,烙饼似的在炕上翻来覆去,直到天快亮时青儿才勉强入睡。

    第一次,王家的人睡到日上三竿还没有起床,黑虎警惕地在门口转悠了几个来回,终于决定有所行动。

    “汪汪汪”它边吠叫,便用爪子抓门板。

    这只狗也算是穷人家的狗早懂事儿,这才不到三个月大呢,每天静静地卧在后院的苹果树下,除非主人喊它,从不主动到前院来捣蛋。

    还是老人家瞌睡浅,刘姥姥率先醒过来,用手背擦擦下巴上的涎水,吧唧吧唧嘴巴,穿衣下炕,把门打开,黑虎难得地抱住她的腿,撒了会儿娇。

    青儿也跟着起来,蓬头散发的,先去厨房冲了碗淡盐水,嗽口,洗脸,把碗放回厨房,顺手拿一根黄瓜过早。

    紧接着,王刘氏也打着呵欠开门出来,刘姥姥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转过脸去。

    青儿无意中发现,“妈妈”的脖子上有很多玫瑰色的於痕,她自然懂得那是怎么形成的,一时恶趣味来袭,突然就想寻点乐子。

    “姥姥,你看我娘的脖子怎么了?是蚊子咬的吗?都红了。”

    王刘氏下意识地提了下衣领,红了脸道:“昨天忘了熏蒿子,屋里蚊子特别多。”

    刘姥姥轻轻一巴掌拍在青儿后脑勺上,笑骂道:“就你眼尖!去,摘几个茄子来,姥姥给你煎面饼吃。”

    青儿知道那种面饼的做法,就是把茄子细细的切成丝,倒进面糊糊里搅匀,然后用油煎得外酥里嫩,很好吃,不过,因为太费油,刘姥姥并不经常做。

    自家的菜园子就在河滩上,她先摘了一个西红柿,刚咬了一口,就听河边有人和自己打招呼。

    “青儿姑娘,摘菜呢。”

    循声看过去,竟然是刘家祥,青儿心照不宣的一笑。

    “刘二叔,早呀!”

    “呵呵,还早?你们一家子真能睡,太阳把屁股都晒糊了吧?”

    刘家祥当然不会告诉她,他已经来第三趟了,最后不得不带着钓鱼竿,假装在河边钓鱼。

    昨天那二百三十七两五钱银子,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