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你去把姑娘最近做的针线活拿出来给我瞧瞧。”
秦朱二人乐得站在一旁看戏,绿枝犹豫的瞧了张蜻蜓一眼,这才去拿了一件针线过来。却见是一个小香袋儿。虽然小巧,却一丝不苟的绣着宝瓶如意等小巧纹样,极是精致。
赵嬷嬷接过却是当即拉长了脸,“这还是端阳节时用的东西,难道之后姑娘都没做针线了么?”
张蜻蜓哪知道呀?绿枝倒是清楚的,只不敢说。
原来的三姑娘最后做的一套针线就是自己上吊时的那身寿衣。救下她后,因觉得不吉利,把那从里到外的衣裳物件全给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等着张大姑娘醒来,就再也没有拿过针线了。
绿枝帮着遮掩,“姑娘之后本来还做了些东西的,只是出事那会子……全都烧了。然后等她醒来,身子始终没好利索,是以不敢让她费神。姑娘倒是好几回想动针线来着,都给我们拦住了。”
赵嬷嬷这才不言语了,却自冷笑,“你这丫头倒是忠心得很哪!不过既然没做什么,那从现在起做些新的也算合适。去!让人把那架绣屏搬出来,我已经替姑娘挑了一块上好的料子,要请姑娘您亲自绣一副猛虎图。潘家世袭武官,潘老爷可是在沙场上搏得的赫赫威名,姑娘若是进门的时候献上此图,那才叫相得益彰呢!”
啥玩意儿更脏?张蜻蜓不明白,绿枝听了却是脸色一变。那绣屏可是用来绣被面的,一般没个人,不眠不休的两三个月工夫根本就不能完工。而刺绣之中,动物毛皮当数最考究人的功力之一了。若是一个不好,便会绣成平板一块,完全没有真正皮毛的那种栩栩如生。现在这时节,想来离张蜻蜓婚期也不会太远,这赵嬷嬷一开口便是要张蜻蜓“亲手”绣个猛虎图出来,不成心难为人么?
这话可说得不错,她们几位可不就是成心来难为我的?张蜻蜓眼珠再一转,趁这会子说话的工夫已经想好脱身之计了,“几位嬷嬷,有劳你们这么费心教我。只是你们方才也说了,我这院子里缺人得找五姨娘要去。那不好意思,失陪一会儿,绿枝,我们走!”
“嗳!”赵嬷嬷的威风还没抖出来呢,岂肯轻易放过她?“三姑娘,您这时候可是该学习的时候!”
张蜻蜓咧嘴一笑,指指她们,“你们,是夫人派来的,只管教我。”
又指指自己,“我,这儿缺人,你们不管,得我自己去求人。”
然后两手一摊,很是无辜,“所以,你们有大把的时间在这儿等着教我,但五姨娘却未必有大把的时间等着我去求她。我得先去把我要的人求来了,再来被你们管教。当然,你们也别闲着,既然要教我嘛,就把要教我的东西全写出来,我没事儿也好看看!再有,我瞧你们几个也挺身强力壮的,要不去帮着把那架绣屏扛过来?反正我这屋里病病歪歪一大堆,也没人可以使唤,辛苦各位了啊!”
四大金刚嬷嬷便见三姑娘笑眯眯的挥一挥衣袖,只带走一个绿枝。
(嬷嬷们说:快把此书加入书架,推荐留下,否则,我们就要欺负三姑娘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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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厚脸皮
()出了门,绿枝还有些忐忑,“姑娘,就这么把嬷嬷们留在屋子里不好吧?”
张蜻蜓满不在乎的嗤笑,“有什么不好的?别以为上了几岁年纪,叫她们一声嬷嬷就真能管着我。【叶子】【悠悠】不过也是个奴才秧子,有什么面子好给的?”
却不妨绿枝听了这话,深深的埋下头,“是,奴婢知道错了。”
呃……张蜻蜓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你别多心,我可不是说你。我的意思是有些人吧,上了年纪也不干这个年纪该干的事,所以没必要对她们客气!但你就不同了,你是个好心肠的姑娘,我可没把你当她们一样看待的!”
绿枝却诚惶诚恐的道,“奴婢知道姑娘待我的好,但奴婢也会记得谨守自己的本分。若是做得不对,还请姑娘重重责罚!”
得!越描越黑了。算了,张蜻蜓也懒得费那个劲解释去了。这些丫头多半都是自幼卖身为奴,只知道跟着主子过日子。就象兰心那样,稍有些姿色就巴望着爬上男主子的床,做个半奴半主的姨娘已经是毕生最大追求了。
张蜻蜓想到这里,冷不丁的问了一句,“绿枝,你日后也想给做姨娘么?”
绿枝不料她突然有此一问,整个人都呆了一呆,随即立即跪了下来,脸都吓白了,“姑娘,奴婢可从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求能安安稳稳服侍姑娘一辈子,就是天大的福气了。姑娘,您可千万别赶我走!”
见她是真的吓哭了,张蜻蜓倒手忙脚乱起来,“你瞧你,我不过是随口这么一问,你怎么就哭了?好好好!我再不说了,你快起来。点这让人瞧见多不好?”
绿枝本待再分辩几句的,可听到最后一句话,顿时回过神来,立即抹了眼泪,躲她身后,“是奴婢失态了!”
“没事没事!”张蜻蜓递了帕子上去,“快把眼泪擦了,免得让人瞧见,还说我们那房成天给人欺负似的!”
绿枝不敢用她帕子,自己取了帕子擦了泪,渐渐将情绪平稳下来才道,“姑娘,您真的要让五姨娘给您挑人么?”
张蜻蜓听她话中有话,“有什么话你就尽管直说,咱们房里,我瞧你还算是个明白人,有事可不许瞒我!”
绿枝左右看看无人,这才低声道,“按例,府里新进的人,不管是家生子,或是外头买的,一般都得从三等丫头做起。碧落这个缺,在府里肯定是补不上的。”
她迟疑了一下,深深行了一礼,“奴婢在这儿,能不能求姑娘一个恩典,把碧落讨作陪房,也带出去?”
张蜻蜓想了想,“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
绿枝对这件事一直都百思不得其解,她和碧落服侍姑娘多年,姑娘待她们还是很不错的。只是上吊之后,她一直不提这个旧仆,弄得绿枝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在她面前提到这件事。但是碧落都亲自求到自己跟前了,多年姐妹,她也不能不管。
可才觑着机会,略提了一提。没想到张蜻蜓还有此一问,绿枝决定说实话,“是她自己的主意。”
张蜻蜓又问,“那你觉得我能把她讨来么?”
这个……绿枝踌躇了一下,摇了摇头。
“绿枝,我知道你是个好丫头,但是有些事,也不是咱们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张蜻蜓表示爱莫能助。
她连碧落长得是方是圆都不知道,又有什么理由为了她而白费心机?也许她与从前的三姑娘要好,但那不是她。所以,请别怪她无情。
绿枝沉默了,她也晓得姑娘的难处,所以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想着物伤其类,难免有些唇亡齿寒。
这些小情绪张蜻蜓可管不了,她能力有限,只会对那些对自己好的人好。至于其他,自求多福吧。没有谁就一定该拉谁一把的,若是老把指望放在别人身上,哪怕就是亲生爹娘,也迟早得饿死!
掬芳斋位于章府后院的东边,极其精致的一个小院子。与正房平行而立,隐隐有分庭抗争之意。
这儿原本一直都是章致知的内书房,有时一个人想图个清静了,便自己过去歇着。可这五姨娘一进府,章致知就把这儿赏给她了。反倒是自己另辟了一间书房,足见其对她的喜爱程度。
院子既名为掬芳,便是形容此处花木葱笼,香气扑鼻了。
一进门,便瞧见院左植着那株巨大的西府海棠,枝叶苍翠,红果初结,格外的端庄美丽。只因过了花期,失了芬芳,便又新进了几大缸桂花,簇在一旁,花开繁盛,馥郁之极。
张蜻蜓虽不懂得欣赏花花草草,可一见这气势,却也知道比起自己那因临着水池,才沽名钓誉的荷风轩要好上千百倍了。
进屋再看内里装饰,处处都透着富丽堂皇,光闪闪的,象新出炉的包子,热腾腾的散发出一股新鲜诱人的气息。哪象自己那儿,尽是些旧东西,怎么擦,那光也如沁了锈的刀一般,始终是暗沉的。
周奶娘曾经不经意的提起,其实周姨娘在的时候,她们屋里也还是有些好东西的。只是周姨娘后来不得势,东西陆陆续续都给林夫人收走了。甚至于连原先的院子也保不住,腾出来给了人,只落得现在那个破院子,甚是凄清。
那些昔日繁华,张蜻蜓无心追寻,她只希望今天到得此处,能求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胡姨娘不是蠢人,一见她登门造访,便知无事不登三宝殿了。把林夫人硬把烫手山芋推给她的不快散去,笑吟吟问,“姑娘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张蜻蜓呵呵一笑,“五姨娘,只因我那院里,至今连个使唤的人也不齐整,所以特来向姨娘讨几个人,可别嫌我给您添烦恼!”
胡姨娘心中不悦,林夫人留下的烂摊子干嘛来找我?想想却故作讶色道,“竟有此事?姑娘是娇客,怎可在家中生受这份委屈?你别着急,这事儿我记下了。一会子夫人要打发人来跟我交待家务,到时我再问问,一定得尽快给你补上才是!”
“那就多谢五姨娘了!”张蜻蜓却还坐着不动身。
胡姨娘微怔,“三姑娘还有何事?”
张蜻蜓端过了茶,老神在在慢慢品茗,“既然是母亲大人很快就会派人来,我也跟着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家中实在有难处,我也不能让姨娘为难才是。”
胡姨娘干眨了眨眼,有这么不识趣的人么?可也不好开赶,便支使小丫头们,“好生招呼着姑娘!我还有点事,恕我先失陪了。”
“没事儿,姨娘您忙!”张蜻蜓很不拿自己当外人,反正整个章府是她家,处处皆可留下。
胡姨娘进去一打听,便知道端底,不觉又好气又好笑,“这位三姑娘,还当真是……”
厚脸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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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推
()张蜻蜓今儿在胡姨娘这儿串门子串得很高兴,不仅混了顿中饭,睡了个午觉,还要到了人。
林夫人没有食言,午饭后果然派了一群大小娘子来掬芳斋交待家务。不出胡姨娘意外,打发给她的全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当然,除了三姑娘的婚事。
张蜻蜓对这些家务事听得是津津有味,尤其是听说母亲大人“并不是有意没有给三姑娘补人,而实在是一时挑不到好的,这事现在就交给五姨娘,并请尽快办妥!”时,大为高兴。
又兴致勃勃的问起了自己的嫁妆,“快给我看看,母亲都给我准备什么好东西了!”
那拿着嫁妆单子的大娘嘴角直抽抽,有哪家的小姐会这么主动的要求看嫁妆?难道不怕人笑话想嫁人想疯了?于是还是将嫁妆单子往胡姨娘跟前递。
胡姨娘伸手接了,却连看也不看就转手递给张蜻蜓,“正好,姑娘若是有什么意见,尽管提,趁着管事妈妈也在,酌情添补了,也好一并向夫人请示去。”
她正愁不知道怎么处理,张蜻蜓自己却来解了围。那不如让她自己提意见,林夫人也不能把她竖在中间做靶子了。
张蜻蜓老实不客气的逐项检视着自己的嫁妆,只可惜,一字也不认得。但仍是要装模作样的看一会儿,才转手递给绿枝,“念!”
管事娘子却听得心中一惊,忙道,“这只是部分,还有好些东西没添置齐全的,还要一一补上。”
见她先自露了怯,张蜻蜓心下狐疑,“这府中嫁女,照例得准备多少银子嫁妆?”
这……管事娘子心中一紧,她没想到张蜻蜓会当众问起这样难堪的事来,只得搪塞了一句,“我也不太记得了。”
“混帐!”胡姨娘放下脸来当即驳斥道,“难道你在夫人面前也敢回这样的话?若是说大姑奶奶嫁出去了三年你记不太清楚还情有可原,那二姑奶奶才嫁了不到三个月,你总不会老糊涂到连这也记不清了吧?”
管事娘子额上汗都快下来了,章府虽不是传承几代的世家大族,但一般象他们这样人家嫁娶还是有一定分例的。若是少爷们娶妻,大概得花到五千两银子左右,而小姐们出阁,基本上得有三千两才办得象个样子。
但是大姑娘那会子,因结的亲也是个门弟不高的,林夫人原本只肯拿出一千两来,她还记得很清楚,当时刘姨娘有天晚上偷偷跪在夫人房里,直哭求了大半夜,林夫人才又拿了五百两出来。【叶子】【悠悠】刘姨娘无法,只得把自己一些值钱首饰塞给女儿压箱底,这才勉强保住了体面。
而二姑娘那会子就不能比了,所有的嫁妆都是林夫人精挑细选出来的,不算那些积年攒下的首饰古董和摆件金玉,光台面上的账便至少花了三千两,很是风光。
而到了三姑娘这儿……管事娘子有些难以启齿。半晌才支支吾吾回了一句,“按例也是有的,只是潘家是武将之家,与头先两位姑奶奶有些不同,所以这嫁妆该要怎么办,还得五姨娘斟酌着多费些心才是。”
胡姨娘心中冷哼,这顺水推舟不光你会,她也会!“要依我说,二姑娘的婚事就办得很好,三姑娘的婚事就照着那个准备就行了。”
张蜻蜓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成,“我说这位妈妈,你办事也太小心了些。既然都有分例,那你就照着二姐的嫁妆单子替我准备不就完了?何必又要问这问那的?我听着家里大事小情也不少,何苦为了这些事情又让夫人姨娘们白操一遍心?”
胡姨娘一唱一合,“还是姑娘懂事,知道体贴!”
张蜻蜓转头吩咐绿枝,“把这嫁妆抄下来,回头咱们细看。姨娘您这儿还有正经事要忙,我们就借隔壁坐坐啊!”
“那还有什么话说?你们几个好生服侍着三姑娘,要茶要水的,可不许怠慢!”胡姨娘笑容和煦,心中却也有些腹诽,你都在我这儿混一天了,难不成还得混完晚饭才回去?
张蜻蜓可没这么闲,毕竟不是在自己的地头,那嫁妆单子她看得到却不知写了些啥,怀里象揣着只小猫似的,不得安宁。
恰好等绿枝抄完的时候,有婆子来传话,说是大夫来了,已经去了林夫人那儿,稍晚些时便会到三姑娘屋里,让各房的主子丫头们俱自回避。
张蜻蜓正好告辞,胡姨娘笑脸送客。
既然她现在开始管事了,知道张蜻蜓那房人全都有伤,不方便照应,便安排了自己房中的管事嬷嬷带两个婆子过去照应。
张蜻蜓道谢而去,直等她出了门,那管事娘子才开始倒苦水,“五姨奶奶,这也不是夫人不愿意让三姑娘嫁得风光。只咱府上去年是大少爷娶妻,今年是二姑娘嫁人,两桩婚事又都是大户人家,许多规矩可省不得!再到三姑娘这儿,确实有些捉襟见肘了,但夫人也是一心想要办好的,让我来时还让私下带句话,便是请姨娘多想些办法,费心成全才是!”
胡姨娘冷笑,府中几位少爷小姐又不是一天长大的,那之前这么些年,你林夫人都在干什么?给自己的亲生孩儿就什么都有,轮到别人就什么都没有。你做大房的既如此偏心,也就怨不得其他各房不答应了。只是你要打你的如意算盘,我管不着,却别想着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于是很是通情达理的道,“家里的难处我也知道,这么些年全靠夫人撑着也实在不易。只是你方才也瞧见了,三姑娘自己当面说了那样的话,要我如何驳回?况且这姑娘嫁出去,也是一辈子的大事,纵是宁肯咱们委屈一时,也别让她受一辈子的委屈才是。”
她又把嫁妆单子还给了管事娘子,“这单子你且收回去,不用给我。只看看还差什么要交待给我去办的,我就只管安排人了。”
至于办得好不好,可就别想来找我了!
管事娘子无法,只得收了单子,回头再去找林夫人商议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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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败家子的底细
()张蜻蜓回了荷风轩,四位教习嬷嬷都已经走了,只放了话下来,说是明儿一早便到。
那绣屏还真的差人给搬了来,大咧咧的横在厅中,象是无声的挑衅,看得张蜻蜓冷笑不已。这还真跟她杠上了,那行吧,就看谁到底整得到谁!
一时大夫进来,先看了两个婆子,又隔帘给几个大小丫头轮番诊了回脉,表情还算轻松,只最后去瞧了周奶娘,脸色有些凝重起来。
外敷的伤药都是一样,只是喝的汤药有些不尽相同。其余人均是三副,连喝三天便罢,只是给周奶娘的药只有一副,让先吃了试试,若是明儿能退烧,便打发人直接去照方抓药便罢。若是退不了烧,他还得来复个诊,才作得准。
幸好有个艾叶略懂些医术,安排了她这些时就专职伺候周奶娘了,张蜻蜓料理完了这此事情,才有心思回来细问绿枝这嫁妆之事。
绿枝抄那一遍时,心里已经有了数,细细跟她说了一遍,“姑娘可千万别恼!按说起来,从前大姑奶奶嫁人时,也是这般情形。眼下虽是交给了五姨娘,想来与二姑奶奶也是比不得的。”
其实张蜻蜓真不是嫌少,说实话,她听完后,还有些小小的惊喜在里头。
张大姑娘命苦啊!从小真是衣不遮体,食不裹腹,就是偶尔梦想一下嫁妆,也不过是一件银首饰,两身新衣裳便已经算是心满意足的了。
可是现在,听听这嫁妆单子上,光是绫罗绸缎都是几十匹几十匹的送,这份手笔就足以让人咋舌了。
只是张蜻蜓心中气不顺,都是一个爹生的,凭什么她就不能跟二姑娘比?
可是绿枝说得也有道理,“您今儿说那些话是可以的,但可别认真去找夫人较劲。若是姑娘逼得急了,夫人不定怎么难为您呢,实在是很没这个必要。”
张蜻蜓暗自点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不过呢,饭可以一口一口的吃,事情也得一步一步的来,争取嫁妆也还是有时间的。点当务之急,就是得给自己挑两个可用的人回来。光绿枝一个,实在是太吃力了。
不过就是挑了合适的人回来又有什么用,难道她真的就要嫁给那个著名的京城纨绔?
张蜻蜓不觉有些苦恼起来。她虽然没有放弃过逃跑的念头,但也知道打草惊蛇之后,这个难度就越来越大了。自己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管干啥旁边都有人伺候的千金大小姐,实在是太不自由了!
说起来是吃得好穿得好,却跟关在笼子里的猪一般。养肥了,那都是要杀的!
张蜻蜓心中叹息,突然问起,“绿枝,你知不知道夫人她为啥一定要把我嫁给那个人?是我哪里得罪了她么?还是人家慕名来求的亲?”
这个问题真把绿枝也给考住了,想了半天才道,“为什么会定下这门亲事,奴婢确实不知道。不过要论起潘家,其实也不算很差。尤其是潘老爷,他从一个七品的小官一路升到一品,全是在战场上拼死拼活打回来的,在京城中还是很让人敬重的。”
哦?张蜻蜓听得来了兴致,“那他怎么会养出那样一个败家子来?”
绿枝凝神细思,“许是太忙了,没工夫管吧?”
张蜻蜓想想又问,“那潘家到底是什么情形?比如他有几个兄弟姐妹这些,你都知道么?”
绿枝认真的回想了下,“恍惚听说潘二公子只有一个大哥,现也在军中,姐妹就没有了。咱们家跟他们不熟,从前实在也没什么来往。哦,对了!倒是这潘府的夫人不是元配,是后来续娶的。潘二公子和大公子却是嫡出,算是正房!”
“同样是夫人,也不一样?”张蜻蜓对于这些大户人家的规矩,还是有些搞不拎清。
这点绿枝非常肯定,“那是当然!潘老爷日后的爵位府邸,只有大公子才有权力继承。点若是大公子继承不了的,便轮到二公子了。就象在咱们家,老爷若是日后不当官了,可以保举大少爷当官,纵然再不成器,但一官半职也是跑不脱的。只若是大少爷自己考了科举,得了功名,便可以把这职让给二少爷去袭。再然后,才能轮到三少爷。”
张蜻蜓有些泄气,原来自己还轮到个二手货,只能捡人啃剩的骨头。那这小子怎么就不能争点气?搞不好,他会不会和章泰安是一个货色?
一想着放大版又黑又胖的章泰安,张蜻蜓禁不住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天!要那样的人做她相公,她不天天把他打得象猪头才怪!
说着话,送药的婆子来了,还顺手带了几只药罐子进来,嘻嘻笑着,“我想姑娘这儿病着的人多,就特意多拿了几只进来。”
张蜻蜓却翻了个白眼,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拿这么多过来干嘛?这不把晦气都带进来了么?再说,你有这么多药罐子,我也没这么多茶炉子煎啊?
绿枝见姑娘面色不善,忙去接了东西,拿了十几个铜板送上,“谢妈妈费心了!蕙心,快让妈妈到屋里坐坐,倒茶端果子来!”
那婆子嫌钱太少,不肯领她这份情。只把眉头一皱,嘴拉得老长。可当着张蜻蜓的面,到底不敢说什么,“不用了,我还要给三少爷送药呢,谢谢姑娘费心了。”
只背过身去便嘀咕着,“越发小气得连个小孩也不如!”
张蜻蜓微微挑眉,冷冷的也回了一句,“别以为办了点事就有多大功劳了,难道府里没给你们发月钱么?还成天想着要这要那,也不怕噎死!”
那婆子明显的瑟缩了一下,不敢再嚼舌头根子,拎着药飞快的走了。
绿枝叹了口气,“姑娘,何必呢?”
“我就见不得这样儿的!”张蜻蜓犹自忿忿瞪了那婆子背影一眼,“凭什么该她当差的还要拿钱给她?竟成了例了!一个月能有多少钱往里垫补?这个月的月钱怕是已经快没了吧?”
绿枝一哽,府中历来都是如此,又不是一家两家,就是再不高兴又能有什么法子?姑娘一月二两银子的月钱,她五百钱,周奶娘一吊钱,通通全用在这些地方都不够使,连周姨娘从前积下的一点私蓄都动用了不少。可又能怎么办呢?只能劝她,“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张蜻蜓一拍桌子,“我若当家,必灭此风!”
有钱的主子就人人争着奉承,没钱的主子就受气,这算是哪门子的规矩?同一间屋子里的主人也要分出三六九等来,实在是欺人太甚!说起来这些做奴才的可怜,可有些想想,却又着实让人恨得牙痒痒。
绿枝却有些想笑不敢笑,想当家,那也得等您嫁了人再说!
幸喜那大夫开的药确实有效,到了晚间,周奶娘的烧就退了下来,众人皆是大大的松了口气。等她神智清醒过来,喝了碗粥之后,还有精神问问这些天的情形。
待听说林夫人派回四位教习嬷嬷,要教张蜻蜓些规矩时,周奶娘踌躇着说了句话,“姑娘,这也不全是难为您,有些东西您真该好好学学的。”
这些时,她也觉得张蜻蜓有些不象样子了。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要不是自个儿从小奶大的姑娘,她都有些怀疑是否出了个西贝货。
“难道是我真的见不得人?”张蜻蜓向绿枝求证。
绿枝不敢回话,周奶娘是真心为了张蜻蜓好,照直说道,“要说让您绣那猛虎图确实有些太过分了,但姑娘也该学些规矩,不管怎么说,出嫁之后要侍奉公婆,和家里是会有些不同。再一个,那算账做饭也该学学的。就算不分家,但成了亲,总会分出院子来,有些事情还是自己多少懂一些比较好。”
这话说得张蜻蜓爱听,她从前在扎兰堡杀猪,算账什么的全靠心算,因不识空,当然不会记数,有时复杂一点,就有些够呛了,如果能有机会学学这个,还是很不错的。
“行了,我记着了,明儿看她们怎么做吧,若是客客气气的教我,我就学学,若是耍心眼,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周奶娘摇头叹息,却是无法,儿大不由娘,何况是奶娘?
只是,周奶娘趁着她心情不错,提点了张蜻蜓一句,“好姑娘,奶娘是最疼你的,现说句话,你可别恼。和潘家的这门亲事已经定下了,确实是改不了了。不过潘二少爷只是外头传说的名声不大好,至于那人到底怎么样,咱们都没见过。也许……他也没那么坏呢?”
这话很是实在。张蜻蜓听得心中一动,从前乡人皆传她这杀猪女剽悍无敌,但她也从来不认为自己就不懂温柔啊?只是迫于生计,无法做那忸忸怩怩的小女儿状而已。
“可若是那姓潘的真的很糟呢?就象章泰安一样?”张蜻蜓忍不住说出心中最大的担心。
周奶娘拉着她的手抚在自己满是风霜的脸上,异常坚定,“不会的!我这么好的小姐,一定不会遇到那样的坏人!你娘还在天上看着你呢,她一定会保佑着你的。若是姑爷……姑爷他实在有些不好,咱们慢慢劝,总能帮他改好的。”
“那若是想你相公那样,改不了呢?”张蜻蜓还想着这话坚决不能说出口的,却不知为何声音却自己漏了出来。
却见周奶娘瞬间就泪流满面了,“不会的!我这么好的姑娘绝不会遇着那样狼心狗肺的东西!若是……若是实在时运不济,奶娘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让姑娘离了他!”
张蜻蜓反倒没有话说了,只觉眼睛酸酸的,心里胀胀的。同样抚上周奶娘的脸,那一刻,竟有一种久违了的被人疼爱着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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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一回合,胜!
()卯时,天还没亮的时候,负责来教规矩的马脸嬷嬷就到了。
她今儿可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两个孔武有力的粗使丫头,预备着张蜻蜓要是不听话,就对她用强。
当然,凭她自己是断不敢生出这样雄心的,这也是昨晚请示过林夫人,借了点虎威,就忙不迭的把狐狸威风抖起来了。
冯嬷嬷打算一来荷风院就先杀个下马威,挫挫张蜻蜓的锐气,不料却见三姑娘已经梳洗整齐,秉烛而待了。
张大姑娘从前便是个劳碌命,起床时习惯见到星星月亮,虽然在章府高床软枕,但那多年养成的习惯仍未改变,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冯嬷嬷一走进屋,就见三姑娘明显的精神一振,那双桃花眼在烛光下熠熠生辉,让冯嬷嬷竟有些怀疑起来,自己难道看起来不够严厉,不够严肃么?怎么她那神情竟象见了老鼠的猫?
精神抖擞的猫还抢先发了话,“冯嬷嬷,你可来了!昨儿我办完了事回来,谁料你们竟走得一个都不剩了,害我白惦记了一晚上。快,你先来跟我说说,这潘府究竟是怎样的情形?”
呃?冯嬷嬷一哽,怎么整个套路都不按计划的走?
“姑娘,您既然准备好了,那就开始跟我学规矩吧。【叶子】【悠悠】先从站开始!”冯嬷嬷已经拿定了主意,要张蜻蜓头顶苹果,结结实实站上两个时辰!难道还整不到她?
可张蜻蜓接过苹果,袖子擦擦就往嘴里塞,咯吱咯吱咬得清脆甜香留满颊,“冯嬷嬷,亏你细心,知道早饭没这么快好,特意给我带吃的来!快,蕙心赶紧给冯嬷嬷看坐,兰心去倒茶,您快来跟我讲讲吧!”
冯嬷嬷被人硬扯着坐了下来,总不好拍案而起了,只那表情别扭得好象是背弃了林夫人的阵营,与敌为伍了,“姑娘,这苹果不是给您吃的!就是吃,您也不能就这么吃呀?咱们要不就从这吃苹果开始学规矩吧!”
张蜻蜓咽下口中苹果,摆了摆手,“你先跟我说潘府的情形!”
冯嬷嬷急了,“姑娘,您怎么对潘家的事情这么上心?”
她那意思是说难道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嫁过去?可张蜻蜓反倒愣了,睁大了眼睛,“冯嬷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你之前跟我说,要教我学规矩是为了出嫁做准备,我问问潘家的事情,怎么就不对了?”
这……冯嬷嬷还真不能说她错了。
“只是姑娘,您先跟我学好了规矩,等嫁过去,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张蜻蜓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嬷嬷这话就不对了吧?我是要嫁给潘家,当然就应该了解潘家的事情。我就是规矩学得再好,难道嬷嬷就能保证我一定能讨得到婆家的欢心?”
这……冯嬷嬷犹豫一下,“肯定能。”却有些底气不足。
张蜻蜓笑眼弯弯,“嬷嬷既然这么懂规矩,那不如我讨了您做陪房可好?有您在,我就不怕没人喜欢了。”
冯嬷嬷脸色当即变了,不得不搪塞张蜻蜓几句,“潘家是武官世家,从前的品级并不算太高,但到了潘老爷这一辈上,却是极为勇猛,凭借战功封了一品大官,姑娘嫁过去,可是享了福喽,您可得念着夫人的好呢!”
她还趁机拍起林夫人马屁,张蜻蜓故作无知,“难道我听错了,我竟不是嫁给潘二公子,而是嫁给潘老爷?”
冯嬷嬷脸皮子抖了两抖,那笑容立时僵在脸上了,“姑娘这说得什么话?您自然是嫁给潘二公子。这才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那不就结了?既是嫁给潘二公子,潘老爷再好于我又有什么用?”张蜻蜓一问未平,又生一问,“你既说我们郎才女貌,那这潘二公子他有何才?”
冯嬷嬷哑了,半晌才支吾着道,“想他武将世家,定有一身好功夫吧?”
“那就是说嬷嬷也不知道了?”
冯嬷嬷默然,干巴巴照旧挤那一句,“姑娘,咱们还是来学规矩吧!”
张蜻蜓放下脸来,冷笑,“我连姓潘的是个什么样人,潘府是个什么情形都搞不清楚,还学的什么规矩?学了我总得知道要去讨什么样人的欢心吧?那些陈腔滥调我也不听了。冯嬷嬷,你来教我规矩,我欢迎。只是在这之前,你得给我把潘家的事情打听清楚。诸如他家有几口人,爹娘各有什么喜好,兄妹几个,是嫡出还是庶出,上头还有没有爷爷奶奶,下头还有没有侄儿侄女,这姓潘的到底长什么样,喜欢干什么,不喜欢干什么,都得给我一一弄清楚了。你能回答出来,我才能跟着你学规矩,否则你连潘府是怎么样都搞不清楚,还教我个屁呀?我就是学得再好,却不是人家喜欢的,那还顶个鸟用!你们说是不是?”
冯嬷嬷彻底无语了。
张蜻蜓这番话一点没说错,若是自己嫁女儿,也必然要把人家家世听得清清楚楚,告诉得明明白白,公婆相公喜好如何,这才是做出嫁的第一步准备工作。否则,这规矩学了有什么用?
可冯嬷嬷不是张蜻蜓的亲娘,她只是林夫人派来教规矩的,若是这样败走,回去怎么交差?
不觉口气软了下来,似在哀求,“姑娘,您说的这些我慢慢打听,咱们今天先开始好么?”
张蜻蜓嗤笑,“冯嬷嬷,那你这个慢慢打听是要打听到什么时候?乡下人有句话,叫磨刀不误砍柴工。不过是些消息,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你有这跟我闲磕牙的工夫,何不趁早去打听明白了,过来回我?咱们不就可以安安心心开始学规矩了,岂不比在这白扯强?”
“可是夫人的吩咐……”
“我知道母亲大人托了你来教我,可你得记住,你教我是为了让我嫁到潘府去,而不是嫁给规矩。纵是拿这事去回母亲大人,恐怕也不会说我不该问吧?难道二姐嫁的时候,就什么都不知道的?”
冯嬷嬷彻底败了,“三姑娘,那我就先走了,问清楚了再来回你。”
“嗯。”张蜻蜓大模大样的从鼻子里头哼了一声,“记得快些!我记得母亲把你们几位抽出来,可是专门教导我的,没安排别的事吧?可别象昨儿似的,只等那么一会子工夫就不见了人影,这不白拿钱不干活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