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家有鲜妻

家有鲜妻第18部分阅读

    你吃就是了”

    张蜻蜓觉得奇怪,还待追问,绿枝却突然打断了话题,“姑娘少爷们说了这半天的话,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见她转头暗使了个眼色,张蜻蜓便不问了,可小姐弟俩似是提不起劲来了,又坐了一会儿,便说要回去午觉,道扰走了。

    绿枝这才小声告诉她,“十月廿二是四姑娘和三少爷的生日,不过廿三却是沈姨娘的忌日。是以府里从来都不给他们做生日,到了那日也只有沈家舅爷记着给他们送些寿面寿桃过来。不过也不能端到明面上来吃,就在他们自己院里吃了,算是个意思了。从廿三开始,他俩还得斋戒七日,每日只发碗清米汤,到祠堂那儿跪着诵经,给沈姨娘超度。从小就这样,头一二年还不懂事的时候,那几日只要打祠堂边过,几乎从早到晚都能听到他们的哭声,着实可怜呢”

    这也太过分了吧?就算是沈姨娘因为生产送掉了性命,可那也绝不是这对小姐弟的错好不好?追根溯源,不还是章致知造的孽么?折腾那么点的小孩子,也实在太狠心了。点

    张蜻蜓很是不平,“这也是林夫人规定的?”

    绿枝摇头,“听说是老爷定的,头一年沈姨娘新丧,老爷正在伤心,就让人把他们抱到灵前去哭。满周岁的时候,老爷又想起这个事来,让奶娘把他们抱祠堂去了,以后年年如此。”

    她叹了口气,“守一趟灵回来,着实得病上好几日,尤其是三少爷,更是得躺好些时呢”

    这个张蜻蜓绝对相信,她到祠堂吃了几日的萝卜白菜就有些受不了,要是每顿只发她一碗米汤,怕是饿也要饿出病来了。

    “那这事没人跟爹说一声的么?都这么多年了,再大的气也该消了吧?”张蜻蜓觉得章致知不象是那么狠心之人,怎么就不肯放他们一马呢?

    “这话谁敢说?”绿枝倒反问起她来,“一个说不好,倒显得似乎是拦着不让他们给沈姨娘尽孝道似的,老爷岂肯同意?”

    张蜻蜓眉头一皱,动起了心思。

    “姑娘你可千万别傻乎乎的去触这个霉头”周奶娘听了半晌,此时忍不住插进话来,“从前咱们姨娘就劝过一回,结果给老爷足足冷落了三个月,此后再也不敢吭声了。你们年轻,不知道那时候的事儿。说来也真是稀奇,沈姨娘刚进门,老爷就接二连三的好事不断。那时候,老爷可真是把她当成心肝宝贝似的疼,比现在五姨娘还宠得厉害可谁料想,却遇到这种事了。当时咱们姨娘也是好心,见那俩孩子实在可怜,便略提了几句,却正赶老爷气头上,平白就把自己给填进去了。

    从前老爷本都打算把他俩送回乡下去养的,可刚好那时又赶上乡下闹灾荒,还打发人来报信要接济,于是这一耽搁,才给留了下来。这几年还算是风平浪静的,没出什么大事,老爷也就渐渐没那么不待见他们了。但到底心里还是有疙瘩的,都说他们命硬,肯定还是有忌讳的。要不怎么这俩孩子长这么大,就没见老爷抱过一回呢?”

    张蜻蜓听着唏嘘不已,这没娘的孩子就已经够可怜的了,再加上爹也不待见,这日子就更难过了。

    此事真的是毫无办法么?张大姑娘有点不信这个邪。可能有什么好办法呢?左右瞧瞧,那一抹淡定的身影却是不在。

    陆真今儿一早就告了假,回家看她那个外甥去了。想到李大侠,张蜻蜓突然冒出一个主意,能不能把李思靖请来给章泰寅做师父呢?

    不现实林夫人若是有心把那庶子往坏里整,怎么可能同意这么大的事情?其实真要说起来,张蜻蜓反倒觉得,正如章泰寅所言,他出门读书还好一点,只那样的话,章清莹孤单单一个人,又太可怜了。

    唉,做千金小姐难,做不受待见的千金小姐就更难了。

    张蜻蜓不是神仙,普渡不了这么多的众生。不过作为姐姐,弟妹们过生日,替他们准备一样小礼物总是行的吧?

    当陆真视察完家里,一切安好,又顺便打听了几件事情,这才施施然归来的时候,就见三姑娘正在那儿翘首以待,“你可算回来了,有件事你帮我出出主意”

    周奶娘听得心下不是滋味,什么时候姑娘这么器重这个外人了?

    就见张蜻蜓把陆真拉到里间,嘀嘀咕咕说了半天,隐约只到姑娘问她“行不行?”陆真低声不知说了些什么,姑娘就道“怕了你了”而后又是好一番商量,这才渐渐平息下来。

    回头周奶娘私下打听,张蜻蜓却口紧得很,“没什么,我请教她点事情呢1”

    这分明就是有事周奶娘心下有些忿忿的,更多的却是担心,姑娘是不信任她了么?实在是按捺不住,又去找绿枝打听,可这丫头也是一头雾水,一问摇头三不知。

    周奶娘心下郁闷,却是无法。未免对着陆真有了几分颜色,只她又生性懦弱,到底不敢做些什么,也就是转身之际摆摆脸色而已,倒让陆真有些哭笑不得。

    过了两日,张蜻蜓特意挑了一个大伙儿都在的时候,跟章致知说起一事,“女儿即将出阁,想着日后不能朝夕侍奉二老,心实感伤。听闻京西般若寺菩萨极灵,便想在出中为父母斋戒数日。正好也将之前为爹爹所抄的经书供奉上去,祈求阖宅安宁,父母身子康泰,并为故去的姨娘做场小小的法事。不知可否,还请爹爹示下。”

    章致知翻看着女儿带来的那数本手抄经书,见字迹工整,一丝不苟,不住点头,“难为你一片孝心了,只你既是待嫁之身,待要在外留宿却有些不妥,不如挑一日去进个香,这也算是尽到心意。”

    张蜻蜓刚刚应下,旁边章清莹姐弟俩也跪下恳求,“我们也愿随三姐姐去庙里进香,以赎罪过,还望爹爹应允”

    林夫人暗自冷笑,果然是埋伏在这儿了她不慌不忙,似是早有准备,“既然几个孩子都如此虔诚,那妾身作为嫡母,倒是不能不陪他们去走这一遭了。免得路上又生出事来,老爷您看如何?”

    冷眼瞟过张蜻蜓等一干人,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弄玄虚?你们还太嫩了些

    (谢谢微微笑微微和短耳猫咪的打赏,还有亲们送的粉红。只是咋还不到40捏?小蜻蜓有点忧郁了。)。。

    首发全文字无错手打,【】==

    第68章各取所需

    ()第68章各取所需[双更求粉红!]

    (求订阅~)

    听说林夫人愿意带庶子女们一道去庙里进柱香,章致知当然没什么不乐意的。

    旁边五姨娘急忙也要求,“那妾身也想去进一柱香,求菩萨保佑我能早日为章家开枝散叶,老爷可应允么?”

    听了这话,别人尚可,顾绣棠脸上微窘,有些挂不住了,看来她也不得不去了。

    就听章致知呵呵一笑,“都去,都去那就辛苦夫人打点下,挑个好日子,你们一同去吧。”

    “这是妾身份内之事,无须老爷挂心。”林夫人淡笑着应下,表面上的贤淑确实是做得天衣无缝了。

    张大姑娘嘿嘿暗笑,别以为这样就完了,本姑娘还有计中计呢

    等回了荷风轩,她兴冲冲对陆真道谢,“果然不出你所料,母亲大人要亲带咱们进香去。只要到时买通个老和尚说几句好话,日后总不至于再怪罪三弟四妹了,你说是不是?”

    陆真不置可否,“试试不就知道了?”

    总是这么故弄玄虚,痛快说句话难道就会死人么?张蜻蜓撇撇嘴,却不再多打听了。

    她原本是想找个借口带章清莹姐弟俩生日那天痛痛快快出去玩一日,可等陆真一商量,却是把她的计划全盘驳回了。

    不过陆真也提出这个建议,“既是想出去,除了采买东西,也就只有上香访友了。十月半是下元节,解厄水官生日,般若寺虽是佛寺,但也有祭祀活动。依着常理,去庙里拜拜也不是难事,只是你想让他们在那儿留宿,躲过家中责罚只怕不易,最多请人说几句好话,看能否减轻而已。”

    但张蜻蜓不甘心,还是要努力试一试,不得不说,张大姑娘还是挺有侠义心肠的。

    陆真也不拦她,倒是转头就把这消息暗自递与林夫人,只略过后面这一节不提。是以张蜻蜓当众提出此事时,林夫人是早有防备。她之所以肯同意,其实是因为自己心里也打了点小九九,正好就顺水推舟了。也免得总是在章致知的面前驳回张蜻蜓的意见,显得她这个嫡母好似多不待见这个庶女似的。

    此事既然已经定下来了,林夫人自会安排人去打点行程。

    等日子择定,章清莹急忙跑来张蜻蜓处,求她一事,“三姐姐,能想法给舅舅递个信么?我们好想见见他往常外公外婆都不便来府,要是这回能一起去那儿见见就好了。”

    张蜻蜓觉得这事儿倒是不难,“你把地址写下来,我让人想法送出去。”

    章清莹倒是伶俐,早就写好了纸条,直接递给她,可惜张蜻蜓大字不识,在弟妹前却不想露了怯,收了就往怀里一揣,“行了,办妥了回头告诉你”

    等人一走,她就把陆真叫了来,“麻烦你让你外甥递一下吧”

    现在她的身边,就这一个人出入比较自由一点。可陆真瞧着那纸条却是一笑,“姑娘能告诉我,这上面写的什么么?”

    张蜻蜓微窘,这女人,真是哪壶不开揭哪壶

    可陆真却道,“别怪我说句不中听的话,姑娘还是自己学几个字比较好。这纸是包不住火的,哪天要是为此误了事,倒是后悔也不及了。”

    那个以后再说,张蜻蜓眼睁睁看她就要转身离去,有些急了,“这忙你帮不帮的?”

    陆真转身做个噤声的手势,“姑娘,您得记住,任何时候都要保持镇定。还有,您可别把宝全押我一人身上了。”

    张蜻蜓有些气闷,“不帮就不帮,说那些话做甚么?”

    “嗳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陆真一笑,“有时,安排人家做事,也是一种考验。我言尽于此了,姑娘您自己琢磨琢磨吧”

    张蜻蜓低头想了想,把巧云单独唤了进来,“我这儿有件事,你能帮我办妥么?”

    巧云神色一凛,“但请姑娘吩咐”

    把事情交待给她,张蜻蜓心里总算是安定了一些。想想陆真方才的话,似乎也有几分道理,唤了绿枝进来,偷偷跟她咬耳朵,“你不拘拣哪本书,讲给我听听。”

    张大姑娘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说不出求教的话。但绿枝微怔了怔,转瞬就明白过来,也不敢笑,赶紧挑了本三字经,一个字一个字的低声讲给姑娘听。

    张蜻蜓瞪大眼睛,终于开始了第一次学习。

    巧云出去了一趟,时候不长就回来了。等到翌日上午给张蜻蜓递进来一句准话,“沈家已经知会到了,说那日必去。”

    张蜻蜓点头,再把好消息告诉章清莹,小姐弟俱自欢喜。

    可张大姑娘却遇上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事,她昨儿略识得了几个字,可是早上起来一翻书,竟是忘掉大半了去。可表面上仍是装着都懂了,让绿枝接着往下教。

    可绿枝却提出一事,“姑娘,从前您教我们时就曾说过,这读书识字,一定得学会写才行。您看这……”

    她瞅着那书桌上的笔墨,看着张蜻蜓不作声了。

    张大姑娘很不好意思说,她昨晚一人时曾偷偷摸摸学着写了两笔,可那字一出来,连自己也觉得惨不忍睹,还花了她半天工夫跟做贼似的烧毁证据。这丢脸丢给自己看也就罢了,要是丢到人前,那才要了她的小命

    张大姑娘活了一十八岁,猪可杀,血可流,就是面子不能丢所以眨巴着眼睛,用力克制住那即将泛红的耳根,命令,“这大白天人多眼杂的,你先把书念给我听完吧”

    绿枝到底是个柔顺丫头,没吱声也没多心。却不知三姑娘正咬紧牙关,使劲想把她念的东西全都记到脑子里去。

    唉,猪肉可以一块一块的吃到肚子,为什么这些字就不能象吃猪肉似的,学了一回就都记住呢?张大姑娘的苦恼,看来得持续很长一断时间了。

    陆真从门缝里瞥见,微微一笑,也不言语。只是彩霞偷瞧见了,有些疑心。

    三姑娘的学问好是阖府皆知的事情,从前章清雅那么讨厌她,除了因为这个三妹长得比她漂亮之外,还有一条很重要的就是,琴棋书画,针绣女工也无不在她之上,处处都给比了下去。

    可彩霞细想想,自从来到荷风轩之后,还从未见张蜻蜓提过一次笔,拈过一根线。难道这三姑娘竟是病了一场,就把所有东西都忘了么?她心下狐疑着,却没有多话,只是把此事暗暗记在心里。

    很快,廿一日到了,林夫人特意挑了今天出门礼佛。明天是那对小姐弟过生,后日起,还得将他们关进祠堂里。

    哼想在她眼皮子底下玩花样?这就是惩罚

    昨晚全家人便特特都沐浴了一回,大清早的全换了素净衣裳,随林夫人出门。

    林夫人当然是自乘一车,命顾绣棠随侍在侧。章泰宁没兴趣参与这种活动,可他房里的几个姨娘倒是都很想跟着出去逛逛,于是便给她们也弄了一辆车,让胡姨娘带着一起坐,可把自诩为身份高贵的胡姨娘气得不轻,而刘姨娘就带着张蜻蜓和章清莹在另一辆车上。

    至于章泰寅,林夫人淡然一笑,“既是爷们,成天乘车坐轿的倒象个大家闺秀了,给他牵匹马来,松泛松泛筋骨吧”

    张蜻蜓觉得骑马是好事,但章清莹瞧着那高头大马,脸色却都变了。点骑马看着舒服,其实一路颠簸,最累不过。章泰寅身子骨弱,那般若寺离得可不近,若是这么一溜小跑的过去,人铁定是受不了的。

    可章泰寅却瞅了二位姐姐一眼,很是勇敢的走到了马旁,点头示意她们放心。

    他年纪小,在马上还得有个家丁带着。张蜻蜓不认得那家丁,只见他长得跟竹竿似的,瘦不拉叽,但紧握着马缰的那一双粗糙大手却显得极为有力,倒是放下了心。林夫人再怎么使坏,总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摔了庶子才是。

    因为有刘姨娘在车上监督,张蜻蜓和章清莹都只能规规矩矩的坐着,既不敢往窗外瞧,也不敢肆意交谈。

    随着车子一路晃晃悠悠,张大姑娘一路打着盹,好几回不是磕着车板,就是撞到章清莹,等最后听那一声“到了”睁眼一瞧,却见连刘姨娘也闭目养起了神,比她反应还慢了半拍,显得有一刹那的赧颜。

    张蜻蜓心中暗笑,早知道她也睡了,自己还不如趁空看看风景。

    从车上下来,清幽雅致的般若寺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眼前。木鱼声声,檀香袅袅,在一片花木葱笼间,掩映着世俗之中的别样境地。

    众人收起玩笑之色,随林夫人鱼贯而入。别看时间还早,但寺中已经有了不少香客。

    早有管事提前过来打点,有小沙弥引着他们进了大雄宝殿,上香拜佛之后,又替故去的周姨娘和沈姨娘做了场小小的法事。

    章清莹小姐弟俩是真心替亡母哀恸,张蜻蜓却有点哭不出来。倒是周奶娘,念起多年的主仆情份,捂着嘴狠狠哭了一场。

    她既出来了,陆真就没来,自告奋勇留下看家。大户人家女眷出趟门不容易,象这种能够出来游玩的机会,自然就让给府里的老人了。

    可因为她不来,周奶娘有些不放心把她一人放屋子里,非让绿枝也留下。张蜻蜓想了想,倒也同意了,只带了彩霞和兰心出来。

    经过几番敲打,她屋子里的丫头们说不上心里是否服气,但起码表面上再没有敢捣乱的了。陆真说得对,真不真心其实都没什么要紧,只要她们老老实实肯做事就够了。

    到了现今,张蜻蜓反而不怕她们捣乱了,反正是在这府里住不长了,若是敢捣乱,就大胆责罚,到时候头痛的其实反而是林夫人。

    等着法事做完,已经日中了,既然来进香,肯定是要在这里用个素斋的。这般若寺的大片后山也是寺里的产业,早给清理出来,修了些供这些香客们留宿的庄苑,又遍植花树,沿途往后山而去,也修了些亭台楼阁,引了小桥流水,倒有几分景致可赏。

    一路之上还有当班的僧人巡查守卫,是以许多施主拜完佛之后,也会在这儿留连一时,方才归去。

    张大姑娘看着肚内哂笑,谁说和尚就是一心只伴青灯古佛,不一样的会做主意?瞧这上下打点安排的,处处皆是钱啊

    午饭的素斋,林夫人倒没有刻薄她们,刚好十来个主子,就点了一桌子菜同席。但礼不可废,她先带着媳妇儿女们上桌,等坐定后,才让给刘胡二位姨娘也赏了末座作陪。等他们吃完了,这才轮到章泰宁的几个姨娘,再后面才赏给丫鬟嬷嬷们。

    张蜻蜓吃饱喝足捧着茶碗回味之际,想想自己还算是好命的了。虽是庶女,也能上桌,就是嫁给那只豹子,也是个正妻,不用吃人家的残羹剩饭。万一林夫人良心坏到底,给她弄个什么人当妾室偏房之类的,那才是活活要了人命。

    不过要说起来,这和尚也算是把素斋做到极致了。那豆腐青菜居然能烧出这么好的味道,都不输鱼肉了。尤其是方才那道素红烧肉,外观和真正红烧肉几乎没有任何区别,还分得一层一层,着实是好味道。要是章府里的祠堂里,能供应这样的伙食,张大姑娘就是再被罚念个十几天的经也觉得心甘情愿哪。

    美味的素斋还未从口中淡去,林夫人先要回房休息了,却是和颜悦色的交待了一句,“你们也去歇歇,下午可以到山中转转,只不可走远了,到了时辰早些回来,归家要紧。”

    丫鬟婆子们听了,俱自感激。张蜻蜓却有些纳闷,这林夫人咋一下子转了性,对大家这么体贴起来了呢?

    可林夫人却是已经扶着刘姨娘的手,回客房歇息去了。

    周奶娘快快吃完,过来请她,“姑娘,您也到屋里歇歇吧”

    张蜻蜓点头,对章清莹使个眼色,二人占了一间房。来时可以在车上挤一挤,但住宿林夫人却不好意思再把她们那么多人塞一块儿了,除了给自己订个豪华上房,其余两人一间,就任由她们自己调配去了。

    进了里间,张蜻蜓才小声跟小丫头咬耳朵,“你觉不觉得母亲大人今日有点奇怪?怎么这么好心放咱们在此游玩?”

    章清莹不大理会这个,她只着急,“怎么舅舅他们都没瞧见的?”

    这个张蜻蜓却比她懂人情世故一些,嘿嘿一笑,“我敢打赌,你们家的人已经来了,只是不太方便出来。你放心,等咱们下午去后山游览之时,定然可以见到他们。”

    真的么?章清莹有些将信将疑,却鼓动着她,“那咱们不要睡了,就现在出去,行么?”

    这个却不行,张蜻蜓拍拍她的头,“别着急,就是睡不着,也得装装样子。你没瞧三弟今儿骑马可累坏了么?你要走了,他必也是不能安心的,倒不如让他歇一会儿再说。”

    章清莹听她如此一说,立即不闹了,还特意打发身边的丫鬟过去跟弟弟说了一声,让他安心睡个好觉。

    这边小丫头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瞎扑腾,张大姑娘是最近才慢慢养出睡午觉的习惯,被她这么一闹,刚培养出来的一丁点睡意是荡然无存。可外头丫鬟老妈子挤了一地,想溜出去那是万万没可能的,干脆就把小丫头叫上,一起扒窗户那儿往外看风景,小声闲话解闷。

    可看了没一时,状况来了。

    有一伙也似是大户人家,前呼后拥着某位年轻公子进来了,怎么有些眼熟?

    张蜻蜓正想多看几眼,却听章清莹低低惊呼,指着另一侧的角门上,那伙鬼鬼祟祟出门的人,“你看那不是王大娘么?”

    她们住的这栋楼全是普通包房,为了好玩,二人特意选的是顶层三楼,从这个角度,看下头倒是正好。

    张蜻蜓睁大眼睛一瞧,可不是么?王大娘子好象陪着刘姨娘,带着几个人坐马车出去了。心里不禁纳闷起来,她们这是去干嘛?

    可再一想,张大姑娘脑子灵光一闪,把脖子都伸了出去,仔细一看,虽然没有看清楚那些人的相貌,她却已经捕捉到一个细节了。

    张蜻蜓挑眉笑问,“你还记不记得刘姨娘今儿穿的是什么裤子?”

    章清莹努力回想,“好象是条紫罗兰的裙子,底下的裤子是……”

    “裤子是枣红色的,可方才那一位刘姨娘,裤子却是墨绿色的”张蜻蜓也是在下车的那一瞬才突然观察到的。刘姨娘因为打盹,一个不提防就露了个裤子边出来,张蜻蜓就瞟了那一眼,虽没怎么留心,但却是有点印象的。而方才的“刘姨娘”上车之际,虽仍是紫罗兰的裙子,里头却露出墨绿色的裤边,很是扎眼,所以她才一下子注意到了。再联想起今日林夫人诡异的和蔼,张蜻蜓已经可以得出结论了。

    “走的不是刘姨娘,而是母亲大人她肯定是跑去那啥啥书院看她儿子了”

    因为章致知一直没发话,林夫人也不好私跑出府去。好不容易给她逮着这样一个光冕堂皇的机会,肯定还是想去瞧一眼的。

    章清莹恍然大悟,“对哦咱们这个方向正好是往白鹭书院去的,咱们一早过来就走了半天,她们再去,可就快多了。”

    张大姑娘心中得意,不觉习惯性的在她耳边打个响指,“既然母夜叉走了,那咱们下午和你舅舅家人见面,也就没那么需要遮遮掩掩的了。”

    可她这一下响指,却把外头章清莹的嬷嬷惊动了,“姑娘,有事么?”

    二人立即噤声,迅速飞奔上床躺下,章清莹出声答话,“没事儿,我们说话呢”

    可是彩霞已经进来了,看到她俩的形迹,却是立即把门帘放了下来,挡住外头的视线,“姑娘们也歇一会儿吧,要不下午上山可没力气了。”

    张蜻蜓对她一笑,算是嘉奖。彩霞也没吭声,继续到门口躺下了。她心里也有自己的算盘,林夫人是再也容不得她了,为了将来打算,也非得讨好三姑娘不可。

    章清莹钻被窝里跟张蜻蜓咬耳朵,“这个彩霞,从前在二姐身边可傲气得很,现在怎么就这么听你的话呢?”

    张蜻蜓呵呵闷笑,“这就是学问了,你二回多孝敬孝敬我,我就教你”

    “好姐姐,你就疼疼我,教我一回吧你要不教我,我胳肢你哟”

    “别”张大姑娘还真挺怕痒的,闻言就笑得不轻了。

    在章清莹的“软硬兼施”之下,她终于学到自己想学的东西了。

    等到午睡起来,倒是章泰宁那儿先打发人过来请她们,“三少爷已经收拾好了,请三姑娘四姑娘一同去逛逛。”

    章清莹一听就急了,“你们可快点”

    她年纪小,头发比张蜻蜓梳起来要快得多,不过是个双鬟髻,扎上两朵珠花便打发了。

    张蜻蜓立即吩咐正在精心盘头的彩霞,“弄个最简单的样子吧,反正还要戴帷帽,也没人瞧得见。”

    彩霞想想,给她梳了个极简单的发髻,就拢起头发的两侧,在脑后用几枚花钿盘住,下面如瀑的长发就这么自然的垂下,只编几根细细的长辫左右交叉着固定,再戴上帷帽,既清爽又利落。

    张蜻蜓觉得这可比平时那缚得紧紧的,又戴了堆乱七八糟首饰的发式要舒服多了,忍不住赞了句,“你的手还真巧”

    彩霞却有些撇嘴,这么简单,哪里体现得出来水平?只怕也就是三姑娘才会称赞了。可一旁兰心却有些不忿起来,拿着张蜻蜓的帷帽递上前来献殷勤。张蜻蜓心中一乐,却不言语。

    等到出了门,出于礼节,还是要去跟林夫人打个招呼的,果然就听说,“夫人累着了,要多歇一会儿,你们出去玩吧”

    张蜻蜓和章清莹对视一眼,这也算是各取所需了。急急出来与章泰寅会合,便往后山而去。

    见后头丫鬟婆子跟得太多,张蜻蜓便吩咐将糕点每人赏了几块,“若是一会儿走散了,也不必着急,记着时辰,自己到下去会合便是。”

    丫鬟婆子们听了,俱自欢喜。不是贴身丫头必定得跟着的,都乐得撂开手去自便了。

    (谢谢亲们的粉红,还有抹茶622的打赏,一文钱员外的长评,小蜻蜓又有动力了加油码字去)。。

    首发全文字无错手打,【】==

    第69章原来美人已嫁人

    ()第69章原来美人已嫁人

    等身后的人渐散了些,章清莹还来不及跟弟弟说起林夫人的“大秘密”,章泰宁却拉着她快步往一条路上走去,“方才舅舅打发人来跟我说,他们就在上面的枫林里等着咱们呢,快走”

    是么?章清莹一听,立即把林夫人给忘了,一个劲儿的赶起路来。【叶子】【悠悠】

    瞧这俩小家伙急得张蜻蜓在后头看得直乐,却是由衷的为他们感到高兴。她估计得没错,沈家人确实是一大清早就赶到了这里,可想着林夫人素来不大瞧得起他们,怕让这对小外孙为难,故此就一直躲着没有出来。

    但沈大海却一直在门口打探消息,他们一到就瞧见了,却苦于无法接近,就拜托了小沙弥帮他们打探消息,直到午休那会子,才觑空给章泰寅递上了话。听说他们下午可以上山来逛逛,沈家老两口是连午觉都没歇,早早的上了山,守在了红枫林里。

    沈家虽有过几个孩子,但长大成|人的却只有沈姨娘和沈大海姐弟二人。现沈姨娘又因难产而亡,沈家老两口也是痛心非常,对这俩小外孙是疼爱有加,只是苦于身份卑微,不能时常亲近,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略尽绵力而已。

    章泰寅听说外公外婆一家子全都来了,哪还能睡得着?就是骑马的满身疲乏也瞬间就不翼而飞了,只盼着能早点过来相见。章清莹在这头折腾张蜻蜓,他也在那头也是翻来覆去,一刻没有安宁。

    好容易到了时辰,是恨不得一步就能跨到亲人面前去。不过小大人还不忘正事,准备好了银钱,打赏身边的丫鬟嬷嬷们,“你们且自逛逛,一会儿再来接我们就行。”

    见他身边的管事嬷嬷似乎不大乐意,张蜻蜓往她跟前一站,挑眉一笑,“既是偶然遇见了,就算是母亲大人在这里,也总不至于拦着不见吧?听说这庙里的菩萨可灵,咱们在这里做什么,菩萨可都瞧着呢嬷嬷不至于连这点小事也要斤斤计较吧?您要不也去给家里拜拜,求您平安又发财,这儿有我盯着,出什么事我负责”

    她暗地里也塞了块碎银子过去,嬷嬷想想也是,干嘛当着菩萨的面还做坏人呢?回头禀告林夫人一声也就是了,于是接了赏道了谢,留下几个丫头盯着,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走开了。

    张蜻蜓回头瞧着红枫林里相聚的外祖孙们一乐,却是领着自己人往旁边走去。

    周奶娘问,“姑娘不过去打个招呼?”

    在她心里,姑娘出了钱又出了气,起码也得要沈家人记个情,感谢自家姑娘一番才是。

    可张蜻蜓却摇了摇头,“人家难得见个面,咱们过去凑什么热闹?倒让他们不自在了,不如就在这一旁看看风景,岂不是好?”

    她又瞧了彩霞和兰心一眼,“这事儿别人说什么我不管,可我不想听到从荷风轩传出什么话来,懂么?”

    彩霞自是不会告密,兰心见事不关己,也乐得高高挂起。

    几人沿着林间山道往上一路上行,就在这片红枫林的上面正好有一高台,可以俯瞰这山中秋景。但见金秋艳阳下,如霞般的漫山红叶和染上秋色的黄叶,与经冬的松柏一起渲染出一副天然美景,看得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到此间亭子里坐下,张蜻蜓很是感慨,在她们北安国可看不到这样的景色。现入了十月,草都枯了,树叶也都掉光了,该下入冬的第一场雪了。可在这儿,早晚却是连夹袄也不用穿的,在这大太阳底下,还有些微微的热意,真是大相迥异。

    想着要下雪了,难免就挂念起那个穷得叮当乱响的家来,他们可有御寒的衣被?还有那位娇生惯养的真小姐,她在发现自己家的窘境之后,可会气得哇哇大哭,或是撒手不管,一走了之?

    她要真走了,那也活该张蜻蜓太清楚自家人的德性了,除了那个烂赌的爹,几个弟妹也是实打实的懒虫,个个就知道指望自己,什么活都不会干

    不过要是那位大小姐真的跑路了,自家爹娘也太惨了些吧?也不知这位大小姐有没有带些钱出去的,就是随便两样首饰,起码也可以管个饱饭的,要不这个冬天那一大家子该怎么过呢?

    张大姑娘手托香腮,望着如画美景,却是一时以忧,一时以怨,还好她戴了帷帽,旁人也瞧不见她的表情。

    “三小姐”蓦地出现的男音,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转头一瞧,是沈大海跑过来了,鼻尖还挂着些细细的汗珠,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显得极为健康,脸上的笑容虽有些局促,却是真诚而质朴的。

    “请您赏个脸过去坐坐好么?咱家没什么好东西,就尽自己的心意准备了几个小菜,借了这儿的厨房煮了碗面条,就算是给他们提前过个生日了。莹莹和小寅说了,在府里多亏您照顾着,想请您也去入个席。”

    张蜻蜓素性爽朗,既是人家主动来请,当然要给个面子。

    但周奶娘却有些不乐意,小声嘀咕着,“这不大妥当吧姑娘,他们又不是咱家什么正经亲戚,他又这么年轻的小伙子,万一给人瞧见,只怕是连您也派上不是了”

    要说周奶娘一点心眼也没有,却也不是,她这话虽是说给张蜻蜓听,但声音不轻不重的,连沈大海也听得一清二楚。

    当下脸都憋红了,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倒是我考虑不周了呃……没关系,我可以不上桌的三小姐,就请您过去吧。”

    “算了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是不去了。”张蜻蜓看周奶娘那一脸的不情不愿,就是想去也怕她给人家摆脸子,倒是不好意思了。于是婉言谢绝,为示诚意,还特意把帷帽前的纱帘给撩开了。

    沈大海这么大个汉子,从来在军营里都是直来直去,哪里一时想得到许多礼节?只是觉得想表示一下对张蜻蜓的感谢和自己的诚意,最关键,他从三姑娘的眼里并没有看出,如林夫人那等人瞧不起他们,打心眼里蔑视的意思,于是更加热情的上前一步邀请起来,“您就赏个脸去吧,都等着您开席呢”

    张蜻蜓正打算应下,却是兰心抢先一步拦了上来,没好气的道,“嗳嗳嗳你这人是干嘛呢?都说不去了,你还来纠缠不休的做什么?”

    沈大海一下臊了个大红脸,窘得恨不得钻地鏠里去。点张蜻蜓脸一沉,有些不高兴了。

    没等她发话,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传过来,“美……美人你……你别……别怕我……我来救你”

    这谁呀?听这上气不接下气的调调,跟个痨病鬼似的。扭头一看,张大姑娘眨巴眨巴眼,有些犯傻了。

    眼前这人,比沈大海略白的小麦肤色,透着长期养尊处优的玉般质感,飞扬跋扈的眉目之间镶嵌着一双亮若星辰的眼睛,带着三分英武,三分张扬,三分叛逆和一分率真。今儿不再是那身银灰的低调锦衣,而是惯常的明艳的红,在这秋日艳阳之下,犹如滴血的宝石,越发耀眼夺目。却也只有如此的张狂,才更能凸显出他的个性。

    这……这不是那头豹子么?他怎么也跑过来了?

    张蜻蜓不知道,自家定下要出门拜佛的消息,早在几天前就给那个古灵精怪的郎世明给打听了去。

    却是直到今儿一早才喜孜孜的找潘云豹告密,“章三小姐今儿要到般若寺进香,你要是想在婚前见一面就赶紧去做兄弟的够意思吧?回头等云龙大哥回来了,可得让他教我几路功夫”

    潘云豹一听,当即就策马扬鞭带着人赶来了。虽是郎世明吹嘘得如何如何,但对这个满嘴大话的小兄弟,他着实有些信不过。万一是个无盐丑女被自己娶回门来,日后岂不是得给兄弟们笑话死?

    况且还有那位魂牵梦萦的客栈美人在心里打了个底子,他更得好好做番对比,万一看不上眼,就是逃婚,他潘二少爷也绝不能屈就自己

    所以张蜻蜓之前在楼上看着有伙人进来,有些眼熟,其实就是见着他了,只是那一晃眼,没怎么瞧清楚,后来又给林夫人那一下给打断了去。此时和这头豹子一照面,张大姑娘迅速确认,就是这位了,自己未来的夫君

    潘云豹到的时候不对点,一打听,章府人刚做完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