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你的青梅,她的竹马

你的青梅,她的竹马第1部分阅读

    【文案】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很美的诗句

    据说好多人喜欢青梅竹马的故事,可是本文其实反其道而行

    没办法,只有在童话里,幸福和快乐是结局

    真实的生活,无奈比较多吧,不过话说回来,也就是无奈罢了,哪有那么多人间惨剧

    【书名】你的青梅,她的竹马

    【作者】青衫落拓

    【正文】

    第1章

    在二十四岁以前,王灿的日子过得一帆风顺。她唯一的遗憾是:生活太过平淡。

    平淡到她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值得铭心记取的回忆。

    王灿的生活经历十分简单。

    但她要认真一想,倒也并不抱怨,她其实就是个适合简单生活的人。

    父母取给她的名字是王璨,自从她学会写字以后,就深为这个笔划复杂的璨字苦恼,而且觉得不够好听,追问父母这名字的由来,身为中学语文老师的妈妈说:因为你是上天赐给我们的一颗璀璨的明珠。她一边自得,一边想还好没直接叫自己王明珠,再叫个小名珠珠就不用活了。略多识了几个字,就自做主张把名字简化成了好写同音的王灿,还振振振有词:我是你们生活中的灿烂阳光也很好呀。父母也只好接受现实。

    读中学时她没早恋,因为放眼看去,男生不是青春痘就是近视眼,居然没一个帅哥,而她受一直很文学腔的妈妈影响,早早喜欢的就是好莱坞电影,实在看不上眼身边毛糙的同年龄男孩。

    她学习算不上用功,但胜在聪明,考上本地的大学,虽不是什么著名学府,也足够让她父母意外惊喜了。

    读大一时,她暗恋了一个高年级男生,还没来得及克服新生的羞涩去把暗恋转成明恋,就发现人家有了牵手同行、甚至在食堂共用一把勺子吃饭的女友了。拍拍胸口,她想:好险,还好没跟这种不低调的人去表白。  读大二、大三时都有男生追求她,不外是递纸条加qq约看电影,好象都没掀起少女芳心里一点波澜就又过去了。

    读到大四似乎认真恋爱了,可是男友比她更实际,签了一家上海的公司,事先甚至没问她的意见。她也不介意,因为按父母的意思已经签了本地报社,而且一向没有大志,并不向往外面的天地。就这么分手了,两个人都说不上伤感,好象知道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性和精彩等着自己。

    进了报社,被分到刚独立成刊的经济部楼市专刊,托中国房地产市场大热的福,加上机灵肯学,王灿很快上手,做得也不错。父母听她的建议,出首付帮她按揭了一套房子投资,俨然一下有产了。

    什么都有了,除了男友——父母于是开始着急了。他们不明白自己年轻活泼,相貌可人的女儿怎么会没人追求。

    说王灿相貌可人,其实不算夸张,她个子不算高,有点肉,但骨架小,看着只觉圆润不觉累赘,小小的脸上一双眼睛明亮且天生弯弯含笑,很大程度上弥补了不够大的缺憾,怎么看都长得很讨喜。

    王灿并不介意父母的过早着急,也不发愁没人追求。她愁的只是:她说不上喜欢追求她的人。

    她大学念的是经济,但没继承母亲的遗传,没多少文艺腔,从来就没热衷过言情小说,但对于爱情,她不能免俗地希望:应该是有惊喜的。

    可是生活按步就班地过着,看不出会在哪一路口有个惊喜等着她。周围的人全都同样正常平稳理智地生活着,看不出她的这个愿望算不算奢侈。

    她的同事,也是她的朋友,罗音,在报社做的倾述版,可谓阅尽各种常态变态爱情故事,对她的这种向往,评价如下:爱情这东西,惊则有之,喜却未必。

    王灿觉得,罗音是被那些来说离奇故事的人给生生逼成了一个悲观主义者。

    她同时奇怪:生活中哪有那么多传奇?而那些传奇怎么如此小概率都没被自己亲自碰上?

    用她对罗音的话说:我只能上你这找观赏极品的快感了。

    如果她能预料未来,就会知道,其实,人人都可能有故事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先挖个坑,呵呵

    第2章

    王灿碰到陈向远,是在一个工作场合,可说毫不离奇。

    那天报社房地产周刊例牌搞名目繁多的活动之一,邀请开发商、代理商、银行分管信贷的人士座谈所谓美国次贷危机对中部房价的影响。有影响吗?起码眼前看不出,房市一直热,而热到此时似乎如烈火烹油,开发商正圈地如同上了瘾头不能罢手,代理商不计一切地接盘,信贷也有早早超额完成全年计划的势头,各方都在意气风发之余摆出一派谨慎乐观的姿态,一半安抚一半更加吊起读者也就是购房者那颗悬着的可怜的心。

    只有陈向远,长得不算英俊但眉宇清秀,一派斯文,不知怎地神情看上去有几分落寞,快三十的男人,修长瘦削,在一众体型偏富态的开发商中自然显得突出,雪白的衬衫,西装笔挺,的确有几分翩然风采,发言也是言简意赅,没什么虚饰,标准的普通话,声音低沉好听。王灿瞄一下席卡,再对一下手里的嘉宾名单,原来是本地一间银行分行信贷主管。  座谈完毕进餐时,王灿留了个心眼,顺利坐到了陈向远身边,交换了名片,礼貌寒暄,也不过如此,她可没花痴到见到了个顺眼男人就要丢掉矜持主动上的地步。    再过几天,居然又遇到了,这次略有些不平常。王灿的银行卡被取款机吃了进去,偏偏不知什么环节出了问题,居然跑来第二趟还没拿到卡,正跟银行的人理论得雄辩滔滔时,碰到了陈向远。王灿自觉自己当时的样子有点恶形恶状,想完了,又是没开始就结束了,不禁气馁。陈向远三言两语帮她解决了问题,还答应下午把卡送到报社去,让她觉得也还不算太坏。

    待陈向远还回了卡,王灿便顺理成章请他吃饭致谢,陈向远推托,但也并不坚决,于是两人就算熟识了。当天王灿就自认为很技巧地问清了陈向远未婚,目前也没女友。芳心扑腾半晚,第二天,她跑去讨教罗音。

    “你说我要主动点吗?”

    罗音大笑,饶有兴致地问:“这就是所谓一见钟情吗?”

    “没那么严重,他算是合眼缘的。可是我不知道我合不合他眼缘,他都没再约我,只说有时间再聚。”

    “我叫你就等有时间再聚的话,你是一定不会听的喽。”

    王灿干脆地摇头,她知道罗音一向看事情悲观,是个非常被动的人:“守株待兔不是我的风格。”

    “这只兔子耳朵格外长还是尾巴特别短。”

    “他很沉默,还有点,那个,算是忧郁吧,一点也不咶噪,气质也很干净,反正就是我喜欢的类型。”

    “小女生情怀呀。得得,我不泼你冷水,姐姐我恋爱经验乏善可陈,糊里糊涂现在就要嫁人了,好象教不了你什么高招。不过呢,”罗音话锋一转,“女人主动看似容易,但大多数男人好象始终喜欢征服的感觉,你注意把握,不要主动得太着形状了。”

    王灿点头受教:“还有呢?”

    罗音望天:“还有一句经典的老话,请记好了:男人多半是不可靠的。”

    王灿差点倒地不起,她悲愤地指着罗音:“你家张新对你那么好,还没结婚呢就把房子写到你名下,你居然得出这么个结论。”

    “那是因为我能办公积金贷款,”罗音嘴硬地说,不过停一下还是点点头,“没错,张新很好,所以我才没说男人全部不可靠嘛。祝你好运。”

    第3章

    王灿相信自己运气始终还是不错的。

    陈向远显然不是个热情的人,但也说不上冷淡,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十分有礼貌,接到王灿的邀约,多半会答应,过后,多半又会礼节性地回请。一来二去,两人居然还真见面得颇频繁了。

    头一次陈向远送王灿回家,是在看完一场音乐会以后。两人约在剧院门口碰头,王灿认真打扮后赴约,满意地看到自己的小礼服裙和气氛蛮搭调,但她平时对音乐的爱好仅限于听听p3,唱唱卡拉ok,听这样的所谓室内乐,还真有点附庸风雅感。看得出陈向远是真爱好此道,全程凝神正襟危坐,听得十分投入,弄得王灿有些自惭。

    音乐会结束时间已经不早了,陈向远送她回家。他开的一辆银色三厢福克斯,车型中规中矩,倒是满符合他的性格,就是后车窗上贴了一行不大不小的标语,王灿好奇,借着路灯光凑近一看:某某银行,信贷首选,不由笑了,陈向远也笑。

    “行里的规定,只有贴了这个才能拿到车贴。”  “果然是银行,算盘很精。”

    上车一看,车内收拾得很干净,没有多余的香水座呀靠垫呀吊饰呀什么的。陈向远开了cd,放的是轻快女声唱的法语歌曲,王灿鬼使神差地问:“好听,谁唱的,歌名是什么?”

    “歌手叫najouabelyzel,歌名翻译成中文是《夏日何再来》。”

    “你懂法语吗?”  陈向远静默一下才说:“学过一阵子,说不上懂。”

    王灿后悔自己的多话,急于转移话题:“最近你们行代销的那个上投的新基金怎么样?”

    陈向远好象很高兴回答这个问题,从基金经理人选一直讲到投资侧重。王灿自己每月还房贷再加上消费并无多少余钱,但平时帮父母在理财,对这个话题是真心爱好,忙不迭把自己研究选配的几只基金报给陈向远听,得到陈向远赞许后颇有几分得意。居然两人就一路聊这聊到了王灿家楼下。

    回家后王灿就被站阳台上看到女儿下车的妈妈提审了。王妈妈还在教书,带的还是初中毕业班,其实很忙碌,但对于女儿的恋情,她不能免俗地有很强的好奇心。

    王灿苦笑,因为实在没什么好交代的。

    这样大好的一个约会,就这样一丝暧昧也无的结束了,王灿实在是有点后悔了,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自己哪根筋不对劲了,为什么会在听完音乐会后大谈理财。

    好在爸爸解救了她:“别神叨叨了,小灿自己有分寸的,再这么着,有人追女儿也会给你吓跑了。”

    王灿洗了澡还是没有睡意,打开电脑,不期然记起刚才陈向远说的那首歌名,上网一搜便找到了,那个歌声再度在她小小的房间里轻轻回响,她看着歌词:

    onaie,auoisdeai我亲爱的,我重生的时刻

    vientleontoujerenais在五月来到了

    oncagrs'enestallé我的伤感终于消失了

    ufflépartolesventssacrés我受够了那些讨厌的风

    onaie,onecappée我亲爱的,你让我爱得九死一生

    bellelesosaueurdefes如同所有女人心里在意的男人

    del'aourtusaisdonner你懂得,爱就是给予

    aivientdanserdanstesfs为此,让我们在你爱的火焰里共舞吧

    etvivevie,jet'aifort为生活而欢呼吧,让我狠狠的爱你

    ajaais,tuesonseultrér你永远都是我唯一的珍宝

    tesilliersdevisas即使你脸上的表情再多

    nelivrent'unssa还是读不懂女人的心思

    andrevientl'ete?夏天何时再来?

    现在正是五月末,本地最出名的漫长而炎热的夏天即将拉开序幕,王灿觉得自己有点沉迷了。

    第4章

    沉迷归沉迷,王灿并不知道怎么才能把两人连好朋友都算不上的关系再推进一步,她本能地意识到象陈向远这样的男人恐怕不会喜欢一个太过主动的女人,而她长期所受的教育也让她做不到太主动。

    这点危险而甜蜜的患得患失让她好象头一次找到了恋爱的感觉,她想,原来自己的生活还是有一个摆脱平淡的契机。

    她把那首《夏日何再来》下载到p3里面,上下班路上反复听着,不过也只光听得懂歌曲开头的那一连串英文的“iloveyou”,徒添她的彷徨,法文的呢喃没带给她什么灵感。

    陈向远始终就是那么淡淡的,并不反感她的邀约,但也没有一点主动的愿望流露,王灿以前并没有过追求男人的经验,她努力回想一下自己享受的那几次青涩的被追求的过程,理不出一个头绪。想来想去,好象还是得去求教罗音了。

    罗音停下敲打键盘的手,再度望天:“这个超出我的经验范围了,我没试过主动追求男人。”

    “你就没碰到过一个先让你动心的人吗?”

    “呃,有,”罗音迟疑一下,很认真地说,“但我是那个宁可让自己的心事烂在肚子里的人,别指望我去主动表白。”

    王灿好不恼火:“那你听过那么多千奇百怪的故事,就没有类似的情形可以说给我参考吗?”

    “呃,还真有。不过我认为那些故事多半都有反面的参考意义,你不会爱听的。”

    轮到王灿望天了,罗音安慰地拍拍她:“时间,时间会帮你的。”

    “怎么讲?”

    “你们俩,或者会日久生情,或者你会对他再没新鲜感,这样问题都解决了。”

    “这两样我都不喜欢,我好不容易才碰到一个有感觉的人。”王灿闷闷不乐地说,“而且,日久生情只是一种妥协罢了,没意思。你别跟我说生活就是一个不断妥协的过程,我还没到应该妥协的时候。”

    罗音只好认输:“怕了你了,勇气可嘉,相当可嘉,世界是你们的,去撞墙去吧,我不拦你,再次祝福你。”

    罗音的祝福起了作用,机会总归还是有的。

    楼市周刊这边不断接到读者电话,询问商业贷款转公积金的可操作性,王灿跟主任一汇报,联想到最近这类问题提的人比较多,就定了一个报道计划。 王灿于是很理直气壮地打电话给陈向远,请他就此问题发表业内人士的看法。陈向远有点为难地说:“我分管不是这块呀,好象不太方便说什么”

    “那能帮我联系一个分管的负责人吗?”

    陈向远沉吟一下还是答应了,过了一会他打电话过来约王灿下午去他们行里采访。

    陈向远穿着藏青色西服,依然是雪白的衬衫,蓝色的领带,下楼来接王灿上去,其实他和他的同事穿的全一样,可是王灿还是忍不住认为,这套工服他都穿得比别人有味道,同时自嘲地想,花痴果然是没有止境的。

    不知道是陈向远的面子还是银行对报社的重视,采访安排在分行的小会议室,一个分管主任详细解答了读者的疑问,承认操作过程中银行之间存在琐碎的交接困难,同时许诺会研究这一问题的解决途径。

    采访完成得这么顺利,王灿自然开心。她去陈向远办公室道谢,陈向远送她下楼,看她满脸愉悦,明亮的眼睛益发笑意盈盈,也莫名高兴了。送到银行门口,见阳光炽烈,陈向远说:“我还要上班不能送你回报社,你在这等一下,我去帮你叫出租车。”

    “不用不用,”王灿摇手,“你忙你的吧,我走走,我最喜欢这个季节了,夏天刚开始,又不算热。”

    “头回听说有人喜欢本地的夏天。”

    “嗯,我一直喜欢过夏天,可以穿漂亮的裙子,还能吃西瓜。我特能吃西瓜,一个人一次能吃半个。”

    陈向远脸上表情突然有点异样,王灿想:完了,大概是自己的饭桶表白吓到这个细腻的男人了,真是要命。不过陈向远马上微微一笑:“那好,我们改天见。”

    改天见。王灿走在林荫道上,乐陶陶地想,嗯,对,我们改天见。放眼看去,天格外蓝,风格外清,透过树叶筛下来的斑斑点点阳光也格外宜人。一直到回去写稿,这个笑意还维持在她脸上,弄得主任好不诧异。

    第5章

    王灿加了陈向远的sn,两人上线也会聊上几句。无奈陈向远似乎并没闲聊直至谈心的雅兴,很多时候都是寒暄完毕然后丢一堆银行理财产品信息、理财研究报告甚至股市分析给她,显然直接把她当求财心切的那一类人了。

    王灿扪心自问:也对,钱自己还是很喜欢的,可是并没喜欢到要和一个好容易对他有想法的男人镇日讨论这个的地步呀。她瞪着电脑,好不郁闷,却无计可施,恨不能大叫:不要再给我发这些资料了,但最终也不过是瞅着罗音上了线,对她叫了而已。

    罗音回一个幸灾乐祸的笑脸:资料转给我,我要。

    你要这玩意干嘛,以前叫你买基金做定投你都嫌烦。

    罗音回答:现在不同了,我有家有口有房贷,我不理财,财不理我,要恶补。

    王灿把资料转给她,恨恨地敲:对着我炫耀幸福是不道德不仁慈的。

    罗音打字速度飞快地回了一句:你先得对自己仁慈,不然哭的日子在后头呢。

    王灿哑然,仔细一想,这段时间还真是把自己折磨得不轻。啥苗头都没有,就已经为这男人左右情绪了,当真是不至于。这么一想,有点不愤也有点好笑,倒是放松了不少。

    放松心情以后,王灿和他聊天不再那么小心斟酌字句了。再一次sn上碰到,陈向远给她发来一个网上银行防范的通告后,她老实不客气地打一句过去:你该不是把我当客户在应酬吧,如果这样多累呀。

    陈向远发来了一个吃惊的表情:不是呀,我的朋友我都会这么提醒的,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可是我们聊天这么官方正式,让我觉得你真是在打发客户。

    他的回答是:对不起。

    王灿有点懊恼,也发过去一个:对不起,大概是我又辞不达意了。

    隔了一会他才回答:不好意思,去开会,回头再聊。

    他下了线,王灿耸耸肩,想:好吧,如果这样就没话说了,倒也可以让自己早点死心了。她关了sn,听着p3开始改稿,放到《夏日何再来》,不自禁一顿

    etvivevie,jet'aifort为生活而欢呼吧,让我狠狠的爱你

    caejour,jerenaisenre我每天都重生

    caronpsgrandpécé我最大的过失

    seraitderegretter或许会是后悔吧

    adieuàjaais,jaais,àjaais,nonjaais永别了,别了,永远永远……

    她当然还是不懂法语,不过翻译过来的歌词早已经烂熟于心,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指,她不是不惆怅的,暗想:居然下了这么大决心,还是不敢直接表白,也许自己并不具备狠狠不顾一切去爱一个人的能力吧。

    晚上王灿走出报社,看看时间快九点了。初夏夜晚还算凉爽,王灿无情无绪往车站走去,手机响起,拿出来一看,陈向远三个字赫然在目,她连忙驻足接听。

    “你好。”

    “你好,王灿,没打扰到你吧。”

    “没有,我才出报社呢。”

    “周六你有空吗?几个朋友约着去钱柜k歌,放松一下,如果你没别的安排,可以一起去。”

    陈向远只字未提白天的对话,王灿自然是求之不得,毫不迟疑地说有空。两人定好碰面时间,陈向远收了线,王灿高兴得犹自握着手机偷笑,直到听到喇叭声响才回过神来,回头一看,罗音从一辆白色富康里探出头来。

    “没傻吧你,黑乎乎地站小广告下发什么呆。”

    王灿这才注意到自己正立在路灯杆边,上面横七竖八贴的治疗性病、招聘公关的小广告离自己的眼睛近得触目。

    “上车,带你一段。”

    王灿经常搭她的顺风车,和罗音的男友张新也早熟识了,就不客气地上了车,同时感叹:“有个二十四孝男朋友真好啊,我羡慕,我妒忌。”

    张新笑:“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

    “当然是夸,我眼红,我酸葡萄。”

    罗音回过头来,做语重心长状:“你不说我是炫耀幸福,我就很感激了。”

    王灿“哧”地一笑;“记仇,不好,不好。”

    第6章

    到了约好的时间,王灿把自己关房间里换衣服,折腾了半天才确定穿一件碎花细肩带裙子配白色短开衫,化好淡妆走出来,正看电视的爸妈一齐转头看她了,她转个圈:“怎么样?”

    爸爸一向对女儿信心爆棚,觉得她披麻袋也是好看的,妈妈则略皱眉:“裙子会不会短了点不够庄重。”

    王灿低头看裙子,明明在及膝的位置,怎么说都不算短,再说去k歌又不是检阅,要庄重派哪门子用场。

    妈妈还欲说话,爸爸赶忙摆手:“去吧去吧,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王灿早从上高中起就开始放弃和妈妈争论了,只嘿嘿一笑:“你们早点睡不用等我,我带钥匙了。”

    到钱柜陈向远他们定好的包房时,里面已经唱上了。陈向远为她一一介绍:个子高大的是王明宇,他的大学同学、最好的哥们,在一家保险公司工作,王明宇的妻子于琳;刘浩,他车友会的车友,也在一家国资银行工作,刘浩的女友吴筝。

    大家年龄差不多,倒是没任何隔膜马上谈到了一处。王明宇和他太太于琳对王灿尤其热情,用王明宇的话说这是我本家妹妹,于琳则说:终于见到陈向远的女朋友了,今天值回票价了。她是东北人,说话爽利干脆。陈向远有点尴尬,却并没有辩驳,王灿也只大方一笑,大家重新开始点歌。

    桌上已经摆了啤酒、爆米花、腰果,陈向远招来服务员,又点了一个西瓜果拼,转头对王灿说:“你爱吃西瓜的对不对。”

    王灿微笑,眼睛熠熠生辉,原来他记得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这点甜蜜让她唱起梁静茹的《暖暖》格外投入,赢得掌声口哨声一片。

    陈向远不怎么唱歌,大半时间都是坐在那里听,或者和王明宇聊天;于琳和吴筝都是麦霸,唱得满不错。刘浩提议来个情歌对唱,三对各来一首,于琳和吴筝忙去点歌,王灿回头看陈向远,他有点为难:“我会的歌有限呀,来个简单的吧。”王明宇笑:“唱《相思风雨中》,你读书时的保留曲目,王灿你肯定会唱吧。”王灿笑着点头。

    于琳和王明宇唱他们的k歌对唱必杀技《心雨》时,陈向远的手机响了,他走出去接电话,好一会才回来。王明宇递话筒给他:“到你了,快点。”陈向远为难地说:“明宇,我有点事得先走。”

    王明宇瞪着他:“什么事这么急?”

    刘浩也说:“向远,说好了今天玩个痛快什么也不管的。”

    陈向远看一眼王灿,王灿隐隐觉得不对,但也不好说什么,只微微一笑,示意她无所谓。

    “小娜开的车跟人撞了,现在正跟人吵架呢,”陈向远小声对王明宇说,但那个明显是女孩的名字仍然一下落入王灿耳内,“我得过去看看。”

    王明宇问:“人没事吧。”

    “没事,我问了,对方也没事,就是吵上了。”

    王明宇站起来:“你踏踏实实坐着,我去看看,把那丫头带回来。吵架你也不会,再说谁是保险公司的呀,是你还是我?出了事找交警找保险,你哪样都不占,去顶什么用?”

    于琳也说:“对,还是让明宇去。向远不许走,不然把人王灿扔这算怎么回事?”

    王灿没想到还扯到自己,忙说我没关系,但其他几人都纷纷附合,陈向远犹豫一下,点点头:“好,明宇你去看看吧。”

    王明宇走了,于琳把爆米花递给王灿:“没事,咱接着唱,那个小娜,是向远从小一块长大的个小丫头,拿他当哥呢,有屁大点事就忙着找他。”

    陈向远有点讪讪:“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于琳不由他分说,把话筒递给他:“唱歌唱歌。”

    王灿只好维持那个微笑,两人合唱《相思风雨中》,但明显两人都没什么情绪了,唱得很是平淡。

    第7章

    过了差不多半小时,包房门被推开,王明宇带着一个女孩子一阵风似地走进来。这女孩个子高挑,长发波翻浪卷直垂到腰际,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妆化得细致明艳,穿着白色吊带上衣,绣花七分牛仔裤,黑色人字拖。

    陈向远连忙站起来招呼她坐,同时给王灿介绍:“沈小娜,这是王灿。”

    两人礼貌地点头,王灿有点疑惑:“沈小姐看着很面熟。”

    沈小娜看来和其他几人都认识,先和他们打招呼,才笑道:“也许我长了一张大众脸吧。”但言下之意显然是正好相反的。

    王灿一向有过目不忘的职业记忆:“呵,对了,上个月在香格里拉,和朋友去看一场婚纱秀,沈小姐也在那。”她一下记起了沈小娜当时和一个高个帅哥意态亲密,而罗音表情不屑的样子。

    沈小娜神情和缓了许多:“叫我小娜吧,我叫你王灿可以吧。那是我爸公司做的一场秀,服装其实不是我设计的,我回国不久,挂着个设计总监的名罢了。”

    陈向远叫来服务员,吩咐再上一盘西瓜果拼,王灿连忙说:“不用,我吃不下了。”

    陈向远有点尴尬:“小娜也爱吃这个。”

    王灿尴尬更甚于他,脸上一阵发热。王明宇及时打个哈哈:“我去那的时候,你们猜怎么着,大小姐叉着腰做茶壶状和别人吵得正过瘾呢。”

    陈向远责备地看着沈小娜:“你一个女孩子站大马路上和人吵架好看吗?”

    王明宇也说:“多大点事呀,两个人都有责任,车伤得又不重,偏偏要吵,把人交警干在旁边看热闹。你再看看你穿的这鞋,适合开车吗?”

    沈小娜撅起嘴:“我心情不好,失恋了,正好有气没处撒,哪知道会碰到这种倒霉事。”

    陈向远神情一黯,王明宇咧嘴笑了:“拉倒吧,你刚才在车上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明明是你暗恋人家,跟他表白被拒绝了。什么失恋呀,连开始都没有。”

    于琳对王灿做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嘴里却说道:“这是何方神圣呀,一定有柳下惠的定力,居然能拒绝你的表白。”

    刘浩也笑了:“我还想不到有这么不怜香惜玉的司机呢,跟美女撞了车那是缘份呗,居然还要吵架。”

    王明宇大笑:“对方也是一女的,说话嘴利害着呢,不过还好人家算讲理的。”

    沈小娜不高兴地转向陈向远:“你们都不说安慰安慰我,还尽拿我开心。”

    陈向远怜爱地看着小娜:“傻孩子,什么大不了的事。”

    王灿沉默地旁观,心里一阵发冷,慢慢移开目光专心看大屏幕,不再看他们。

    吴筝让沈小娜点歌,她摇头:“好几年听的都是法语歌,这些都不会唱了。你们唱,我听一样的。”

    大家继续k歌,沈小娜和陈向远在一边喁喁细语。王灿神情自若,照旧点歌唱歌,照旧鼓掌,照旧小口喝啤酒,于琳看着她,颇有了几分佩服。

    时间不早了,陈向远结了帐,大家起身往外走。出了钱柜,王灿立住脚步:“我自己去打车好了,大家再见。”

    陈向远连忙说:“我送你回去,打什么车。”

    沈小娜也说:“对,我们一块送你吧。”

    于琳一下挽住沈小娜,笑了:“妹妹你今天也闹腾够了,有点眼力劲好不好,上我们车,我和明宇送你。向远送王灿。”

    沈小娜瞪大眼睛看看王灿又看看陈向远,王灿好不尴尬地摆手:“这个,不用了。”

    沈小娜才做恍然大悟状:“行,我不做电灯泡了。”她率先钻进了王明宇的车。

    陈向远无奈地一笑:“别听她胡说,王灿,上车吧。”

    王灿想,再拒绝倒是显得自己矫情了,她和王明宇等人挥手道别,上了陈向远的车。

    第8章

    陈向远发动汽车,cd传出的仍是一首法语歌,这次王灿完全没心情问歌名了。沉默了好一会,陈向远开了口:“今天我表现得很糟糕吧王灿。”

    王灿不知道如何回答,索性把玩着腰带不吭声。

    “我和小娜从小一块长大,我们两家应该算是世交。我们的父母是同事、好朋友,又是邻居。我大她五岁,照说也玩不到一块,”他平稳地开着车,眼睛直视前方,“可是她父母早早辞职开始做服装生意,一个天南地北地跑,一个要守店照顾生意,经常把她寄放在我家,我妈一直盼着有个女儿,也真拿她当自己女儿一样疼爱。可以说,我是看着她长大的。”

    王灿觉得再沉默下去只会显得自己小气了,于是一笑:“你不用解释,青梅竹马嘛,我想我懂。”

    “青梅竹马?也对,不过她一直当我是哥哥,一直,有点依赖我,我呢,好象一直以来也习惯了她的依赖。”

    王灿小时候随父母从外地调回来,又随父母工作调动搬了好几次家,转了好几次学,记忆中没有过和谁青梅竹马的深刻印象。而且表哥表妹全在外地,一般一年难得见一面,当习惯了完全意义上的独生子女,今天突然看到一个活生生的样本在眼前上演,还真有点不知所措了。

    “她读幼儿园时,有时大人都忙了甚至是我去接她回家;她上小学我读中学,有个哥哥没人敢欺负她;我去外地读大学了,她还在上初中,第一次接到男生的纸条,马上写信寄给我看;”陈向远嘴角浮上一丝笑意,“在她眼里,好象不必对我有任何保留。我毕业回来,她在本地上大学学美术,交的男朋友都会带来给我看。我以前交过一个女朋友,她看到了会一样对着撒娇。后来她父母送她去法国学服装设计,今年才回来,可是老习惯好象改不了,有什么事还是第一时间就给我打电话了。”

    王灿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他也觉察了王灿的窘迫,车在一处红灯前停下,他侧过头看着王灿:“如果以后,她仍然这么大咧咧地当我是哥哥,你不会介意吧。”

    好象血一下全冲到了脸上,王灿有点不置信地看着他。这时转了绿灯,他重新发动车子,看着前方。王灿一片茫然也看着前面,午夜时分,路面很空旷,城市没了白天的暄哗,但她心里乱纷纷的犹如置身人潮汹涌的闹市。

    陈向远的手机提示收到短信,嘀嘀两声居然吓了王灿一跳。他一手把住方向盘,一手拿起手机看了看,将手机放回车前的手机座上。

    “对不起,我好象吓到你了。”陈向远的声音依然低沉悦耳。车停了,王灿这才发现已经到了自己家楼下。她机械地解开安全带,手已经扶到门把手上,却又回过头。    “这个,什么意思呀?”王灿觉得自己显得有点傻,但她不能不问了,“你没必要和我讲这些的,我是说,你们兄妹之间的事,我一个外人,管不着。”

    陈向远的脸一半隐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其实我是想追求你,我本来想慢慢来不这么唐突的。不过我看出来了,经过今晚,你大概会离我远远的了,所以我只好都跟你解释清楚。”

    王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差不多是她盼了好多天的表白了,而且比她盼望的来得更直接,但是却显得如此的不真实。

    “我喜欢你,你性格平和开朗,又能容忍我的内向、我的迟疑,我想我们会和得来的。你不必急着回答我,我愿意等你想清楚。”

    王灿连再见都忘了说,下车进了楼道,犹豫一下,没有回头,轻手轻脚上楼拿钥匙开门。父母已经睡了,她松了口气。赶紧走到阳台,正看到那辆银灰色福克斯掉头而去。她怔怔目送车子消失在夜色中,然后回屋洗澡,换上睡衣上了床,夜风拂着窗纱吹进来,室内很是凉爽静谧,但王灿简直是理所当然地失眠了。

    第9章

    新的一周开始,王灿是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的。她并没象陈向远说的“想清楚”。因为她完全没办法静下心来,上班忙碌反而让她松了口气。她害怕接到陈向远的电话问她考虑的结果,但她多虑了,一连几天,没有电话,更没有短信,陈向远果然是非常笃定地在等她“想清楚”。

    她跑完新闻回到报社写稿,一边自觉有点鬼祟地隐身登上sn,一样也没有留言,陈向远的头像安静地挂在那里。仿佛那天在车上说的话只是再平常不过的对白,王灿甚至疑惑自己是不是喝高了,做了一个荒唐的梦。

    王灿心神不宁地写完稿,交给责编过目。回到电脑前发一会呆,她决定还是马蚤扰罗音比较好一些。

    一个招呼打过去,罗音很快回复:“小样,学会潜水了,玩什么隐身呀。”

    王灿回个苦笑的表情过去。

    “我正赶稿呢,写的悲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