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你的青梅,她的竹马

你的青梅,她的竹马第3部分阅读

    备箱,回头看着王灿,突然一下收起了满脸的轻松,低声说:“有时我但愿,我从来没有离开。”

    他上车而去,王灿站在下午炽烈的太阳下,有点呆呆地看着车子消失。

    回到报社,打开电脑开始写稿,王灿还有点晕晕的感觉。

    写了一半,她写不下去了。刚才黄晓成最后一句话在耳边挥之不去,这算调情吗?似乎也不象。她认识的黄晓成一向是看着吊尔郎当,其实对人对事都很有分寸。两人在一起时十分轻松,分手了,至少王灿是觉得没有什么怨恨的,她自己没有远大志向,情愿留在父母身边理直气壮过舒服的小日子,但她能理解家境普通的黄晓成对人生的规划——尽管那个规划不包括自己。

    王灿并不自恋,从来没认为自己在黄晓成竭力奋斗的生活里留下了什么磨不去的影响。但她的确有惆怅的时候,当初他们有过甜蜜的时光,尽管短暂。而分手时,那个男孩子去得决绝,甚至无意象征性地为她停留一下脚步,这让她多少有些怀疑自己。现在他突然说他但愿自己没有离开,也多少触动了她这点隐秘的心事。

    不知发了多长时间的呆,sn上跳动的头像叫醒了她,是陈向远。

    “在忙吗?”

    王灿简直有点心虚,自己居然纠结于前男友的一句话这么长时间,连忙回复:“在写稿呢,你呢?”

    “刚开完会,马上要出去办点事,晚上不能接你了,天气太热,你打车回去。”

    王灿乖乖答应下来,想一想又加上一句:“开车小心。”

    陈向远下了线,王灿决定把黄晓成从脑袋里删除,继续写稿。

    第18章

    王灿难得早归,到家时爸爸妈妈齐坐在客厅沙发看电视,她一看妈妈的眼神,就知道今天有一场谈心是不可避免的了。

    果然等她洗了澡换了家居服,妈妈端了半个冰镇好的西瓜进了她房间。王灿开心地吃着西瓜,一边瞟着妈妈:“您想问什么,问吧?”

    妈妈本来预备了一套迂回婉转的开场白,一下给气乐了,只好直奔主题了:“现在交往的这个男朋友,是做什么工作的?”

    王灿一一交代:银行工作,本市人,父母俱全,一姐,远在澳洲,二十九岁,硕士,五官端正,不抽烟,无不良嗜好。    这点汇报让妈妈既满意又不满意,已知的情况让她没什么可挑剔的,她一向主张女儿找身家清白、有正经工作的可靠良配;但女儿摆出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老实姿态让她想往下问也不知从哪开始了。

    “你们,感情发展到哪一步了?”

    “呃,妈,刚开始刚开始而已,哪一步都谈不上。”王灿笑嘻嘻地说,“别担心,我会及时汇报进展的。”

    “我信你会汇报才怪。”妈妈知道女儿那点小小狡狯,也莫可奈何,“有一点你得记住,两人相处,一定要保留理智和自尊自爱。”

    王灿也莫可奈何,只能点头:“妈妈,您的教导,我时刻牢记着,要不您给我点个守宫砂吧,省得总担心我把持不住自己。”

    妈妈气得狠戳她脑袋一下:“姑娘家,放斯文含蓄点,别成天把这些没正经的话挂嘴边。”

    王灿嘿嘿笑,妈妈也只好认了,笑:“你呀,妈妈信任你,你记得别辜负妈妈的信任就行了。少吃点,别凉了胃。”

    躺到床上,王灿禁不住长叹一声,她觉得妈妈还真是多虑了。迄今为止,她和陈向远最亲昵的行为也不过是唇上轻吻加搂搂抱抱罢了,陈向远表现得倒是很符合她妈妈的要求:理智、冷静、自持。应该承认,他还是很细心、很体贴的男友,但说到热情,就让王灿迷惑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想起了她唯一认真交往过的前男友黄晓成。

    大学时不恋爱几乎是辜负了大学生活,这似乎是大家的共识了。读到大四的男生通常是把目光投向一、二年级的学妹,王灿现在都理不清是怎么在临近毕业的那一年,和同年级但不同校的黄晓成开始了恋爱。

    黄晓成和她同寝室何丽丽据说从幼儿园就开始同学,直到大学才分开。何丽丽很热衷于找同学陪着参加各式老乡会或者名目繁多的社团活动,一来二去也就认识了。黄晓成很受她们寝室女生的欢迎,也有人大胆示爱,但他并没回应之意,却一下把视线投注到了王灿身上。

    王灿对长相俊秀又风趣的男生追求并无抵抗之心,倒是一向交好的何丽丽对她突然疏远让她迟疑了。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何丽丽对黄晓成恐怕是有几分意思的,不然不会频繁出席那些没什么意思的理工科大学联谊。她苦恼地问黄晓成对何丽丽有感觉吗?

    黄晓成大笑:“瞎扯,你会对一个从穿开裆裤时就认识、在幼儿园还上过一个厕所,小学、中学全在一块,知道你所有狼狈往事的人有想法吗?”

    王灿没有这种交情的朋友:“这不是青梅竹马吗?挺有诗意的。”

    “尽管我知道我很帅,暗恋我的人很多,”黄晓成颇顾盼自雄地说,“不过,我很有自知之明,还远没修炼到生熟通杀吃窝边草的那一步。”

    王灿白他一眼,放心了。她不愿意失去何丽丽的友谊,但她想,他们甚至连开始都没有,这就不是她退让能挽回的了。

    现在回想起校园小径上的徜徉,无人处的相拥,王灿仍然觉得甜蜜。当然她更记得黄晓成那些炽烈的吻,那些紧得窒息的拥抱。他们同样生涩但同样激动,如果不是王灿略有洁癖,抗拒那些可疑的钟点客房,再加上妈妈的教训不适时地在耳边回响,她是不大可能拒绝黄晓成的热情的。

    但他们恋爱的时间实在太短太仓促,似乎来不及培养出更深的感情,分离就随着毕业一起来临了。黄晓成面无表情向她道别时,王灿是痛苦的,不过又有一点安慰。她诚实地发现,她其实是愿意把自己交给黄晓成的。但是但是,也许这样最好了,她又对自己说。

    送别黄晓成时,她觉得自己完全想通了,可以直视他的眼睛,毫不负气地真诚地对他说:祝你前程似锦。

    手机提示收到短信,陷在回忆里的王灿一时有点怔忡。她并不是爱把旧事时时拿出来翻腾的人,这差不多是她毕业两年后头一次认真回想那一场恋爱,她以为那已经是雁过无痕的往事,但今天一想,竟然也带了几分伤感。她拿起手机,是个陌生的号码,打开一看:我回到上海了,很高兴再见到你,王灿,你和我记忆中的样子完全一样。

    竟然是黄晓成,王灿对着手机出神良久,并不打算回复,但还是将他号码保存了下来。

    第19章

    王灿qq上亮起一个陌生人的对话要求。因为工作的关系,她一向是qq,sn一齐上线的。这会她正收发邮件,算是比较空闲,点开一看,正是昨天才忆及的何丽丽,他们在一个校友群内,但并没互加好友,平时在群内也搭话不多。

    “早啊,美女。”何丽丽递来一个阳光灿烂的表情。

    这个热情让王灿有点受宠若惊:“早,丽丽。”

    那边隔了一会:“见过晓成了吧?”

    王灿只好简单发个嗯过去。

    那边长时间静默,王灿有些不忍了:“只随便聊了几句,他赶时间。另外,我有男朋友了。”

    “我真是可笑对不对王灿。”

    “别瞎说,谁的感情都不可笑。”

    “我就觉得我象个笑话了,以前我妒忌你,现在还是。”

    王灿不知说什么好,这是何丽丽头次在她面前袒露心声,但她宁愿这些旧事不再被提起。

    “我和他,两年前就已经结束了。”

    “可是我和他,好象永远没有开始的可能了。他当我是哥们,那样理所当然地问我要你的电话,天哪。”

    王灿完全没料到何丽丽对黄晓成用情如此之深,她有点被震住了:“你,晓成知道吗?我是说你对晓成明确说过吗?”

    “我要怎么说,从小到大我示意得够多了,他有那个一直无视的本领。”

    王灿记起黄晓成对他们青梅竹马关系的另类描述,吓得噤了声。

    “对不起王灿,我知道不关你的事,一直都是。我想我是快被憋疯了,别介意呀。”

    “没关系没关系。”王灿迟疑一下,加上一句:“祝福你。”

    何丽丽回复一个撞墙的表情:“不如祝我早点死心早点解脱吧。得做事了,王灿,我羡慕你拿得起放得下,但愿我也能。”

    何丽丽下了线,王灿苦笑了:拿得起放得下?真不知这算是夸奖呢还是干脆就是说自己没心没肺。那一年的感情,莫非真是没有交付全副身心的缘故,所以才能全身而退,看似毫发无伤地开始新的生活。

    没容王灿做完自我批评,陈向远发来消息:“早,今天不用出去采访吗?”

    “下午出去,现在收集资料呢。”

    “对不起,今天晚上小娜妈妈找我有事,不能来接你。”

    “没关系。”王灿丢过去三个字继续干活,她此时确实没有说话的心情,更不用提是扯上了沈小娜,陈向远的坦然让她也很有挫败感。

    过了一会,陈向远说:“我觉得我确实不是个称职的男友。”

    “怎么说,是要做自我检讨吗?”

    “要做,而且必须深刻。”

    “好吧2000字,写了朗诵给我听。”

    “我用实际行动检讨好不好,周末我带你去漂流露营。”

    王灿对着电脑嘴角上扬了:“等我看看有没时间。”

    “说没时间我这边会自动屏蔽掉的,所以我当你是答应了,我去工作了,宝贝再见。”

    王灿觉得就算有人评价自己没心没肺也说不上冤了,因为她的心情一下好转了:呀,你还真是好哄——她小小嘲笑一下自己。

    王灿找同事帮她接了周六上午一个新盘活动的报道,又很策略地对妈妈告假:说了漂流,但没提露营。妈妈沉吟着看她,她则眨着眼睛全然无辜:要在外面过一夜吗?很多人呢,我和女生一个房间;星期天晚上回来吗?那当然,周一还得上班呢?你要把持住自己,哎呀妈妈,我会的会的。

    这些对话回回都能弄得王灿极度无奈,但她不想让妈妈把她的女训再次重复,也不敢冒让妈妈起疑直至抓狂的危险,她和爸爸一样,早已经全然没了和妈妈争执的兴致。

    第20章

    周六一大早,王灿拎了个轻便的运动背包,轻手轻脚溜出家,上了来接她的陈向远的车。陈向远侧头看看她,禁不住微微一笑,王灿疑惑,也看看自己:“有啥不妥吗?”她穿的t恤加牛仔五分裤、匡威帆布球鞋,架了个大大的太阳镜,她自工作以后努力扮成熟还真是少有这么穿的时候。

    陈向远笑着说:“头次见你这副打扮,看上去完全是个学生。喏,早点,趁热吃。”

    他一向细心,知道王灿肯定是空着肚子出来的。王灿吃着小笼包,喝着牛奶,心情舒畅而满足。

    漂流露营是陈向远所在车友会组织的,去的是省内一个新开发的景点。近二十台各色福克斯约在出城收费站前一处停车场会合,然后列成车队出发,上次k歌见过的刘浩和吴筝也在其中。每辆车有编号,配了手台,一路有人讲笑话有人唱歌,王灿头一次见识这阵势,很快和他们玩得不亦乐乎了,陈向远一边开车,一边听她拿着手台毫不忸怩大唱《爱江山更爱美人》,愉悦的微笑始终挂在唇边。

    路况不错,五个小时的车程毫不单调,到目的地后,他们先去小镇吃农家菜,然后赶去漂流,正值盛夏漂流旺季,好在这里新开发,人不算很多。开始时水流湍急,王灿水性平平,穿了救生衣也还真怕自己不小心掉下去,抓着陈向远的胳膊惊叫连连,后来陈向远索性搂她坐在身前固定住她,浪花溅湿了两人的衣服头发。到了中段溪流相对平缓,说不上惊险剌激,但两岸景致怡人,坐在橡皮筏里顺流而下,十分惬意,王灿偎依在陈向远怀里,直愿这条溪流能一直奔腾下去。

    漂流结束上岸,在终点的小镇借地方换下湿衣,吃过农家饭,大家坐景区大巴返回景区划好的宿营地,各自从后备厢取出帐篷搭了起来,陈向远告诉王灿,他们车友会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出游了,有些热衷玩户外的车友行头置办得更夸张,他这还只是最基本的装备。

    上十顶帐篷一下搭好了,大家差不多都是两两结伴而来的,有的去溪边散步,有的围坐聊天喝啤酒。王灿有点倦意,只两手枕在脑后躺在帐篷前的垫子上看着星空。山区晴朗的夏夜,溪流潺潺,轻风带来清新的花香,繁星点点,新月如钩,让人恍然有今夕何夕之感。

    陈向远走到王灿身边坐下,手轻轻抚上她裸露的肩膀,她触电般瑟缩一下,陈向远轻笑了。

    “别动,”王灿回头,这才看到他手里拿着个瓶子,正从里面倒出液体,继续涂到她手臂上,“防蚊液,不涂的话,待会蚊子就要聚餐了。”

    王灿脸红得发热,只庆幸夜色渐渐深沉他看不到。他继续涂抹着,带薄茧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颈项、胳膊,再然后是小腿,王灿只觉心跳的频率快到让她有点无力承受了,口干舌燥,想说点什么,却完全不知从何说起。陈向远示意她翻身,她俯身趴在垫子上,他将凉凉的防蚊液涂到她背部裸露的皮肤上。

    王灿将脸埋在双手内,力图让自己镇定下来。不防陈向远一下将她抱了起来放到自己怀里,王灿依在他胸前,迟疑地张开眼,正对上陈向远凝视她的双眸,那双素日镇定自持的眼睛此时也闪着王灿不熟悉的激|情,他的唇一下落到她的唇上,辗转吸吮,直到王灿发出轻喘。

    第21章

    这时另外一边帐篷前传来轻轻的吉它声,陈向远稍稍松开王灿,深深呼吸,王灿试图坐起身,他依然抱着她,低声说:“别动。”王灿于是静静倚在他怀里,两人听着那边传来的一个略带低哑的男声唱着:

    ……

    我是你闲坐窗前的那棵橡树

    我是你初次流泪时手边的书

    我是你春夜注视的那段蜡烛

    我是你秋天穿上的楚楚衣服

    我要你打开你挂在夏日的窗

    我要你牵我的手在午后徜徉

    我要你注视我注视你的目光

    默默地告诉我初恋的忧伤

    ……

    竟然是久违了的高晓松的《模范情书》,王灿还是读书时在学校的校园民谣比赛上听过这歌,当时并没太深感触,此刻听这娓娓道来的歌声轻轻萦绕,突然生出一份感动,陈向远搂着她,在她耳畔低低和着:

    ……

    这城市已摊开她孤独的地图

    我怎么能找到你等我的地方

    我象每个恋爱的孩子一样

    在大街上琴弦上寂寞成长

    我象每个恋爱的孩子一样

    在大街上琴弦上寂寞成长

    ……

    陈向远的呼吸伴着歌声拂过王灿的耳际,她沉醉了,这种感觉不是刚才的激动,却类似酒意略为上头,眼前一切清晰却带点不真实感,全身是那种全然放松的无力,一颗心飘荡如在云端。

    两人相依坐着,陈向远的下巴擦着王灿的额角,两人躁动的心渐渐平静,那边一曲歌罢,响起几声口哨,另一首曲子响起,一个女声唱起陈绮贞的《旅行的意义》。    王灿忘了自己是在听到哪一首歌时进入了梦乡,只朦胧觉察到陈向远将她抱进了帐篷,除了有数心事重重的日子外,她一向睡眠质量超高,略略惊觉后也不过嘟哝一声继续。第二天在鸟鸣声中醒来,迷惑了好一会才醒悟身在何处。身边另一个睡袋半开着,但陈向远不在。王灿意识到自己居然在身边头次躺着个男人,哪怕是男朋友的情况下还能睡得如此安然,实在有点佩服自己了。

    她钻出帐篷,天才刚刚放亮,但天色看着没有昨天晴朗,陈向远从公共洗手间那边走过来,手上搭了条毛巾,正一边用电动剃须刀刮着胡子,看见她微微一笑:“睡得好吗?”

    王灿觉得这笑多少有点戏谑的意味在内,脸腾地一下红了:“呃,很好。我去洗脸了。”

    王灿洗漱回来时,陈向远和其他人都已经将帐篷拆好,卷好睡袋,一齐收进汽车后备厢里,他忙碌的动作显得既从容又简练,效率十分高,王灿完全帮不上忙。

    “我们得提前返程了,”陈向远告诉王灿,“刚才景区管理处的人告诉我们山区天气有变,可能下午会有大到暴雨。”

    本来计划上午林间徒步,下午返程。不过王灿也无所谓,她已经很开心了,赶紧和其他女士一块清理垃圾,把所有东西归还原位。组织这次出游的一号车上的老邓乐呵呵地说:“天不留客,客人自便了各位,赶紧赶紧整队,跟上带头大哥。”

    他年龄其实也不过三十一二的样子,昨晚弹吉它的就是他,一看就是个心思细腻颇爱怀旧的男人。

    车队踏上了归途,天空看着有几分阴沉,开出景区以后还听到隐隐雷声,但一路并没下雨,想来山区气候自然有别。

    回程大家兴致没有来时那么高,只开车的人保持交流路况的状态。王灿居然又睡着了,等她醒来时,车已经进了城,她张望一下,发现车队已经散了,再看陈向远,一脸好笑的表情。

    “我从小就特能睡。”王灿有点窘。

    “看出来了,饿吗?”

    王灿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有点。”

    “去我那吧,我做饭给你吃。手艺一般,但管饱。”

    王灿知道他独居,没和父母住一块,但交往快两个月,还从没去过他住的地方,当然愿意去看一下。

    陈向远住市区一个高层公寓,王灿进屋吓了一跳,被房间的整洁程度。

    王灿跑地产新闻,见过的样板房多了,什么样豪华独出心裁的装修也不会让她轻易动容。眼前陈向远的房子只是一个面积并不算大的两居室,装修简洁,雪白的墙壁,灰色的沙发、米色的窗帘,客厅唯一特别的就是两排直立的cd架,看得出收藏颇丰。让王灿感叹的是房间收拾得一尘不染,所有的东西都摆放得整齐有致,完全不似一个单身男子住所。再看一下与小小餐厅相连的开放式厨房,同样如此,厨具闪着金属的幽光,看不出任何烟火痕迹。

    “你住这多久了?”

    “两年。”

    王灿感叹:“天哪,这么整洁。”

    陈向远打开空调:“别吃惊,钟点工每周六下午帮我收拾一次,我就算有洁癖也在合理范围以内。”

    王灿笑:“有人批评过你吗?”

    “小娜说过我这屋没一点人气。”

    王灿不得不承认沈小娜说得还真是透彻,这房间看着就是整洁到了没有一点生活气息的程度。

    陈向远请王灿坐下,开冰箱递给她一瓶果汁,王灿一看,对着自己的冰箱除了饮料啤酒基本就没什么,不禁疑惑。陈向远大笑,一边拔电话一边说:“对不起骗了你,我不会做菜。”他打的是叫外卖的电话,王灿倒松了口气,“我平常吃外卖,时不时回父母家补充营养。”

    “我正自卑着呢,我也不会,还好还好。”王灿有奇怪的逻辑,从来没觉得会下厨是啥美德,尽管她妈妈对她灌输了很多诸如“管住男人的胃就管住了男人的心”之类的淑女贤妻守则。

    外卖很快送上来了,简单的两菜一汤加两碗米饭。两人头次在如此私密的空间对坐吃饭,感觉自然不同。吃过饭,陈向远坚持自己去收拾碗筷。王灿立在客厅落地窗前远眺,十六楼看出去,视线开阔,窗外骄阳似火,下面马路上似乎升腾着热气。她将额头贴上玻璃,也能感受到那份炎热。不知过了多久,陈向远来到她身后,双手圈住了她,下巴抵在她头发上。王灿低下眼帘,摩挲他修长的手指,陈向远反手握住她的手,牵到唇边深深一吻,一声呻吟逸出,王灿回身勾住陈向远的脖子,踮足吻上他的唇。

    这个吻一直在加深,王灿攀住陈向远的肩,意识模糊地回应着,此时她没有记起任何她妈妈的训导,全副身心只有眼前这个正用无限热情爱抚着自己的男人。陈向远拂开她开衫,指尖犹疑了一下,哑声问:“可以吗,王灿?”王灿没有回答,只合上眼睛将身体更紧地靠在陈向远身上。

    第22章

    王灿被客厅传来的手机铃音惊醒,她迷惑地看着陌生的天花板,突然醒悟,自己在激|情、疼痛、不适、沉迷、精疲力竭后居然又睡着了。她欠起身,尴尬地发现自己的衣服散落在床头地板上,陈向远轻轻按住她:“我来。”

    他下床拾起自己的衣服穿上,又将王灿的衣服一一捡起放到枕边,王灿不敢正视他,只觉自己的面孔火烧般发烫。她的手机仍在客厅不屈不挠地响着,陈向远说:“我去给你拿过来,是在背包里吧。”

    他一出卧室,王灿用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陈向远进来,把仍在响的手机递给她,她一看,果然是家里的号码,连忙接听,妈妈的声音又恼怒又着急地传来:“你怎么不接电话?我和你爸快急死了。”

    “对不起呀妈,我睡着了没听到。嗯,没事,我在车上呢,快到了,嗯,好,我回来吃晚饭。”

    她放下手机,仍然不敢看陈向远,慌张地冲进卫生间快速冲了个澡,急急忙忙跑出来收拾自己的手机、背包,陈向远搂住手忙脚乱的她,好笑地说:“王灿,还早,别急,你等我五分钟,我送你回去。”

    他进了浴室,王灿略略平定了一下心情,看看时间,不到六点,走到窗前一看,已经是夕阳西下,西边天空一片红霞灿烂,看样子晴热天气还要继续。她刚准备将窗帘再拉开一点,大门那传来用钥匙开门的声音。她愕然回头,沈小娜抱着个西瓜走了进来,两个面面相觑,同样惊奇。

    王灿脑中瞬间转了无数个念头,她有点哭笑不得地发现自己首先居然想到的是:还好总是出现得很神奇的沈小娜没有早十来分钟进门,不然这场尴尬真是要让她无地自容了。

    沈小娜先笑了:“你好王灿。”

    王灿勉强回了个你好,沈小娜踢掉鞋子,光脚走进来,一边问:“向远哥呢?”

    王灿拿下巴指一下卫生间,沈小娜走到厨房,拿刀将西瓜剖成两半,一半拿保鲜膜蒙上,放进冰箱,然后回头问王灿:“吃西瓜吗?”

    王灿摇头:“我正准备走。”她不打算再待下去了,走到玄关穿鞋。

    沈小娜顾自开了电视,抱半个西瓜盘腿坐到沙发上,一边拿勺挖着吃一边含糊地说:“别别,你等向远哥出来再走,不然向远哥又该说我了。”

    王灿冷笑,并不回答,拎起背包摔门而去。出了公寓,傍晚闷热的空气扑面而来,她急走了好几分钟,出了一头大汗,才想起应该拦出租车,陈向远追出来时,正看到她上车绝尘而去。

    王灿回了家,妈妈问:“到家很快呀,我刚才还说再给你打个电话让你带包盐上来,怎么关机了。”

    刚上出租车她的手机已经响了起来,她没接,直接关了机,这会只好说:“没电了。我先去洗澡,热死了。”

    王灿的确已经汗湿了衣服,她拿了干净衣服冲进卫生间再洗一个澡。仰头让温水淋到脸上,她突然觉得好不荒唐,竟然有了扬声大笑的冲动。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妈妈在外面叫她了,她才不情不愿擦干自己,穿好衣服出去。

    妈妈已经做好了晚饭,三人围坐桌前开始吃饭,妈妈颇有兴致地问她玩得怎么样,她已经平静下来,可以打起精神讲一下漂流趣事、沿途风光了。吃过饭后,她伸个懒腰:“累了累了,我先去睡了,明天还得上班呢。”

    第23章

    逃进房间关上门,把自己扔到床上,王灿发现自己的下巴已经笑得有点酸涩了。从昨晚到今天,她睡眠的时间着实不短,现在估计只能把自己打昏才能做到什么都不想直入梦乡了。

    她并不懊悔自己的行为,但的确有些为自己不值。此时她完全不愿再去想这件事了,躺了一会,却意识到这么躺着既不可能睡着也不可能让自己做到无思无虑,只好认命地爬起来,随手打开电脑,打算上网瞎逛胡扯打屁以解百忧。

    周日的晚上,没几个好友挂在上面,她也无心和人闲聊,胡乱浏览了常去的几个网站,回了几个帖子,打开早下好还没看一部电影,看了一多半了,但完全不知所云,所有情节都在眼前次第上演,偏偏没一句台词入耳。

    隐身的qq跳动起来,她点开一看,是何丽丽:“在吗?”

    她这会根本没有和何丽丽对话的心情,直接叉掉窗口。不料qq接着跳动,点开一看,还是她:“王灿,我知道你在,陪我说说话吧。”

    王灿着实后悔那天加了她,只好回复:“嗯,我在,你说。”

    “我现在很矛盾,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哪方面?”王灿其实也知道何丽丽的矛盾无非就是黄晓成,可是她深刻怀疑自己有给何丽丽指明方向的能力。

    “知道吗?黄晓成告诉我,他打算向公司申请调到你那边的分公司工作了。”

    “噢。”王灿干巴巴地回了一个字。

    “我们一起吃饭了,我刚刚把他架回家,他喝多了。”

    王灿不语,那边何丽丽也沉默了,过了一会一行字送过来:“我下了决心了,抓住今天最后的机会。”

    王灿先是不解,如何对一个喝多了的人表白还真让她困惑。继而大骇,她一下领悟了何丽丽的言下之意,却也无话可说。那边何丽丽又是一行对话送过来:“不要笑我,也别说我卑鄙。我想过了,如果……他还是不接受,我就彻底死心。”

    王灿无可奈何,她搞不明白何丽丽干嘛要向自己发布这样的行动宣言,她既不可能鼓励也没立场制止,想了一会,才回复:“每个人对自己的行为和身体负责,随便你吧。”

    那边再无动静,王灿关掉qq,走到窗前,突然有点悲从中来,为自己,也为何丽丽。黄晓成的面孔在她脑中浮现了一下,可是她觉得自己真没余力为他的命运操心了。她习惯性将额头抵在玻璃窗上,看着外面的路灯,却发现楼下停着一辆熟悉的银灰色福克斯,她家是四楼,可以清楚看到陈向远正靠在车头抽烟,那个身影寂寞而孤独。

    王灿拉上窗帘,她此时并不打算下楼去见他,不过她也不想让他在自家楼下久留,这种戏码她觉得自己无福消受。打开手机,短消息提示音不停响起,果然是陈向远。    “我在你家楼下,请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小娜回国不愿意和父母同住,我帮她在我家楼下租了一套房子。我们的确有彼此的房门钥匙,不过是因为就近照料方便,仅此而已。”

    “我已经收回了钥匙,请给我回话,我会在你家楼下一直等下去。”

    王灿拔通他的号码,只响了一声他便接听了。

    “你回去吧,我不想我妈妈看到起疑心。”

    陈向远的声音带了几分挫败和焦急:“王灿,不要误会我。”

    “我想我没误会,她是你妹妹,习惯了在你家进进出出也很平常吧,”王灿头次带了点嘲笑,“也别跟我说会让她以后注意分寸之类的话了。你们之间的分寸,我适应不了,所以算了。”

    陈向远显然没想到她如此决绝,一时哑然,停了一会才说:“王灿,不要这么快做决定,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王灿笑:“机会,我给过你,对了,你也给过了我。我们各自对自己的身体和生活负责吧,再见。”不知怎的,刚才答复何丽丽的那句话此时冲口而出了,她挂断电话,不给自己后悔的时间。

    过了良久,一条短消息传了过来,王灿打开,只短短几个字。

    “是我的错,宝贝,我爱你。”

    第24章

    王灿照常上班,早上开会主任布置一周工作安排,下午采访,傍晚时分回报社写稿。

    她的确满腹心事,但她不敢放任自己让心事影响到工作。得一点闲暇,她便把手机拿出来,翻到那条短消息。

    “是我的错,宝贝,我爱你。”

    王灿决定原谅自己对于这句话的贪婪和无抵抗力,以前没人对她这么说过。黄晓成那样热烈地抱住她吻她时也只不过说的是:“我喜欢你。”

    因为没有天长地久的的希翼,那时她并不介意,只觉得有喜欢两字就够了。

    可是这次不同,她的确宣称了对自己的身体和行为负责,但她的身体和行为都一直是渴望这三个字的。

    在食堂碰到罗音时,她看上去和长期受慢性胃炎困扰的罗音一样毫无食欲了。

    “罗音,如果我说我失恋了,你会不会同情我。”

    “你这会瞧着油淋茄子的表情倒真有点接近失恋。话说那个陈向远,这么快就让你幻灭了吗?”

    “那倒没有,”王灿没精打采地说,“事实上,他昨天刚对我说了:我爱你。”

    罗音好笑地看着她:“怎么你这表情倒有点象被个你不喜欢的男人讹上的样子。”

    “我怕这个我爱你是我讹来的,太不……真实了。”

    “拿什么讹?身体还是灵魂?”罗音忍俊不禁,“我见过什么都用上也不能打没那意愿的人那里讨来这三个字的例子。”

    提到身体王灿简直克制不了自己的那下战栗,她对自己的没出息只好长叹一下。

    “王灿,我知道恋爱中的人智商下降是常事,可是也不能这么有哲学意味地进行自我否定呀。”罗音不再笑她了,看着她正色说道。

    王灿泄气地扔下勺子,不打算和自己的胃口较劲了:“我就是不确定。”

    “我倒觉得不确定才是恋爱的乐趣所在,什么都确定了,那就只有两条路了:结婚或者分手。”

    王灿无精打采回去写稿,无精打采交稿下班。走出报社时差不多是晚上九点了,看到陈向远的车停在报社外面,倒是并不觉得意外,她也没躲闪的意思,直接走过去。

    陈向远拉开后座车门,车后座上放了一大捧百合。

    “我头次送花,想应该是捧着直接送到办公室比较有效,但实在老不起那个面皮。”陈向远自我解嘲地说,“对不起,王灿。”

    王灿并不向往在众人视线下收花的虚荣,她俯身过去嗅一下花香,抬起头看着陈向远。

    陈向远头次在那个镇日含笑的面孔上看到如此复杂苦恼的表情,心底一沉,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王灿指一下旁边的咖啡馆:“我们去那坐一下吧。”

    两人进了绿门找位置坐下,叫了咖啡,竟有点相对无言。

    钢琴乐曲在室内盘旋萦绕,咖啡馆里有一股冷静宁定、与外面炎热的真实世界隔绝的气息。王灿无意识地用手指抚摸着桌面上的绿色格子桌布,陈向远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

    “我对你说了那么多次的抱歉,这回都不知该说什么了。你一直都容忍我,容忍到了让我汗颜。”

    “真的吗?”王灿自嘲一笑,“怎么会给你这种印象,我可没充圣母感动谁的打算,其实我小气得很,最爱的还是自己。”

    第25章

    陈向远看着她,有点苦涩地说,“关于小娜,我不知道要怎么说。她父母做服装生意,一直将她寄放在我家,虽然我妈也很疼她,但那代替不了她自己的父母,她从小就是个倔强又有点别扭的孩子。后来她父母生意上了轨道赚了钱,生活安定了下来,可又生了一个弟弟,比她小十岁,难免注意力放在那个孩子身上多一些。她很渴望别人的关心,有时这种渴望表现得有些霸道蛮横。”

    王灿不语,这类孤星血泪的故事若搁别人身上,她不会不动容,可是现在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直以来,我是纵容着她,我承认,我也享受着她依赖我的感觉。”陈向远声音低沉稳定,“直到遇到了你。”

    王灿想听的可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