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的时间只剩下五个小时,她只能祈祷风沐城还没有离开罗马城,祈祷一切还来得及。
下了出租车,魅音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沿着风宅贯穿九重院子的长廊,直奔向最后一层的停机坪。
她知道,以风家的财力,风沐城不会去机场乘坐客机。
果不其然,停机坪上正有一架小型飞机驶入跑道,只待人登机起飞。
看到风沐城与风震东正准备上飞机,魅音双手扩音,用尽全力地嘶喊:“风沐城!”
这急火攻心的一嗓子穿透飞机螺旋桨搅动空气的噪音,直达风沐城的耳中。
风沐城诧异地站住脚步,回头观望,果然是他失踪了三天的女人。
见魅音疯了一般朝这边狂奔过来,风沐城示意风震东先登机,随后,他走下台阶,迎上魅音,笑问道:“怎么跑这么急?”
魅音没心情去感受他的温柔,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恐慌的摇头:“风沐城,不要去!”
看到她紧张得连声音都在打颤,风沐城一目了然她的恐惧,反手握住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没事的,你先回房等我,最迟明天上午我就会回来。”
“不,你不能去!”魅音紧紧地抓着风沐城,毫不退让,似乎只要这一撒手就再也抓不回来一样。
“宝贝,别担心,我今晚确实有事,我答应你,处理完我立刻就回!”
听着这宠爱的安慰,魅音哭了,裴俊白的部署犹在耳侧,海陆空三方围剿,这一去就是不归路,她怎能放他走!
第一卷108两个女人的疯狂(1)
她多想告诉他现在的情况有多么危险,但是,她不能出卖组织,这也是她最后的底线。
现在,她只能用自己的力量留住他。
魅音满眼泪光地望着风沐城,悲伤地哀求:“风沐城,我求求你,别去,好不好?”
“……”
风沐城正要再安慰魅音几句,却被风震东不耐烦的催促打断:“阿城,搞什么飞机,赶紧走,再晚黄花菜都凉了!”
风沐城在魅音的额头上落下一记轻柔的吻,与她交代道:“安心等我回来!”
风沐城放开魅音,将要转身,却听魅音情急之下孤注一掷的大喊:“风沐城,我怀孕了!”
“哈?这是神马情况?阿城,你小子要当爹了?真的假的?哈哈哈!”风沐城没回答,那边已经传来风震东惊咋的促狭,兴奋的语气毫不掩饰那唯恐天下不乱的不怀好意。
风沐城迎上魅音执着的目光,哑然失笑,俯首,在她耳边轻笑着说:“宝贝,你确定是现在吗?虽然我很期待它,但它要是现在来,我可是不会承认的喔!”
被人当场揭穿,魅音也幡然意识到自己冲动之下犯了时间错误,不过,她没时间反省,看出风沐城势在必行,她神色一厉,倔强地向他下了最后通牒:“你今天只要敢离开这里,咱们就一刀两断!”
这绝然的模样连风沐城看在眼中也不禁皱眉。
风沐城垂眼扫过表盘上的时间,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抚慰她的情绪,他长话短说:“在家等我,我保证办完事马上回来!”
留下承诺,风沐城果断登上飞机,与风震东一起离开,走得干干脆脆,没有一丝优柔寡断。
魅音站在原地,目送飞机起飞,一点一点飞上高空,她的心情一落千丈,翻滚的泪水顺着仰起的脸颊恣意流淌,就像她悲哀的心情。
难道这就是他们的命运?注定的两条交叉线,瞬间的交汇之后,无论多么努力的奔跑,多么努力的挽留,终是要分道扬镳!
也罢,既然他对她的担心无动于衷,狠心地抛下她,她也不必死缠烂打,是生是死,各安天命吧!
泥人也有三分土气,何况魅音这有血有肉的大活人。
想到风沐城的绝情,她冲着天空中已经远去变成一个光点的飞机,气愤地大骂:“风沐城你这个大混蛋、王八蛋,我要是再管你的死活,我姓文的从今以后跟你姓!
“呵呵,你倒是想的美,风氏这个夫姓你当市场上的萝卜白菜随你高兴拿呀!”
听到身后传来的奚落声,魅音阴沉地转过身,当看到风锦绣身上那件裸露半球的吊带性感的睡裙时,那张阴郁的脸又凉了几分,打量着风锦绣的眼神也冒出一股冷飕飕的寒意。
在女人饱含羡慕嫉妒恨各种复杂交织的眼光下,胆大包天的风锦绣也不禁头皮发紧,下意识地往上拽了拽睡裙的肩带,翻着白眼,挑衅道:“看什么看,这里是我家,我爱怎么穿就怎么穿,你有意见?”
第一卷109两个女人的疯狂(2)
一句“这里是我家”彻底挫了魅音的锐气。当目光再次扫过风锦绣时,魅音戏谑的眼神里多了一股悲哀,心想:
“她三番两次地公然挑衅、这女主人的姿态、以及在机场与风沐城的热情亲密,无不说明她与风沐城之间的关系斐然。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是像我和裴俊白一样的婚约关系吗?难怪无论我怎么哀求、威胁,他都无动于衷。在他眼中,我不过是他一时兴起的玩偶,空虚寂寞时的调剂品。”
想到这些,魅音心里十分难受,人这边登堂入室,甜蜜恩爱,她自己还在那边留恋纠结,苦闷烦恼,她真是傻到家了,难道这就是老天对她背叛的惩罚?
魅音暗中咬了咬牙,输了心,她绝对不能再输了骨气!
下定决心,魅音敛起心中的悲伤,再抬起头时也挺直了腰板,举步绕过风锦绣,打算彻底离开这里,离开他!
自己这么标致的一个大活人又被无视得彻彻底底,风锦绣不乐意了,一闪身,动作像风一般迅速横档在魅音身前,危险地说道:“我允许你走了吗?实话告诉你,敢像你这样无视我的人全见了阎王。”
这女人真是够狂妄,像他一样。
魅音眼神骤然一冷,傲视着风锦绣,同样骄傲又危险的讥讽道:“想要我的命,你也得有本事拿才行。”
眼看她的气势从柔弱消沉一下子变成了凌厉倨傲,风锦绣的眼光中闪烁出浓浓的兴致,连叫嚣的声音也掩饰不住跃跃欲试的兴奋:“不试试看怎么知道结果!”
魅音被风锦绣的傲慢激起斗志,冷冷应战:“不怕死就尽管来!”
风锦绣也不废话,一个华丽地转身:“跟我来!”
……
两个浑身战斗力旺盛、一触即燃的女人,一同来到风宅八院的散打室。
换好训练服,风锦绣美眸扫过四周摆放的刀枪棍棒、以及各种长短刀剑利器,对魅音妖妖地笑道:“武器你随便挑,我赤手空拳,省得别人说我欺负小孩。”
魅音被风锦绣的大言不惭气得怒极反笑,同样倨傲地答道:“不必,没有武器我照样能灭了你。”
“拭目以待!”风锦绣雀跃的声音未落音,人已如离弦的箭率先发起攻击,素手直取魅音的喉咙。
这迅如虎豹的速度,矫捷狠辣的攻击,令魅音眼神一紧,全神迎战,探手稳稳擒住风锦绣的手腕时用力翻转。
风锦绣顺势凌空一个旋转,化解掉魅音的反攻。
见风锦绣被逼退一步,魅音乘胜追击,迅猛的拳头这一次直击风锦绣的心脏。
风锦绣本能地缩胸躲避,同时,素手快准狠地擒住魅音攻击的手腕,脚动,准备要给魅音一记扫堂腿把她直接撂倒。
怎料,当她擒住魅音手腕的刹那,魅音的另一只拳头突然朝着她的面门呼啸而至。
风锦绣大惊,意识到中了障眼法,果断放开魅音的手,柔软的身体向头仰躺,连续两个后空翻,险险地躲过一拳。
第一卷110两个女人的疯狂(3)
风锦绣单手伏地,差点吃一记暗亏,抬头瞅着对面的对手却忽然笑了,毫不吝啬地赞扬道:“好样的。”
魅音冷哼一声,毫不领情,纵身追击,夺下攻击的主动权,与风锦绣拳来脚往地打在一起。
魅音身如矫燕,双拳快如流星,拳法更是刁钻得没有套路可寻,疯狂的攻击,就像风锦绣是她几辈子的仇人似的,恨不得一拳将她击毙。
风锦绣也不是善茬子,既然对手开始拼命,她也得拿出实力,渐渐地,风锦绣由起初的节节防御变成步步紧逼的攻击。
两个女人谁也不示弱,全力以赴,你一拳,我一脚,拿不下对方,也绝不让对方讨去半点便宜。
可彼此谁也没料到,她们居然实力相当。
久攻不下,两人都开始气喘,你拌我一脚,我缠你一腿,到最后两人全成了跟街头打混架的混混,互相扭打,却又谁都不肯示弱。
经过足足四个小时的缠斗,风锦绣手脚全麻,浑身肌肉酸痛,意识到再这样打下去估计两人全得报废。
突然,风锦绣率先放手,毫无形象地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对魅音说道:“停,这样打毫无意义,打到死也分不出胜负。”
听风锦绣喊咔,魅音脚一软,跌坐在地上,手拄地,呼哧呼哧地气喘。
两人互望一眼,看到对方全身像落水的鸭子一样,汗湿漉漉,竟不约而同地大笑出来。
虽然立场势不两立,魅音倒不再那么讨厌这个性格火辣的对手。
同样,经过一场战斗,风锦绣看待魅音的感觉也有所不同。
不知为何,风锦绣忽然认为,这个身份可疑的文魅音并不会伤害风沐城。
但这并不足以消除风锦绣的顾虑,这世上只有她最了解这两个弟弟,一个看起来好像对万事漠不关心,无情无义,一个好像风流多情,没心没肺,其实他们都是最专情的男人。
不爱则已,一旦爱上,那全是一条道跑到黑的选手,就算伤到千疮百孔也绝不回头。
他们可以任性,她做为姐姐必须保护他们,扼杀一切伤害他们的可能性。
想来,风锦绣翻身盘膝坐起,认真地注视着魅音,再次下了战帖:“我们换种方式继续,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分出胜负,如果你输了就永远离开风沐城。”
风锦绣的执着叫人难受,魅音不禁伤感:“她一定很爱风沐城吧!”
同时,这正大光明的守卫战也是值得敬佩的,不是所有女人都能平心静气地跟情敌公平决战,至少,她文文就做不到。
或许这种激烈的对决可以让人暂时忘记风沐城身处险境,可以让人暂缓无能为力的痛苦,也或许,她自己也想在今天为这份无望的爱情做个了断。
所以面对风锦绣的二次挑战,魅音毫不犹豫地应下了。
然而,决斗的项目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只听风锦绣提议道:“这一次我们拼酒,先倒下的人就算输。”
第一卷111两个女人的疯狂(4)
看到风锦绣认真不带一丝玩笑的表情,魅音犯难了,她是典型的“一杯倒”,岂不是没比就已注定了输局?
魅音正想开口建议换一个比法,却被风锦绣笑眯眯的一句挑衅堵了回去。‘
“你这表情该不是说你不会喝酒吧?不过没关系,我可是千杯不醉,这一局我是赢定了!”
听出风锦绣的势在必行,魅音到了嘴边的话又原路咽了回去。
既然无法改变,不如干脆些,早死早超生。
魅音豪气地回道:“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只喝一杯,第一个倒下的人输。”紧接着,魅音又补了一句激将法:“你敢吗?!”
风锦绣好笑,无比自信地答道:“别说一杯,一千杯我都奉陪。”
风锦绣说得豪气万千,但当她看着魅音将十来瓶不同种类的酒混和成一大盆之后,再用两只煮汤的锅分成两份时,顿时傻眼了。
指着面前的两只超大号的“酒杯”诧异非常地说:“这是一杯?尼玛,这是一锅,好不好!”
魅音挑起单眉,挑衅道:“怕了?”
风锦绣被她的嚣张激起了傲气:“笑话,在我的字典里就没有‘怕’这个字。”
注视面前坦荡荡的对手,风锦绣也由衷地说道:“话说你真够疯的,我还从没见过谁敢这么喝酒的,就凭这份豪情我都想交你这个朋友。不过,这赌局还是要继续的,你可千万别喝到一半就倒下了,哈哈哈……”
被风锦绣揶揄,魅音回答的磊落:“放心,愿赌服输,如果我先倒下,我会自动消失!如果我赢了,他就是我的!”
“好!”
两人击掌盟誓之后,坐在餐桌上,面对面,各自运足一口气,端起各自面前的酒锅开始咕咚咕咚痛饮起来。
魅音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一杯一杯的喝时间拖长,她必输无疑,要是一杯,她或许还能像上次一样,坚持很久才倒下。
纵然败局已定,不奋力一拼,也是对不起自己,就当她是垂死挣扎好了。
下定决心,魅音不再犹豫,一口气灌下这一锅酒。
被勾兑的已经说不出味道的酒味带着火辣辣的劲头,灌入口中,顺着喉咙一直灼烧到心里去,连血液也仿佛被大火焚烧得滚烫,在血管里疯狂地涌动,直冲头顶。
瞬息之间,人的大脑便胀到昏沉,目光也不由自主地变得迷。
魅音眼神直愣愣地注视着对面嘴角上还残留着笑痕的风锦绣,紧紧地咬牙,尽力地支撑,用强烈的意志力不停地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可偏偏事与愿违,无论魅音多么努力,甚至咬破了唇舌,终是无法抵御酒精的冲击和麻痹,看着对面的人身体倾斜,她也跟着一头栽倒,不省人事。
风锦绣虽然酒量好,也架不住这种不要命的喝法。
烈酒下肚,她并不比魅音强多少,意识很快开始模糊,看到魅音摇摇欲坠,她也跟着一阵眼花,酒醉过去。
第一卷112戴金色面具的神秘男人(1)
航行的飞机上,闭目养神的风沐城,心情却并不像表情那般淡静。
凉薄淡漠的秉性、唯我独尊的身份、一手遮天的地位,早已将他淬炼得铁石心肠,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更不会有一丝犹豫。
他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羁绊住他的脚步。
然而在今天,表面上他似乎没什么不同,依然干脆果决。在看到她哭泣的哀求时,他的心不再像脚步那样轻松。
但,他相信魅音会理解,男人应该以大事为重。
他相信,她虽然做事毛躁迷糊,骨子里却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女人。
可话虽如此,每次眼前浮现出她绝然的眼神时,他的心仍难以平静,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旁边同行的风震东瞥见,自从上了飞机风沐城的眉头就没再舒展过,他也跟着皱起眉,心情变得沉重。
因为,像他们这种把脑袋别在腰上的人物,有了感情的羁绊可不是值得庆贺的事,有了牵挂就等于有了弱点。
所以他早就练就了一身“人在花丛过,叶片不沾身”的潇洒,阅女无数,却从不会在任何人身上留下一分情,为的,就是不想给自己制造致命的弱点。
而此时,当风震东这潇洒的思想在脑海浮现出一张桀骜难驯又妩媚性感的俏脸时,他满满的得意就像被人扎个窟窿似的,一泻千里。
在他风震东的情典里,只有他甩别人的份,哪个女人不是死去活来的抱他大腿。那个死女人倒好,自从上次在安家的聚会之后居然给他玩销声匿迹。
敢甩他,她是第一人。有种别被他逮到,否则看他怎么收拾她。
忽然,风震东桃花眼一眯,贼溜溜的眼光扫向正在休息的风沐城,好像只是随口一问:“和文魅音在一起的女人叫什么名字?”
风震东以为自己的迂回试探天衣无缝,却不知他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早就全曝露在人的心底。
风沐城懒洋洋地掀眼,淡瞥他一眼,心中好笑,真亏这家伙自诩“女人杀手”,竟连自己女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风沐城对这智商正数,情商负数的家伙,实在是无话可说,简洁回道:“妮娜。”
被风沐城鄙视,风震东一点儿不难为情,浑身上下八两肉又开始得瑟起来,抽着烟,抖着二郎腿,心情愉悦地算计着:“果然那女人跟文魅音是一伙的,哼哼,小丫头片子,这回看你还往哪儿跑!”
……
飞机飞行了四个多小时,接近凌晨十二点时在一处私人会馆的停机场降落。
下机后,风沐城和风震东通过电子眼的身份认证之后,从使者手中各接过一张半面面具戴上,而后在贵宾接待的引领中步入会馆。
穿过旋转门,一座金碧辉煌的殿堂赫然映入眼中。
数万道五颜六色的灯光,将数以万计的水晶灯饰照耀得流光溢彩,把这座欧洲古典风格的大礼堂笼罩得如梦似幻,烘托出奢华至极的氛围。
第一卷113戴金色面具的神秘男人(2)
放眼满堂美衣华服、举止优雅、戴着神秘面具的贵族们,人恍然有种回到欧洲十九世纪里盛大的王宫面具舞会之中。
但这并不是神秘的舞会,而是非公开的地下拍卖会。
这是一家有着悠久历史的私人拍卖行,经它拍卖的作品,随便拿出一件都是足以震惊世界的世界之宝。
在这里,没有违-禁、违法之说,只要你的东西够份量就是合法。
同样,在这里,也没有黑白正邪之分,英雄不问出处,从商界、政界、军界、乃至黑道顶尖人物,形形色色的人们,只要你够资本就有资格。
而拍卖行为保护彼此的利益,与会者的身份、拍卖作品所属、去向,等问题全部属于绝密。
任何人不得探听、泄密,否则必将接受拍卖行严厉的惩罚,轻者,被除名。只要在这里被拉进黑名单,也就相当于被踢出上流社会。
对于行为严重者的制裁则更加残酷,直接抹杀。不论你身份多尊贵,权势多高贵。
不要和他们讲王法,在这黑色的世界里,他们就是王法!
解决了顾客的后顾之忧,它的生意自是如日中天,从十九世纪至今兴旺繁荣经久不衰。
并且每次的拍卖行皆是在午夜十二点举行,正呼应了它拍卖行的名字夜魅。
在风沐城和风震东赶到时,距离拍卖开始只剩下五分钟时间,他二人通过宴会厅,直接进入后面的拍卖厅。
近百人的拍卖厅,鸦雀无声,昏暗的坐席里,身份专属的面具下,全是一双双冷漠疏离的眼睛,而这张或金制或银制的面具则是他们之间唯一的区别。
风沐城和风震东径直走到最后一排席位。
风震东快走一步,亲自为风沐城拉开椅子。
请他先入座后,风震东才在旁边坐下。
虽然这个动作并不特殊,落在对面席间的老者眼中却引起他的一阵疑惑。
那人正是炎帮的帮主,荆红夏的父亲,荆胜。
上流社会中最不缺少的就是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骨子里明明是土豪,却偏偏要装成绅士。
好比荆胜,拿片儿刀的粗鄙匪人,平时愣要把自己伪装成附庸风雅的文人墨客,每次拍卖会上只有要书画这类艺术品,一定少不了他的影子。
不过,这荆胜人虽俗不可耐,却有一双犀利的眼睛和精明的头脑,目光稍一打量,即便有银色面具做掩饰,他仍是迅速地从体形、气质、以及那双风流而独特的桃花眼辨认出了风震东。
认出风震东的刹那,荆胜蓦地倒吸一口寒气,心思翻滚:“这个时间风震东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千里之外的交易现场吗?”
然而,当荆胜惊讶的目光瞟扫到风震东身边戴着这里最尊贵的黄金面具的风沐城时,震惊飙升到顶点的瞬间,心底的警钟也骤然敲响。
风震东身为红夜帮的帮主也只能戴银制面具,那个陌生男子居然佩戴着金色面具,他究竟是谁?!
第一卷114戴金色面具的神秘男人(3)
他是哪位名门贵族?还是红夜帮中的某位大人物?
荆胜如鹰隼般犀利的眼睛落在风沐城的身上,紧打量。!
纯黑色的手工西装里搭配着夜一样黑色的衬衫,不扎领带领结,随意敞开的两粒衬衫纽将他浑然天成的贵气笼上一层黑色的神秘。如湖水般淡静的气质,更将他的锋芒完美地掩藏在黑暗之中,似乎只要他不想,就可以恣意抹掉人们对他的存在感。
唯有那双黑亮的眼睛绽放着惑人的风采,却与风震东风流的桃花眼迥然不同,他的眼廓狭长深邃,风清神秀,那是一双充满冷静与智睿的凤眼,平淡的眼光轻轻扫过,不带情绪已足以叫人遍体生寒。
这样一双魅力独特又极具威慑力的眼睛,对于熟悉上流社会的荆胜来说,绝对是过目不忘,所以荆胜笃定,这个人,他是第一次见。
猛然间,荆胜的心“咯噔”一跳,一股莫名的心慌从心底汹涌而出,冷厉警觉地向身边的心腹契诃夫打探:“他是谁?”
上次在red-lor荆红夏密邀风震东时,契诃夫刚好在场,虽然很快被荆红夏摒退,匆匆一瞥间,身为顶级杀手的契诃夫也曾被风沐城独特的气质吸引。
所以当荆胜询问时,打量着那张精致的黄金面具下那双淡静的黑眸,契诃夫还是一眼辨认出风沐城,谨慎地向荆胜汇报道:“他应该是风震东的小弟。”
两人之间的席位间距并不远,荆胜这样肆无忌惮的打量,毫无疑问地引来了风沐城的注目。
风沐城坦然地迎上荆胜刀锋刮骨般犀利的审视,微微一笑间,向荆胜颔首示意,优雅得体的举止似乎在向同道中的长辈致意问候。
然而,这彬彬有礼反倒令荆胜脸色大变,暗呼一声:“糟糕,全被骗了。”
这时拍卖会开始的钟声响起,荆胜蓦地惊出一身冷汗,立即对契诃夫下令:“通知二少爷马上取消交易。”
契诃夫因为荆胜突变的慌乱而有些惊讶,荆胜叱咤黑道三十年,是连亲爹死在眼前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狠角色,到底是什么令他如此恐惧?
契诃夫疑惑的目光看向风沐城,然而未等他发现端倪,耳边已经传来荆胜勃然大怒的训斥:“发什么傻,快去!”
荆胜一嗓子冷劲贯穿全场,契诃夫立即躬身,匆匆出去。
荆胜失态的举止引来所有人的注目,自然也包括了风沐城。
眼见风沐城淡泊的嘴角微微扬起,荆胜伪装的绅士风度也一扫而光,猩红的鹰眼恶狠狠地瞪了风沐城一眼,紧随契诃夫离场。
瞧着荆胜紧张匆忙又憎恨愤怒的背影,风震东兴奋地跟风沐城口沫横飞:“啧啧,荆胜这老狐狸恼羞成怒的样子真叫人大开眼界!看见了没,他看你的眼神简直像活见鬼了似的,吓得屁滚尿流,哈哈哈,真他吗的爽!”
听风震东这不着调的形容,风沐城薄唇微敛,优雅地站起身,淡淡说道:“回家。”
第一卷115狡猾的男人玩弄了所有人(1)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急什么?”
风震东在后面磨磨蹭蹭地起身,桃花眼瞄着台上360度旋转的展台上精美绝伦的艺术品,脚像被女鬼抓着一样舍不得迈步,对前面那个已经付诸行动的人碎碎念道:“留下陶冶下情操也好嘛!好歹咱们也算真正的文明人!”
一句话险些把风沐城气乐,拿砍刀的也算文明人,世界全哭了。
懒得跟他扯皮,风沐城稳健的步伐不减缓,直接退场。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留下来浪费时间毫无意义。
并且每次回想魅音之前伤心欲绝的模样,他的心里就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风震东见人走得毫无转圜的余地,只好放弃挣扎,乖乖地跟着出来,随风沐城一同打道回府。
……
今晚,夜特别的黑。
浓墨的夜空上只有斑驳的星光在闪烁,与漆黑的海面连成一片,天地仿佛是一口深不可测的黑洞,静静地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午夜十二点整,终于,寂静的海面上传来汽船发动机的轰鸣声。
一艘中型快艇按照设定的坐标,快速驶向预约地点。
螺旋桨搅动着海水泛起的海浪,裹挟着湿冷的海风,吹打在身上令人浑身止不住的寒颤。
荆红夏望了眼黑洞洞的四周,紧裹了裹身上的皮衣阻挡着冷风的侵袭和心底莫名的毛躁,他阴鸷地问道:“还有多远?”
“马上到了。”舵手刚刚回答,便见远处的海面上接连闪烁出一串灯光,立即汇报道:“二少爷,对方的人已经传来讯号!”
“打信号!”
“是!”手下立即举起信号灯打出暗号。
此时距离交易只剩下三分钟,荆红夏阴冷的眼神扫过茫茫大海,心中打着如意算盘。
只要再过三分钟便万事大吉,他不但可以稳赚一笔,也将红夜帮这块肥肉坐收囊中。
这么完美的计划,想一想,荆红夏都觉得浑身的热血又开始兴奋起来,连刚才那点警觉感也一扫而光。
“嗡嗡”手机震动传来,荆红夏眼神一紧,快速接通。
当听到电话那头的消息时,荆红夏的心蓦地一沉到底,冷酷的声音掩不住惊慌,对舵手大喊着下令:“调头,快!”
弟兄们听出情况有变立即打舵,迅速调转船头。
他们正要跑路,突然,寂黑的夜空和黑暗的海面“刷”地射来无数道强光,紧接着是警-察们的严厉警告:“放下武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不要试图反抗!”
黑漆漆的海天骤然亮如白昼,方圆数海里,十多艘船舰就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与头顶上轰鸣的直升飞机,将海上的船只严密包围。
荆红夏暗暗吃紧,迅速判断形势,这里四面无门,上天无路,唯有赌一把水下。
审时度势,荆红夏当机立断:“跳水!”
船上二十多名弟兄在听到荆红夏这玩命的决定后,全愣了。
身体再快也快不过子弹,这举动,不是在拿命撞人家的枪口吗?
第一卷116狡猾的男人玩弄了所有人(2)
“跳!”荆红夏咬牙,阴冷的嗓音从喉咙深处滑出,比恶鬼还要阴狠,令人毛骨悚然。
弟兄们不敢再迟疑,二十多个人几乎同一时间噗通噗通跳入水中。
荆红夏狡猾地尾随一名体型比他健硕的手下身后,入水的刹那,他一把擒住那人的肩膀,借着水力迅速翻转躲在那人身下,同时双手如虎爪般牢牢抓住,活生生地拿那人做了挡子弹的肉盾。
国际刑警们见嫌疑犯在眼皮子底下公然逃跑,立即开枪射击。
霎时,茫茫大海上机关枪声不绝于耳,子弹如冰雹般激射向海面。
十秒钟,在子弹集中射击下汽艇轰地一声爆炸。
熊熊火光将漆黑的大海烧成一片像血液一样的暗红色,分不清是火焰的光映红了海面,还是尸体的血染红了海水。
冰冷刺骨的海面,几具浮尸,看在眼中,使这蚀骨的冷夜也骤然将至零度。
“停止射击,下水搜查,抓活口!”裴俊白盯着波光闪闪的海面,心情愈发沉重。
见裴俊白面沉似水,国际犯罪调查科的强森也是一脸凝重,立即通过无线电向各部下达了命令。
一声令下,严密的搜查展开。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在这么威猛的火力下,幸存的希望微乎其微。
裴俊白和强森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真找出了幸存者。
强森打量眼前毫发无伤、只是被吓得筛糠般颤抖不停的男人,连他也不觉惊叹这人的命大。
而此时,缉毒科那边的同僚们也传来喜报,报告成功缴获了大批数量可观的毒品原料,并抓获东南亚最大毒枭的心腹和数名毒贩。
除了刚才的小意外,枪杀掉一批反抗者,这一战可谓大获全胜。
只是,看着满载的战果和大家激动的庆贺,裴俊白的眼神却是越眯越紧。虽然船上的人反应迅速,在一瞬间的强光照耀下,他十分确定,那艘大船上并没有风沐城。
风沐城没有来!为什么?是临时更换掉交易人,还是事出有变?或者,另有阴谋?
这段时间他们情报科总共收到两条情报,一是线人提供的交易信息,二是他通过魅音在姚心洁的电脑里截获的密件。
经过全组人反复、缜密的分析,大家一致认为,线人的情报只是毒贩故意施放的烟雾弹,第勒尼安海上才是真正的交易地点。
所以他们兵分两路,一部分人在那边蹲守,大部队在这边围剿。
难道这边是假象,另一队的情报才是风沐城真正的交易?红夜帮的部署全部在那边?!
要真是这样,事情可棘手了,那边的人员安排根本不足以应对整个红夜帮。
一念至此,裴俊白的心脏猛地一紧,正要向另外一队人员询问情况,手上的对讲机却率先响起,遂即,里面传来报告声:“报告!这边无异常,只是red-pza集团正常的国际商贸交易,未发现毒品。”
验证了那边的情报果然是假消息,裴俊白一言未发。
第一卷117狡猾的男人玩弄了所有人(3)
裴俊白的心情非但没有轻松,那种阴谋的触感反而更加鲜明。
当即,裴俊白果断地对强森安排道:“连夜提审疑犯。”
“这么急?”强森诧异,看出裴俊白神色里的凝重,强森也意识到有情况,点头,马上去安排审讯事宜。
……
荆红夏在水下沿着一个方向奋力地逃,身上虽有肉盾作掩护,他的手臂和大腿仍被子弹擦伤好几处,冰冷的海水浸泡着伤口,是钻心的剧痛。
荆红夏很庆幸今晚他早有防备,身上穿的夹克是高科技材料研制,看起来只是普通的高档衣料,遇水则自动膨胀变成一件救生衣。
这一次有它,再凭着一口狠劲支撑着,荆红夏才得以在重重火力下,侥幸遁着水路死里逃生。
按照水下夜视的罗盘指示,荆红夏奋力地潜游到事先藏在交易范围外海域里的潜水艇。
每次交易之前,他已经习惯给自己多留个后手,没想到这个习惯今天果然救了他一命。
可尽管这样,当爬进潜水艇时,身强力壮的他也被冻得全身僵硬,牙齿上下直打颤,恐怕再多一海里的距离,他也要命葬大海。
荆红夏冷目望向远处渐渐熄灭的火光,紧咬住颤抖的牙齿,发动潜水艇,怀恨远走。
毁了!全毁了!现在只能希望船上的炎帮弟兄全死在枪下了,否则,一旦有人被活捉,炎帮明日必将万劫不复。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按计划,警-察不是应该去围剿红夜帮的毒品交易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计划可是他花重金打造,绝对的万无一失。为什么没有引开条子的视线,反倒惹火烧身?
何况这边的交易信息只有双方的负责人知道,为以防万一,他们联络的方式都是采用最传统的书信模式,看过即焚毁,绝不可能被窥视。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猛然间,百思不得其解的荆红夏心脏突地一跳,大惊失色地喊道:“糟糕!中计了!”
荆红夏活了三十年,每天过着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他从不知道怕是什么滋味,但在这一刻,他真切地感觉到一种阴冷的恐惧瞬间笼罩了他。
他清醒地意识到,今天的逃跑将是他最致命的错误!
他不该拒捕,犯罪讲求人赃并获,他并没有登上交易的船只,也就是说他并没有犯罪的事实,只要他不承认,谁也拿他没办法。
可是这一跑,非但坐实了罪名,更恐怖的是得罪了毒枭,毒枭的人、货全军覆灭,这笔账一定会算到他的头上。
冷静地思考明白前因后果,荆红夏追悔莫及,恨不得一头扎进海里直接淹死算了。
但转念,荆红夏更是一阵心惊肉跳,这一切显然是有预谋的,而最恐怖的是,那人对他的性格、行为了如指掌,算准了当遇险时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自保,从而利用他的急于脱身,反将他推入绝路。
现在他看似逃出虎口,实际上已一脚踏进了鬼门关。
第一卷118狡猾的男人玩弄了所有人(4)
今天以后,他不但要面临众叛亲离、背负出卖同伙的恶名、被毒枭四处追杀、还要时刻躲避国际刑警的追缉!
然后呢?等待他的是什么?亡命天涯?苟且偷生?生不如死?!
“高啊!这招真他吗的高杆!”这手段够狠、够毒、够绝,连他荆红夏这个受害人都忍不住给对方拍手叫好了!
可惜,他荆红夏天生不是认命的人,更不会坐以待毙,任何想要他命的人,必须先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荆红夏从海滩上爬起身,阴鸷的眼神闪烁出比吃人的厉鬼还凶残的光焰,不顾浑身湿冷透骨,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狡猾地避开搜捕,连夜潜回炎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