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别后再爱

别后再爱第17部分阅读

    久待,她便找人把他送回了家里,有熟悉的佣人照顾,私人医生也可以上门来做诊疗。为了就近伺候他,她也暂时搬了过去,住在客房。

    不过也因为这件事,她和父亲林泽平大吵了一架。林泽平自然不愿意让女儿守着一个又聋又瞎的男人,就算他是为了救自己女儿才弄成那样,但是恩情归恩情,女儿的幸福当然更加重要。

    只是林夕的脾气也倔得像头牛,硬碰硬的结果就是两人只能不欢而散,其实什么问题也没有解决。林泽平无奈之下,想到了向南,虽然这个男人他也不喜欢,但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比起又聋又瞎的残废,向南好歹还算个正常人。

    两人通了一次电话,向南告诉他自己一方面在邀请国外的专家前来给傅夜司诊治,另一方面也在搜寻些民间的偏方,好歹死马当成活马医,什么都要试试。林泽平告诉他,希望他无论如何劝回林夕,如果这个过程中有任何困难,都可以向他求助。

    另一方面,傅夜司落下残疾的事始终纸包不住火,被公司的领导层知道了,顿时炸开了锅。他们原以为只是出了点小意外,休息十来天,他还是可以回来处理公务,哪里知道他竟变成了看也看不见,听也听不见的残疾。如此一来,公司前景堪忧。

    缺乏信心的某些股东,一面死守着这个消息,一面开始偷偷脱手持有的股票。副总裁闫朗心怀不轨,趁这样危机的时刻想要越俎代庖,召集股东大会欲弹劾傅夜司。

    而自从傅夜司出事,所有关于他公司的电话,都是由林夕代接。当她听到要傅夜司参加股东大会时,她就猜到了事情的走向,这也是为什么她无法离开傅夜司的原因之一,一个又聋又瞎,连上厕所都无法自理的人,别说公司里如狼似虎的董事,就是在家里,要是没有个做主的人,他都势必会被欺负死,保不齐某些别有二心的佣人想要钻他的空子。

    而她早就知道,不能对人性保持过于乐观的态度。

    股东大会当天,林夕为傅夜司准备了轮椅,给他穿了身熨烫得妥妥帖帖,剪裁精细的黑色西装,令他猛然看上去,气场仍然锋利。

    向南在头天晚上就给林夕打过电话,告诉她第二天他会先来傅宅和她汇合,因为去年斗朗廷的那次事件,他手上握有收购的一点朗廷股份,也受邀参加了此次股东大会。而林夕需要支持,就同意让他来了。

    早上下着小雨,林夕将傅夜司安置在轮椅上,推着从别墅大门出来,向南候在门口,为她撑起一把巨大的黑伞。两人对视一眼,虽然什么也没说,彼此却都读懂了对方的心思,他的不放弃,和她的左右为难。

    沿着别墅门前的青石板路,两人并肩慢慢向前走,林夕安静地推着轮椅,向南则不动声色地把雨伞朝她的方向移。他特意重金从美国请来的专家,得出的结论也和国内的医生一致,而傅夜司坚持不同意高风险的手术,要听天命,但从最近的脑部扫描结果来看,那块血肿一点也没有变小的迹象。

    他曾感到深深的绝望,他还住在她的屋子对面,时常经过她的门口,却清楚地知道她不会再回来。他甚至拿不准,未来的未来,他还有没有机会可以跟她在一起。

    然而有些事,去努力了,去争取了,不见得有机会,但是不去努力,不去争取,就注定没有机会。所以他要去赌,赌他的运气比傅夜司好,因为他一直都是幸运的,能遇见她,被她爱了那么久,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运气。

    车子停在青石板小径的尽头,向南先上前一步,替她拉开车门,然后协助她把傅夜司扶上去,跟着就开车到了朗廷总部。

    乘电梯上楼,林夕推着傅夜司朝会议室走,向南随在她身侧,当推开大门时,里面原本讨论得沸沸扬扬,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众人皆惊异地望着他们,对向南倒是不陌生,只是推着傅夜司那个女人,究竟是何许人也,怎么看着有些面熟。

    林夕平静地环视四周,对那些异样的眼光倒是无所畏惧,将傅夜司慢慢地推到主位上,弯下腰在他掌心写了两个字:到了。

    傅夜司握了握她的手,示意自己知道了,跟着清清嗓子:“在股东大会开始之前,我有件事想正式说明一下,相信大家也都已经听见了关于我身体状况的风言风语,我在这里统一确认,是的,我的视觉和听力都已经丧失,什么时候能康复还不清楚,所以公司的事务我暂时无法处理了。”

    下面立即有股东对公司的前景表示了担忧,纷纷扬言要撤资撤股,副总裁闫朗马上跳出来说:“既然傅董自己也承认了,目前的身体不具备管理公司的能力,不如就回去好好休养,至于谁来接替他的工作,相信股东大会可以给出一个完美的结果。”

    向南抱着手,斜倚在墙边,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个副总裁,显然他已经事先跟其他股东勾兑过,来确保投票时能够压过傅夜司,只可惜……

    林夕望着闫朗,唇角一勾:“闫副总,我们在医院见过的。”她刻意强调了那个副字,跟着环视一周:“我做下自我介绍,我叫林夕,将会是朗廷从创始以来,最大的个人投资者。我知道大家对公司的未来有担忧,我也不会劝说你们打消这个忧虑,我今天要做的是,溢价收购你们手上的股票。”

    众位股东面面相觑,搞不清现在的状况,闫朗更是没有想到,这个疑似傅夜司女友的人,竟然这么大手笔。下面悉悉索索议论一阵之后,有人问:“你溢价多少?”

    林夕微微一笑:“百分之二十。”

    下面又议论开去,百分之二十是个很有诱惑力的价格,只是人都贪心,一旦拥有,就还想要更多。

    林夕故意道:“有意向出售股票的,可以尽快表态,不然等到傅董的身体状况见了报,朗廷的股价下滑,可就来不及了。”

    闫朗听见下面议论,见军心已经动摇,立马站出来反驳:“只要傅夜司不是朗廷的董事长,换上更有能力的人,朗廷的股价就不会因为负面新闻下跌。”

    “有能力的人?”林夕轻轻挑眉:“你是指你吗?”

    闫朗一滞,林夕又继续道:“只要傅董是朗廷的董事长,我就愿意提供庞大的资金支持,另外仁恒的主席向南也愿意和朗廷共同开发他持有的地块,不信你可以问他。”

    众股东求证地望着向南,向南微微颔首:“林小姐说的,句句属实。”

    闫朗顿时面有难色,林夕继续紧逼:“而你能为朗廷带来什么,资金?项目?你倒是说说看。”

    闫朗支支吾吾半天,也举不出能比过他们的例子,林夕忍不住摇头:“既然没那么大本事,就别有那么大的心。当时让你全权代理公司事务,是出于对你的信任,没想到你却打算反将一军,是不是看我们一个女人,一个身体不便,就觉得好欺负?”

    闫朗说不出话,当时他的确以为傅夜司已经山穷水尽了,没想到事情来了个这么大的转折,这个女人有没有钱且不说,光是向南愿意在这个时候和朗廷共同开发项目,就已经说明傅夜司乃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就算保住他董事长的位置,他也没办法管理公司!”

    林夕轻巧地耸肩:“这不是问题,我们可以考虑外聘职业经理人,或者从内部再选拔一个真正有能力的人来暂代傅董管理公司。”跟着对众股东道:“我给大家二十四小时考虑,明天这个时候,我会带着律师来这里,如果有意向出售股份的股东,到时候麻烦你们再跑一趟,我以当日股价溢价百分之二十的价格收购。如果大家还看好朗廷的前景,不愿意出售股份的话,那就请大家和傅董一起努力,等他身体好起来后,一定会继续为大家创造更多的利润。”

    此话一出,股东们纷纷表示要考虑,关于董事长人选的公投就暂时搁置。第二天,林夕带着笔记本和律师再来了次朗廷,当场转账给那些打算出售股份的股东,之后以傅夜司的名义,将副总裁闫朗开除出公司,提拔朗廷的首席财务总监暂代管理者之职。

    于是个把月的日子,就在傅夜司出事,会诊,回家休养,和父亲吵架,向南请的美国专家来再次会诊,以及朗廷政变的消耗中度过,不知不觉,时节已进入盛夏,转眼间就到了桃芝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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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在这里先跟大家说声抱歉,这个故事进入虐男主以来,一直就处于写崩的状态。原因有很多,我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既然已经崩到我无法挽救,我也实在写不下去了,每次打开word都想吐,t_t

    所以我打算进入收尾阶段,还剩下最后一个大情节没有写,估计可能两万字左右吧。想看虐男主的亲,我觉得肯定要让你们失望了,好吧,我承认我是男配的后妈,男主的亲妈。。。

    ☆、53

    婚礼当日,林夕身为伴娘,一大早就赶去酒店,陪着桃芝化妆做头发。两人并排地坐在镶着灯泡的镜子前,任由造型师把她们的长发摆来弄去,暮景盛大手笔,国外请来专人团队为桃芝打扮,连他公司的一线女星也享不了这个福。

    桃芝从镜子里望了林夕一眼:“傅夜司今儿主动没来,还算是体谅你,知道你要做我的伴娘,没空照顾他。”

    林夕笑了笑:“人虽然没来,可是红包我替他带到了,放心,少不了你的。”

    桃芝扁了扁嘴:“人家又不是想问红包,只是觉得他太拖累你,要是他一辈子好不了,你总不能一辈子守着他过日子吧?”

    林夕视线垂了垂:“一辈子那是多久以后去了,那么远的事,我不去想,就想现在,至少现在,我不能离开他。”

    桃芝撅着嘴叹气:“也是,你要是现在放着他不管,多少有点儿不够意思。”安静了会儿,又止不住那颗八卦的心:“哎,那阵子我去医院看他,经常看见向南也在,你们的关系看起来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僵了嘛,怎么回事?”

    林夕开始绞起自己的手指来:“也没有怎么回事,就傅夜司出事以后,我心态受了影响,好像有那么一瞬间,跟向南有点来电。”

    “哈?”桃芝瞪大了眼睛,猛地扭头,快得连身后造型师都哎了声:“你跟他来电了?别啊,他以前对你那么坏,你可别轻易就屈服,不然太不划算了。”

    林夕苦笑:“屈服什么啊,我跟他之间太复杂了,一时三刻根本就理不清楚,更何况现在还夹着个傅夜司。”

    桃芝无奈地耸肩叹气:“也对,哎,你的感情世界太复杂了,还是我好,简简单单,顺顺利利,初恋最后变老公,多圆满。”

    林夕切了声:“讨厌,不要在我面前晒幸福,小心我心理扭曲。”

    桃芝得意地扭动起双肩:“就是要晒就是要晒,说不定以后我儿子都会打酱油了,你还跟这俩男人耗着呢。”

    林夕忍不住伸手掐了她一把,把她掐得嗷嗷直叫:“你少给我乌鸦嘴,只要傅夜司能好起来,我就会跟他说清楚,才不耗着。”

    桃芝泪眼婆娑地捂着被掐痛的手臂:“夕夕你太狠了,我今天是新娘子,你怎么可以这么掐我,嘤嘤,掐坏了你赔。”

    林夕哼一声,把头扭到一边:“懒得理你,待会儿等你们家韩昭来了,让他治你。”

    说到韩昭,桃芝伸手去化妆台上拿自己的手机,解锁屏幕看了看时间,寻思韩昭应该已经在路上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打个电话过去确认一下。

    那头响铃了一阵,没有人接,她又把手机放了回去。

    林夕见了,不由问道:“他没接么?”

    桃芝耸耸肩:“大概没听到吧。”

    林夕唔了声:“你知道吗?干爹平时总喜欢戴金链子金戒指什么的,我还以为他会很传统,女儿结婚,必须让女婿上门接,给他设九九八十一难,只有历尽千辛万苦,娶到以后才不会不懂得珍惜。”

    桃芝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不想这样么?让我的伴娘团去闹一闹他,让他像个傻子一样地在门前喊通关暗语【我爱你】才能进来,可是我爸非说我矫情,说韩昭怎么对我的,难道我还不清楚么?搞那么多劳什子的玩意儿干啥?人家没有父母,不要虐待他什么的。所以这才省去了那些传统环节,直接办西式婚礼嘛。”

    林夕嗯了声:“干爹说得也没错,韩昭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还需要折腾他玩儿这些么?再说他那么寡言少语一个人,让伴娘闹他,实在太为难他了。”

    桃芝瞪她:“你看看你看看,还说是我的好姐妹呢,这韩昭还没过门,你怎么胳膊肘就朝外拐了?”

    林夕剜她一眼:“不是,是我自己也不喜欢闹腾的中式婚礼,要是我以后结婚,就找个漂亮的小教堂,只请家人和最好的朋友观礼,也不办什么喜酒,安安静静地就好。”

    跟向南在一起时,她曾经偷偷地幻想过关于他们未来的一切,梦中的婚礼,海边的小屋,甚至连屋里最细小的摆件,她都幻想到了,当时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又遥不可及,而现在……

    造型完毕以后,时间也差不多了,陆陆续续开始有宾客到来。要好的朋友找到化妆间,来跟新娘子寒暄,林夕便把位置让出来给她们,自己去外面透会儿气。

    婚礼是在酒店的露天场地,摆满了白色的桌椅,四处扎着粉红色的玫瑰,入口处层层叠叠保安封锁,铺着红毯,待会儿将会有明星和巨擘前来。至于政要,都聪明地避开了这么高调的场合,老百姓可能不知,但他们可是门儿清,暮景盛的家底绝不干净,在换届的当口,谁都不想做出头鸟。

    林夕在外面站了会儿,远远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似乎在四处搜寻着什么。

    向南?

    心有灵犀似的,向南也正好朝她望过来,看见她眼前一亮,快步朝她走来,在她身前站定,阳光正好,他浓密的睫毛尖端,点起一环环金色的光圈。

    林夕愣愣地望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以为桃芝没有请你。”

    向南扬了扬手中的请柬,嘴角微勾:“她临时把我加上了,你当伴娘,我怎么能不来。”

    林夕盯着他沉默片刻,微微挑眉:“临时加上?你又去马蚤扰她来着吧,她不堪其扰,才给了你请柬。”

    “什么都瞒不过你。”向南笑着说,视线下移,落在她藕色的单肩伴娘礼服上,她露着半边精致的锁骨,胸前饱满弹性的沟壑隐约可见:“这个颜色很适合你。”

    林夕一怔,不知接什么话,只好说了句:“谢谢。”

    向南环视她身边一圈:“怎么没看见傅夜司?”

    林夕耸了耸肩:“他自己不要来,因为我要当伴娘陪酒,他知道我没空照顾他。”

    向南低沉地嗯了声:“我老家原来有个中医非常有名,前几天我回去了趟,专程找他拿了偏方,说是有活血散瘀的奇效,你可以拿回去给他试试。”

    林夕考虑片刻:“也好,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法子,死马当活马医吧。”

    向南见她接受,不由微松口气:“你最近怎么样,照顾他是不是特别辛苦?”

    林夕摇摇头:“还好,那些粗重累的活他从来不让我干的,家里有个阿姨,从小看着他长大,帮了很多忙,另外有专门的佣人伺候他上厕所洗澡,还请了个老师教他盲文,我就是只是听他说说话,帮他处理下公司的事而已。”

    “那他有没有……”向南嗫嚅了下嘴唇,想问他有没有再强吻她,甚至更进一步,有没有提出更过分的要求,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微微摇头:“没什么。”

    林夕安静了会儿:“跟朗廷合作开发土地的事,谢谢你,我知道这个项目对你的好处并不多,同样的钱你拿去运作住宅,投资收益率会比跟我们合作高出很多。”

    向南幽深的眸子里闪过笑意:“也许这个项目对仁恒不算好,但对我个人却是相当有利,因为这样,我才能有借口多见你。”

    “……”林夕瞥他一眼:“你假公济私。”

    向南耸肩:“我乐意。”

    或许是闺蜜大婚,林夕心情不错,抑或是她对向南已经没有那么深的芥蒂,在他用着无所谓的表情说出那句我乐意之后,她竟然轻轻地笑了。

    向南一时看得呆住,仿佛一直用力蜷缩的花苞,如今忽地绽裂出一个小口子,散发着若有似无,游离心田,令人心痒难耐的暗香。他已经记不清,她有多久没有这样对着他笑过,那种视觉和心灵上的极大抚慰,令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林夕也察觉到自己不经意的松懈,慢慢敛了笑:“我就是出来透口气,还得回去照顾桃芝,就不招呼你了。”说完转身朝化妆间走去。

    桃芝仍在和朋友们谈笑,春风满面,眼里星星点点的喜悦,藏都藏不住。林夕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心里难免生出几分感慨。想当初,她和桃芝经常买一样的包,穿一样的衣服,睡一张床,那时小小的两人挤在一个被窝里,满天星斗下不知疲倦地议论谁会先结婚的问题。

    虽然在桃芝的滛威下她屈服地认输,但内心深处,她一直以为自己会先结婚。桃芝是花痴,读书那会儿追明星,就是见一个爱一个,每一场真爱都很短暂。但她不一样,那些学校里追她的风云人物,甚至那些人气颇高的明星,她都没什么兴趣,仿佛内心有根绷死了的弦,谁都拨不动。

    直到遇见向南。

    可是谁又能想到,两人长跑十年,都没能走入婚姻,倒是让桃芝那小妮子抢了先。

    思及此处,林夕这才想起来,新郎官韩昭还没有出现,就过去提醒桃芝:“新娘子,你男人怎么还不到?刚我出去透气,外面可是来了不少客人了哦。”

    桃芝笑嘻嘻地去拿手机:“我再给他打个电话,估计是堵车了。”说着按下号码拨出,那头却传来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桃芝顿时愣住了,将手机拿下来看了看名字,没打错啊,又再拨一次,还是同样的回答。她脑子一空,心陡然往下沉。

    林夕见她神色异常,赶紧上前两步:“怎么了,他还是没接?”

    桃芝慢慢地摇头:“他关机了。”跟着蹭一下站起来,慌张道:“夕夕,他会不会是出车祸了啊?”

    林夕也是一愣,马上安抚:“不会的,你别慌,在这儿坐着别动,我去想办法联系他,或许只是手机没电了。”

    桃芝急得一时没有主意,只能乖乖地听了她的话。林夕出去找到暮景盛,跟他说了这个情况,暮景盛便叫了几个人,沿着从婚礼地点到韩昭住处的路线搜寻,又给了林夕韩昭的车牌号码,让她去帮忙查下有没有这辆车的交通事故记录。

    两边的结果同时反馈回来,搜寻组路上没有遇见韩昭的车,交管局也没有相应事故记录。林夕望着暮景盛:“要不我再去查下医院有没有收治叫韩昭的病人?”

    暮景盛紧绷着脸,神色慢慢阴沉起来,他穿着白衬衣,外面罩一个黑色的西装马甲,头发整齐地朝后梳着,脖子上一根金链子,足有小拇指粗,但戴在他身上,却完全没有暴发户的低档艳俗感,反而令人觉得,他就是要戴那样的项链才有范儿。

    沉默良久,他抬手拍了拍林夕肩膀:“夕夕,干爹可能要不妙了,帮我多照顾芝芝,她小孩子脾气,没你成熟。”

    话音刚落,婚礼场地的入口处,便传来尖利刺耳的警笛,林夕愣愣地循声望去,看见警车车顶红色的光晕转啊转,转得人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了。

    ☆、54

    话音刚落,婚礼场地的入口处,便传来尖利刺耳的警笛,林夕愣愣地循声望去,看见警车车顶红色的光晕转啊转,转得人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了。

    车上陆续下来好些jc,进入场地后,径直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为首那个一身笔挺的警服,脊梁挺直,帽檐下是干净英朗的面容,熟悉而陌生。

    林夕看清楚他后,身子晃了晃,眼前有一瞬间什么也看不见,暮景盛则显得镇定自若,眼睛里既看不出怒,也没有恨,所有的复杂都在跟对方视线交汇时,刹那间灰飞烟灭,剩下的已是知天命的从容。

    待来人走到他面前,他慢慢开口:“我想跟我女儿说几句话。”语气平缓安静,像只是在跟人闲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没有丝毫对未来的恐惧。

    韩昭望着他沉默片刻,微微颔首:“我跟你一起去。”说完便带着他的同事押送暮景盛进去。

    林夕在旁眼睁睁看着,呼吸都快停了,她根本无法相信韩昭竟然是jc的事实,她拒绝相信。连她都这么受打击,更何况桃芝,她不敢去想她待会儿会有什么反应。

    想起桃芝,她清醒了些,拔腿要跟着暮景盛进去,被人一把从身后拽住胳膊,她回头一看,是向南,刚才那一幕,他也都看在眼里,凑到她耳边:“夕夕,这事儿得赶快通知你爸。”

    林夕这才反应过来,暮景盛是她干爹,和她爸林泽平关系匪浅,暮景盛手里的其他实业投资,例如矿业,机场,水电等,中间都有她爸的支持。若是暮景盛出事,难保不会殃及池鱼。

    想清利害关系后,她浑身一阵恶寒,几乎是哆嗦着掏出手机给她爸打电话:“爸,你现在在哪儿呢?干爹出事了……”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遍。

    “什么?”那头林泽平着实吃了一惊,心里飞速计算着事件演化下去的各种可能结果,沉声命令:“夕夕,马上回家带上你妈拿上护照,买最近的一班飞机去国外,我直接到机场跟你们汇合。”——如今最坏的可能,就是有人要动他,抓了暮景盛,下一个就是他了。

    “好。”林夕匆忙挂了电话,对向南急道:“我得马上回家,带我妈去机场。”

    向南立刻就什么都明白过来,拽起她的手朝外奔:“快点,我送你。”

    林夕跟着他跑了几步,又停下来,犹豫:“可是桃芝怎么办?韩昭和她爸的事,会毁了她……”

    向南亦是面色凝重,略微沉默:“你现在顾不上她,只能先顾好你自己,不过你放心,她那边我会替你看着。”

    林夕来不及细想,也只能先按照向南的话去做。两人奔至停车场,匆匆上了车,向南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轰一下就飞了出去。

    在林夕家接到她妈妈梁吟秋,向南又火速送母女俩去机场。梁吟秋匆忙地收拾了些行李,家里保险箱的现金和首饰,她全都没想着拿,就捡了一家人的相册,还有放在储物间的有纪念意义的旧物,装了满满两大行李箱。

    林夕在后座搂着她肩膀,不停地安慰:“没事的,只要上了飞机,爸爸就安全了。”

    身在她这样的家庭,都是假想过这一天的,有时会在寂静无声的午夜突然惊醒,想着要是家里真出了事,她该怎么办。然而当这一天真的到来,她真的处在跑路的过程中,才惊觉不管之前做过多少心理建设,都是远远不够。

    到达机场之后,林夕买了一家三口的机票,随后又给她爸爸打电话:“爸,你到哪儿了?我已经买好票了,行李也都托运了。”

    那头匆匆道:“我马上到机场了,见面说。”

    挂断电话,林夕松了口气,对旁边翘首以盼的梁吟秋说:“爸快到了,您放心吧。”

    梁吟秋紧绷的神情这才放松了些,看了看女儿身侧站着的男人,轻轻叹口气,对女儿道:“妈去趟洗手间,你们聊会儿,这一走,就回不来了。”

    林夕鼻子泛酸地嗯了声,梁吟秋便朝着厕所去了。向南见阿姨故意给他们留下单独说话的时间,自然要好好把握。他走到林夕面前,牵起她的双手,墨玉一样的眼眸泛着温润的光泽:“等我把公司的事情处理了,就出来找你。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要是有任何需要,给我打电话。”

    林夕抬眸望着他,轻轻摇头:“你别急着来找我,桃芝需要帮助,傅夜司也是,我实在放心不下,所以你帮我照顾他们,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我们再做打算,好吗?”

    向南这个时候又怎么忍心拒绝她,只好微微颔首道:“好,我都听你的。”

    林夕眼底有了些许笑意:“谢谢。”

    向南握了握掌心的柔荑,神情郑重其事:“等我辞去公司的职位,安顿好桃芝和傅夜司,到了国外,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对你的心意,你都明白,我只想要一个机会。”

    他是在跟她约定,要重新开始么?林夕笔直地望着他的双眼,陷入沉思。展望她的未来,因为暮景盛的突然出事,而变得不可预测,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不会再是过去那个她,她不再是谁的女儿了。要是向南也放下一切来找她,那他也不会再是过去的那个他了。

    两个崭新的人,可不可以拥有一个崭新的未来?

    她想要试试,她点了点头:“好,等你处理好所有事,来找我,我们重新开始。”

    向南嘴角顿时化开柔软的笑意,手上微微用力,便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着,肌肤的温度透过轻薄的布料,绵延不绝地交换。

    两人沉默地拥抱,机场灯光明亮,罩在他们身上,像打了层柔光,旁边人来人往,均是行色匆匆拖着行李箱的旅客,没有谁注意到站在角落里的他们,如同隔绝出一个小小的世界,只属于彼此二人。

    很是抱了一阵,两人才松开,向南拽着她的手,开始像老妈子一般唠叨:“等到了住的地方,给我打电话,让我知道你好不好,天气冷了要记得加衣服,记得先去找住处周围有哪些医院,早点去办银行卡,有什么想吃的要告诉我,我给你寄过来……”

    他有太多的话想要跟她说,他不知道两人下一次见面会在什么时候,所以他只能滔滔不绝,趁着还能看见她,跟她面对面,多说一些是一些。

    林夕安静地望着他,安静地听着,决定放下过去只是一瞬间的事,因为世事太过无常,曾经她以为韩昭和桃芝是她对爱情仅剩的信仰,如今连那也没了,到头来才发现,也许像向南这么不完美的男人,才是真实的。

    两人聊一阵之后,梁吟秋回来了,着急地看了看手表:“你爸不是说快到了么?怎么还没看见人呢。”

    林夕踮着脚尖四处张望,远远地,看见一个人影从入口处快步走了进来,她便举起手臂朝他挥舞:“爸,这里!”

    林泽平看见她,立刻加快了速度。林夕见她爸赶到,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待她爸越走越近,她开始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她爸身后的不远处,尾随着几个面无表情的人,没有背包也没有拉行李箱,看样子肯定不是旅客,又直直地朝着他们的方向来,她下意识地心一沉,喊了声:“爸!”

    林泽平意识到女儿的音调不对,又见她视线越过自己肩膀朝后看去,本能地回头一望,那几个人立时围了上来:“林市长,我们是中ji委的,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林泽平也意识到自己逃不掉了,维持着最后的形象被他们控制住,没有抱头鼠窜地逃跑。

    突如其来的反转,令林夕眼前一黑,脊梁骨像被谁抽走了似的,整个身子发软,旁边梁吟秋脸色惨白,震惊地望着自己的丈夫被人制住,心脏骤然缩紧,完了,彻底完了。

    为首那个朝他们走过来:“林太太,林小姐,麻烦你们配合我们工作,把护照交出来,在林市长配合调查期间,你们不得擅自出国。”

    林夕脑子一片空白,机械地从包里掏着护照,梁吟秋心脏越缩越紧,像被人死死掐住了一般,胸口一阵锥心刺骨的锐痛之后,她整个人晕了过去。

    林夕和向南七手八脚地把梁吟秋送进医院,她原本就心脏不好,现在受了刺激,情况十分危急。另一方面,林泽平被带走了,他们不知道他被带去了哪儿,但都心知肚明,他是出不来了,只是彼此都沉默地没有提及这个话题。

    在梁吟秋抢救的同时,向南去打了个电话,他跟某位人物还算有些交情,这些交情也可以理解为彼此的把柄,也算是他的护身符。他给对方说了眼下的情况,对方告诉他,这绝对是事出有因,背后有人指使。

    向南问他林泽平有没有得救,对方只是呵呵笑了两声,说出肯定是出不来了,只是判多少年的问题,只要他不开kou交代,就是对他自己最好的保护。

    ☆、55

    经过抢救,梁吟秋的病情终于被控制住,送进icu病房观察。林夕坐在外面空荡荡的走廊,记忆还固执地停留在中午,金色阳光下晶莹剔透的玫瑰花瓣,扎着白色缎带的椅子,高高架起的鲜花拱门,以及长长的红毯,化妆室内,桃芝穿着婚纱在笑,平生万种柔情,悉数堆在眼角。

    那一刻的定格,她以为会是永远,谁能想到,眨眼间,一切都天翻地覆了。干爹暮景盛被带走,自己的父亲被带走,母亲躺在医院,桃芝那边,她还没来得及询问是什么状况。

    走廊尽头,窗户外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黑的,如同她们的青春,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了。

    林夕面无表情地垂着视线,盯着自己鞋尖,隔年领导班子换届,现在暮景盛和她爸同时出事,绝非偶然,背后必定有人指挥,打着正义的旗号,实则是铲除异己,清扫阻碍,为自己人腾出位置,铺平道路。既然能动到她爸,此人必定位极人臣。

    如此一来,她爸就没有出来的可能了,剩下的只是判多少年的问题。她相信她爸在面对调查时,懂得怎么保护自己,不要说,不要认,能赖就赖。等到调查结束,按历史经验,会以某项或者某几项罪名对他进行起诉,到时候再请律师进行辩护。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调查完,他们带他去了哪儿,多久才能再见他一面,现在还有哪些人能帮助她?思及此处,她开始在脑海里列表,曾经跟她爸有过交情,有可能会帮助她的人。

    等到梁吟秋身体状况稳定下来,林夕便挨个给那些人打电话,无一例外地,都谢绝了见她。在这风口浪尖之时,谁也不愿意惹祸上身。

    向南心知她所做的这些都是无用功,官场脉络的盘根错节,并不是建立在感情的基础上,而是建立在利益基础上,换言之,最有力的绑定,就是靠钱,就是共罪,互相握着把柄,形成唇亡齿寒的关系,你要是不想出事,就得保护我。

    尽管知道这些,他还是不忍心阻止她去做那些没有用的努力,哪怕她被一再拒绝。他知道她想为父亲尽一点力,他也知道她那么聪明,一定知道自己做的事没有用,但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

    背着她,他偷偷地去见了何叔,他是仁恒最大的靠山,早年的帝京市委书ji,现在已是xx局常委(不写明了,总之就是官很大,好怕怕),仁恒就是依靠着他,一步一步发展到现在。

    摆满古玩的书房内,何叔抽了口雪茄,烟雾升腾间,眼神犀利透彻:“为了林泽平的事来?”

    向南颔首:“还请您出手救他。”

    何叔沉沉地笑:“这太难为我。”

    向南垂了垂眼:“我知道,所以我愿意用仁恒全部的股份来交换。”

    何叔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你愿意?”

    向南哑着嗓子嗯了声,想到林夕,视线不由柔软下来:“这是我欠她的。”

    何叔玩味地摩挲着手里的雪茄,一笑:“你的股份我只怕有命拿,没命享。林泽平现在就是个烫手山芋,我可不想惹火烧身。”

    向南言辞恳切:“我知道这很为难,就当是我求您,没有别人可以帮我了。”

    何叔把雪茄放至烟灰缸边轻轻点了点,灰烬落下,露出猩红的颜色:“我也不跟你绕圈子,这个忙太大,我帮不了。”

    向南见他态度强硬,心知他不会轻易答应,毕竟这也要赌上他的仕途,几乎是不可能同意的事。但他没有办法,他得不到现在政局的内部消息,他手中没有呼风唤雨的权力,他只能依靠何叔出手:“您能帮多少是多少,但要是您不答应,我就不离开。”

    何叔瞳孔微缩,视线顿时变得精厉:“你这是,在威胁我?”

    向南微微摇头:“不敢。”

    何叔冷哼一声,瞪着他没有再说话。向南表面看起来是在求他,实际上传递的却是一种潜在的威胁,因为他不好将这种威胁直白地说出来,只好以退为进,实则想表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