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别后再爱

别后再爱第19部分阅读

    天阳光出奇的好,碧空如洗,万里无云,耳畔听得见风过梧桐的沙沙声。送葬的人不多,人情冷暖,总在最艰难的时候才能看清。

    墓前焚着香燃着香烛,青烟袅袅,林夕跪坐在地上,望着墓碑,安静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人们对她说着节哀顺变,待下葬结束,都陆续回去了。

    向南不忍心她再跪下去,便将她从地上拽起来:“别跪了,腿会受不了。”

    林夕膝盖生疼,站都站不住,得靠在向南身上才能勉强支着身子,咬着牙说:“如果不是因为我,妈妈也不会出事。”

    向南搂着她:“这跟你无关,事情不是因你而起。”

    林夕红了眼眶:“可是我不能责备我爸,我总要怪罪什么人,那个人就是我。”

    向南明白,在事情发生之后,追究责任是人的天性,当发现没有别人可以责怪时,往往都会自责,如果自己当时能怎么样,或许事情的结局就会不同:“别去想太多,自责也无济于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帮你爸上诉,不要放弃,也许会有奇迹。”

    林夕死死盯着墓碑上,她妈妈的那张小像,这个世界不会有奇迹,奇迹只能由自己创造,而她从来都不是等着上天给机会,坐以待毙的类型。

    待到天色渐暗,两人才开车离去。林夕不要回十年前他们居住的小屋,而是回了她自己的住处,和向南是隔壁邻居的那套公寓。

    向南将她送到门口,在她身旁看着她掏钥匙开门,跟着听见她冷冷地说:“你回去吧,我累了,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愣了愣,凝眉望着她:“听我的话,不要想太多,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再做接下来的打算。”

    林夕轻轻嗯了声,推门而入,没有再看他一眼。

    向南在她关好门后才回了对面自己的房间,倒在沙发上,满身疲惫,心中更是有一股莫名的焦躁,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她忽冷忽热的态度,着实让他担忧。

    而更令他焦心的是林泽平的死刑宣判,她已经失去了母亲,不可以再失去唯一的亲人,他一定要想办法上诉,一定要争取改判,哪怕是无期。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手机就铃声大作,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请问是向南吗?”

    他低低地嗯了声。

    “这里是警局,麻烦你来一趟,有具尸体的身份想请你帮忙确认。”

    ☆、59

    “这里是警局,麻烦你来一趟,有具尸体的身份想请你帮忙确认。”

    闻言,向南一下清醒过来,一股强烈的不祥之感笼上心头,声线里不由暗藏紧张:“什么尸体?”

    “你先过来再说。”

    对方报了地址,向南挂断电话,便匆匆忙忙地往外走,打开门见到对面林夕的套房,房门紧闭着,这个时间,她应该还在睡觉吧。

    没多想,他径直摁下电梯,下到车库,途经林夕的车位时,却发现她的车子不在位置上。

    脚步在她车位前顿了顿,他暗自奇怪,她的车怎么会不在?难道是出去了?可是这么一大清早的,出去干什么?

    微微摇了摇头,他想,她大概是去找刘律师了,要不然就是去探监。还是等他先去完警局,再联系她。

    进到自己的车子里,他直奔目的地,一路上他都想不明白,到底有什么尸体,需要他去确认身份,直到见到早上联系他的那个jc。

    对方拿出几个用透明密封袋封好的证物,递到他眼前:“认不认识这些东西?”

    向南接过来,视线在触及到其中一个袋子里,一把贴着红色桃心贴纸的钥匙时,身子如同被惊雷击中,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这钥匙,不是林夕的么?怎么会在jc手上?!

    对方从他的表情已然断定他认识死者:“凌晨我们接到报警,公墓附近发生一起车祸,一辆奔驰车冲出山坡,在坡下爆炸坠毁,从事故现场我们找到这些证物,以及这个。”他指了指向南手中的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张平摊开的纸条:“就是通过这个,我们联系到的你。”

    向南拿起那个密封袋一看,纸条上写着几行字,字迹娟秀,是林夕的笔迹。

    向南:

    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我想我终究还是厌倦了这个世界,所以选择用这样的方式不辞而别。对不起,没能陪你走到生命的尽头,你要保重,好好活着。

    家里的钥匙留给你,房子也留给你,如果太痛苦,就卖了吧。

    我爸爸的事,以后就拜托你了,如果我和他只能活一个,那我情愿那个人是他。

    纸条的最下方,是他的电话号码。

    jc在他看的同时给他解释:“钥匙和遗书是放在山坡上的,所以没被烧毁。”

    向南一言不发地盯着那张字条,双目变得猩红,红得能滴出血来,牙关咬得死紧,宽大的手掌紧握成拳,连骨节都要捏碎,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憋出一句:“尸体呢?”

    jc脸色沉重起来:“因为火势太大,死者的尸体几乎被烧成了灰烬,已经无法辨认。从你的表情判断,你应该是认识死者,能告诉我她的名字吗?”

    向南阴鸷地盯着对方:“这个钥匙的主人,和写下字条的人,名字叫林夕,但她绝对不会是你说的死者,她是不可能死的。”

    jc若有所思:“我理解你的心情,那请问林夕生前有自杀的倾向吗?或者有没有什么行为反常的地方?”

    向南愣了愣,想起之前林夕出人意料地带他回了十年前的老房子,现在又留下这把钥匙,的确有些奇怪,但他仍然固执地摇头否认:“没有,她很正常,没有自杀倾向。”

    jc看着他的神情变得复杂:“她跟你是什么关系?”

    向南眼眶一下子有些湿:“她是我女朋友。”

    jc几不可闻地叹口气:“既然你们关系密切,那么现在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也很正常。”

    “事实?”向南出人意料地情绪激动起来,上前一步揪住对方的衣领:“你也说尸体烧成灰了,你凭什么就认定死的那个人是她?!”

    jc一滞,这遗书都有了,难道还能是个恶作剧?但他还是退了一步:“尸体烧毁严重,法医提取不到dna,我们也无法辨识死者的身份。如果不是死者自杀,那你知道她有什么仇家吗?”

    仇家?向南握着对方衣领的手渐渐松了下来。要是说有谁会对林夕不利,唯一可能的就是林泽平的上面,只是他们不可能杀害林夕,现在林夕的死,对他们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想不到别的可能,他只是不断地摇头:“我不管那具尸体是谁,总之不可能是她,她是绝对不会死的。”

    说完他想起什么似的,赶紧掏出手机,颤抖地拨出林夕的电话号码,然后放至耳边。片刻后,电话通了,铃声却一直响,一直响,像是没有尽头,始终没有人来接。

    他心一沉,强迫自己稳住,深吸口气,再缓缓吐出,跟着拨出刘律师的电话,对方刚接起来,他劈头就问:“林夕在你那儿吗?”

    刘律师茫然:“没有,她今天没找过我。怎么了?”

    向南将jc捡到林夕遗书的事说了一遍,刘律师大惊:“什么?她竟然真的自杀了?!”

    向南这才发现苗头不对:“什么叫她竟然真的自杀?”

    刘律师扶额叹息:“她之前找我立过遗嘱,要我遵守律师和委托人之间的保密协议,不得告诉任何人。那个时候我感觉她情绪不对,所以劝过她,答应会替她父亲上诉,但没想到她根本没听进去,还是走上了绝路。”

    向南握着机身的手开始发软,后来刘律师再说了什么他没听见,眼眶里涌起透明的液体,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打算要自杀?所以她一反常态地带他回老房子,和他亲吻缠绵,只是分离前的慰藉?想要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做完自己想做的事?

    她真的,就把他一个人扔在这个世上了?

    后来刘律师来了警局,在jc的带领下去领了尸体。向南没有去看,仿佛见到尸体,林夕死去这件事就会变成事实。

    他一个人离开,开着车返回住处,用蓝牙耳机不停地打着林夕的电话,一直一直都没有人接。

    他站在林夕的房门前一直敲,里面悄无声息,始终没有脚步声响起,始终没有人来开门,于是他找来锁匠,撬开房门,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她的手机搁在茶几上,快要没电了,旁边放着她的钱包,他打开一看,身份证银行卡,全都在里面。

    颓丧地跌坐到沙发上,他眼神空洞地自言自语:“夕夕,你到底去哪儿了?你不会死的,对不对?”

    根据刘律师的口供,由于死者家逢巨变,加之立下遗嘱,有充分的自杀倾向,在案发现场也没有发现别的疑点,所以此次事故被定性为单纯自杀,很快结了案。

    骨灰刘律师带去给了林泽平,林泽平悲恸之下,当即决定翻供。遗书和钥匙则交还给了向南。

    向南在听刘律师说林泽平要翻供时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林夕的遗书上说过,林泽平的事,以后就拜托给他了,所以他不可以让她失望。

    他让刘律师去准备上诉材料,自己则再去找了一次何叔,同意把仁恒所有的股权转移到何叔的儿子名下,换得何叔的帮助。

    由于林泽平积极配合调查,态度良好,加上何叔从中周旋,二审改判,免除死刑,判有期徒刑十二年。

    何叔私下告知向南,倘若林泽平以后身子出现毛病,可以保外就医。

    而另一方面,林夕的遗嘱被刘律师执行,她名下持有的所有朗廷股份,尽数赠予傅夜司,珠宝工作室给了阮桃芝,房产和存款给了父亲,唯有其中那套十年前的旧居,赠予了向南。

    在林夕的骨灰下葬之后,向南也褪去了仁恒主席这个光环,回到了他们最初居住的地方。那里是一切的开始,也是一切的结束。

    在她消失之后,他没有流过泪。伤心和软弱,都被他在身体里禁止了,他绝对绝对不信,她已经死了,只要不承认,这件事就没有发生。

    她一定,只是偷偷地躲起来了。

    旧居卧室的抽屉里,躺着她的日记本,那时她害臊,死活不肯让他看。他拿出来,轻声说:“你再不出现,我就要打开看了哦。”

    房间里静悄悄地,没有回音。

    他笑了笑:“那我就当你同意了。”

    用力一拉,旧锁就断了,他慢慢地翻开,一页一页:

    桃芝说救我的那个人叫向南,我缠着蔺叔叔帮我查了他的信息。哼,臭家伙,竟然敢夺走我的初吻!

    今天偷偷地去看了臭家伙一眼,长得还蛮帅的,要怎么认识他呢?

    故意骑自行车跌倒在他面前,他果然来扶我了,可是他竟然都认不出我,我长得有那么过目即忘吗?!

    跟他坦白了我就是之前被他救的那个女孩,说要请他吃饭,他同意了,耶!

    哼!他竟然有女朋友!

    他对女朋友真的好好哦,好羡慕那个女孩,好想被他照顾。

    原来她叫温暖。

    她也不怎么样嘛,一副削尖了脑袋想钻进我们圈子的模样。

    她竟然主动去缠着傅夜司说话,似乎对他很感兴趣。可是她是有男朋友的人啊……

    我觉得她根本配不上臭家伙。我要把臭家伙抢过来。

    他叫我以后不要再见他了……好想哭……

    听说他们大吵了一架,分手了。

    他辞职了,说要开始创业。我知道,他是为了她才那么做的。

    我还是缠着他,他似乎已经对我认命了。

    温暖结婚了,我们发生了关系,他喝醉了。真的很痛。要是他是清醒的,那该有多好。

    他疯了,为了工作可以几天几夜都不睡觉。

    拿到一小块地,拆迁,有村民了,地上烧焦了一块,寸草不生。我晚上醒来找不到他,就去那里,看见他跪在那块地方,像个死人。

    我不想他那么痛苦地挣钱,我知道他志不在此,我只想他做自己。可是他不稀罕。

    他要什么时候,才愿意好好地看看我?

    地越拿越多,他越来越忙,越来越沉闷。不跟我讲话,不听我讲话,我就像是空气。

    向南我讨厌你!(满篇都是他的名字,被打上了大大的叉。)

    算了,只要他还在我身边就好,只要他下班知道回来,只要他愿意跟我睡一张床,只要他不碰别的女人。我还是最爱他。

    半夜看见他在看温暖的照片,我躲到卫生间里大哭了一场。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就是个傻子。

    算了,温暖算什么,她都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对我没有威胁。

    ……温暖出事了,丈夫出轨,他果然很担心。我好像有一点麻木了,像是被凌迟处死,一刀刀剐,慢慢地走向那个已知的结局。

    他从来就没有在乎过我。我以为我至少是特别的,直到跟另一个女人对比,我才发觉我什么都不是。

    他还是想要跟她在一起,我是不是该,退出了?

    累了,还是退出吧。

    ……怀孕了。孩子来得不是时候,该不该告诉他呢?

    还是算了,他肯定不会要的。我自己一个人偷偷地养好了。

    日记的最后一页,皱巴巴的,上面只写着:孩子没了,一切都,结束了。墨迹一片模糊,像是曾经被眼泪浸透。

    向南花了一个通宵把日记读完,无法自抑地哭成了傻逼。

    ☆、60

    随着时间的推移,几乎所有人都接受了林夕的死,唯独向南仍在抗拒。林夕骨灰下葬的那天,他根本没有现身,他对着刘律师咆哮,那根本不是她!所以他绝对不会去!绝对不承认!

    自那以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再提起这件事,连安慰他节哀顺变都不行。他表面和常人无异,住在旧居,夜里却时常噩梦连连,梦里林夕全身是火,挣扎着从车里爬出来,朝他伸手:向南,救救我,救救我……

    他一身冷汗地从梦里醒过来,之后就再也无法入睡。慢慢地,因为长时间睡眠缺失,他黑眼圈越来越重,下巴也长出了硬长的胡茬,看上去异常颓废。他妈妈陈立青和罗城常去看他,见着他们,他就会拉着他们一直说他跟林夕的过去,那种口吻,就像是热恋中的人在和朋友分享恋人的趣事。

    陈立青对此担心极了,找了个借口带他去看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告诉她,悲伤有五个阶段:

    否认(denial)

    愤怒(anr)

    协商(bargag)

    消极(depression)

    接受(aeptance)

    而目前向南还处在第一阶段。通常去世的人对患者越重要,处在这个阶段的时间就会越长。他们不能接受承认这个事实带来的打击,所以就会一直逃避。除了患者自己愿意改变,以及时间的推移,其他人几乎帮不上忙。

    林泽平结案后,被羁押进了监狱。向南每隔几天就会来看望他,林夕交代过,她爸爸的事,就拜托他了,所以他不能让她失望。

    林泽平看着向南越来越憔悴的脸,心中亦是感慨万千。曾经他是极其恨他的,恨他不疼惜自己的女儿,要不是女儿以断绝父女关系要挟,拦着不让他对付他,他早就下手收拾他了。只是现在看见他这幅样子,难免有些唏嘘和同情。

    不过他的上面仍然在被调查中,还没有开庭审理。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夕夕绝对不可以露面,所以尽管对向南起了恻隐之心,他还是没有将真相告诉他,而夕夕也叮嘱过,没有经过她的同意,事情的真相绝对不可以外泄。

    另一方面,向南将股权全部赠送给何叔的儿子之后,对方有意想聘请他做职业经理人,继续掌管仁恒,毕竟他儿子没经验,仁恒交到他手上,迟早得败光。但向南拒绝了。何叔问他:“莫不是从掌权者变成打工仔,不适应?”

    他摇了摇头:“我女朋友希望我做自己。也许我很擅长管理,但我从来都志不在此。”

    于是,他彻底脱离了仁恒,脱离了那个因为温暖的缘故,才建立起来的庞大商业帝国,回到了自己的老本行,做建筑设计,开了个小小的工作室。

    他用存款定做了两枚戒指,一枚男款的素戒,戴在自己手上,一枚则是按照林夕设计过的唯一一枚婚戒打造的,装在丝绒的盒子里,等着有天万一她出现了,可以给她戴。

    可惜的是,她一直不出现。当周围所有人都认定林夕已经死了,只有他一个人在苦苦支撑时,偶尔他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她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

    一年后。

    凭着他在业内的人脉,工作室还是做得有声有色,虽然他脱离设计这个职业已久,但大学和硕士都是念的这个专业,再捡起来倒是不难,并且他也精于此道。

    声名鹊起的同时,也有媒体想要采访他,倘若他离开仁恒后一蹶不振,或许现在也就无人问津了,只是他如今混得还不错,虽然没有曾经那么辉煌,但在设计圈内还是小有名气。

    对此他接受了。摄像机前,一人一个软沙发,面对面地坐着,女记者将话筒递到他跟前:“我可以叫你向总吗?”

    向南靠在椅背,左腿交叠于右腿之上,身上穿着素净的白衬衣,简单地笑了笑,颔首。

    他笑容极淡,眉眼温润,女记者脸颊热了热,强自镇定:“向总,能不能跟观众谈谈,为什么要离开仁恒?”

    向南双手交握于身前,缓缓开口:“因为仁恒并不是我想要的东西。我曾经迷失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现在我只想要做对的事。”

    “开设计工作室,是不是就是你说的,对的事?”

    向南颔首:“开工作室是我读大学以来的梦想,当然它没有做地产开发那么赚钱,但是能做自己喜爱的工作,我感到很快乐。”

    “是什么促使你做出这样的改变呢?要知道,敢于从仁恒那么大的公司卸任,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事。”

    向南视线变得柔和起来:“我这么做,是为了完成一个人的心愿。”

    女记者目光在他左手无名指的婚戒上顿了顿:“敢问这个人,是你太太吗?”

    向南轻轻地嗯了声,没多做解释。

    “不知道向总是什么时候结的婚呢?如果我没有记错,您在仁恒任职的时候,还是未婚的状态。”

    向南简短地回复:“今年。”

    “那……”女记者迟疑地问道:“能跟观众们讲下你太太的情况吗?比如你们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相爱的?我相信很多女性观众都非常关注这个问题。”

    向南深吸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我跟她认识很久了,相爱是宿命的缘分。”

    “哇!”女记者娇羞地赞叹:“没想到向总还是这么痴情的男人。”

    向南摇头:“以男朋友或者丈夫的身份来说,我根本不是好男人,相反,我糟糕透了,对她做过很多错事。我想,任何一个女性都不希望碰上像我这样的男人。”

    女记者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愣住,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好半天后才说:“那,你太太是怎么认为的呢?我有机会采访她么?好像她从来都没有在公众场合露过面。”

    向南指节互相摩挲着:“因为我做错了事,她现在离家出走了,正在生我的气。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借你的镜头跟她说几句话。”

    女记者彻底愣住,原本向南的风格是极少接受采访的,所以此次他能同意她也很奇怪,现在总算明白了,原来他接受采访是另有目的:“好啊。”

    向南转过头去面对摄像机,视线笔直地望进漆黑的镜头里:“夕夕,我知道你一定躲在某个地方,因为恨我,所以不愿意见我。如果你看得见今天这段采访,我求求你,出来见我一面,我已经没有办法了,到处都找不到你,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

    一年了,她已经消失整整一年了,就连当时她车子烧毁的地方,如今也长出了新草,可是她却还是没有出现。但她是不可能死的,他好不容易才理清了自己的心意,他还想有无限多的时间可以和她重新开始,所以她不可以丢下他一个人,他不准她丢下他一个人!

    江南水乡小镇,夜里河中飘荡着乌篷船,河岸边的老房子里,木头窗棱边,一名素衣女子正在橘黄的灯光下作画。完成画稿后,她扫描进电脑,通过邮件发送出去。

    发完返回邮箱首页时,热点新闻推荐页面上有两个字迅速摄住了她的视线:向南。

    她犹豫片刻,还是移动鼠标点开了链接,播放的是一段采访视频,一年不见,画面中的他比以往消瘦了,眼神也有些疲惫。上一次得知他的消息,也是通过新闻,仁恒易主,到处是头版头条。后来他就沉寂了,不知道去做什么了,原来是开了工作室。

    看到采访的最后一段,林夕的心直突突地跳。向南笔直地望着镜头,视线仿佛透过镜头,穿越到她身前,直接而透彻地看进她的灵魂,让她浑身为之一颤。难道他,从来就没有相信过她死了?

    一年前为了不让父亲死去,她和桃芝联手,导演了一出自杀的戏。她先是把车钥匙从邵孟那里要了回来,送了他一些钱,安排他回老家,然后桃芝透过关系,在黑市搞了一具尸体,为了烧透还在车上浇上了两桶汽油。只要验不出dna,就没有人可以说她还活着。到时候她父亲就可以借题发挥,趁机翻供。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事情的真相没有告诉其他人知道。她明白这么做,一定会让关心她爱她的人都痛不欲生,但她没有选择。

    如今向南依然在找她,那她,要去见他吗?

    数月后,一场珠宝展在帝京举行,主办人是敦煌娱乐的总裁阮桃芝。向南从不错过任何一场珠宝展,因为林夕最喜爱那些亮晶晶的东西。

    到达展会场之后,他沿着地上指示的路线,一件展品一件展品地细细赏鉴,越看越觉得蹊跷,一颗心砰砰狂跳。所有的这些作品,都和林夕的设计风格太像了,喜欢选用中国的传统元素,连细节的处理都是一模一样,如果不是本人,怎么可能达到这么高的相似度?

    他几乎是狂奔着去后台找阮桃芝,要问这些作品的设计者到底是谁。工作人员告诉他阮桃芝所在的休息室,他飞奔过去,忘了礼节,径直把门给推开了。

    休息室极大,双木门沉重,所以开得缓慢,随着门缝一点一点的扩大,一张令他朝思暮想,几乎要为之疯狂的容颜出现在门后,身上穿着做工精致的月牙色旗袍,衬得身段婀娜多姿,又不失气质,长发温婉地盘在脑后,眉眼描着淡妆,原本在低声细语地跟阮桃芝说话,听见门响才朝他的方向望过来,神情一怔。

    向南却早已奔至她跟前,双目通红,痴痴地望了她片刻,才颤抖地一把将她抱进怀中,紧紧地将她压向自己,再也不愿松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你不会离开我。”

    林夕在他怀里,眼眶微湿,片刻后,终于也伸手回抱了他,在他耳边轻声说:“对不起,我回来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精简版的结局,类似大纲,修文的时候会扩写,写完再发上来,有兴趣的美人到时候可以重看下。

    正文完结后,我会先修文,把前面男主爱上女主的过程补充上,当时为了尽快虐男主,所以把这部分快进了,导致情感转变很生硬,现在会补上,让情节完整一点。

    全文修完的时间,目测会在7月初,完稿后会一次性贴上来,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理解和安慰。为了你们,我也会努力的。_

    辣文【见著紫衣初】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