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盈盈,眼眸闪亮,他问:“睡得好吗?”
她点头。“你是不是帮我洗过澡?”
“嗯,你睡着了,叫不醒,我想你不喜欢身上黏腻腻的就睡,所以抱你去浴室洗过。”
“真的是你……”她感动,在自己疲累不堪时,被心爱的人仔细照料,还有什么比这更窝心?
“不然还有谁?”纪泽惟微笑,瞧了床头钟一眼,关掉灯,搂她躺下来。“天还没亮,再睡一下。”
“嗯……”当他身躯从背后贴上她,她呼吸一窒,感到他腰下的“异状”抵着她臀后。这是男人清晨的生理反应,不过今晨的反应似乎比平常……激烈得多。
“不是说要去看日出?”
“还是算了,我怕你太累,现在时间也太迟了。晚点我带你去附近的茶园,主人是一位老先生,他跟我交情不错,我们去找他喝茶。睡吧。”他抱紧妻子,嗅着她发香,满足地又要睡去。
毛秀忻却辗转难安,挪挪手臂,动动小腿,哪个姿势都不对,她臀后嚣张的他是个严重的干扰,更别说他手臂沉甸甸地压着她的腰,他的呼吸暖热着她颈后,让她皮肤敏感地发烫发痒。他身体放松,慵懒的男性身躯有意无意地释放性感力量,害她阵阵心悸,呼吸不稳。
这样她哪睡得着?她最好先解决这问题。
“泽惟。”
“什么?”他昏昏欲睡。
“我有点好奇……如果我使用那张黑卡,你要怎么做?”
他瞬间清醒,还没回答,她多此一举地补充。“我只是好奇问一下,没别的意思,你不要乱想。”
“嗯……”他玩味着她嗓音里的故作矜持。她是在试图挑逗他吧?“我想你也猜得到是怎么回事。”他的鼻音可恶地性感好听。
“那个套房在哪里?”
“就在这里。”娇躯软绵绵,教他的欲望苏醒,他大手游移过她曲线,贴住她平坦小腹,将她压向自己——
“喔?这……这里我很熟,不太神秘耶……”她呼吸断了一瞬,他绝对是故意的……
“关灯不就神秘了?”他的手滑过她修长的腿、纤细的腰,恣意探索。
“那也是和现在一样,好像不是很特别……”她忘了说话,他占据了她所有知觉,粗糙的指尖,温暖的手心,略带刺激地爱抚。他的鼻尖画过她颈后,火热的呼吸让她轻轻颤抖,她迷眩着,身体渗出甜蜜湿热,渴望他……
“刚才为什么脱我衣服?”纪泽惟轻吻她耳垂。
“好玩而已……”她热得像要燃烧,他还在等什么?她焦躁。“你……到底要不要?”
他故意压抑地叹息。“我记得你说过,你累的时候,我还想要,让你觉得很烦,你昨天累坏了,现在一定没精神做这件事。我承认我是欲望的动物,提到这件事精神都超好,但是既然你不想要,我愿意为你忍耐,当个体贴的丈夫——”
“够了!”毛秀忻失去耐性。“你就是想逼我承认我想要对不对?!”他真会记仇!
他笑了。“我怎么敢逼你,一个体贴的丈夫绝对不逼老婆——”
她猛然翻身吻住他的唇,他也不客气地热情索吻。
他们野蛮地扯掉彼此衣物,让身体赤裸,灼热的肌肤蹭着彼此,他热情地占有她,满足地喘息……
漆黑里,春光正浓郁,浑然忘我之际,敲门声忽然响起。
“爸爸?”是纪修瑞。“你还在睡吗?”又敲几下。“爸爸,你醒了没?”
两人吓得差点滚下床去,惊慌地抱紧彼此,手忙脚乱地扯来毯子盖住身体。
纪泽惟忽然想起。“糟糕,我没锁门……”儿子和白唯茉睡在隔壁的房间,两个房间有门相通,当初是考虑孩子年纪小,方便照顾的设计,现在门一开就毁了!
“什么?”她喘吁吁,腿还缠在他腰上,黑暗中摸不到睡衣哪去了,只好缩在他身下,低声道:“你问他要干么,千万别让他进来!”
遮掩好彼此,他扬声道:“什么事?”
“你醒了吗?不是说早上要去看日出?”
原来如此。他低声对妻子道:“我忘记告诉他要取消了。”他提高声音:“不去了,妈妈昨天太累,还在睡,我们改天再去。”
最好是还在睡……她躲在他怀里吃吃笑。
“是喔?我还拨闹钟耶,闹钟一响我就起床了,那现在怎么办?”
“反正不去了,你回去睡吧。七点再起床帮妈妈做早餐。”他祈祷儿子别多问,快回去睡觉。
“喔……好吧。”终于,脚步声远离门边。
在黑暗中默默等候了几十秒,毛秀忻小声问:“他回去了吗?”
“应该吧。”他颓然趴在她肩头。“我还以为他会直接开门进来,吓得我……”他在她耳边叹气。“差点软掉……”
她瞠目,忽然爆笑。“你不行了喔?”
“男人做这种事受到惊吓,当然会有影响,情绪被打断——”妻子越笑越厉害,他捉住她肩头严正澄清。“我没有不行,还可以继续——”
“你、你被儿子吓到不行,哈哈哈哈~~”毛秀忻把脸埋进枕头狂笑。
“我说我没有不行!”没用,她笑不停,做不下去了。纪泽惟郁闷地躺回床上。“算了,睡吧。”
等天一亮,他就把那扇门封死!
纪修瑞七点起床,外婆和舅舅说想要吃农场餐厅提供的早餐,出门去了,于是他只为亲爱的爸爸妈妈、自己,和某个小跟班做早餐。
爸爸喜欢吃烤吐司,妈妈喜欢法式吐司,他自己想吃个花生厚片,小跟班和他吃一样的好了。
他刚做好两种吐司,白唯茉醒了,来到厨房,用软软的声音唤他:“小瑞哥哥,我肚子饿。”
“等一下,早餐还没做好。你先吃这个。”他递给她一片烤吐司。吐司烤得太酥脆,怕她咬不动,他把吐司去边,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给她。
“有没有牛奶?”
“有。”他倒了杯鲜奶给小女孩,看她唇边沾着面包屑,他拿纸巾帮她擦去。
白唯茉吃着吐司,看见桌上有个摊开的小笔记本,笔记本里没半个字,却画了很多图,她问:“这是什么?”
纪修瑞回头瞧见。“这是我的‘好男人笔记本’,记了很多要成为好男人要注意的事。”他还不会写字,所以画图记事。
“当好男人很重要喔?”天天听他挂在嘴边。
“当然,我妈妈说当好男人会很受女生欢迎,不必怕娶不到老婆。”
“你不会娶不到老婆啊,我会嫁给你。”
“我昨天就说我没要娶你啊!”烦耶,讲都讲不听。“你干么要嫁给我?”
白唯茉嘟起柔润小嘴。“因为我妈妈说,结婚要嫁给喜欢的人,你对我很好,我喜欢你,而且你是好男人,所以我要嫁给你。”她小手拉住他衣摆,楚楚可怜地恳求。“我要嫁给你啦,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第7章(2)
“不行啦,我们差太多岁了。”啧啧,看来他的好男人训练太成功,已经吸引小女生为他着迷,可是她太嫩了,不是他喜欢的型。
纪修瑞好生得意,哄她。“我不娶你,但是我会一直对你很好很好,这样好不好?”
“不要,我要嫁给你嘛……”
“乖喔,我做早餐给你吃。”他拿出厚片吐司和刮刀。“今天吃花生厚片,烤好会很香喔!”他转身拿出一瓶花生酱。
不料白唯茉一看见那土黄|色瓶子,小脸一垮。“那是便便耶……”
“这不是便便!这是花生酱,很好吃的!”
他说好吃,表示他吃过,她五官惊恐地皱起。“你吃过便便?!”
“跟你说这不是便便!”冷静,好男人不可以对女孩子大呼小叫,他很严肃地解释:“你看清楚,这是花生酱,是可以吃的。”
“可是,菲利浦叔叔说那是便便,他说它装在瓶子里假装是花生酱,其实它是便便……”追求她母亲的加拿大人从小告诉她那是便便,她深信不疑。
“拜托,花生酱这么香,怎么会是便便?你闻闻看,是花生的味道……”他挖一匙给小女生闻,她却吓得转身就跑。
“我不要吃便便!”
“这不是便便!我吃过,这是——”
“吃便便的不是好男人!”
小男孩大吼:“这不是便便啦!你听不懂啊!”
“你们吵什么?”纪泽惟和毛秀忻一踏入厨房,就见两个孩子一个追一个逃。
毛秀忻抱住惊慌的小女孩。“茉茉,怎么啦?小瑞欺负你吗?”
“他拿便便给我吃……”白唯茉吓得泪汪汪。
“这明明是花生酱,不是便便!”纪修瑞气得胀红脸。“她自己弄错还怪我,还说我吃便便,说我不是好男人!”后面这句话真是让他气死,把他当好男人的努力全抹煞了!
“好啦,小瑞,茉茉不喜欢花生酱,就不要吃嘛,柜子里还有那么多果酱,换一种不就没事了?”毛秀忻对儿子使眼色。“茉茉乖,不要怕喔,小瑞马上把便便丢掉,我们吃别的。”
纪修瑞气呼呼,改拿巧克力酱抹厚片。
纪泽惟在餐桌边坐下来。“小瑞,以后我们家有需要早起的活动,像看日出之类的,你不必定闹钟了,我如果没去叫醒你,就表示取消,你不必来房间外面叫我。”
噗哧,毛秀忻窃笑,被丈夫哀怨地瞪一眼,她低头掩着嘴笑。
“喔。”纪修瑞端上父母的早餐。“那还要去茶园吗?”
“要,等等我们吃完早餐,就散步走去茶园,午餐再回来吃。”
毛秀忻问:“你没先和那位老先生约,这么突然过去,不会打扰人家吗?”
“不会,他雇人照顾茶园,平常只在那边喝茶、欣赏风景,很欢迎有人去找他聊天。不过我得先巡一下农场,处理一些事,不会太久。”
用过早餐,纪泽惟出门去,毛秀忻带两个孩子待在起居室,哄得他们言归于好,一起画图。
没多久,她母亲和哥哥回屋子来,母亲回房去休息,哥哥留在起居室和她闲聊,谈起昨晚纪泽惟给的资料里有个园丁的缺,他想试试,她很惊讶。
“你确定吗?你告诉妈了?”她怀疑他受得了辛苦的劳力工作,更怀疑母亲会同意。
“刚和她谈过了,她一再劝我,至少接一开始那个职位,可是我以前的工作和现在这个完全不同,这就像突然要赛车手去开飞机,给他越复杂的责任,造成的灾难越大。”毛治平自嘲道:“何况我把好好的公司经营到倒闭,整个农场的树全交给我,说不定最后都被我弄死。”
她不忍看哥哥这么消沉。“不会那么惨啦,公司的事,其实是运气不好,你当初也很努力……”
他摇头。“你别安慰我,我现在看清楚了,我不是那块料。这两天,我陪妈在农场里散步,看见很多人在他们的岗位上忙碌,他们没有人比我学历更高,可是每个人都比我快乐,笑容都比我多,我很震撼,有很多感触。”
他望着窗外灿烂日光,低声道:“所以,我想留在这里,当个园丁也好,这里让我的心情很平静,可以思考很多事。我越想以前,越觉得自己做错了,我追逐的那些,不是我真正想要的……”
这个一脸看破红尘貌的男人,真是她从前意气风发的哥哥吗?毛秀忻越听越担心。“既然你想做,那就做吧,不过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尽管告诉我或泽惟,我们都会帮忙,做不下去,千万不要勉强,知道吗?”
毛治平瞧着妹妹,很稀奇。“你怪怪的,以前你都会乘机吐槽我两句,今天怎么反常,一直安慰我?”
她别扭道:“干么,我不能有温情的一面喔?”
毛治平笑了。“当然可以,只是很不像你。你以前像刺猬,不是跟妈吵就是跟我吵,来农场这两天都没听你酸我,还真不习惯。妈也是,还以为我讲说要当园丁,她一定骂得我狗血淋头,结果她只是皱着眉头劝我多考虑。”
“大概是这里风景好,让大家都平心静气了。”
“说不定不是风景好,是它的主人好。泽惟有一种气质,在他身边感觉会很平静,不知不觉会相信他,看过他在这里的成就,又变成佩服他。虽然一开始看他穿那样,有点土气,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拜托,他在农场工作,难道要像你一样穿西装打领带?他要是真的穿了,搞不好你嫉妒他穿西装比你帅,他讲什么你都听不进去。”听哥哥批评丈夫,她马上出言捍卫。
毛治平哈哈笑。“才说你没酸我,马上为了你老公吐槽我,好啦好啦,我知道他比我帅一万倍,比我心地善良一万倍,才能收服你这只刺猬。”他叹口气。“我以前还认为他有点呆,现在看来,你真的是嫁了个好老公,婚姻幸福,我很羡慕你们……”
这是最近第二个羡慕她的人,第一次听见时,她茫然,不懂自己因何被羡慕,如今她明白了,不只因为她的丈夫事业成功,他宽厚与包容的胸襟,让曾经瞧不起他的人也对他心服口服,更是难能可贵,她为他骄傲。
但,对她而言最珍贵的,是他十年不改的心意。倘若在他们逐渐冷淡时,他学她消极以对,或许他们会走到更糟的局面,是他不放弃,积极拉近彼此距离,教她领悟原来爱情能否长存,端看个人态度。爱情需要学习,需要练习,而且必须时时温习,才能历久弥新。
婚姻可以不是爱情的坟墓,而是滋养爱情的花圃,让爱情永远甜美盛开。
如今她的心填满他的爱,很富足,被他潜移默化,也乐意学他不计较的宽容,去对待身边的人。
于是她微笑,意有所指地道:“谢啦。你年纪也不小了,将来遇到让你觉得幸福的对象时,要好好把握,不管妈怎么说,我都会支持你的。”
兄妹聊完后,毛治平上楼去了,她坐在窗边,愉快地想,哥哥的事,算是有个圆满解决吧?
待会儿丈夫回来,要好好夸他,一开始虽然拜托他帮忙安排哥哥工作,却连带解决许多问题,尤其是夫妻间重拾热情,他的用心安排让她非常赞赏又感动,她也想为他做点什么,例如安排个惊喜,让他开心……不过,她猜此刻他最想要的,应该是把清晨时因为她狂笑不停,导致“功败垂成”的那件事做完吧?
她微笑着,坐在躺椅里,凉风徐缓,吹得她昏昏欲睡……直到一个熟悉的女声钻入她耳中。
“……老板,我想辞职。”
“为什么?”一个男声反问,是她丈夫,听来非常错愕。
“我没办法再做下去了,对不起,老板……”女声声音凄惨,像要哭出来。
“等一下,这太突然,到底是什么问题让你非辞职不可?是因为我昨天出去让你找不到吗?你也知道我是为了陪家人——”
“不是,绝对不是,你陪家人是应该的,我怎么敢抱怨……”女声哽咽。
“我不懂,你说清楚一点,你不是不满,不然是为什么?大家一直相处愉快,为什么突然要辞职——”
“老板,你别问了,反正是我自己不好!我以为可以一直这样过下去,但是看到你和秀忻姊这么幸福,我好羡慕她,羡慕到快变成嫉妒……继续留在这里会让我很痛苦,所以我才想离开,这段时间受你照顾,很感谢你……”
为什么提到她?她迷迷糊糊地想着。这女声好耳熟,到底是谁?
“不行,你不能就这样走掉,既然相处愉快,你把话说清楚,你需要什么我都帮忙……”
“我要的你不能给我……”女声哭了。
“到底是什么?你说啊,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纪泽惟急问。
“我……我怀孕了。”
纪泽惟倒抽口气。“你说什么?”
怀孕?这女人怀孕为什么找她丈夫谈?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争什么,这个宝宝我会生下来,请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尤其是秀忻姊,我不要她对我有误解……”
“等等,你不准走,听到没有?我去找他谈,你不能就这样辞职走人,听到了吗?棋雅,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对了,这女声是谢棋雅!
毛秀忻猛然惊醒。窗外依然阳光闪耀,凉风徐徐,屋里两个孩子还在画图,四周不见她丈夫,也没有谢棋雅。
她一时间还没完全清醒,脑中昏昏沉沉,是作梦吗?不,对话声太清晰,不像作梦,所以谢棋雅真的怀孕了?
听她的口气,又是嫉妒她,又怕她知道,难道……她肚中孩子的爸,是她丈夫?!
屋里两个孩子还在画图,她问:“小瑞,爸爸有回来过吗?”
纪修瑞点头。“他刚刚有回来,在院子里和棋雅姊姊说话,然后又出去了,棋雅姊姊也走了。”
白唯茉补充。“棋雅姊姊好像在哭喔,我看到她擦眼泪。”
不是她作白日梦,所以谢棋雅真的怀孕了,怀了她丈夫的孩子,难怪她昨天急着找他,难怪她老是说羡慕她……
她霍地起身。“小瑞,你和茉茉待着别乱跑,爸爸回来的话,叫他在这里等我!”
第8章(1)
毛秀忻跑出小屋。阳光炽烈,不远处有游客走动,也有些农场员工在忙碌,不见谢棋雅或她丈夫。
谢棋雅说要离开,恐怕晚一步就找不到人。她往员工停车场走,越走越快,变成奔跑。
终于,她远远望见谢棋雅踽踽独行,大喊:“棋雅!”然后快步冲过去。
谢棋雅回头看见她,大吃一惊。“秀忻姊……有事吗?”她双眼红肿,不似平日笑口常开的模样。
毛秀忻劈头就问:“你怀孕了吗?”
“你怎么知道……”这下子是不打自招,谢棋雅脸红,又瞬间惨白,眼神心虚。“是老板告诉你的?”
毛秀忻瞪她。还指望是哪里弄错了,一切是个误会,她竟然直接承认……可恶,这两人瞒着她暗渡陈仓多久了?她竟毫无所觉,旁人警告她,她还不当一回事,现在连宝宝都有了,要怎么办?她和小瑞又该怎么办?
她心里好痛,一时竟觉得空荡荡的,很想骂人,却什么也说不出,只能挤出干涩的声音。“怀孕多久了?”
“还不确定,我昨天买试剂测试才知道的……”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阳光热辣,晒得她头昏脑胀,心里却一片冰冷。
“有一天我们喝多了,是我引诱他的,就那么一次而已,我也没想到会怀孕。我早就知道我和他不会有结果,我们差太多了……”
“既然知道你们不会有结果,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因为我看到老板和你那么快乐,家庭气氛那么愉快,他对我也很好,我好想成为纪家的一份子……我知道这种想法很可笑,我只是想追求可能的幸福……”
“为了你的幸福,你就要破坏我们的生活?你为什么这样自私?”
谢棋雅低下头。“造成你的困扰,我很对不起,总之我决定要离开,也不想争取什么,将来宝宝不会姓纪,也不会去打扰你们……”
“你要留下宝宝?你一个人怎么带孩子?”有了孩子,以后还是会纠缠不清啊!
“我不知道……他已经明白说了我和他差太多,不可能,都是我自己太冲动,可是他对我很好,我就以为我们还是有希望……”谢棋雅哭起来。“虽然他拒绝我,我还是很爱他,我想留下这个孩子……”
毛秀忻脑子昏乱,想说服她放弃小孩,但就算不留小孩,她还能要这个背叛的婚姻吗?
为什么不让她早一天得知这件事?这几天有多甜蜜,现在心里就有多痛,他跟她扮演恩爱夫妻,却在外哄骗年轻女孩,他何时变成这么可怕的人?他竟还想让谢棋雅走人了事,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瞒过她,继续伪装好爸爸、好丈夫?想都别想!
她拖着谢棋雅往回走。“走,这种事男人绝对有责任,回去跟他讲清楚!”就算不为谢棋雅要个交代,她也要为自己讨公道!
谢棋雅惊慌。“不要,他不知道我怀孕,我也不想让他知道——”
“他知道啊!你刚才不就亲口告诉他了?”
“没有啊?我只告诉老板而已,他不知道啊……”
等等?毛秀忻呆愣。“你只告诉老板,但是他不知道?”都告诉纪泽惟了,他怎么会不知道?
“是啊,我昨天跟纪寰大哥谈我们的事,他很明确地拒绝我,说我们不可能,我就没提怀孕的事了,现在我只想赶快离开。留在这里,每天看到他,太难过了……”
“你干么告诉他——”咦?“孩子的爸爸是他?”
“对啊,你不是知道吗?”
毛秀忻忽然松了口气,接着一阵狂喜,瞬间从地狱回到天堂,天使歌唱,世界又充满希望!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她装出知情模样,暗呼惭愧,幸好没当场破口大骂,否则就尴尬了。
既然不是丈夫闯祸,她脑筋马上清楚。丈夫显然去找堂哥了,一想到自己也曾未婚怀孕,瞬间对谢棋雅的处境心有戚戚焉。她挽住谢棋雅。“老板已经去找他了,你先别走,既然都决定留下小孩,就不要轻易放弃,和他好好谈,也许他会改变心意。”
倔强的谢棋雅仍是不肯。“孩子是我自己要留的,跟他没关系,秀忻姊,谢谢你和老板的好意,这件事就让我辞职做个结束,请你们别管——”
“要我们不管很困难,我们家小瑞也是婚前就有的,你老板一定是想到当初的情况,不可能坐视不管,我也不能……”像是要附和她似的,农场的广播响起了。
“请看到谢棋雅小姐的人,拦住她!”说话的是气急败坏的纪泽惟。“我是农场老板,请各位农场里的游客帮忙,谢棋雅小姐是农场员工,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找她……”然后他详述谢棋雅的外貌特征。
“听吧,他不肯放弃,所以你也别放弃得太早,好吗?”毛秀忻搂住她肩头。“不要怕,你叫我秀忻姊不是白叫的,我给你靠,先冷静下来,好好谈一谈……”
好说歹说,她硬把谢棋雅拉了往回走。
纪泽惟找到纪寰时,他正在指挥园丁修剪路树的枝叶。
“棋雅要辞职了,你知道吗?”他早就察觉堂哥和谢棋雅之间的情愫,但没料到两人发展到这个地步。
纪寰闻言一愣,表情复杂。“她昨天是讲过要走,我留过她,但是她坚持要走,我也不能强留她。”
“昨天我问你棋雅是不是有什么事急着找我,为什么你一个字都没说?”
纪寰很闷。“这是我和她的私事,没必要跟你说吧?”
他把堂哥扯到一旁,低声道:“她怀孕了,你知道吗?”
纪寰震惊瞠目。“她怀孕?!”
“你不知道吗?”
“她没说啊!我怎么知道?昨天她只问我要不要跟她交往,我说我是很喜欢她,但我们实在差太多,不适合,她就走了……她为什么不告诉我?”纪寰心乱如麻。“她人在哪?”
“她刚刚来跟我辞职,我叫她等我。我们马上回去,如果她走了,我广播找她!”
堂兄弟赶回屋子,问了纪修瑞,谢棋雅果然已经离开,纪泽惟要堂哥留在屋里等,他赶去广播找人。
片刻后,毛秀忻带谢棋雅回到屋子,打电话通知丈夫回来。
客厅里清场,毛秀忻陪谢棋雅坐着,纪泽惟和堂哥坐在对面。
纪寰皱眉看着谢棋雅。“你怀孕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谢棋雅一改先前伤心哭泣的无助模样,态度很硬。“为什么要让你知道?反正你说我们不可能,我有没有怀孕会改变什么吗?”
“话不是这样说,你有了宝宝,情况当然不同了……”
“有什么不同?我问你要不要交往,你拒绝的理由是我们差太多,现在知道我怀孕,难道我们的差距就消失了吗?这样好像我拿宝宝威胁你似的……”
“棋雅,你冷静点,先听他把话说完。”眼看堂哥被堵得说不出话,纪泽惟开口。难怪堂哥怕谢棋雅,她讲话本来就又快又急,激动起来更难沟通,
纪寰表情苦恼,但语气坚定。“既然有了孩子,我会负责。”
“我不希罕!我们没结婚,我怀孕是我自己的事,你只不过提供精子,干么男人提供了精子就自以为多了不起,说要负责,我就要高兴接受?反正你不爱我,只是为了小孩妥协,我不需要你,只有我和小孩也可以过得很好!”
谢棋雅伤透了心,怒火冲天,骂起人来毫不留情,骂得在场的两个男人很尴尬,纪泽惟求救地望着妻子。
毛秀忻早就准备好台词。她啜口茶润喉,慢条斯理道:“就是嘛,怀孕都是女人在辛苦,我们决定要就要,男人有什么资格说话?说他们要负责还以为是下圣旨,女人就要欢喜甘愿地让他们负责,真好笑。”
你存心害事情更难收拾吗?纪泽惟很无言,不敢看堂哥的表情。
她又道:“不过,有责任感总比没有好,很多男人到了该负责的时候都摆烂,幸好纪家的男人都不会这样。你刚才告诉我,大哥他对你很好,是不是?”
谢棋雅一听,眼圈又红了。“所以我才以为我们有可能……”
“你还说,你们之间唯一一次——呃,发生意外,是因为喝多了,他可是千杯不醉的好酒量,要不是对你有好感,他怎么可能让事情失控?结果他不敢接受你,我猜大哥也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他是说过,因为他大我十三岁,觉得配不上我,可是我觉得这根本不是问题啊!如果我会顾忌年龄,早就和他保持距离了!”
“这怎么不是问题?”纪寰叹气。“我再多个几岁,就可以当你爸了,我一定比你早走,能照顾你多久?你还年轻,应该找个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在一起,两个人可以牵手过一辈子,不是比较好吗?”
他懊恼地抹抹脸。“你很活泼,很可爱,我很喜欢你,但我不该喜欢你,也不该去招惹你……我真的不知道你怀孕,唉……”
“我又没说要你照顾,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一开始就是我主动接近你的,我才不怕你比我早走,我只怕你不爱我……”谢棋雅说着,呜咽了。
毛秀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所以,你们对彼此都有感情,他爱你,为了你好,所以不敢接受你,你则是很勇敢地爱他,什么都不怕,你想留下宝宝,也是因为爱他,即使他拒绝你,你还是不想放弃你们之间的一切,对吧?”
谢棋雅含泪点头,趴在她肩头上哭了。
她轻轻拍抚她。“既然两个人都爱着彼此,就好好谈,找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方法。宝宝是你们共有的,别一意孤行,也该听听他的意思,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喔……”她斜睨丈夫一眼,微笑。
“怀孕的时候,有孩子的爸在身边陪伴,感觉像恋爱一样,而爱情就在你的肚子里,你们会全心呵护他,十个月后宝宝出生,就像看着你们的爱情诞生了,长成一个活生生的可爱小孩,看他在你们身边欢笑,慢慢长大,那种珍贵幸福的感觉,我希望你们都能亲身体会。”
见谢棋雅脸色渐渐软化,她进一步劝道:“大哥只是考虑太多,对他越喜爱的就越会害怕,怕他不能好好珍惜,干脆不要拥有,才会把你推开。现在既然你怀孕,他说什么都不会放你走,你们就好好坐下谈,你可以骂他处理的方法很差劲,但不要怀疑他对你的心意,他只是太喜欢你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眨眨眼。“不过万一你被他说服留下来,将来结婚,我就要喊你一声大嫂,想想还真不习惯。”
谢棋雅破涕为笑。“我也不习惯,到时候还是会叫你秀忻姊吧。”
“都好啦,你喜欢就好。那我和老板不打扰你们了,你们慢慢聊。”她向丈夫使个眼色,两人离开客厅,来到院子里。
坐在院子边的长廊上,纪泽惟吁口气。“幸好有你在,棋雅这么激动,只靠我和哥一定没办法劝她。”
“那当然,女人才了解女人的心理。”毛秀忻耸肩。“不过我也只能暂时安抚她,她如果执意要走,或者哥又惹她不高兴,那就难说了。目前看来是挺乐观的,我想应该会顺利解决吧!”
他瞧着她。“我记得以前你很不喜欢哥,没想到刚才帮他说那么多好话。”真是出乎他意料。
“以前我比较冲,也比较不成熟,他大概也知道,但他对我一直很客气,后来他搬到农场以后,有了距离,慢慢地那些情绪也就过去了。我爱你,我愿意因为你而试着去喜欢他,所以试着调整心态和他相处,现在,我真的觉得他是不错的人,值得棋雅托付。”
自己的拗脾气,谁来劝都没用,却是爱情将她潜移默化,让她变得柔软,敞开心胸,释放了偏见,装进更多快乐。
纪泽惟微笑。“我老是担心你和哥处不好,到今天总算放心了……”
忽然,她扑进他怀里,紧抱住他。他柔声问:“怎么了?”
“刚刚我还以为你给我搞外遇,跟棋雅乱来,差点飙去揍你……幸好只是误会。”当时她绝望得想哭,此刻想起来仍有余悸。
他笑了。“你当时怎么想的?”
“我啊……”她啃他胸膛一口。“我想,农场这么大,埋两具尸体应该不容易被发现。”
他哈哈大笑。“你真可怕,还好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你还笑?不怕我真的把你埋了?”还以为可以吓得他噤若寒蝉,赶快发誓绝不敢乱来。
“我又不会外遇,有什么好怕?”
“是吗?现在是不会,将来也很难说——”
“将来也不会。”纪泽惟很肯定。“我想我一辈子都会这么爱你,没有任何人能像你这么吸引我……”他低头,寻到她笑盈盈的唇,以吻封缄。
爱情是一道复杂课题,与她一起解了几年,曾陷入僵局,他仍不敢说已能完全掌握它,可至少他们已有了默契,往后也许还会遇到问题,他有信心能与她一同面对。
他抬头瞧瞧艳阳蓝天。“原本要去茶园,现在行程都乱了。”
“对喔,我都忘了!”毛秀忻瞬间弹起。“现在去还来得及,可是哥和棋雅还在讲话,至少得等他们谈出个结果……”看来茶园之行是泡汤了。她叹口气。“我傍晚就要下山回家了……”
“你可以再多待一天。”最好一直待在他身边。
“不行啦,怎么能让妈一直看店?”
“这你就不必担心了,早上我接到她电话,她说她也想上山来玩,但老是要留你或她看店很麻烦,所以她决定请店员。她已经在店门口贴告示了,不过她等不及请到人,一早就把店门关了上山来,大概快到了。”
“是喔?那也好,等她到了,我们一起去茶园。”
他摇头。“还是等明天吧,我下午有事要忙。”
“要忙什么?”
“把小瑞房间通往我们房间的那道门封死。”
她瞠目,拐他一记,哈哈笑了。
纪寰与谢棋雅一谈就是两小时,谢棋雅最后回心转意,两人正式开始交往,半年后订婚,谢棋雅搬进纪家,等生下宝宝,才在苜蓿农场举办婚礼。
第8章(2)
毛秀忻一面照顾她,一面准备研究所考试,同年如愿考上研究所,却在发榜时发现——她怀孕了。
“怎么办?”她对丈夫抱怨。“好不容易我考上了,又怀孕!你们纪家的小孩为什么都喜欢挑妈妈不方便的时候来报到?都是你的错,都是你害我怀孕!”怀孕的生理变化都还没出现,孕妇的暴躁脾气先重现。
“对,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我太糟糕了。”有过一次陪伴孕妇的经验,纪泽惟已知这时刻老婆最大,不管他究竟有没有错,一律先认错。
“怎么办?好不容易考上研究所,我想去念……”
“那就去啊,去注册,回去念书。”
“你说得简单,怀孕很麻烦的,到时候生产还要请假,学校功课怎么办?”
“但是现在到生产前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小瑞上小学了,租书店有店员,你在家也没事做,只能待产,还不如去念书,也不要逼自己一定要念到怎样的程度,当成钻研兴趣,而且念美术系是最好的胎教,宝宝可以和你一起学习……”
在丈夫耐心的劝哄下,她慢慢放宽心,把怀孕当成自然的生理变化,在他陪伴下去缴费注册,重新回去当学生。
而纪泽惟为了陪伴妻子,搬回家中住,幸好从园丁转任农场网络工程师的大舅子建立一套系统,定时把农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