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当初因为他一句调笑的“你很特别”就迫不及待地跳上他的床,想用她的chu女之身来绑住他!让他明白,她跟别的女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心里都只看见他的地位和钞票。
颜清然直视着周寒墨的脸,肩膀上的疼痛让她的眼眶更加红了。
她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微带鼻音地说道:“周先生,您说的没错。我确实想过要嫁给你,我想很多女人都会这么想。你不会相信我真心爱您,我也不知道我的爱里有多纯粹,夹杂着多少杂质。”
周寒墨被她的笑容震了一下,手上的动作慢慢放轻,直到松开。
“……您这样的人一直是锦衣玉食的,您永远也不会知道没有钱会让人多么难堪、多么的寸步难行。饿到没有力气,走到人群中对着一群陌生的人下跪,乞求他们给你一点食物,是怎样的一种心情。但这些不是我留在您身边的理由,在周氏集团这几年的工作完全可以满足我对物质生活的需求。我不会因为钱靠近您!”
这是周寒墨第一次认真看待颜清然,他从来不知道颜清然的过去,不知道这张平凡无奇的脸,工作上一直进退有度的女人会有这样酸涩的过去。
她不像他生活中遇到的任何一个女人,他迷茫了。
周寒墨的车子真的是抛锚了。
周寒墨打电话给周永,让周永派车过来接他和颜清然,便用力甩上车门,在路边来来回回地走了起来。
颜清然也连忙下车,却只是站在车旁,没有多余的动作。
周寒墨看着被晚霞覆盖的天空,天空上的云像被泼墨大师随意泼洒的写意画。颜清然则静静地坐在路边的草地上,目光温柔地看着前方,不知在看些什么。
“我是个孤儿……”周寒墨突然开口。
颜清然闻言,连忙看向周寒墨,表情惊讶。
周寒墨自嘲地笑笑,继续说道:“我虽然流着跟着周寒宣一样的血,但我却是个‘孤儿’。周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因为周寒宣不想从商,所以周家的人勉为其难地将周氏集团总裁的位置交给我,并跟我约法三章:只要周寒宣有意接手,我必须无条件退出。”
颜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温柔地看着周寒墨。
他们之间不是情人,她此时抱着他的手臂一定会被他甩开;他是她的上司,不会愿意让她用怜悯的目光看他。
他们之间说白了,只剩两个字:别扭!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从一出生就定好了,只要按着轨迹走,一定会走得很顺畅。”颜清然缓声说道。
“情路你也这么认为?”周寒墨不认同地挑眉。
“我不了解,所以才走得跌跌撞撞,怎么也走不到头。”颜清然自嘲地笑笑。
“是嘛。”周寒墨轻哼了一声,主动牵住颜清然的手。
颜清然的手被握的那一刹那,仿佛心也被那只温暖的大手握住,那么的有力,那么的宽厚……
黑暗的室内。
道路旁的路灯的光渗透室内,照淡了一部分的黑暗。
颜清然呼吸微微急促起来,额间布满细密的汗珠子,双眼紧闭,棉被外的小手握成小拳头,像在抗拒着什么。
突然她猛地睁开眼,看到天花板上繁华复丽的吊灯愣了一下。
几分钟后,才缓缓吐口气,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她转身看向睡在身边的周寒墨,这是第一次被他允许在他的床上过夜。以往他们亲热过后,气息一平复她便要更衣离开。
因为他不习惯有人睡在他的旁边,现在他却是允许她睡在这里。
颜清然想拥被坐起来,看到地毯上那些他和她的衣服交错的画面,脸忍不住红了起来。
这个画面在她心里似乎比与他欢爱的画面更让她害羞,他长长的皮鞋旁是她的细跟高跟鞋,他的贴身衣物下是她的蕾丝胸衣……
颜清然忘了她和周寒墨是怎么演变成这个状态的,他牵着她的手一直不放。连周永开车过来接人,他也不放手一直牵着她。
车子进入周家大宅周寒墨便拉着她进入他的房间,几乎一关上房门,他将她用力地抱住,狂热的吻她,绵密的吻几乎让人窒息。
她第一次见他这种模样,却不敢再多看几眼,连忙用手遮盖发烫的脸颊。
他的模样让她心动得几乎要心悸。
“想什么,脸这么红。”低醇慵懒的男声缓缓地流淌在房间内。
“没、没什么。”颜清然再次用手遮盖住自己的脸,躲避着他的视线。
她才发现,原来只要他温柔起来,她便不敢看他,只想手忙脚乱地离开。
“害羞了?”周寒墨说着轻声笑了起来,长手圈住她的身体,拥进怀中。
“只是不习惯。”颜清然老实地答着。
颜清然不敢问为什么要突然对她这么好,也许这份美好永远只有这么一点呢。她又何苦要给这份短暂的美好里加上苦涩。
“以后你就会习惯了。我天天这么对你,好不好?”周寒墨举止温柔地挑起颜清然的下巴,让她的小脸完整地露出来。
随后,他笔挺的鼻贴着她小巧的鼻,两人的呼吸亲密的交错着。
有他的温暖,那个残忍的梦魇应该不会将近了吧?
一连数日周寒墨对颜清然都很好,从外人的角度看其实与平常也没有什么区别。只是颜清然能感觉到,他对她越来越温柔。
会在忙碌的工作中投几个眼神给她,或者是在她递咖啡给他的时候温暖的手指轻轻碰上她的,然后顺其自然地握住。
指骨分明的长指轻轻圈握着她柔软白皙的手,微微地包裹着,她便有被幸福包围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只有他能给她。
颜清然暗想过他突然转变态度的原因,是周寒宣突然车祸让周家对他施加压力,令他不得不短期内找到一个相对信任的人靠一下?这个念头只是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周寒墨这样的男人深沉、有谋略,她无势无财,怎么可能入他的眼。
颜清然看着窗外的景物,“周先生,请让司机在这儿停下吧。”
“怎么了?”周寒墨的目光从文件里抬起,看向颜清然,眉头习惯性地皱起来,为她的多事。
“快到公司了,让公司员工看到不好。”颜清然解释道,拿起公文包准备下车。
“他们看到了又能怎样?周永继续开。”周寒墨说完后,目光又继续停留在手里的文件夹上。
“是。”颜清然无奈,看着刻意观察就看到周氏的员工纷纷探探看向黑色的卡宴。
车窗的玻璃是特殊材质制成,可以从里面清晰地看到外面,从外面看进来却是一遍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楚。
事到如今,颜清然也只能硬着头皮坐着了。
车子驶进停车场,颜清然恭身走出,将周寒墨的公事包也一并提着离开。
周永等到颜清然的背影进入安全通道后,才转头看向后座的周寒墨,“少爷,您怎么突然对颜秘书这么好了?您是要与施家联姻的。要是施家知道,对颜秘书恐怕不好吧。”
周寒墨优雅地靠着车椅,目光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他才缓声问道:“周永,你养过狗吗?”
“没有。”周永不知道自家少爷的问话是什么意思,仍尽职地回答道。
“狗的本性是忠诚不二,你可以狠狠地伤它,但只要对它稍微好一点,她就会感恩戴德,这辈子都会陪在你身边。”
“少爷的意思是……”周永虽然不完全明白周寒墨的意思,但明白颜清然在周寒墨的心里并不重要,这让他稍稍放下心了。
“颜清然在周氏集团六年,她的工作成绩有目共睹;她一直勤勤恳恳地辅助我的生活和工作。但是做为一个女人,她爱的男人结婚了,她心里没有离开或是报复的念头是不可能的。”
“您的意思离开后会用周氏的商业机密报复周氏?”周永讶异地问。
“如果她是狗,她不会;如果她是人,可能。”
“要是颜秘书真的报复周氏呢?”
“那她的下半生会在监狱里度过。”周寒墨说完,打开车门快步走进他专用的电梯。
周永锁上车门连忙跟上。
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周寒墨才意识到他此时挥霍的是什么。
他明白什么叫爱,只是他不相信颜清然这个女人是真心爱他,并真心想留在他身边,为他打理他的生活和工作。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人总要经历深切的痛苦才知道幸福有多可贵。
停车场恢复一遍寂静,安全通道的门缓缓打开,露出颜清然的脸。
那是一张苍白绝望的脸,墨玉般的眸子里如狂风过境后,只留下一地的狼藉。
“颜姐。”李秘书的声音自颜清然的身后传来。
颜清然茫然地回过头,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走出了周氏集团,此时正走在周氏集团大厦对面的马路上。
“……李秘书,早。”颜清然地笑道。
“颜姐,您手上的……”
颜清然低头看着手上的两个公文包,“李秘书请你拿回公司给周先生吧。我今天有些不舒服,要去趟医院。”
“好。”李秘书笑着接过周寒墨的公文包,“我等下帮你跟总裁请假。”
“好。谢谢!”颜清然疲倦地答着,抬手打了辆车,“师傅,去万国公墓。”
冷清的万国公墓,树影婆娑,却没有半个人影。
颜清然走到整洁斑驳的过道,道路两旁均是肃穆、凝重的墓碑,无声地伫立着。
微风不时吹过成遍的青松柏,形成一遍涟漪不绝的绿色浪涛。
她走到公墓最角落的墓碑前,那个墓碑已经泛起青苔,照片上的女子一脸浅笑,温婉又明媚,几个手刻的隶体字“颜晴之墓”也被时间磨得看不清了。
颜清然半蹲在墓碑前,手轻轻擦拭着墓碑上的灰尘,自嘲地说道:“妈妈,您是不是过得不如意,所以连女儿的墓都没有余力整理了。”
颜清然的话音刚落,公墓的转角处一位气质温和的中年女子走来,见到颜清然后手上的东西跌落在地,眼泪猛地滑下来,失声叫道:“小晴、小晴,是你吗?”
中年女子边说边颤抖着朝着颜清然走去。
颜清然听到声音,眼神微滞,在那人走到面前时从容地站起来,转向那名中年女子。
“你不是我的小晴……”中年女子看清颜清然的脸,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颜清然的目光停留在女子的脸上,不舍得移开半分,那位中年女子则专注地看向墓碑上,不时偷睨退到一旁的颜清然。
“……夫人,很抱歉。我只是见这个墓碑脏了,所以擦擦。”颜清然解释道。
“谢谢。”中年女子点头致谢。
颜清然苦涩地笑笑,转身离开。
公墓过道处,几个身着西装的男人围在银白色的私家轿车旁,脸上写满不耐烦。颜清然见状,转头看向墓碑前的中年女子,那女子用手帕细心地擦拭着墓碑,泪水涟涟。
颜清然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话都没说,便从几个保镖模样的男人旁边走过。
☆、第五章逃不开的劫
周寒墨第三十二次抬起手看着腕表上的时间。
那该死的女人竟然连杯咖啡都不给他泡,甚至连他等下开会用的重要资料也不给他送来。难道侍宠而娇了?
给她一点甜头,她立刻给他开了一间大染坊!
周寒墨思及此更加愤怒起来。
此时,他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敲着,力道恰当好处。
“进来!”语气十分不耐。
李秘书怯怯地推门进来,见周寒墨冷着一张脸,两道利光直接射向她,顿时脑海变得一遍空白。
“总裁,您的公文包。”
“颜清然去哪儿了?”周寒墨看到公文包更加火大。
“颜姐、颜姐她说她有些不舒服,去医院了,让我跟您请个假。”李秘书花痴地看着周寒墨俊朗的眉眼,她的总裁竟然连生气都这般迷人,怎么能让她不心动呢。
原来是不舒服。
“你下去吧。”周寒墨挥了挥手,打开公文包拿出里面的文件,开始继续阅读起来。
片刻后,他桌上的电话响起,“喂。”
“寒。”是施佳媛。
“有事?”周寒墨听到这个声音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老太爷今天刚到我家与我父亲谈论婚期的事情,说是越快越好。可是人家连婚纱都还没准备。”娇娇软软的声音幸福的抱怨着。
这只老狐狸动作倒是迅速,为了周氏他的婚姻都可以不管。
“你想怎么样?”周寒墨问道。
“人家想让你放颜秘书一天假陪我去挑婚纱好不好?”施佳媛试探性地问道。
颜清然在周氏集团和周寒墨的眼里的位置极为重要,如果他肯让颜清然陪她,说明她在他心里是有一定地位的。这样她才能安安心心地嫁给他。
“好。不过颜秘书今天放假。”
“没关系,我明天去公司见你的时候,再约她。”施佳媛笑道。
“随你。”周寒墨冷声道,顿时觉得心口卡了一根刺,不算疼,但也不舒服。
颜清然自万国公墓离开后,便乘车来到一家私人的诊所。私人诊所里只有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在忙碌着。
颜清然自觉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的身穿白大褂的俊秀男人。
男人正在看手上的光片,微浓的眉头紧皱着,都快拧到一起了。
“安然,你直说吧。别一口气把自己给憋死。”颜清然好笑地提醒道,眼睛是放松又随性的笑容。
“你的脸需要再做一次手术。”莫安然瞪着眼前一脸笑眯眯,没有半点担心模样的女人,无奈得想叹气。
“……手术之后,我的脸还会是现在这样吗?”颜清然习惯性地抚上脸颊。
“不一定。你喜欢这张脸?”莫安然疑惑地问,然后扫了一眼桌上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仪态万芳,眸子内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就如墓碑上的照片一样。
颜清然见莫安然的目光停留在那张照片上,倾身向前将照片扣在桌面上,说道:“安然,我的脸回不到以前的样子了,所以这张照片烧了吧。不然,你会麻烦加身的。”
“你害怕了?”莫安然抬头那双看着与照片中一模一样的眼睛。
“不怕,只是累了。”颜清然笑道。
“累了就回到二哥这里来,什么困难二哥都帮你扛着。”莫安然拉住颜清然要收回的手。
“二哥,也许我很快就可以和你一起住了。”颜清然露出轻松的笑容。
“什么?你和周寒墨……”莫安然吃惊地看着颜清然。
“二哥,你早知道的,是我一厢情愿的爱他。我的年纪越来越大了,能挥霍的年纪没有几年。我想离开了!”颜清然平淡地说着,内心没有多少悲喜。
莫安然伸手用力地揉乱颜清然的发,让那整齐洁净的发髻变得松垮,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耳朵两旁。
“我以为像周寒墨那样孤傲决然的人会在潜移默化中爱上你。没想到,我错估了他。”莫安然恨声道。
正因为他认为周寒墨会爱上她,他才默认了她蛮干的作风。
“可惜他不是。”颜清然低眉道。
“但这不是世界末日,还有二哥陪着你。”莫安然站起来,拍了拍颜清然的脸颊,说道:“你先等我一下,我给你拿药。先吃药稳定一下你的脸。”
“麻烦二哥了。”颜清然坐回位置上看着莫安然在药柜前忙碌着,“二哥,你说我要个孩子好不好?”
“你想要周寒墨的孩子?”莫安然吃惊地看着颜清然。
“嗯。二哥,我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的性子如此的相像。当年黎诺离开你,你的心就彻底死,从此再也爱不了别人。我也一样,离了周寒墨。我这辈子可能再也不会爱上其他男人,更别提有孩子。”颜清然停顿了一下,唇角泛起一丝笑意,说道:“如果有个孩子,我和你谁都不寂寞了,一起看着孩子长大。等我们老了让他给我们送终。”
莫安然低头看向手里的药片,颜清然说得没错,这辈子他们很可能就这么过下去。黎诺的离开对他有多难熬,他现在都不敢回想。颜清然的性子跟他一样看似温和无害,但内心有多刚强他十分清楚。
如果眼前的女人不是颜清然,他不会被她这番简单的言语所打动。
这个女人曾经在一场豪门的阴谋中毁了世上最美的容貌,伤了身体,心里却没有半点怨恨,走着她眼下能走的路,还有余力真心地爱上别人。别人不知道她的心伤得多重,他知道她的热情快燃烧殆尽了,此时绝了她的希冀,他不确定她还能强迫自己坚强……
颜清然静静地等着莫安然的回答,心里也不急。
她知道,她总是有意无意地逼着莫安然。她想,她跟周寒墨应该没有什么不同,周寒墨总是逼她,因为知道她爱他,所以不遗余力的逼着;她则知道莫安然担心她、用兄妹之心待她,所以她不计后果的勉强他。
原来她爱上周寒墨并不是偶然,而是爱上了另一个张扬直白的自己,用不是被名媛的优雅、礼仪弄得束手束脚的。
“好。”许久之后,莫安然自另一组药柜里捡了其它几味药交到颜清然的手上,说道:“五天之内解决,然后我带你离开这里。”
“我知道,谢谢二哥。”颜清然收下药,抱了抱莫安然,才转身离开。
周寒墨坐在车里焦燥地看着那个普通的公寓大门,公寓大门处的保安正昏昏欲睡,全然不知自己正被一双焦燥冒火的眼睛瞪得过瘾,连手上的烟烧到尽头烫了手也不知道。
这女人竟然不声不响地旷了一天班,让他在根本没有心思在公司里坐着。
她不知道,她手上的合同只有她才知道放在什么位置,他和客户出门只有她才知道他什么时候合适吃什么菜色吗?
竟然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莫陪他,席间点了一大桌子油腻的菜色。
周寒墨正恼着,自后视镜看到那个该死的女人一脸倦意地提着一大袋东西慢慢地挪动着,他的不悦顿时燃到最高点,才意识到手指被烟烫得通红。
周寒墨快速下车,发泄怒气似的将车门用力地甩上,发出巨大的响声。不仅惊醒了一脸心神不专地颜清然,同时也惊醒了那个打着盹的保安。保安身体猛地一震,从椅子上跌落在地,后又忙不迭地爬起来,扶正帽子小如灯豆的眼连忙左右环顾。
“周先生……”颜清然见周寒墨怒气腾腾地走过来,只能识趣地打个招呼。他竟然能知道她住的地方,真是不容易。
“原来你还记得我。”周寒墨语气不佳地说道,修长挺拔的身体覆盖着她不高的身子。
“周先生说笑了,您是我的上司我自然记得。”颜清然轻浅地笑道,心里被他的怒气吓了一大跳。
周寒墨突然发现自己的秘书竟然能这么堵他,正愁着怒气没处发,低头看见她提着的大袋子里有食材,一把用力夺过她手里的袋子,语气嫌弃地说道:“我饿了……”
说完,周寒墨提着大袋子转身走进公寓大门。
颜清然无语地看着周寒墨修长的身影,觉得这人怎么一生气起来就像个孩子,完全不按牌里出牌。
周寒墨稳步走着,见颜清然一脸弄不清情况地停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他索性又调转回来,大手抓住她的手腕,又向公寓大门走去。
两人路过保安旁边时,听到保安低声嘀咕道:“原来小情侣闹别扭。我还以为出大案了,吓死我了。”
颜清然的公寓位于八楼,八十平米,两房一厅。装修很简洁,整体看起来干脆又俐落。玄关处一个高至天花板的长型米色鞋柜,小小的客厅里排着一张嫩黄|色的布艺沙发,沙发前是一袭茶几,茶几上放置着一套精美的茶具,以及一个正插着一束鲜艳、怒放的向日葵,为小小的客厅增添了几许生气。
素雅的落地窗帘被微风吹得一动一动的,感觉十分温馨。
颜清然换上软底拖鞋,自周寒墨的手里拿过装着食材的袋子放进厨房。然后折身进屋拿了一双长长的拖鞋出来,鞋子是中性的色调。
周寒墨坐在暖色的布艺沙发里,俨然一副主人的做派,黑色的外套已经被他脱下放在沙发的扶手处,衬衫的扣子解开到第三颗,微微露出肌理平滑的胸膛。
这让颜清然顿时有些口干舌燥起来,她摇了摇头,将脑海中这些有的没的思绪摇开。
“我家里没有你能穿的鞋子,这双你将就着穿穿。”颜清然将鞋子放在周寒墨的脚边,心里想着他应该会很嫌弃。
没想到,周寒墨动作自然地脱鞋,穿上那双怎么看都偏向女性的拖鞋。
周寒墨冷哼一声,说道:“你以为我生下来就锦衣玉食吗?”
“是我多虑了。”颜清然闻言,弯眼笑道,“周先生想吃点什么?”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周寒墨还是有些脾气,却不愿意在此时发火。他想,也许是因为这个小空间太温馨,他不愿意破坏这样的气氛。
“好。那劳烦您稍等一下。”颜清然说道,转身走进厨房,开始处理买回来的食材。
她边整理边想着,他的运气真好。平时她一周或半个月才去一次超级市场采购,今天正是她采购的日子,他还撞上了。
她将火腿、牛排、西红柿放进冰箱,又将牛奶和鸡蛋放置在隔层间。
然后开始洗锅、淘米。
整个过程轻声又平和,颜清然知道自己的小心情。也许这辈子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他做一顿普通的饭菜。
她想当年家族里的人施计谋害她也是有理由的,她是颜家唯一一位正统的继承人,却没有颜家人的狠辣与争斗心,家族里的叔叔们是怕颜家落在她手里会毁了往日的辉煌,才索性杀了她吧。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想与自己爱的人和爱她的人在一起过简单的生活,有没有钱都没关系。就像现在她今天所要做的菜色,都是极简单的家常菜色,不够亮眼,却纯朴温暖。
颜清然将几颗圆滚滚的马铃薯洗净,小心地去皮,然后切成大小长度均匀的细条,又添了几粒红色、青色的辣椒,切好后分别盛在细瓷骨的碗碟中……
沉稳的脚步声慢慢踱到厨房门口,颜清然抬眼笑道:“周先生很饿了?冰箱里有养胃饼干,可以先垫一下。”
周寒墨皱眉看着颜清然,此时正值夕阳西下,厨房的窗又朝着西方开着的,夕阳绚烂的光彩正照拂在她的身上,将她笼罩在暖色的光芒之中。
让她平凡的五官出现了一种夺目的光彩,分外的让人平静。
周寒墨悄悄地将这样的画面藏在心底,不答反问道:“还要做什么菜?”
“啊?”颜清然没料到他会这么问,眨了眨眼看到洗碗池里的鱼和紫菜,后知后觉地答道:“还有一个鱼和汤。”
周寒墨点了点头,然后解开衬衫的袖扣,将衬衫的袖子挽到手肘的位置,神态自若地走到水龙头边洗净双手。
他此时的模样看起来又随性又居家,长身玉立,站立在小小的厨房里竟然也没有任何突兀的地方。
颜清然微愣地看着周寒墨的一系列动作,脑子有些迷糊,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间像变了一个人。
周寒墨拿着钢丝刷准备处理放置在洗碗池里的桂花鱼。
“周先生,您等等。”颜清然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将自己身上的卡通围裙解下来,给周寒墨围上,边围边解释道:“别让鱼血溅脏了您的衣服。”
周寒墨任她在身后系着围裙的系带,一双好看的大手忙着弄鱼。姿势娴熟又专业,他脸上流露的自信一如他在商场上指挥若定的模样。
☆、第六章片刻温情
当三菜一汤上桌时,两人都有种干了一件非常有成就的事情。颜清然脸上的笑容是真切的,心里掠过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
原来,一个人的心选择放弃了后,那人所有细小的举动都会成为她巨大的快乐源泉。
“周先生,您的饭。”颜清然将两碗晶莹白润的米饭放置在周寒墨面前,自己端着另一只碗坐到对面。
“现在还叫我周先生?”周寒墨优雅地喝着汤,挑眉看向对面的女人。
“呃……”颜清然差点被汤汁呛到,红着脸闷闷地咳了几声。
“以我们认识的时间,在只有我们两个的场合,你还需要生殊地叫我一声‘周先生’吗?”周寒墨说道。
“寒、寒墨。”颜清然思索了一阵,叫了他名字的后两个字,那个“寒”字是周子柔的才能叫的,此时她不愿意做周子柔的替身,自然不愿意去叫那样的一个称呼。
颜清然发现自己心里是计较着的。
“你是第一个这么叫我的人。”周寒墨嘴角微勾,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他不是个常笑的人,此时他微勾着唇,有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原本有些清冷、淡漠的五官顿时柔和起来,不亚于一向以温闻尔雅气质示人的周寒宣。
颜清然也笑起来,开始小心地喝着汤,怕他再说出让她无法接招的话来。
幸好,周寒墨说完这句话后便低头认真吃饭,整个小厅里只有两人细声咀嚼或是偶尔筷子碰触碗碟的声音……
晚饭后,颜清然自觉地去厨房刷了碗,回来时见周寒墨坐在沙发上看着一部不知叫什么的电视剧,没有要离开的模样。
颜清然拿着电水壶烧了壶水,然后又端起茶几上的小套茶具进厨房,叮叮当当地洗起来。
“……寒墨,你喝红茶还是绿茶?”颜清然脸上有点发热地问道。
她第一次发现,单单叫着一个人的名字都这么让人脸红心跳。
“红茶。”周寒墨低声说道。
颜清然自储存茶叶的瓷盒里拿出几小袋的红茶,挑了个云南的滇红茶出来。用茶匙勺了一小勺,放置于小茶壶中,然后倒入滚烫的水,开始温壶。温壶过了十数秒后,才拿起小茶壶将水倒出,洗清两个小小的杯子。
周寒墨的目光自电视屏幕上移到颜清然的身上,他发现这个女人开始像一个挖掘不完的矿场,总是有让人觉得惊喜的地方。
她细白优美的手指,优雅地持着墨色细瓷的茶壶,画面看起来温润又美丽。
如果不是她的样貌和她的学历,他甚至会认为颜清然是一位豪门名媛,她虽貌色平常,但这样的气度不是普通家庭能养出来的女人。
此时,她盘腿坐在棉质的蒲团之上,静静地沏茶,模样安静而详和。她这样的年纪不会有这样的修养和气度,以及她平常说话的方式,都不像后天刻意练习的,反而像天生就这般有礼、知进退,连施佳媛都比不上她的半分。
“寒墨、寒墨……”颜清然连叫了数声。
周寒墨才将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到已经推至他面前的小茶杯,茶色温润,搭着茶杯看起来圆润又可爱。
“请品尝。”颜清然展眉笑道,神色间有小女人特有的羞怯。
周寒墨轻轻呷了一口,果然味道醇厚,又茶香四溢。
“谁教你这么泡茶的?”周寒墨状似随口问道。
“我妈妈。”颜清然又给周寒墨添了一杯,眉目更加温润,“我父亲生前非常喜欢喝茶,我妈妈就为他学了目前世上现有的所有茶道,我当时年纪小,不太感兴趣,只会简单的冲泡,没有刻意去学。”
“他们都离世了?”周寒墨闻言心口微微疼起来。
“我父亲已经离世了。我妈妈不知道在哪儿生活。”颜清然低声说道,她的父亲若不是当时为了救她,想必现在还活着。虽然活着很辛苦,但至少还能活着……
“这倒是第一次听你说起你的家人。”周寒墨看着颜清然平和的面孔。
“人总是得有秘密,才显得神秘啊。”颜清然信手信诌道,“像寒墨你这样,平时冷着一张脸,多有神秘感。”
周寒墨被颜清然的说辞逗笑,低低地笑了几声,才勉强掩下笑意,“豪门生活难得一个真心人,所以面瘫比较安全。”
“嗯。”颜清然深有同感地点点头,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你今天来找我,有事?”
“听说你病了,来看看。”周寒墨随口说道。
颜清然抬起头直视着周寒墨的眼,突然从蒲团上站起来,走到周寒墨的身边坐下,大胆的挽上他的手臂将头靠在上面。
周寒墨也任她的动作,并没甩开她的手,心里没有任何厌恶的感觉。
原来他早已习惯她的存在。
“寒墨,谢谢你。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你能这样回馈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了。”颜清然缓声说道,“你不用再勉强自己做些什么。”
周寒墨突然意识到这个女人看穿了什么,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懊恼,索性直接说道:“我要结婚了,我知道你心里一定会委屈、难受。但我没有别的退路,只想强迫你陪着我一起走下去。我三十年的生活,只爱过周子柔一个人。那样的感情既心动又冒险,我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重来一次。现在我不讨厌你,我已经习惯你的陪伴,我能给你的除了金钱,没有其他的能给。你愿意陪着我吗?”
周寒墨说完,脸色平静地等着颜清然的回答。
他心里是没底的,六年不算长的时间,却足够能让他确定这个女人值得相信。在勾心斗角中翻滚了三十年,他找已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但不得不过。如果身边有她陪着,他的日子会相对没有这么难熬。
周寒墨突然发现,这一刻他是真的想要她,就算没有夫妻名分,他能给她的也是他的极限了。
颜清然闭眼靠着周寒墨片刻,然后抬头对上周寒墨纯黑的眼眸,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愿意。”
“你心里有计较?”周寒墨冷声问,怒气渐起。
“有。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做男人的情妇,破坏别人的家庭。以前你没结婚,我心里想就算你不爱我,不娶我,至少我们是平等的。你结婚后,你的妻子跟你是平等的,我是不见光的第三者,我无法说服自己做这样的女人。”颜清然低声说道。
周寒墨闻言,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以为你以前不是吗?你占据着本该是周子柔的位置,让她伤心欲绝才投向周寒宣的怀抱!”
颜清然面色苍白起来,他说得的确没错。
她刚开始跟他时,她喜欢在周家大宅明目张胆地走着,周子柔总是能清楚地看到她脖子上、胸口处的吻痕,那时周子柔的表情既伤心又绝望。
后来,她才渐渐明白,她这样的心思是多么的幼稚而肤浅,开始避着周子柔,周子柔反而开始亲近她,依赖她。
颜清然沉思着,久久没有开口。
周寒墨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冷声说道:“你为了你自以为是的爱情,毁了我的爱情。就算是死了你也要赔偿!”
“对不起……”
“另外还有你得到我批准的从公司账面支出的一千万,我还未向财务说明。如果你敢离开,你想我会怎么做?”周寒墨倏在站起来,高居临下的斜睨着颜清然,欣赏她渐渐陷进绝望的小脸。
“你总是让我无从选择。”颜清然低喃着。
“那都是你自找的。”周寒墨冷冷地说道。
颜清然低头拿起茶几上已经冷却的茶,仰头喝下,任着开始发苦的茶水滑进喉咙。
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在黑暗渐渐笼罩的室内响起,周寒墨走到厨房,将西装外套拿起,翻出电话。
“喂。”
“少爷,二少爷醒了。”周永急忙说道。
“我马上过去。”周寒墨说完便挂了电话,大步走到低头僵直地坐在沙发上的颜清然,警告道:“别给我玩任何花样,否则我会动用已有的关系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完,周寒墨换上自己的鞋,转身离开,不再看颜清然一眼。
当薄薄的门板被甩上时,颜清然的身体猛地一震,缓缓地抱膝蜷缩起来。
周寒墨驱车在拥挤的环海大道上,目光微眯地看着周围的景致,眼前不禁浮现起颜清然那张平凡又苍白的小脸。
他低咒一声,这都是她自找的!
思及此,他蓦地将车速提至最高档,黑色的卡宴如一支离弦的箭在圆弧型的轨道疾驰着。
进入周家地界,周寒墨直接开到周寒宣的独栋别墅前,别墅内明亮的灯光照亮了别墅外的花田。
周家一直保持着一个共有的习惯——只要周家住宅区内都种植着各种花卉,一年四季常开不败。
由于每栋别墅的主人不同,种植的花卉也自然有异。像周寒墨种植的花是艳丽热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