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缠绵爱情锁

缠绵爱情锁第1部分阅读

    [爱情陷阱2]《缠绵爱情锁》

    作者:语绿

    序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语绿南下台南,花一天的时间来回,单程就要四个半小时的时间--只为了见一个男人,一个我心仪的男人。

    可别误会了,语绿绝对没有什么爬墙的冲勤,尤其是在见到偶像本人的时候,更加确定了这种崇拜绝对、百分之百只限于精神上、专业上的仰慕。呵呵……(冒冷汗中)希望偶像不要看到这段才好。

    anyway,我会“煞”到偶像是因为他的作品。难以想像一个念工科的男生含有这样细腻的情感,往往让我被他书中的某个文句给“电”到。因此在朋友认识他,而且可以安排见面的时候,绿当然无论如何也要去一趟,同行的还有惜之阿姊(也是偶像迷)。

    相约吃中饭,偶像穿着蓝格子衬衫,骑着蓝色野狼来了。(猜到偶像是谁了吗?偶像很健谈,解除了我们刚开始的不自在,从言谈之间也可以感觉到,偶像对自己的作品是很有信心的。甚至可以说是很狂的,不过我想他是有资格狂的。

    见完偶像,我又跟台南的朋友们喝了下午茶。

    感谢惜之阿姊热情的招待,让我看了她美美的、很有气质的家,还有有帅帅的老公、优秀的不得了的儿子。惜之阿姊还骑着她的小绵羊载我去坐火车,沿途她细心的介绍台南的景观、带我去买了好吃的肉圆。

    带着偶像的签名书、十几颗肉圆,行囊是沉重的,心情却是满足的,语绿坐上了五点的火车。

    原以为一切都很顺利,火车却在行驶到云林的峙候停了下来。不明原因,就这么停了四十畿分钟,最后才广播说是前面的莒光号故障。

    有什么比火车停在铁轨上四十几分钟更惨的--前面莒光号的乘客都得移到我们车上,车厢变得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挤。

    有什么比前面莒光号的乘客都得移到我们车上,车厢变得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挤。更惨的--所有莒光号停的地方我们都得停。

    有什么比所有莒光号停的地方我们都得停更惨的--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却发现接驳的电车同样误点了二十分锺。

    有什么比好不容易到了松山,却发现接驳的电车同样误点了二十分钟。更惨的,好不容易到了汐止,走出车站却是一场倾盆大雨。而我从晴朗炎热的南部上来,没有带雨伞……

    唉,我想这是对于我今天一整天抛夫弃子,一个人跑到南部玩的报应吧!

    楔子

    一场在五星级饭店举行的慈善募款餐会,聚集了一群政商名流。

    虽然顶著慈善之名,但其实真正关心慈善事业的毕竟是少数。

    相形之下,老老实实在人群中穿梭奔波、苦口婆心、不厌其烦的为残障儿童募款的辜氏夫妇,就显得单纯可爱多了。

    当然,年近五、六十岁还被形容为单纯可爱,那深层的意思也就是说这两人实在不懂人情世事。换句话说,是两个好骗的老傻瓜。

    很难相信有这样心性的人,如何能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上生存。事实上,十几年前辜氏确实差点面临倒闭的命运,但可能是天公疼傻人吧,辜氏不但起死回生,在商场上连创奇迹,近年来还越作越大。

    辜家的传奇不只这项。令所有商界名流艳羡的,还有辜家夫妇所拥有的三名出色的子女。

    “哇!来了!来了!你看,是辜承栩……天啊!好帅!”

    “那就是传说中的辜家两姊妹吗?一个冷艳,一个娇甜,唉……如果我能够跟其中一个……”

    “少作白日梦了你!”

    门口处传来一阵马蚤动,渐渐的,那股马蚤动像波浪一般影响到整个宴会大厅,所有人的目光焦点都投注在刚进门的那三位年轻男女身上。

    三个人都穿著黑色的礼服。大哥辜承栩,高大挺拔,加上一副优雅俊美的外表,唇际一抹自信尔雅、让人如沐春风的浅笑,一站出来就夺走在场所有女性的呼吸。

    二姊辜承樱,冷绝艳绝,白皙似雪的脸蛋上像冰封似的没有一丝笑容,微噘的红唇透露出骄傲倔强的性格,却也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小妹辜承桔一袭柔纱篷裙小礼服,可爱动人,彷佛能掐得出水的粉嫩脸颊上带著盈盈的笑意,骨碌碌的大眸转著精灵般的聪慧,任谁见到她都想把她捧在手掌心里疼爱照顾。

    辜家三兄妹不但拥有天使般的容貌,从小就聪明、懂事、孝顺、有礼,不仅仅只是辜家两老的骄傲,也是社交界人人都羡慕,渴望拥有的小孩典型。

    “老辜,你有这样的儿子真是幸运。”站在辜兴邦旁边的冠林建设胡董事长,有感而发的对辜兴邦说。

    “哪里哪里!”嘴上说著客气话,辜兴邦的脸庞却洋溢著以子为傲的喜悦“。

    “胡伯父好!爸!”辜承栩向两人恭谨的颔首,展露完美无缺的笑容及礼节。”对不起,我来迟了。”

    “不算迟,晚宴才刚开始。”

    “胡伯父跟家父在聊什麽呢?我从远远就看到您俩聊得挺开心的。”笑著,状似无心的提及。

    “承栩,你知道吗?你胡伯伯真是个好人。我们不是计画开新店吗?你胡伯伯说他要把他在南部的一块地便宜卖给我们,一坪才只要五万而已耶!”

    “这样吗?”一挑眉,黑眸中射出一道森冷的诡光,瞬间隐没在惯有的人畜无害笑容底下。”胡伯伯在南部的地?应该不是那块被检验出有含辐射物质的地吧?不不不,我在想什麽,胡伯伯怎麽会拿这种有问题的地来害家父呢?”

    胡立富心一惊,握著酒杯的手抖了一下,里面的威士忌洒出来。

    这年轻人怎麽会知道?这个消息已经被他封锁下来,就是怕一旦公开地会卖不掉……

    “世侄,你在说什麽?”胡立富打著哈哈。”我跟你父亲谈的是……ㄜ……是台南的那块地。”

    “咦!?老胡,你不是说是嘉义的那块?”

    “不对!不对!老辜,你听错了,是台南那块。”

    辜兴邦睁大眼。”那块地你要卖我五万?不是听说有人出价十万以上?”

    胡立富的心在淌血,可是已经骑虎难下。他嘴角抽搐,僵硬的笑道:“老朋友嘛!算你便宜一点也没什麽。”

    “老胡,你真够朋友!”辜兴邦激动的拍拍胡立富的肩头,然後对儿子说:“承栩,我就说嘛!人一辈子只要交到几个真正的好朋友也就值得了。太好了-;这样的好消息我要去告诉你妈!她一定很高兴!”

    说完,辜兴邦笑得阖不拢嘴的走向在大厅另一边的老婆。

    胡立富看著他乐不可支的模样,简直气得内伤加上吐血。莫名其妙吃了暗亏,胡立富转头瞪了一眼始作俑者辜承栩,只是那一眼,却足以吓破他的胆--

    出现在辜承栩黑眸里的光芒,是难以跟他平日表现出来的温文儒雅相比拟的锐利冷酷。只见他脸上还带著浅笑,但放低到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音量吐出的威胁,却冷的令人打颤。

    “你卑鄙的伎俩用来骗我那傻呼呼的老爸还管用,可是想瞒过我可还嫌太早。要是你再敢做这种事,可就别怪我把你的底都给掀了。”

    周身一阵恶寒,胡立富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毕生仅见的强悍对手。不,也许对方根本不把他当对手看……是只要一根手指头、一句话,就可以把他丢进地狱里的恶魔。

    现在他才知道这个看似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其实骨子里有著与外表完全相反的可怕性格。

    胡立富呆呆的注视著辜承栩离去的背影,久久无法移动……

    ※※※※※※※

    另外一边,辜承樱走到母亲身旁。

    多愁善感的石心莲正拿著绣花手帕频频拭泪,原因是一个某慈善团体的义工,正跟她解说他们辅导个案的处境有多可怜。

    “所以说……”这位义工深叹口气,下了结论。”如果可以帮这些可怜的失智老人盖一座安养中心的话,那就可以解决他们的问题了。”

    石心莲点头如捣蒜。”没问题!要多少钱?这麽有意义的事情,我跟我先生一定无条件支持。”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我们还差两千万。”

    石心莲正要开口的时候,一声冷的像寒冰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承樱……”转头面对女儿冰封的绝艳丽容,石心莲就像老鼠见了猫儿似的瑟缩了一下。

    两千万而已……帮帮人家嘛……那些人很可怜的……

    不准!没有这个预算。

    无言的两母女用眼光对话。

    当然,这次得到胜利的又是女儿那一方。

    败下阵来的石心莲垮著肩,歉然的看著那名义工。”对不起,钱的方面我可能没有办法帮忙。”

    那名义工笑的很僵硬。”喔……没关系,辜夫人有这个心我们就很感谢了。”

    ※※※※※※※

    大厅的另一头--

    “田伯伯,你真的好厉害喔!我没听过有谁像你那麽勇敢,敢去挑战高空弹跳!”黑溜溜的眸子迸发出光彩,仰望的可爱小脸充分满足对方的虚荣心。每当辜承桔使出这“必杀绝技“,就算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陶醉在她崇拜的目光里。

    “呵呵呵……”身材臃肿的老年男子仰头大笑,慈眉善口口的样子让一般人很难相信,他就是在商界以冷血现实著名的田首平。

    “田伯伯,我好想再听你多说一些你年轻时候的事喔!对了,如果田伯伯跟我们辜氏合作那个大型商场,那我们见面的机会就会多很多说。”纯真的笑容加上无辜的大眼眨呀眨。

    田首平一愣,脑里最後一丝理智及时抬头。”那个案子……可是钜群集团的价钱比你们好……”

    粉嫩嫩的红唇被咬在纯白的贝齿下,水雾弥漫的黑眸足以唤醒任何人的罪恶感。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这麽凝视著田首平……

    “好吧!好吧!我就把这个案子交给你们辜氏!”一向唯利是图的田首平也终於不敌,弃械投降。

    “谢谢田伯伯!”辜承桔的小脸一扫阴霾,灿烂的笑了起来。

    ※※※※※※※

    一个小时之後,宴会厅外的露台--

    三兄妹聚集在一起,交换刚刚的战果。

    “呼,这老爸也真是的,差点就被狡猾的胡老头骗了。还有老妈,两千万?开什麽玩笑?她都没想到公司的周转资金会不会出问题!”承桔听完兄姊的话,气愤的捏著小小的拳头。

    承栩勾唇而笑。”算了,老爸老妈会这样不早在意料之中吗?”

    承樱依然沉默,只是秀丽的眉轻轻的蹙起。

    “哼!我才不要再经历小时候那种有一餐没一餐的滋味!”

    细致俊美的外表、加上高级名牌服饰的衬托,辜家三兄妹全身上下无不散发出天生的优雅,彷佛从来没受过一丁点人间苦难的娇贵人儿。

    然而事实却不是这样的。因为有著一对“天真无邪“、“不知人间险恶“的父母,辜家的财政一直处於随时崩盘的危机。

    从小到大,几度濒临破产的厄运,极度的不安全感造就了辜家三兄妹很早就体认了“不能靠这两个不济事的父母,要靠自己“的道理。

    从小看尽商场上起起伏伏、尔虞我诈的残酷现实,三兄妹比年长的父母更熟悉这世界的运作方式。

    乖巧、礼貌、善良--这些不过是从小到大他们习惯的伪装。

    熟知人性弱点、适时装傻、获得最大的好处、绝对的自私、利已主义----这些才是他们的真面目。

    就像最精明的猎人,他们懂得伪装、懂得猎物的习性、懂得设下陷阱。被他们相中的猎物,极少有机会逃脱他们布下的网。

    “原来你们在这里啊!”

    辜家夫妇寻到他们的三个孩子,跟著他们来的还有一对中年夫妇。

    “来,我给你们介绍,这位是路伯伯,是爸爸读书时候的朋友,好久没联络了,想不到在这里巧遇。”

    “路伯伯您好!”收起讽世的讥诮、收起精明算计,三兄妹在人前展现完美无瑕的礼节和谦逊。

    “很好很好!老辜,我在国外就听说了你的三个儿女都很乖、很优秀,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三个猎人的睑上挂著人畜无害的微笑,熟练的扮演无辜的小白兔,没有任何破绽。

    因为他们一眼就看出来:

    这个长相平庸的路伯伯,可是东南亚有名的木材大王!

    第一章

    这朵花儿的眼光很高,在选择她将来的颜色时非常用心。她要让自己带著令人赞叹和艳羡的美丽姿态来到人世间。然後,在某一天的旱晨,恰好在太阳升出地平线的时候,她开放了……

    摘自“小王子”

    清晨六点,十七岁的辜承樱像以往的每一天一样准时醒来。起床、叠好棉被,穿上白色的拖鞋,走进相连的浴室。刷牙、洗脸完了之後,顺便用纯白的毛巾将洗手台里里外外清理的乾乾净净,连任一滴水渍都不准留在不该有的地方。

    家里虽然有佣人打扫,但她是不容许别人进入她房间的。

    事实上,她的房间是家里最乾净也最整齐的地方。不像一般十几岁的小女孩,房间里总是贴满偶像的照片、零零碎碎的小饰品摆在化妆台上,辜承樱的房里只有一张深篮色的单人床、雪白的床垫和丝质床单、一张书桌、一排同样深蓝色的书柜。

    她把每样东西都收拾的整整齐齐,要不是白色的枕头上还留有一个浅浅的凹痕,可能会让人以为这房间没有人住过哩。

    不过这点小小的缺憾,很快的被修正了。

    刚走出浴室的辜承樱,看著在一般人眼中可能只是稍稍凌乱,在她眼中却是无法忍受的杂乱床铺,走了过去,将枕头拍了拍,准确无误的将它摆在该放的地方。

    每一样东西都该在它该在的地方,不容许一丁点的失误:这也许是因为童年时经历过几次家庭经济危机,在一瞬间失去所有的恐怖经历,对她的潜意识造成的影响。

    六点十分,打开衣柜,衣柜里同样是一整排黑、白、深蓝色整烫的纤尘不染的衣裙。她脱下纯白的睡衣,换上白色的衬衫、深蓝色的百褶裙。

    六点十五分,坐在梳妆台前,梳整一头乌黑的长发。动作熟练的绑好一个公主头,再用一条深篮色的缎带绑上蝴蝶结,就成了她全身上下唯一的装饰品。

    六点二十分,走出卧室,下楼,来到餐室。餐室里除了一个佣人之外,没有别人。像往常一样,她是第一个来用餐的人。

    爸爸妈妈不用说了,没有八、九点是不会醒的。大哥承栩习惯在七点半才下楼,小妹承桔就更晚了,常常赖床到快要迟到了,才慵懒的起床。

    餐桌上佣人己经摆好了她惯用的早点--一杯现榨柳橙汁、一盘生菜沙拉、一颗八分熟的水煮蛋和一片松饼。

    她连吃早餐的动作都有一定的规律。首先,喝一口柳橙汁,不多不少,喝到玻璃杯的五分之四她就停下来。再来吃沙拉,而沙拉一定是从西生菜开始吃起,再吃番茄,然後才是青红椒。西生菜的片数是六片、每片巴掌大小,番茄的数量是两小颗,红椒则是三小块、青椒两小块,数目和大小都不能有一丁点的差池。

    有一回佣人不小心把番茄多放了一颗,辜二小姐看了转头就走,那天的早餐连碰也不碰。

    她一句责骂的话也没有说,事实上辜承樱从来就没有责骂过佣人-光是用那清冷的表情,就足以让人心里直发寒。

    虽然她只有十几岁,但与生俱来的优越和高不可攀的气质,让她产生种说不上来的气势。好像遵从她的命令是一件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情。

    解决完一盘沙拉和水煮蛋以後,辜承樱优雅的将小玻璃瓶里的枫浆淋在松饼上,并用刀叉将松饼划开,叉了一块送进嘴边,并咬了一小口……

    她秀丽的眉微蹙。

    一旁的佣人心跳一停,屏息看辜承樱将那块还没吃完的松饼,缓缓放回白盘子里。

    完蛋了!小姐吃出来了!

    她早该知道二小姐的味觉有多敏锐,不应该抱著侥幸的心态……

    “二小姐,对不起,您常吃的那牌子的枫浆用完了,我临时用上回夫人去加拿大买回来的牌子代替,我以为一样是枫浆,应该都差不多……”

    “没关系。”一句淡漠的话语终结了佣人的叨絮。虽然是这麽说,可是辜承樱却也没再碰那盘松饼。

    放下刀叉,她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佣人反而更加慌乱,发誓今天一定要买到二小姐惯用的那个牌子的枫浆。

    六点三十分,她走出家门,辜家的司机已经在大门口等著。将黑色真皮的书包交给司机,辜承樱坐进深篮的宾士车後座。

    八点五十五分,辜家的宾士车准时到达格致中学。

    ※※※※※※※

    在一群嘻嘻哈哈的高中生之中,辜承樱显得特别不一样。

    她很安静,却令人无法不注意到她的存在。美丽的她彷佛高山上白洁无瑕的冰雪,令人向往,却又在靠近的时候,畏惧她的冰寒,锻羽而归。

    她是格致中学的校花。不只有著得天独厚的美貌,还是全学年成绩最好、最优秀也最聪明的女孩,追求她的男生有如过江之鲫,甚至不乏别校的男孩子疯狂追逐她。可是,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她给任何一个男生好脸色看。

    格致最美、最傲、也最冷的一朵玫瑰--这是私底下大家给她的封号。

    想要摘下这朵花的人可能在还没得逞之前,就会被她浑身的尖刺给伤得体无完肤。

    “承樱!早啊!”

    “承樱!借我一下昨天数学课的笔记好不好?全班大概只有你的笔记整理的最清楚了。”

    几个同班的女同学主动跟她打招呼,走近她身边攀谈。

    对女生她倒没有像对男生那样的冷若冰霜,她偶尔会用简短的字句回应对方的话,但说不上有特别要好的。跟人的相处,她总是淡淡的,冷冷的,维持著一定的距离。

    走进教室,她的桌上摆著一大束的香水百合。辜承樱皱眉看著几个女同学围著她的桌子,叽叽喳喳讨论著这又是哪个男生送的花。

    她一向不容许自己乾净的桌面,沾上一点点“不该有的东西“。

    走到她的座位上,第一件事情不是看花束上面精美的小卡片,而是整束抓起来,直接走到後面的垃圾桶,处理掉这个大型垃圾。

    “哇!太可惜了!”

    “承樱你不要的话送我们吧!”

    “对啊对啊。香水百合很贵的说!”

    那束价值数千块的花束就这样被解救下来,不过那张卡片就没那麽幸运了……

    “欸,是九班的陆家豪送的耶!”某个好奇心特强的女孩捡起那张被丢弃在地上的小卡片。

    “耶,就是那个又高又帅的篮球校队队长,学校里好像很多女生都很迷他。”

    “嘻嘻……我们承樱才不会喜欢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呢!会让承樱看上眼的,起码要像她哥哥一样又聪明、又英俊的男生才行。”

    辜承樱的哥哥,辜承栩,大承樱两届。虽然已经自格致毕业了,却是格致中学的传奇人物。不只功课好、运动佳,俊美的长相和迷人的风采,至今仍然令全校的女生痴狂留恋、回味不已。

    因为和这样的哥哥朝夕相处,所以女孩们自然也都认为承樱的眼光高是有道理的。

    女孩们大声讨论著承樱“应该“要喜欢的男生类型,至於辜承樱本人则对任何的评论都不表示意见。掏出雪白的抹布,将沾上一些水渍的桌面又仔细的擦了一遍,又将椅子擦了擦,才将书包放下,坐了下来。

    “承樱,到底你喜欢怎样的男孩子啊?”有个女孩不死心的问。

    她停下手边的动作。可是那张美丽却没有任何表情的睑,却让人摸不透她的情绪。

    喜欢?那是种什麽样的感情?是像大哥的那些女朋友,明明知道他花心却总是幻想自己是浪子的最後一个女人。又或者,是像小妹的那些“大哥哥“一样,只需几句甜言蜜语,就傻傻的被她牵著鼻子走。

    喜欢……是一种会让人变痴变傻的行为,而她可不容许自己做出这样愚蠢的行为。

    承樱的位子正好在窗边,这时从窗外传来一阵震天响的吆喝吵闹声……

    “好耶!阿遥!”

    “加油!加油!”

    窗子外就是操场,一群棒球队的队员正在进行晨练。好像在练习滑垒还是什麽的,几个翻滚下来,本来该是白色的队服早就变成了泥褐色。”群男生连脸都脏的看不清楚长相,不过倒是每一个都很卖力。

    “吵死人了。我们真倒楣,为什麽教室刚好在他们旁边。”

    “是啊!每天早上都要忍受他们的噪音。”

    “恶!你看他们真脏,流汗流成这样……”

    围绕在承樱身边的女孩们,纷纷对窗外的男生皱起眉头。

    才刚刚谈完她们心目中的偶像--辜承栩,再看到这群男生……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承樱看向窗外,正好见到一个男生很俐落的扑在垒包上,旁边的队友一阵欢呼。

    男孩站了起来,白白的牙露出来,浓密的眉下有一双明亮有神的大眼,那笑容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热力四射的太阳。

    承樱眯起眼,似乎感觉到那样的笑容太过耀眼……

    事实上,承樱对这个笑容不算陌生。对他,承樱可说是了若指掌。而这了解来自於两年多来,他每天早上都在她窗外练习。

    她注意到他,是因为在他的脸上总是带著那样的笑容。两年多了,她看著他一遍又一遍地做著基本动作!,看他跟那群大男孩们相处;看他总是最早到,却在大家走了以後,默默地收拾好所有器具再离开。

    她看他很久了,久到她很清楚他笑的时候眼睛弯起来的角度,久到她能猜测他的下一个动作是什麽;久到她看过每次棒球社有新成员加入的时候,他就不厌其烦的带著那些菜鸟从基础开始练习,如果有哪一个人特别跟不上的,他总是不放弃、拚了命的鼓励人家,还陪人家……

    看他,似乎变成了她的习惯之一,就跟她所有其他的习惯一样,是不可以被改变的。

    辜承樱没有仔细去想自己为什麽会习惯去看他。习惯就只是习惯,就像她每天早上总是要吃两小颗番茄、三块红椒、两块青椒一样,是没有道理的,也是不需要改变的。

    也许就像她需要蔬菜来提供均衡的营养,“看他“这件事也是提供她必要的养分,只不过这种养分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每次看他活力十足的在场上运动、每次看他露出那样开朗的笑容……承樱感觉到自己一直是冰冰冷冷的心,好像也有一些些……温暖了起来。

    钟声响了,棒球队的队员也解散各自回教室去了。

    承樱悄悄收回视线。到目前为止,没有人发现她这个小小的习惯,而她也不容许有人发现……

    ※※※※※※※@@

    屈硕遥刚从社团练习完,走回教室。

    九班的教室里闹烘烘的。原本应该只有男生的班级,门口却挤了一堆女孩子。这些噪音就是那群有如麻雀般的女生发出来的。

    被围绕在中心的陆家豪,正口沫横飞的讲著最近一次出国比赛的英勇事迹。

    “对不起,借过。”屈硕遥对几个挡住门口的女孩说。

    那些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陆家豪身上的女孩,这才注意到屈硕遥的存在。

    “啊!好脏。别碰到我。”女孩们忙躲开。

    “恶心死了,全身都是汗。”有人还捣住鼻子。

    在社团里总是练习到最後一分钟,而且还留下来把所有的器材、场地都整埋乾净的屈硕遥,往往是在上课钤响之前,才匆匆忙忙奔回教室。不像陆家豪那样,自恃为国手,三不五时跷掉社团的晨练。就算有参加晨练,也不会去做那些繁琐吃力的事後整理工作,所以陆家豪当然看来永远是那样神清气爽。

    “对不起……”喃喃的道歉,屈硕遥涨红了脸。他从来就不知道怎麽跟女孩子相处,他参加的是没有一个女生的社团、从国中至今也一直读男生班。

    女孩子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近看才发现他很高,刚刚的视线还只构到他脏兮兮的衣服上,仰头一看才发现他长得还不差,浓眉大眼、鼻梁挺直,最大的败笔就在於他的皮肤太黑,而且轮廓太过阳刚,不是这种年纪的女孩子会喜欢的类型。

    “哼!”高傲的转开视线,女孩们很快就将注意力,拉回到她们、心目中的偶像陆家豪身上。

    “喂!阿遥!你怎麽现在才出现?教务主任找你找的很急。”

    “主任找我?什麽事?”听到同学这麽说,屈硕遥愣了一下。

    “你不是要代表学校去领那个什麽奖……”

    他想起来了。”啊!糟糕!”

    这下子他连椅子都还没有坐,就又匆匆忙忙从一群女生堆中挤了出去,引来一堆抱怨跟白眼。

    陆家豪看著屈硕遥的背影,眼里闪过一抹妒忌。

    虽然在学校里他比较受女孩子的欢迎,可是都无法抹灭他始终差屈硕遥一截的事实。所以今天去领奖的是屈硕遥,而不是他……

    ※※※※※※※

    “对不起,主任……”

    跑到礼堂一见到主任那张铁青的脸,屈硕遥在心禅喊了一声糟。

    “我忘记了,而且今天练习的比较晚一点,所以……”

    “你知不知道今天要去领的这个奖有多重要?!是去教育部耶!一个学校也才派两个人,你居然说你忘记了?!看看你穿这什麽样子!?你的制服呢?你不要告诉我,你要穿这身又脏又臭的衣服去领奖!信不信我会杀了你!?”

    面对教务主任恐怖的咆哮,屈硕遥咽了口口水。”我马上去换制服。”屈硕遥转身要走。

    一声狂吼把他给吼了回来。”不用了!我们先排演一次!排演完了你再去换衣服,换完衣服我就带你们出发。”主任怒气冲冲的说完就走上讲台。

    好不容易暂时可以远离主任的暴风圈,屈硕遥看见原来自己并不是唯一在礼堂里的学生,最前排的座位上坐著一个女孩。

    想著也许她是另一个领奖的学生,屈硕遥走向她,并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他知道这个奖是颁发给每个学校最优秀的学生,他因为在上次的青少棒比赛中拿了全垒打王,才有荣幸领这个奖,那麽这个女孩应该是学校里成绩最好的人吧!

    “你好。”

    女孩听到他的声音,转头看了他一眼。

    就这麽一眼,却让屈硕遥看清楚了她的脸。

    他张开嘴,一瞬间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好……好美的女孩……

    不只是美丽,她有种如公主般高高在上的气质。”双晶亮有神的大眼,傲慢的小巧下巴……他移不开视线,随时有缺氧的危险。

    女孩冷冷的注视著他,没有回应他的问好。她也在端详著他,只不过她的双眼像封在冰河里的水,很深很沉,让人看不清楚情绪。

    “屈硕遥!你在做什麽?快就定位!”台上主任的吼声唤醒了他。

    屈硕遥连忙坐在女孩的身边。”阵清香扑鼻,在体认到那是女孩身上的香气时,他的心跳漏跳了一拍。意识到女孩就坐在自己身边,他紧张的全身冒汗。

    不行!不要一直流汗!他已经够臭了!

    尽管他一再告诫自己,汗水却不听话的直流。

    从来没有一刻屈硕遥对自己感到这麽羞傀。不敢看那女孩,一双眼睛却直愣愣的盯著她放在膝盖的小手,和她烫得笔直的百褶裙,当然,还有那双白色的蕾丝袜,跟那乾净的彷佛不曾落过地的黑皮鞋……

    天!他坐在她身边简直是对她的一种亵渎。

    他慌张的用手臂去擦汗,想不到一甩手,几滴汗水抛了出去,落在她雪白的衬衫上……

    “我……我……对不……”他结结巴巴的说。

    女孩的视线由自己被污染的白衬衫,缓缓移到他脸上。美丽的眸子微眯,很冷很冷的瞪著他。”你很臭,不要跟我说话。”

    他涨红了脸,想说对不起,可是又想起她不准他说话,将要出口的道歉又硬生生的吞进肚子里。

    “拿去擦!”

    他膛大眼看著递到他眼前的纯白手帕。

    “不……不用了……”不行!这麽乾净的手帕怎麽可以让他玷污了。

    她的手扬在空中,过了好久不见他将手帕拿走,她的秀眉微蹙。

    美丽的女孩毕竟不一样,她这麽一皱眉,屈硕遥马上感觉到罪恶感,深深对造成她的不快感到惶恐。

    “我擦!”接过她的手帕,屈硕遥往额头抹去,一阵冷冽的清香扑鼻,让他又是一阵脸红心跳。越擦,汗却越像下雨一样的流……没办法,他好热……

    “主任在叫你。”

    她红润可爱的唇在动,可是他听不见任何声音。

    “主任在叫你。”直到女孩提高声量,不耐的重复一次,他才猛然回神,也才发觉自己竟然看她看傻了。

    “屈硕遥!”果然,主任的怒吼声自讲台上传来。”你发什麽呆!给我过来!”

    他尴尬到极点。从来没有那麽糗过,却偏偏在这个令他心动的女孩面前频频出糗。

    “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一直盯著你;对不起,平常不是这样的,今天却笨手笨脚的。应该对主任对不起的屈硕遥,却不由自主的对女孩道歉。

    她瞪了他一眼。

    “笨蛋。”轻轻的从她口中吐出这两个字。

    屈硕遥张大嘴巴。她……竟然笑了。微微勾动唇角,眼波流转,她冰冷的样子已经是美若天仙,这麽一笑就更令他心醉神迷、忘了身在何处。

    “屈、硕、遥!”这回主住跳下讲台,直接一拳敲在他的脑门上。

    他龇牙咧嘴的揉著被打痛的头,再看向那女孩,她已经敛起笑意,回复

    冷傲的神情。

    那个笑……是他的错觉吗?

    第二章

    小王子的视线完全被花儿娇艳的花容吸引住了;此时此刻,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爱慕之情,由衷的赞美道:

    “啊!你是多麽美丽啊!”

    摘自“小王子”

    他……恋爱了!

    这就是一见锺情吧!?

    从学校到教育部这段路程,屈硕遥完全无法自身边的女孩身上移开视线。女孩将一本笔记本摊在腿上背英文单字,跟他正好相反的是:

    她连一眼也没瞧他。

    “这样对眼睛不好……”车子里又暗又颠簸,他觉得有义务提醒她。

    女孩停顿了背诵,表示她有听见他说的话。可是没多久,她又低头看笔记,完全无视於他的存在。

    不知道为什麽,屈硕遥感到生气,他就是看不过去她这样伤害自己那双漂亮的眼睛。

    “不要百~万\小!说了!”他提高声调,并一把抢走了她的笔记。

    女孩愣了一下,然後抬头瞪他。

    “ㄜ……”他蓦然发现自己的行为有多突兀。”对不起……不过你真的不应该在车上百~万\小!说,这样不好。”

    女孩看了他三秒钟,然後抽回他手中的笔记,表情依然是冷冷的,可是却也没有再百~万\小!说。

    气氛很僵。片刻,屈硕遥想起什麽。

    “对了,这手帕我洗乾净了再还你。”

    “不用。我不要了。”

    “怎麽不要呢?这手帕看起来很贵的样子,你是不是怕脏?你放心,我一定会洗的很乾净再还你的。”

    女孩抿紧唇,看来好像不高兴的样子。”说要给你了,你就这麽不想要吗?!”

    咦?她说什麽?她讲的很小声,几乎像是在自言自语。屈硕遥听不清楚,於是他只能再次强调道:“我会还你的。”

    “随便你。”女孩说完,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我……可以请问你叫什麽名字吗?”

    女孩一僵。她很缓慢、很缓慢的转头看他。”你不知道我是谁?”

    她的语气让屈硕遥觉得自己“应该“要认识她。不知道她是谁很奇怪吗?大概她很有名吧!可是他一直以来都专注在棒球的领域里,对学校的事情并没有关心太多,再加上刚刚一直傻傻的看著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主任叫她什麽。

    他摇摇头。”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他根本不知道她?她看了他两年多而他不仅没有注意她,就连她的名字也不知道。

    搁在膝上的小手握紧了,透明的指尖用力的掐进掌心……

    他会为此付出代价,为了他的漠视她付出代价!

    第一眼见到她,屈硕遥就觉得她的双眼令他联想起封在冰河里的水,而现在那层冰封的河水底下,好像燃起一把熊熊的蓝色怒焰,令人害怕。

    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她,屈硕遥只知道她确实很不高兴。

    她眯起眼瞪他,然後咬牙转头不再看他。

    告诉他她的名字?门都没有!

    ※※※※※※※

    後来,屈硕遥终於知道了,她的名字叫辜承樱--学校里最聪明、最美丽的女孩。从此以後,他的生命除了棒球,就只有她……

    这天,辜承樱一如往常的在六点五十五分走进校门。

    要忽视都很难,校门口站著一个比一般中学生都要高大许多、壮硕很多的男孩。他的笑容可比朝阳还要灿烂,在见到辜承樱的那一刻,那样的笑容似乎又更耀眼了几分。

    “嗨!承樱对不对?我已经知道你的名字了。早!”

    屈硕遥得意的宣示示只换来她的冷眼,她越过他,走向前。

    他赶上她的步伐,几个大步,挡在她的前面。

    “让开。”她的话依然精简、无情。

    “我……”他努力想著藉口,只为了挽留她,就算多跟她说一会儿话都是好的。”我想还你手帕!”

    看也不看那洗乾净的手帕一眼,她冷冷地直视他热切的双眼。”我说过不要了。”再次越过他,又再次被他赶上。

    “等等,送给你,这个。”

    递到她面前的是一个玻璃瓶子,里面装的是橘红色的可疑汁液。

    “这是胡萝卜汁,我们家菜园种的!我早上才去拔好榨成汁的。你常常百~万\小!说,喝这个对眼睛比较好。”

    这回她没有立刻回绝。承樱沉默了一会儿,看著那个瓶子,然後骄傲的扬起下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