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寂寞时刻莫谈情

寂寞时刻莫谈情第20部分阅读

    骤然想起什么,忙问:“是找到新肝源了吗?”

    良久,电话里都是沉默,白云川没有说话,忽然之间,潇潇听见白云川似是隐隐哭泣的声音。

    第一卷第二百零四章仿佛就该平淡

    潇潇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果然,又过了一会儿,白云川才道出了事实。

    白母的病越来越严重,白家一遍焦急地寻找着新肝源,一边积极配合医院做着保守治疗,但几次化疗下来白母的病情不仅没有丝毫好转,反而原本就不茂密的花白头发掉得所剩无几,且还没有胃口吃东西,化疗的副作用让她承受不了,一天天脱了人形。

    白云川看在眼里哪有不着急,为了母亲,他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去和于家人交涉,可于家人死活不愿意听,连门都不让他进。在他不知道第几次被赶走的之后,正好遇上了外出归来的于浩。

    于浩对这个过气姐夫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本当憎恨白家对他姐姐的不公,但面对这个痴心情长且左右为难的男人又有着深深的怜悯。于是他尾随白云川到了病房,亲眼见到白云川趴在病床边对着母亲哭诉自己的无用,他一刻,他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生死。

    转机也正源于于浩的这次好奇,回到家之后,于浩求了父母很久,在加上于歆的坚持,于家人终于去医院看望了白母。再怎么说人心都不是铁石,于家人考虑再三,总算默许了。

    而白母也因此好几个晚上夜不能寐,于歆知道以后安慰了她很久,并且答应了她之前所有的条件,甚至还当场叫了她一声干妈,这就更加教白母百感交集。

    仅用两天时间,潇潇就迅速从白云川和于歆的房子里搬了出来,席旻棠曾有意请她同住,想为她节省一笔开支,也好有个照应,但潇潇总是拒绝。解决了房子的问题,迫在眉睫的还是工作,也不晓得是不是好事一桩接一桩,自从白母手术有望之后,连潇潇的工作也有了眉目,有个规模一般的服装公司请她做文员。

    起初自然有些不适应,之前的工作是和很多陌生人打交道,成天围着别人转,为别人的幸福劳心劳力,而现在几乎只用坐在电脑前,最多就是围着打印机转几圈,无惊无险又是一天。虽然过得平淡,可她却很喜欢,仿佛她一生下来就该如此,那些轰轰烈烈的过往都是昨世遗留的残梦。

    第一卷第二百零五章学不会主动

    然而新的问题接踵而至,潇潇只是想求一份安稳的工作,让父亲的病不至于恶化下去,起初也的确如此,但渐渐地才发现无论换什么工作换多少同事,办公室的斗争好像永远都无止境,连她这个新人都难免要卷进去。刚到公司没几天就面临站队问题,慢慢地,或许是同事们看准她出身一般,没有后台,变毫不客气役使她,而且老文员们看她年轻,好似都处处堤防着她,生怕她后来居上。

    她不得不处处小心,做事不敢太冒尖,担心因此成为同事们的眼中钉,又不敢显得太笨拙,不想因此被老板开除。作为新人,还要想方设法讨好老人,一天下来,总有种拍谍战剧的错觉。

    直到后来,她才从席旻棠那里得到些点拨。

    那日席旻棠约她喝茶,见她无精打采便问她:“怎么,新工作不顺心?”

    她有些诧异:“猜的吧?”

    “能让你烦心的事会有几件,要是你爸病情加重,你此刻也不会有心情跟我品茗,所以答案哪里还用猜。”席旻棠故意避开了林朔,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好整以暇道:“说说吧,兴许我能帮帮你。”

    潇潇把办公室的纷纷扰扰随口提了提,本以为席旻棠毁安慰几句,没想到他却说:“也不知道该说你单纯还是愚蠢,眼看也在职场里打滚了好几年,怎么这么粗浅的道理都想不通,饼就只有一个,嘴却多了一张,人家不防着你才怪。”

    “我不会跟他们争什么的。”潇潇为自己辩解。

    席旻棠马上问道:“谁知道?除了你自己恐怕没人会这么想。你在之前的公司做的不少,可得到的却不多,如今也是,你这样的人说好听些是与世无争,说难听点就是不思进取。”

    潇潇不服气:“可我没想那么多。”

    “就因为你想得简单,所以籍籍无名。”席旻棠真想把潇潇的脑袋打开看看,经历了那么多,她好像越活越返璞归真,如此下去迟早要被同事们玩死。他看着很是着急:“升职的办法不外乎两种,一种是睡上去,一种是爬上去,兴许他们见你有睡上去的资本,所以提前给你个下马威,让你安分守己些。”

    潇潇一时之间在哭与笑中摘不出一个适当的表情,原来在许多人看来,不争也是罪过。这让她不由想起了蔡一柔的话,没错,她大概这辈子都学不会主动争取。

    第一卷第二百零六章没脸再见你们

    在席旻棠的帮助之下,白云川很快就顺利把房子卖掉了,筹足手续费,白父同白云川一道正式拜会了于家人,离上一次白家人登门已经是很久之前两人谈婚论嫁的时候。

    时隔多年,白父徘徊在于家门外,半晌才鼓足勇气踏进去。于家人刻意不提旧事,营造出一种客气又梳理的气氛,人人都不自在。于歆主动给白父端了茶水,于母把果盘推到白父面前,想了半天不晓得怎么称呼对方,叫名字显得太没礼貌,叫亲家公又极为不合适,嘴巴一张一合只说了句:“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讲究着吃点,别太拘束。”

    一时之间尴尬极了,于父长长叹了口气,惋惜地对白云川说:“从前看着你妈妈身体还不错,做事风风火火,说话也声如洪钟,要不是那天亲眼见着,还真不敢相信,人啊,这辈子总是求这样求那样,到终了最想要的还是个健健康康的身子,其他什么都是虚的。”

    白父忽然羞愧得无地自容,慌忙擦着眼角溢出的泪水,痛心疾首地说:“从前是我们对不起于歆,也对不起亲家公亲家母,现在还厚着脸皮求于歆救救他妈,要不是真的不忍心看着她病死,我父子俩根本不会有脸再见你们!”

    白云川明显感到自己喉咙里像是有什么堵得难受,这些话本当是他这个做儿子的来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父亲拉下老脸去求人的。

    可话既然说出口,两家人的尴尬气氛也终究绷不住,于母是最先受不了的,忍了几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因为一段失败的婚姻,以后的路越走越不顺,她说什么都不会好过,于是便也顾不得白父的情绪翻涌,夹杂着哭腔骂道:“我女儿究竟哪里对不住你们,就因为不能生育你们就像送瘟神一样把她赶走,谁不是父母的心头肉,可你们只想到自己,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她心里的苦你们又知道多少?每次想到这些,我就恨不得当初死都不答应这门婚事!可我女儿傻啊,就认定你们家白云川,如今还要巴巴送上去救他那个恶妈妈,人家不领情都还要想方设法凑上去,我又是骂又是打,可怎么都拗不过她的傻劲儿,我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于母说道激动处,也不管旁人的安抚,声泪俱下地对着白父和白云川作揖:“求求你们了,这次以后放过我女儿吧!”

    第一卷第二百零七章帮你守护好

    这是一个苦心孤诣母亲的请求,世人听了都难免把心酸碎成一地,却偏偏遇到假装近视的过客路不拾遗,丝毫没有要帮忙收捡的意思。

    于歆再也听不下去了,抱住妈妈母女俩抱头痛哭,在于歆看来,从她婚后变得不幸开始,母亲除了在成天在她耳边唠叨埋怨怒骂之外,从未好好谈过心,也未说过自己的真是感受。要不是有今天的会面,她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晓得原来母亲不是讨厌她的不争气,而是为她得不到幸福而焦心。如果她能早点明白,是不是真的就能不让母亲伤心呢?

    对于于母的要求,白家两父子在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深深的懊悔,若不是白母危在旦夕,白父真的很可能放弃于歆的捐赠,因为从前已经太对不起她。

    出院之后的蔡一柔精神了不好,时常出现在懋原大厦,整个懋原把她当太子妃看待,对她百般殷勤,就连林朔都开始对她有笑容,唯独一个成峰,冷淡到让她百思不得其解。想当初在美国的时候,两人没少一块胡闹,而回国之后成峰也对她颇为照顾,可现在,成峰却好像故意躲着她,不仅私下打电话给他不接,在懋原大厦里偶尔碰到也是进退有度的客气,这让蔡一柔感到很不安。

    终于有一天她在电梯里堵到了成峰,只有两个人的电梯,显得空空荡荡。

    “你是打算这辈子都不理我了吗?”蔡一柔实在忍不住了。

    成峰一本正经地说:“不敢不敢,只是觉得现在适当保持距离对你会很好。”

    “是吗?”蔡一柔冷笑道:“你还是怕林朔。”

    “没有。”成峰否认得很坚决:“如果在这时候穿出闲言闲语,难保林家不会大做文章,你好不容易得到你想要的,我怎么能不尽心尽力帮你守护好!”成峰说着垮了一步,离蔡一柔越发远了。

    蔡一柔满心都是不可名状的情绪,摇摇晃晃步履蹒跚走到今天,却没有想象中那种尘埃落定的安稳,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从穆锦姝的办公室出来,蔡一柔直奔林朔的办公室,推门进去去不见他,百无聊赖走到他办公桌边,想看看他都在忙什么,不料手才碰到他的办公桌,他就进来了。

    她慌忙收回手掌,他警觉且不带感情地问:“你在做什么?”仿佛她是某种大到不可想象的威胁。

    第一卷第二百零八章唱独角戏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看看你都在忙什么。”蔡一柔结结巴巴解释着,而林朔好似不相信,指着门口无情地叫她出去:“麻烦你给我一点空间,我还有事情要做。”

    “够了,林朔,你看看我们哪一点像是要结婚的样子,婚期我自己定,酒店我自己定,宾客名单我自己定,每次问你都说随便,说只要我喜欢就好,可你知道吗,我根本就不喜欢这种事事都只有我一个人忙碌的感觉,蠢的像是我自己跟自己结婚,是不是等婚礼的时候也只是我一个人唱独角戏?你到底有没有当我是你的未婚妻子?”蔡一柔一番歇斯底里的控诉,把连日来的不满都统统宣泄出来,企图能引起林朔的重视,让他知道自己有多在乎这个婚礼。

    然而,她万万想不到,林朔在听完之后仅仅只沉默深思了几秒,继而冷冰冰公事公办地问:“还有事吗?没有的话就先回去吧,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忙。”

    “林朔!我不喜欢你这样对我!”蔡一柔把高跟鞋在大理石地板上跺的哒哒响,恨不得把地板都跺穿。

    “我以为你很享受现在的结局。”林朔闲庭信步走到办公桌后面,缓缓坐下来,十指交叉置于胸前,眉眼含笑地说:“你说喜欢嫁给我,于是我就娶你,难道这样也有问题吗?”

    蔡一柔勉强忍住眼泪,深深吸了吸鼻子,艰难地笑了起来,语气欢快:“是啊,我很喜欢,所以一切琐事我会搞定,麻烦你那天抽空出席一下婚礼,别忘了,就算是场戏,你也有份唱下去!”说完这些踩着骄傲的步伐出了林朔的办公室,直到离开懋原大厦才躲进车子里酣畅淋漓地哭了一场。

    待她哭到鼻腔堵得无法呼吸的时候,抬眼却见成峰站在她车窗外默默抽烟,眉头紧紧蹙着。

    犹豫了半晌她才打开车门,向成峰要了根烟,成峰犹疑着帮她点燃,还未平复的抽泣让她被烟呛得咳嗽,成峰看在眼里,脸上的表情越发凝重了。

    “如果知道林朔如今那么敷衍你,你当初还会相仿设防得到他吗?”成峰幽幽问她。

    她冷笑起来,满不在乎:“男人不会因为女人襟怀坦白就爱上她,女人也不会因为男人温恭直谅便嫁给他,不然男才女貌门当户对该说给谁听?作为蔡家的独女,还未成年我就跟清楚自己的责任,在我身上根本不会有什么金玉良缘的爱情,只有众望所归的婚姻,可是我算漏了一样,就是我比任何人都陷得深。”

    第一卷第二百零九章结婚礼物

    蔡一柔走了没多久,穆锦姝就打内线叫林朔上去一趟,待林朔进了办公室,她叫周勤送了份文件又打发他走了,预备母子两诚恳地谈一谈。

    “刚才一柔来过,想着她回去看看你,特地等到现在才叫你上来。”穆锦姝关切道:“和一柔商量得怎么样,婚期定了没,她父母什么时候过来?你想用哪套房子做婚房?”

    一连串的问题林朔想都没想就说:“她喜欢就好,我随着她。”

    显然穆锦姝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赞许地点了点头:“这样就好,你从下就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我还生怕你们会有分歧,这次一柔能嫁到我们家,也是好事一桩,她一个女孩子在国内听不容易,多迁就她一些也是男人的风度。”

    “我知道。”林朔没心情聊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直说楼下还有会议要开,时间不是很充裕,穆锦姝则按下内线吩咐周勤:“帮林总把下午的会议取消,我们有事要谈。”

    没了借口,林朔只好陪着笑和穆锦姝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结婚的事情,事实上到底该准备些什么,他一概不知。

    “那好,有什么问题就跟我说,年轻人一时高兴丢三落四也是有的,要是嫌自己操办起来麻烦,不如找婚庆公司来做,别累坏了才好。”穆锦姝满是笑意,眼见自己一手促成的婚姻临门一脚,自然是要上心一些。

    而林朔听到婚庆公司这个词,难免一时间又想到了潇潇,待穆锦姝发现,也觉得失言,转而拿起桌上的文件摊开来交给林朔:“你看看,满意不满意?”

    林朔准备象征性地看了看,可看见抬头写着‘股权转让书’就精神了不少,抬起一面眉毛,疑惑道:“什么意思?”

    穆锦姝语重心长地说:“我唯一的儿子就要成家了,想来想去也不知道送什么好,老人都说成家立业,我想没有比公司股份更好的礼物,等你办完婚礼,我差不多也就该退休了,以后的世界是你们的,日子终归是你们自己过,作为母亲,我能给你的只有那么多。”

    “所以我的婚姻值那么多吗?”林朔问得很直接,穆锦姝愣了愣:“我不是那个意思。”或许是穆锦姝的表述有问题,林朔觉得这是唱彻头彻尾的交易,相当于卖了幸福来换钱,但面对不知所措的穆锦姝,林朔表现出最大的谢意:“没关系,我很喜欢,非常喜欢。”

    第一卷第二百一十章可是做不到

    林朔拿着股权转让书,顿时有种残酷的快乐,他用一切换来这张薄薄的纸,终究是幸还是不幸?

    “等你结婚之后,我就能放放心心地把公司交给你们了,一柔是个能干又聪明的孩子,她那么爱你,一定会做好贤内助,你千万要体谅我的苦心才是。”穆锦姝说这些话说得肠穿肚烂,辛辛苦苦想给林朔一个好的未来,可要是林朔不买账,那她还有什么辛苦下去的动力。

    林朔却迟迟没有表态,穆锦姝大概也心灰意冷了,知道总要给林朔一些时间,让他一点点慢慢领悟,于是又交代了几句便放林朔下去了。

    最近倪父的情况时好时坏,自从上次手术之后就不是很稳定,反反复复让潇潇着实很担心,医生建议她试试新药,她自然是愿意重燃希望的,但一打听新药的价格,心里不禁暗骂自己没用,医生了解她的家庭情况,给了足够时间让她考虑,她征求了妈妈的意见,妈妈很是为难,一面是女儿的辛苦,一面是老伴儿的命,犹犹豫豫也给不出答案,最后还是潇潇心一横签了换药的单子。

    可是钱要从哪里来,终究是个问题。

    于是在下班之后,潇潇开始在网上找一些兼职的工作,收益高的自己做不来,做得来的又收益低,正好席旻棠约她见面,她无可奈何把心里的愁苦说了说,席旻棠静默半晌,建议道:“不如你把花圃卖给我,不是皆大欢喜吗?”

    “可我答应过林朔要给他的。”潇潇不相信林朔会轻易放弃他想要的东西。

    席旻棠哂笑道:“那他同样答应过要给你幸福,可是做到了吗?”

    “那是因为我自己选择离开。”潇潇竭力反驳,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是吗?你真的是心甘情愿的?那介不介意把话说得再好听一点?”席旻棠没有再看她,面色冷淡地下了结论:“你不妨好好考虑一下,但我不会等太久,如果你还是不松口,那我只能直接往你户头大钱了。”

    潇潇还想再说什么,却深知拒绝只会让席旻棠更坚定,因为又多了一桩事压在心头。

    第一卷第二百一十一章越爱越生疏

    她想找焓哥问问花圃的事情,好几次都翻到焓哥的号码想了想又返回了桌面,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什么,时候往往觉得自己太傻太傻。

    两天之后曾子宇找到她,就在她新家楼下,把一堆吃吃喝喝的保养品交给她,潇潇惊诧了半天,曾子宇腼腆地笑这挠挠脑袋,柔声说:“华湄买的,本来她想同我一起来,临出门却接到公司电话说有个客户要提前离开昆明,所以她急急忙忙就赶着见客去了。”

    如此说来潇潇便越发震惊了:“你和华湄……”

    曾子宇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坦白了和华湄的事情。

    就在华湄生日那天,曾子宇生病在家,佣人们都被打发走了,高烧不退的曾子宇误拨了华湄的电话,华湄得知曾子宇生病之后坐不住了,也不晓得自己中了什么邪,买了药直奔曾子宇住处,曾子宇睁眼看见华湄,一身职业装,美丽成熟,且又对他嘘寒问暖无微不至,便再也不能无动于衷,于是抱着她哭了很久,那是曾子宇有生以来离幸福最近的黄昏。

    说完这些,潇潇感动得不能自已,难怪那天华湄匆匆离席,原来这么多年能左右她,让她心神不宁的也只有一个曾子宇。

    从落英缤纷的花季到电闪雷鸣的雨季,经历早恋早婚离婚,曾子宇不无感慨道:“她能从最美的年华里拿出七八年,一直守着我这样三心二意的男人,谁还会比她好呢?”

    明智不识趣,但潇潇还是问:“忘记妮娜了吗?”

    曾子宇露出难得的,见所未见的成熟表情:“非要忘记谁那太幼稚了,只要记得绝对不要忘记谁就好。”

    这句话大大得到了潇潇的赞同,或许我们都把爱情想得太过神圣,高不可攀,以至于无论遇上谁都要质疑究竟是不是真爱,不是爱情不肯走下神坛,是我们不敢相信幸福唾手可得,然后边找寻边错过,越爱越生疏。

    感慨许久,曾子宇才为难地切入正题:“林朔要结婚了。”

    潇潇拎着袋子的手徒然一抖,满满一袋子物品险些掉了出来,曾子宇捕捉到这个瞬间,伤感地问她:“要我们帮你抢婚吗?”潇潇强忍着心痛勉强露出笑容:“要是再见面,我大概只会祝福他,但那一定是违心的。”

    风声呼啸了一夜,像是再为这段旷日持久的感情念一篇哀婉沉痛的悼词。

    第一卷第二百一十二章回来的目的

    他终究还是走向了他的命运,以马不停蹄的姿态奔出了她的生命。

    她有一瞬间想过该不该阻止的问题,但出尔反尔不是她的个性,况且林朔已经答应,必定是想得很明白了,如此,不管她再找什么方法补救,都显得苍白无力。

    天色将明,她踏着淅淅沥沥的雨点,出现在茉莉唐朝71号门外,仰头正好看见露台上仙客来绿油油的叶子正滴答着雨水,也不晓得他此刻在做什么,是安睡了一夜,还是忙碌了一夜,亦或是同未婚妻在黎明互道早安,种种猜测让她脑袋发懵。

    恍惚间听见有人快速踏着雨水的声音,她将雨伞歪一歪,透过伞檐正好看见他从曲径通幽处奔跑过来。他也看见了她,骤然停住脚步,隔着十来米远,她清楚看见他晨运的衣服上满是雨水,刘海熨帖在额上,以及他恍若隔世的容颜。

    “潇潇……”他虚虚地叫她名字。

    她不由打了个激灵,急忙将伞拉低,试图遮住自己。

    “潇潇!”他再次叫她,确定不是淋了雨水发烧看到的假象。

    她匆匆转身,连伞都嫌累赘,独身奔进雨里,踩着细细碎碎的步子消失在小径上。他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久久才缓慢走过去拾起她遗留的伞。

    到终了,她还是没勇气同他当面说恭喜。

    几日之后席旻棠再次找潇潇谈花圃转让的事情,这次潇潇竟意外没有坚持,表示条件都十分满意,希望尽快能落实。席旻棠觉察出不对劲,然而潇潇的想法是没了爱情还能活着,况且蔡一柔应该不想她再和林朔有交集,不管通过什么方式。

    “他要结婚的事,你知道了?”席旻棠有些试探。

    潇潇略略皱眉,笑道:“你应该知道得比我还早吧。”

    席旻棠蓦然神思,静静默认了,许久之后才说:“其实他结不结婚对你来说有什么关系呢?你不会因为他单身而重新回到他身边,同样也不会因为他娶了谁便不再爱他,对吗?”

    潇潇没有否认,从一开始,她就给自己设了这样一个圈套,并且忍受不住一天天陷进去,到如今,却发现自己把爬出圈套的绳索砍断了。

    她靠着椅背,静静欣赏这城市的又一次黄昏,他定定从对面望着她,极度认真地问:“潇潇,如果说我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得到幸福,你会不会重新考虑一下?”

    第一卷第二百一十三章全都要不起

    一秒之间,足够她震惊,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他所指的幸福是什么?是给她钱花还是施舍她一段感情,可无论是什么,她都要不起。

    “哟,我还在想你怎么就那么轻易离开林朔,甚至都没跟我要钱要好处,原是身边早有了备胎,那就难怪了!”蔡一柔刻薄的言语在脑后响起,潇潇急急忙忙转身,正对上她蔑视的目光。

    “你这么说,不过是想激怒我,也让他觉得自己真是备胎,然后为了自尊和我老死不相往来,其实我为什么离开,你都知道,如此一来,不显得做贼心虚吗?”本就仁至义尽,潇潇如今再不觉得有什么好同蔡一柔客气了。

    而蔡一柔也不生气,反倒得意起来:“怎么我记得你从前当我面都温温吞吞的,连句重话都不说,现在竟也能和我拌嘴,想来也是因为找到靠山了,有人撑腰便不怕闪了舌头,你说是吧?”蔡一柔的眼光往席旻棠身上扫了一扫,这人她也是听说过的,今天一见,倒也名副其实是个不错的人,难怪当初林朔还对他多有忌惮,想她倪潇潇能左右逢源,却也看出她究竟哪里好。

    潇潇刚要反驳她的胡乱臆想,却被席旻棠抢了先,席旻棠也不是那说话带脏字的人,几句玩笑脱口而出:“潇潇就是闪了舌头也自有我照应,不牢小姐操心,不过这些话要是传到你未婚夫耳朵里,可就不知道他会怎么想了,到时候怕还要麻烦小姐低声下气受点委屈。”

    当下就气得蔡一柔一张俏脸红不是白不是,她深知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倪潇潇遵守约定不去找林朔告状,可以林朔的消息灵通难保不会知道今天的笑摩擦,万一林朔真因此动气,席旻棠说的那些委屈还是轻的呢。无奈之下只能暗暗把亏吃,让了条路给他们二人离去。

    潇潇松了口气,而席旻棠还是觉得气不过,愤愤地说:“没见过像蔡一柔那样不讲道理的人,自己没本事还怪在别人头上,难道全世界都得宠着她才叫科学?一身公主病也不知道是怎么长大的,竟也还能活到现在,奇了!”

    席旻棠走在前面,正要去驱车,潇潇慢吞吞跟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不忍心,好端端的一个人,凭什么就被她连累了,白白让蔡一柔说三道四,想想都替他不值。

    第一卷第二百一十四章幸福不能了

    “对待那种人就不该给她好脸色,免得她还以为全世界都怕了她,照我看她就算真结得了这婚,难保不是天天战战兢兢,多可怜!”席旻棠说着说着便有些幸灾乐祸,仿佛所有人都在等着看蔡一柔摔得一身泥的样子。

    潇潇听着越发不是滋味,骤然挺住脚步,叫道:“席旻棠,我想跟你谈谈。”

    “嗯?”席旻棠觉得这一刻的潇潇严肃得过分,往往这种时候便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但他还抱着一丝希望,然而潇潇接下来说的话让他心灰意冷了许多。

    “刚才很感谢你为我出头,但我不能一辈子都活在别人的庇佑之下,万一有天你们谁都不在我身边,难道我要自生自灭吗?我不想的呀!”她尽量委婉地拒绝席旻棠的所有好意:“至于花圃的事情,我答应要卖给你,就会履行承诺,稍后我会自己找周衍庭谈,你真的不需要再为我做什么了。”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你一次次推开我?我只不过不想你活得那么辛苦,难道这样也会给你造成什么莫名其妙的压力?”席旻棠涨红了脸,他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只不过是她想太多罢了。

    潇潇苦笑着摇头:“从你说回来是想给我幸福的时候,我就在考虑要不要坦白。怎样对我才是幸福,我比你们都清楚,没错,林朔的事情的确让我很伤情,但我同时也明白了一件事,幸福不是别人给的,因为别人给的都不会长久,我不想一次又一次经理那种前一秒阳光后一秒冰霜的生活。你不在的日子里很多烦恼都不知道该跟谁说,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打电话给你,可后来想到你好不容易才下决心离开,我怎么能那么自私给你找麻烦,现在你回来我真的很开心,但我不想那么快就又叫你失望,我想过了,与其这样……”她特意顿了顿,平静地说:“不如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席旻棠简直不敢相信潇潇会绝情成这样,一句话便害怕得非要推开他不可,而他自诩也不是那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人,他的付出在她眼中竟底多余,当即便强压火气扬长而去。

    成功把席旻棠气走,潇潇却没有多开心,她不断想,为什么要刻薄那些爱我们的人却又向不爱我们的人摇尾乞怜,明明知道对调一下便可与快乐讲和,奈何心若磐石不可转移,幸福,终究是不能了。

    第一卷第二百一十五章还有一个人

    几天来蔡一柔总是担心冷嘲热讽倪潇潇的事情会被林朔知道,然而观察了几天,好似林朔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这倒是让她很惊奇,难道你潇潇还真就忍气吞声了?她还没见过没有好处就仍人欺负的人,不免觉得可笑。

    可事实上不光如此,让她更惊讶的还有林朔的电话,从前只有她不停打电话给林朔的份,还要看林朔心情好不好,要是遇不上好时候,林朔照样是不会接,而今天林朔不仅主动打给她,态度还非常好。以至于她接起来之后懵了一下,反复看了看电话上的来电显示,确定不是自己的在做梦。

    “明天下午有时间吗?”林朔口气轻松,让蔡一柔不由从头到脚如沐春风。

    “有的,有的。”

    林朔嗯了一声,马上开心地说:“那你来公司一趟!”

    蔡一柔一下子疑惑自己是不是思觉失调,林朔居然会用这种口气同她说话,不由又蒙了半天,直到林朔疑问她是不是不方便,她才急急忙忙地说:“方便方便,好似我还没有参加过股东会,反正以后蔡家也要有人代表出席,况且我们就要结婚了,我去也适合。”

    “那好,明天下午三点,会议室见。”林朔说完就挂了电话。

    蔡一柔握着手机呆了一会儿,像是反应到什么,匆匆在衣帽间翻找起来,衣服鞋袜珠宝首饰一应俱全,可就是永远缺一件能让林朔正眼瞧瞧她的衣服。

    买了新衣服又去了美容院,回家之后一照镜子,一直到第二天出门前都觉得神清气爽。

    才到懋原大厦楼下,蔡一柔就看见成峰等在大堂,经过上次的事情,再见成峰总觉得别扭,而成峰则比蔡一柔要释然许多,主动跟她打招呼:“林总让我在这等你,不如我们上去吧。”蔡一柔只好跟了他上去,成峰一路将她送到会议室门外便告退了。

    她深呼吸推门进去,林朔坐在仅次于穆锦姝的位置上,见她进来马上起身欢迎:“这位就是蔡氏的小姐,今天头一次同我们开股东会,大家表示欢迎。”

    众人鼓掌,蔡一柔也优雅地走到林朔边上空着的那把椅子,林朔亲自帮她拉开请她坐下,绅士风度显露无余,穆锦姝看在眼里满是欢喜,寒暄之后吩咐林朔:“可以开始了。”

    林朔不慌不忙地看看表:“不着急,还有一位没到。”

    第一卷第二百一十六章集权

    “还有谁?”穆锦姝看着满座的股东们很是疑惑:“你大概搞错了,通常开股东会也就只是这么几个人而已。”

    “不好意思来晚了。”众人循声望过去,蔡一柔惊讶得闭不拢嘴巴,林朔起身走向门口,似笑非笑地说:“好了,现在人齐了。”

    “这位是……”穆锦姝虽然看不懂,但预感将要有大事发生,而蔡一柔的表现则十分激烈,指着门口的人高声质问林朔:“你叫席旻棠来做什么?”

    林朔正式给大家介绍道:“这位是盛华的负责人席旻棠先生,也是将来我们懋原海外的合作对象,今天叫他来是想正式介绍给各位股东,想听听大家的意思。”

    蔡一柔一听懋原海外这四个字像是通了电,马上急不可耐地高声大呼:“我反对!蔡氏不可能和盛华合作!”

    “这么坚决?”林朔又微微笑意挂在脸上,绕到蔡一柔背后假装为难地说:“我起初也有这个顾虑,不过幸好我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就是终止和蔡氏的合作,这样懋原海外和谁往来生意就都不用碍您的眼了。”

    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蔡一柔当场就懵了,穆锦姝赶忙低声呵斥林朔:“好端端的说这些干嘛,我当你没睡醒,快坐下开会,和蔡家的解约的事情我绝对不会答应,股东们也不会由着你胡来!”

    林朔饱含深意的目光在对面几个股东身上扫了一遍,他们便纷纷拿出了文件,恭恭敬敬呈给穆锦姝,其中一人还说到:“董事长,其实我们今天来是想跟您有个交代,不久前我们已经将手里的股份全都卖出去了,所以日后我们也不会有机会来开股东会了。”

    穆锦姝真是惊讶得不知道怎么表达,叫周勤拿了他们的文件递过来,一看最后的签章,更是不能理解,随手举起一份询问林朔:“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错,是我做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收购散户和小股东手里的股份,加起来有百分之十八,还有您转给我的那百分之二十,加上我原来持有的,总共百分之五十七,所以我第一个举手赞成懋原海外同盛华合作,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吗?”林朔态度坚决,半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给,蔡一柔呆呆坐在位子上,全身像是泡在冰水里,穆锦姝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怎么就这样了?

    第一卷第二百一十七章你是在挑衅我吗

    交了文件的股东们退出会议室,正好给席旻棠让出座位,剩下的小股东不敢表态,纷纷望着穆锦姝和林朔,不晓得站在哪一边才能自保。

    “我反对,不管你说得多天花乱坠,我都反对!”蔡一柔气得脸色发白,双手紧紧握成拳放在腿上,恶狠狠等着对面的席旻棠,好像他代表的还有一个倪潇潇。

    林朔不以为然,慢吞吞道:“跟盛华合作到底有什么好处,就算我有一百条也大概不能让你信服,但跟你们蔡氏合作有什么危机,我举一个就够!”说着望向在做的所有人,挑着眉毛嘴角带着戏谑:“简历在婚姻关系上的金钱利益固然有更多约束,可感情一旦出现问题,你在回娘家的同时还要经济制裁我,试问有谁干放心跟我们做生意?难道不怕今天才签的合约,明天就赔钱吗?”

    “林朔!你是在挑衅我吗?”蔡一柔愤然起身,粉拳重重砸在桌面上,所有人不禁倒吸口凉气。

    “是你在挑衅我们所有人!”林朔骤然转身,硬伤她的不光,同样冰冷无情:“你喜欢玩的话,回蔡氏好好玩,懋原容不得任何人拿大家的利益做筹码来谋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好了!”穆锦姝忍无可忍,又不想在这种场合闹得太难看,及时喝止两人的辩论,随即对在做的各位陪着笑脸道:“会议到此为止,散会!”

    林朔马上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