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囚禁在阁楼的女人

囚禁在阁楼的女人第13部分阅读

    僵持原地不敢乱动,生怕大喊大叫引起马儿受惊,然后会被马蹄子一脚踩扁。

    就在沫一具足无措时,身后传来一道伴随浅笑地温柔安抚——

    “别怕,马对人类表现出最友善的动作就是轻蹭抚摸,说明这匹白马非常喜欢你。”

    沫一怯懦地抬起头,正巧对上一对乌溜溜马瞳,她额头渗出冷汗,其实这匹白马真的很美,眼睛有神毛色纯正,可这匹马太大了,她还是有点害怕……

    “你可以摸摸它。”男人走到她身后,似乎在耐心地诱导。

    马场指导员向沫一身后的男人鞠躬行礼:“殷少爷好,好久不见。”

    殷志豪点头示意,他是马场的常客,所以大多数工作人员都与他很熟:“最近很忙,如果不是公司客户指定要骑马,我也没机会出来放松一下。麻烦你替我挑选几匹好马。”

    马场指导员拍胸脯保证没问题,殷志豪虽属名门望族,但态度总是谦和有礼。

    沫一与大白马此刻还夹在交谈的两人中间,白龙扬了扬马头,似乎示意沫一跟它离开。沫一现在是后悔莫及,左右为难地快要哭了。殷志豪俯视沫一娇小的背影,一股熟悉的气流勾勒出另一个女人的影子。他不由自主抬起沫一的手指,轻轻落在马头上,他能明显感到沫一手臂传来的颤抖,抿唇浅笑,随后压住她的手顺了顺马鬃,白龙则眯起眼一副很享受的样子:“你看吧,这匹马多温顺……”

    沫一已亲手感到白龙的乖顺,不禁长吁一口气,恐惧感随之散去,她边顺着马鬃边自言自语“小白龙,你千万不要摔我哦……”

    熟悉的声线灌入耳孔,殷志豪即刻走到她身前,目光中除了震惊就是错愕:“沫,沫一?”

    沫一楞了三秒,认出这位先生就是经常光顾面包房的男士,她也是又惊又喜,璨齿一笑,脱口而出道:“我就觉得声音有些熟悉嘛,原来是你啊!谢谢你替我照顾大猫咪。”

    虽然殷志豪为见到沫一天天去面包房报道,但始终不知如何接近沫一,甚至从没和沫一聊过一句关于面包以外的话题。而两人的关系,准确的说,非常陌生。但今天这机缘巧合的相遇令他终于松了口气,因为她健康活泼的就站在自己面前。

    殷志豪兴奋之余还是注意到沫一话中的疑点:“你,你怎么知道猫在我这?”

    “……”沫一嘴角僵住。她难道要告诉这位好心的先生,当他在为自己无故失踪一事报警时,她却用端木羽翔破译的电脑程序偷窥警察局动态么?

    殷志豪见她一脸为难,岔开话题行握手礼:“对不起,我还没正式介绍过自己,你好,我叫殷志豪。”

    沫一暗自舒口气,笑容和话语都是这么温柔,真是位善解人意的大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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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针尖对麦芒

    沫一与殷志豪一同走出马厩,路上闲谈了几句。沫一对他的印象很好,虽然萍水相逢却默默担心自己的安危,不免带出几分好感。但关于这段时间荒诞的经历,她确实不知该从何说起。所以一直处于殷志豪提问题,她选择性回答的状态。

    “你今天有20岁了吗?”殷志豪的态度有些质疑,正因为沫一生得一张妙龄少女脸孔,所以他才迟迟不好意思发起追求攻势,毕竟他已是即将步入30岁的中年男人。

    “还差几个月,呵呵。”沫一的心中其实有一堆问好,为什么殷志豪要找她?她的白猫咪现在好不好?工作人员也说了,这是贵族跑马场,从殷志豪的衣着来看也不想顿顿要吃面包的人,可她不知用哪种方式询问。

    殷志豪自从见到沫一的那一刻起,已把公司重要的大客户抛在脑后,如果不是工作人员在旁提醒他,马匹选好的事,他似乎准备跟随沫一的步伐走到哪算哪。

    “冒昧的问一句,你……可以给我留一个联系方式吗?”殷志豪紧张地抿抿唇,唯恐沫一拒绝,所以又补充道:“也好约个时间,把猫送还给你。”

    “可我没有手机,要不然你写下电话号码给我,我再约你好吗?”沫一很想猫咪嘟嘟,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机,因为端木羽翔已骑着马从对面过来。

    殷志豪见沫一面有难色,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她:“那我等你电话,24小时开机。”

    “你选马还是养马?磨磨蹭蹭的。”端木羽翔吐出催促声,他的口气透出不耐烦,因为沫一居然在和一位陌生男人对话。

    沫一手忙脚乱地将名片塞进口袋,掠过殷志豪身旁主动迎上,故意答非所问道:“看我选的马漂亮吗?”

    殷志豪注意到沫一慌张的表情,他疑惑地转过身,正巧与端木羽翔略带敌意的双眸相对……

    端木羽翔小感意外,不过生活在同一个圈子里的群体迟早会见面。他嘴角噙着一丝诡异的笑意,随后一弯身将沫一抱上马背,沫一则乖乖地不乱动,也不打算和殷志豪话别,因为她了解端木羽翔顽劣的个性,避免仇人与恩人之间引起不必要的冲突。

    殷志豪脑中忽然浮现出那一晚在殷家别墅中,端木羽翔出言挑衅的画面。再看沫一的举动,似乎那些质疑的问题,已然明朗化。而那日,并非自己敏感,端木羽翔就是针对他而来。

    殷志豪实在看不惯端木羽翔的轻浮姿态,既然他已与妹妹殷曼青订下婚约,却明目张胆地与其他女人调情,而更不幸的,那个女人竟然是他暗恋了一年半的女人。殷志豪越想越气愤,因为殷曼青在闲聊中不止一次提起端木羽翔,他能看出妹妹对这段婚姻很憧憬。可这位大少爷呢,订婚仪式将近时,居然还再欺骗单纯的沫一。所以殷志豪认为有必要将真相告诉沫一,即便沫一不敢相信或大发雷霆,他也不能让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同时受到伤害。

    端木羽翔已料到殷志豪定会怒火中烧,因为殷志豪已经把“喜欢沫一”几个字写在脸上。在人海茫茫之中,居然让他碰到这种微乎其微的“兄妹”概率,真是很奇妙。

    殷志豪走上前,压制住想揍他的冲动,而后平静开口:“你好,端木羽翔。”

    端木羽翔吊儿郎当地缓慢点头:“好,祝你玩得开心。”

    沫一倒抽一口凉气,原来他们是认识的?!……她看向端木羽翔,这家伙居然隐瞒真相?

    端木羽翔则抛回无辜的眼神:“真不熟。”

    “现在是不熟,不过……”殷志豪一跃身骑上马背,含沙射影道:“我妹妹似乎跟你很熟。”

    端木羽翔波澜不惊地斜起唇,还想威胁他?殷志豪在处理感情问题上也太稚嫩了点……“对哦,那请你替我,给你妹妹殷曼青问声好,因为确实很久没见了。”

    殷志豪似笑非笑地回:“对不起,你自己打给曼青好了,我很忙。”

    沫一猛然看向殷志豪脸孔……殷曼青?……晕了晕了,他们难道是兄妹关系?!

    “我要去骑小白龙,你们慢慢聊……”她不想参与这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何况从殷志豪的态度上看,显然是误会了端木羽翔与自己的关系。殷志豪应该是在为妹妹抱不平,自己夹在两人之中真的很尴尬。

    端木羽翔并没阻止沫一下马,因为他是带沫一来玩的,不想被闲言碎语破坏了心情。

    待沫一在辅导员的引领下离开后。殷志豪终于在忍无可忍之下爆发了:“沫一还是个小女孩,你怎么可以玩弄她的感情?!”

    “沫一,沫一叫得挺亲嘛……”端木羽翔嗤之以鼻,微微倾斜身体,刻意不骄不躁地激怒他:“你是她的谁,管得太宽了吧?”

    “你这男人真是无药可救了!希望你好自为知吧!”殷志豪承认自己很火大,但也怕沫一看到不和谐的画面,他冷静地想了想,不能不顾及沫一的感受全盘托出。

    端木羽翔朝他摆摆手道别:“但愿在马场的这段时间里,我们不要再相遇了。”

    殷志豪咬得后槽牙咯吱作响,端木羽翔轻佻的神情令他惊愕,他侧头嗤笑:“我绝不相信你会真心爱沫一,因为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

    端木羽翔耸了耸肩:“我是不懂,但总比暗恋别人却不敢说出口的,强点。”

    这句话正巧戳到殷志豪的痛点,他一怒之下翻身下马,他承认自己在感情方面没经验,但拳头并不软……“是男人就下来堂堂正正的打一架!只会耍嘴皮子算什么本事?”

    端木羽翔故作息事宁人道:“别激动别激动,这么多企业家看着你呢,有失你总经理的体面。”

    此时,沫一刚巧骑马转完一圈走回来,惊见殷志豪剑拔弩张地怒指向端木羽翔,而端木羽翔依旧坐在马上,悠然自得地面带笑意。

    她知道端木羽翔的身手不错,万一打起来肯定是殷志豪吃亏,趁着端木羽翔还没发脾气。她立刻跳下马,跑上前拉开殷志豪,自顾自充当和事老:“殷先生,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不如等回到城里后再心平气和地谈谈?”

    殷志豪见她跑上前劝阻,只能先将火气压回心底,但有些话还是忍不住说出口:“端木羽翔是我见过最不可理喻的男人,他究竟是哪点吸引了你?”

    沫一朝他眨眨眼:“好眼光殷先生,很正确的评价,嘻嘻。”

    “……”殷志豪迷茫地怔了怔,注视她单纯的笑脸,不由附和地抿抿唇。

    端木羽翔歪靠在马背上冷眼旁观,沫一显然在保护殷志豪,这才会引燃他的暴怒点。

    他利落地跳下马,怒步走到沫一身后,猛然扭转过她的肩膀,在沫一反应不及时,他已俯身吻上她的唇,于是,火辣辣的热吻画面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激|情上演了。殷志豪愣在原地一瞬,攥了攥拳头转身离去,他无法容忍自己再看一眼,心如抽空般虚无一片,什么也不想做,只希望马上躲开这刺眼的一幕。

    沫一耳边传来此起彼伏地起哄与口哨声,顿时一把大力推开端木羽翔:“干嘛突然亲我?!”

    端木羽翔舔了舔嘴唇,目光扫过那道暴走的身影,眸中掠过一丝胜利的快感。他承认此举很不理智,但他向来就不是冷静型,呵……“想亲就亲,要什么理由?”

    沫一嫌弃地擦了擦嘴:“我宁可被马亲也不愿意跟你接吻!”此话一出,白龙发出一串愉悦的粗喘,美颠美颠向沫一靠近。沫一眼角顿睁,虽然她与白龙相处了一个小时,已然不会再害怕,可她还不想搞“人兽恋”:“……我开玩笑的,你凑什么热闹!站住!”命令一出,白龙的前马蹄停止在半空,瞬间沮丧地耷拉下大脑袋。这画面太有漫画效果了,引得周遭游客一片哄堂大笑。一位神色微醺的中年富商举起酒杯:“厉害啊小妹妹,这匹高头大马居然被你制得服服帖帖,哈哈。”

    “……”沫一难为情地扯了扯嘴角,随后瞪了一眼在旁捡乐的坏家伙。

    端木羽翔搂住沫一的肩膀紧了紧,大言不惭道:“别气了啊,我就是突然想亲你,要不你也亲我一口就算扯平?”

    “?!”……他倒不傻。

    “你这人真不老实,原来与殷先生一早就认识却没告诉我。”

    “真能冤枉人,我上次问你如果与殷志豪见面之后做什么?你说见面又怎样,依旧跟我走。还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端木羽翔无奈望天:“好人难做哦……”

    “你要是好人,这世界上就不需要警察了!”沫一立即反驳。她抬头回忆……似乎是说过类似的话,可这家伙根本是含糊其辞一带而过,现在反而成了他的话柄了?!

    “我除了限制你人身自由,还有哪点对你不好?”端木羽翔似乎是很认真地在提问。

    沫一抬起一根手指准备列举他的罪状!……可话到嘴边居然想不出一件十恶不赦的坏事,不但如此,她脑子盘旋出的画面都是他在迁就自己。

    “单强、暴一条罪状就该枪、毙你!”她轻声指控道。

    “这条我勉强认了,还有吗?”

    “!……你坏事做尽,等我整理清楚再给你定罪,急什么?”沫一的语气显然低了八度。

    “行行行,慢慢想吧。”端木羽翔阴阳怪气地应了声:“现在去玩滑翔机吗?”

    沫一怔了怔,他居然还记得自己对滑翔机的遗憾?可说实话,她都忘了这件事……她不屑地吹了吹指尖,确定百分之百是巧合罢了,因为端木羽翔这种唯我独尊的人,只关心自己的喜好:“看不出目中无人的大少爷记性这么好,貌似我说得每一句话你都记得哦。”

    “嗯,你说的每一句话,我确实都记在心里。”

    沫一微张开嘴,注视端木羽翔难得一见的真诚神态,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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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白再次失败

    浩瀚的草原上漂浮着五彩斑斓的热气球,体积从2000³—6000³大小各异,沫一立刻抛弃滑翔运动机选择后者。

    端木羽翔与工作人员在一旁交涉,沫一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但结果是他们所乘坐的热气球上没有驾驶员。沫一偷偷问明原因,才得知端木羽翔拥有热气球飞行执照。她惊讶了只有一秒,因为这种贵族新宠的项目,他不可能缺席。

    “我想问问,究竟什么是你不会玩的?”沫一阴阳怪气地询问。她穿上特质的防风服,站在竹吊篮里等候,看他熟练地操作着一个喷热装置,手法好似很精妙。

    太阳下山前两个小时是热气球飞行的最佳状态,风平浪静,气流稳定。

    “很简单,你也可以控制。”端木羽翔其实真不记得拥有几种执照,反正要玩就要精通。而热气球并非真的被“驾驶”,它是随风而行。但是由于风在不同的高度有不同的方向和速度,驾驶员可以根据飞行需要的方向选择适当的高度。

    沫一本想再问点什么,但“轰隆”一声巨响淹没了她的话语,只见头顶的燃烧器喷出将尽三米高的火焰,热气球即刻徐徐上升,她一个重心不稳急忙抓住吊篮扶手……待热气球升至五十米的高度,她才在端木羽翔的提醒下睁开眼,眼前是湛蓝的天空,鸟儿在四周嬉戏翱翔,风虽然有点凉,心里有点慌,但血液在亢奋中不断澎湃,她初次体验到俯视万物的奇妙感觉。

    “哇!……小人国!……”沫一激动地又不会表达心情了。

    端木羽翔很满意她展现出语无伦次的状态,娱乐的真谛就是要兴奋加惊喜:“嘴别张那么大,喝一肚子西北风。”

    沫一很听话地捂住嘴,用眼神惊诧……金丝般地夕阳,铺撒在绿油油的长野上,云蒸霞蔚,荷塘波光粼粼,宛若在天与地间奏出一曲内敛柔美的旋律。她转头朝端木羽翔盈盈傻笑,希望他也能分享这份喜出望外的狂热感。端木羽翔可没她那么自在,微仰头调试高度与风向,橘红色的晚霞在他刚毅的脸孔上覆盖一层柔和,嘴唇抿成一线,展现出一副专业的态度。

    因为风速不够平稳,导致热气球轻度倾斜,沫一毫无准备地向后仰去,端木羽翔则一步走前挡在她脊背处。她双手压住乱发的头发,安心地依靠在他身上,仰视他严肃的表情……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不再害怕与他独处,即便在这“无依无靠”的万丈高空,她居然从没担心过会掉下去,一种不想承认的感觉油然而生,那就是,发自内心的信任感。

    “风向突然变了,不知道会把咱们吹到哪里去。”端木羽翔一本正经地恐吓道。

    “乘坐热气球环球旅行也很酷啊……”沫一躲在他宽厚的胸膛内挡风,她想入非非地扬起唇:“如果飘到无人孤岛上,我就把你煮来吃。”

    “啊?那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去!”端木羽翔一弯身抄起沫一,做出抛出的预备式,沫一吓得哇哇大叫,但依旧耍贫嘴:“别吖,孤独上可没有食物,你要放弃生存的机会吗?”

    端木羽翔哧声一哼:“你这点分量也就够做个汤。”

    沫一朝他吐了吐舌头,招招手开始大呼:“救命啊,食人怪物来了啊!……啊啊……咬人啦……”她话还没说完,脖子上已挨了一口咬,沫一则扭身狠狠给了他一掌:“看我的黑沙掌!”端木羽翔很配合地做出喷血动作:“呃……你居然攻击驾驶员,小心同归于尽!……”

    沫一本来还想接话,但她嘴角敛起,跟这种幼稚的家伙待久了也被传染上恶习。她干咳一声,转看绚丽的风景,无意间看到森林绿野之间升起袅袅炊烟:“我如果也能住在小村庄里该多好,吃自己种的菜,养鸡养鸭,再养只奶牛!过着自给自足的简单生活……”

    “原来你最大的梦想就是当村姑。”端木羽翔不以为然地嗤笑道。

    “当村姑有什么不好?至少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讨生活,说实话,我真受够了城市的冷漠。人与人之间除了利用就是利益。”沫一含沙射影地回。

    “这就是社会,不怕被人利用,就怕没利用价值。”

    “对呀,我就是有利用价值的女人。否则我怎么会在这?”沫一原本不想破坏气氛,可残酷的真相摆在眼前,而且端木羽翔冰冷的解释让她心生怒意。

    “每个人都有该走的路,正因为这条路还是未知数,所以没必要揣测命运。”端木羽翔只想点到为止,听不听得懂就看沫一的理解力了。不过,他可以预见的是,这条路上布满荆棘,不管她接不接受,他会陪她结伴同行。

    沫一没勇气再接话,眺望虚无飘渺的远方……人类在万物间何其渺小,像她这种劳苦大众千千万,她根本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只想恢复正常人的生活。

    她惆怅地叹口气,一只温热的嘴唇却贴在她脸颊上,她排斥地躲开:“你要的只是孩子,那些多余的亲昵举动……能避就避吧,就当是你对我的尊重好了。”

    端木羽翔注视她矛盾的表情,心情愉悦地挑起眉:“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沫一指了指自己,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激动表情:“喂!你也太能自作多情了吧?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你?!”

    “口是心非。”

    “啊呸,自恋狂!”沫一跳出他怀抱,即刻气哼哼地背对而站。

    端木羽翔撞了撞她肩膀:“唉?那你怎么不问我同样的问题?”

    “因为我有自知之明!因为我没你那么无、聊!”沫一从始至终不敢回头直视他。她敲了敲自己脑门保持清醒,因为现在的她已被各种假象所迷惑,她一定是被奢华的物质生活污染了思想,即便是爱,她也是爱上了有钱的感觉,要不得,绝对要彻底反省!

    “回地面,我饿了。”她坐在热气球里,把头埋在双膝间,拒绝再交谈。

    端木羽翔无语望天……这丫头真不配合计划,他原本打算在热气球上认认真真地跟她告白,可结果是“惨不忍睹”的。

    ※※

    沫一接受了服务员的提议参加篝火晚会,因为她突然不想和端木羽翔单独用餐。

    身着蒙古服装的表演团,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烤全羊的飘香四溢,悠扬的笛声与粗犷的歌声徜徉天地,为人们勾勒出一幅栩栩如生的草原风情画。

    蒙古人讲究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非常豪爽的民族。沫一初次喝到马奶酒,手捧酒碗抿了一小口,品在喉中会感觉辛辣中带着一股浓香的奶味和淡淡的甘甜,味道很不错。

    她只是想喝点酒,看看有没有借酒消愁的功效。但她第二口喝得太多,不小心被辣到喉咙,她捂住嘴一阵剧烈咳嗽,端木羽翔什么都没说,帮她拍了拍背,随后将她手中的马奶酒泼在草地上。

    “干嘛倒掉?我才喝了一小口,咳咳……”

    端木羽翔依旧懒得解释,把一罐饮料塞到她手中,态度很强硬。

    沫一小幅度瞪了他一眼,舔了舔嘴唇看向正前方,正巧与篝火对面的人四目相对,而那个人正是殷志豪,她微微点头示意。殷志豪则是观察她很久了,观察她与端木羽翔之间的互动,他似乎从沫一脸上看不到快乐,却又无能为力。

    端木羽翔早就注意到殷志豪的存在,因为那道愤怒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围绕,他确实被那种眼光看得不舒服,面对殷志豪毫无意义的指责感到可笑。

    殷志豪跟客户们打招呼先离开,随后向他们这边走来。沫一见他来势汹汹,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下意识抓起端木羽翔的手腕:“咱们回房睡觉好吗,我困了。”

    端木羽翔却纹丝不动,他倒想知道看似温文尔雅的殷志豪如何闹场。

    殷志豪提着一大罐马奶酒盘膝而坐,拿过两只空碗斟满,直接省去寒暄的开场白,举起酒碗向端木羽翔示意:“我比你大六岁,所以我先喝三碗,你再跟怎么样?”

    拼酒?好老套的挑衅……但话说回来,酒量比拼是男人之间最直接的挑衅方法,最终喝得昏天黑地都不知道为了什么,逞英雄无所谓,一旦拒绝了就是懦夫的表现。

    端木羽翔举起酒碗,一饮而尽,他不需要任何人让。

    殷志豪似笑非笑地扬起唇,也将碗中酒喝完。

    沫一傻坐在一旁观望,两人也不聊天,一碗又一碗喝不停,看你架势好像在喝白开水。

    她很怕两人喝到酒精中毒,所以轻推了推端木羽翔肩膀,心生一计:“不如边划拳边喝吧,这样干喝多没意思吖。”

    端木羽翔撩起微醺的黑眸,拍了拍她脸蛋:“你先回去,如果我喝多了会有服务生送回房。”

    “……”沫一又偷瞄了殷志豪一眼,见他面红耳赤已有些不堪重负:“殷先生,这样喝酒对身体不好,如果你因为妹妹的事在气愤,我可以替端木羽翔解释一下……”

    殷志豪付之一笑,随后鼓掌嘲讽端木羽翔:“端木少爷的手腕真高段,坐在身旁的女人不但不生气还要帮你解围,殷某甘拜下风。”

    “谢谢赞美,本少爷向来有人缘。”端木羽翔从容面对,心中坦荡,又何须解释?

    沫一见两人“心平气和”地继续喝,索性起身回房睡觉,她管不了,眼不见为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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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舍我其谁?

    凌晨四点,服务员才将端木羽翔送回客房,整个人烂醉如泥。庆幸的是,他并没酒后失态,安静地倒在床上,只是满屋子弥漫着浓重的酒气。

    沫一半梦半醒地走进浴室,弄湿一条热毛巾后又迷迷糊糊走出,她半跪在床边,先放平他的身体,折腾十分钟才帮他脱下鞋和衣裤。她先拿起毛巾给自己擦了擦汗,怒指宿醉的男人痛斥道:“逞能呀,怎么不喝死完事?!……”

    端木羽翔若有似无地扬起嘴角,忽然抬起手臂行了个军礼,紧接着再次昏睡过去。

    “……”沫一无奈地舒口气,帮他拭了拭脸颊,而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服务,浑浑噩噩地侧卧起身,随后躺倒,脸颊正巧落在沫一弯盘的大腿上。沫一嫌弃他酒味太重,原本打算将他放平回原位,可他却拢起一只手臂环住她双腿,好似在搂着一只大抱枕。

    沫一初次见他脸上展现出如此天真的笑容,就像小孩子,在梦中找到了枕边玩具,笑容中带出无限地安心与满足。

    “我迟早会离开你,你别太依赖我唉!”她一边替他擦拭着脸颊一边喃喃自语,她拿他没辙,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可她终究会离开,因为还有一位门当户对的女人正等着他迎娶,而自己只是一个被强行安插在他生命中的过客。

    一滴泪,不自知地滑落鼻尖,她缓缓垂下眼皮,俯视眼底的男人,越是靠近,她的心越是摇摆不定,她已记不清警告过自己多少次,不可以沦陷,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属于她的生活。

    沫一弯下身,脸颊贴在他温暖的额头上:“……端木羽翔,别再对我好了,今天的美好注定化为明天的伤疤,你已经在我身上划下很多刀,就不要再置我于死地了。”

    苦涩的泪水,一颗一颗地滴落,她必须尽快、彻底地离开端木羽翔身边。

    ※※

    第二天中午,房门轻轻敲响,沫一以为是服务生,所以蓬头垢面地开启房门,可出现在面前的人是殷志豪。

    殷志豪西装笔挺地伫立在门口,沫一红肿的眼眶率先引入他眼底:“你哭过?”

    沫一顿时清醒十分,她不自然地顺了顺头发:“殷先生,有事吗?”

    殷志豪欲言又止地放下手指:“我是特意来道歉的。昨天是我处理问题不妥,更不该拉着端木羽翔宿醉不归,在你面前失态了,非常抱歉。”他一觉醒来,想起沫一离去时的情景,虽然她担心的人不是自己,但惹她伤心就是他的不对。

    “没关系,我可以理解。”

    “理解什么?”

    “你在为妹妹抱不平,误以为端木羽翔在外沾花惹草,即便气愤也在情理之中,其实我们,并不是殷先生想象中的那种关系。”

    殷志豪听得一头雾水,可他们之间的举动又代表什么意思?不过话说回来,这显然是个好消息:“你的意思是?……你们不是情侣?”

    “当然不是,我是……”沫一听到屋中有动静,朝殷志豪做了个嘘的手势:“你等我一下好吗?我去换件衣服。”沫一不知道该不该说出真相,但她已然成为受害者,没必要让另一个女人再多伤一次。何况她了解端木羽翔的个性,他宁可被人误会,也懒得去解释。她昨晚想了很久,希望自己在透明的状态上完成契约内容,不要给任何人造成困扰。也是她唯一保全自己的方法,不再躲躲闪闪,明朗化公开化,待契约结束,立刻离开这座城市。

    殷志豪当然愿意等她,等多久都可以。

    他清晰记得初遇沫一时的情景。一年半前的清晨,那是他业务繁忙,所以搬出别墅,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间公寓暂住,因距离公司只有八分钟路程,所以他每日走路上下班。当他走出公寓大门时才发现忘记带手机,所以他走入身后的面包房借电话,打算打给保姆送过来。也许是时间太早,面包房内只有沫一在当班,当他说明原因后,沫一从柜台中拿出电话递给他,脸上还洋溢着暖融融的笑容。他当时穿了一套朴素的休闲服,看起来并不像有钱人。所以沫一对他说了一句:趁着老板不在,快点打吧。

    而就是这个笑容,却令殷志豪至今难忘,这也许是一见钟情吧。就这样,他成了面包房的常客,只为每一天都能见到那张纯真的笑脸。

    ……

    优雅的咖啡厅内,沫一将大致经过描述给殷志豪听。当然关于血型的事没有详细讲解,只告诉殷志豪,因为端木家世代单传,而她是自愿接受借腹生子的计划,纯属金钱交易。

    殷志豪似乎难以接受,更准确的说,他无法相信沫一会为了钱去出卖肉体,他所认识的沫一,虽然生活清苦,但努力工作,活力十足,从不自哀自怜,即便她一时忙乱替客人找错了钱,她也会追出去把钱还给客人,这样纯朴的女孩,怎可能贪图钱财?

    沫一注视殷志豪震撼的表情,她微微垂下眸:“好了殷先生,事情经过就是这样,我不会影响到你妹妹的婚姻大事。”

    “你,真的这么需要钱吗?还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我可以帮助你。”殷志豪依旧不信沫一是为了钱才走入端木家,虽然他没机会和沫一交谈,但通过一年多的观察,沫一的个性与喜好他基本了如指掌,而且商界霸主端木集团,为什么会选择沫一传宗接代?

    “谁不喜欢钱呢?这笔交易可以让我少奔波二十年。”沫一的话语很平静,她在自我催眠,先要说服自己,才能把谎言当成真相看待。

    殷志豪眸中掠过一丝黯然与落寞,回想沫一在与同事聊天时的内容,她们常常会提及对有钱人的深恶痛疾,所以他刻意不透露家世就是怕沫一介意,也怕金钱亵渎了这份干净纯粹的感情,可倒头来,他的真心还是输给了金钱?

    “早知道钱可以买到你的人格,我何必苦苦等待……”殷志豪自嘲浅笑,他心目中的天使已经堕落了吗?

    “用钱买我的人格?殷先生,请你收回这句话!”沫一神色愠怒,她就不懂了,好心帮殷志豪解惑,他不但不感激,反而吐出一句侮辱人的言词。

    “对不起沫一,我不是在羞辱你,也没资格羞辱你……你知道吗?我因为你的无故失踪有多着急,雇佣了多少位私家侦探,跑了多少次警察局?”殷志豪艰难地滚动着喉咙,掩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情感,还没来及表白,却已得到最残酷的答案:“当然,我在你眼里只是陌生人,可你在我眼里,早已成了宝。”语毕,他忽然起身离去,他的离开并不是因为心灰意冷,而是需要冷静,沫一虽言之凿凿,但她的愤怒又说明什么?就当全是给自己找心理平衡吧,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他会查清楚。

    “……”沫一迷茫地眨眨眼,殷志豪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跟端木羽翔处处作对不是因为妹妹的关系?

    此时,服务生彬彬有礼走到她身旁:“请问您是沫一小姐吗?服务台有您的电话。”

    “找我的?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沫一边询问边站起身。

    “因为您是端木少爷所带来的朋友。”

    那不用问了,打电话的一定也是那人,沫一接起电话,还没开口,端木羽翔已开口责难:“谁允许你和殷志豪见面了?你跟他就这么有得聊?”

    “你居然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沫一睨了服务员一眼,服务员则尴尬地低下头。

    “别转移话题,你站在原地等我。”

    端木羽翔“砰”的一声挂断电话,沫一手举听筒发呆,有一种预感,她要大难临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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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美融合的音符

    挂掉电话后,沫一真就站在原地没动,她趴在柜台前,一副听天由命的无力模样。

    咖啡厅内所播放的音乐悄然停止,寂静的气流,使她更为不安。

    忽然之间

    屡屡琴声,悠悠扬扬地萦绕传来,单键撩拨而起的前奏,宛若钢琴家指尖跳跃的雨滴,澄清又荡气回肠,好似一阵微风起伏,令人心旷神怡。

    沫一随着那股清流一样的旋律慢慢转身……奶白色的钢琴后方,坐着一位优雅的钢琴家,他微抿着唇,内敛的黑眸落在琴键上。沫一虽不懂如何鉴别弹奏者的功底,虽然不知这首乐曲所表达的含义,但他沉稳的神态,犹如行云流水般的演奏,似乎在阐释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在每一个音符滑动中,诠释出一种情绪,触动了她故作平静又矛盾挣扎的心灵。

    《d大调卡农》——变奏曲中的不朽之作,纪念逝去的爱妻。同一旋律以不同的高度在各声部此起彼落、连续不断的模仿。一个声部的曲调自始至终追逐着另一声部,直到最后……最后的一个小结,最后的一个和弦,它们会融合在一起,永不分离。

    ……

    沫一悠悠地走向白色钢琴,情不自禁地,靠近正在演奏的男人。那男人给她带来前所未有的震撼力,他的霸道,高傲,冷漠,幼稚,似乎在这一瞬都不见了,又以一副成熟稳健的身姿吸引了她的视线,她只是想近距离地聆听,凝视他专注的神情,仅此而已。

    她静静地沉醉其中,一副副画面浮现在眼前,孤独的苦涩,贫穷的窘迫,相遇的仇视,还有……甜蜜的回忆,属于他与她的一点一滴,无论是快乐的,还是难过的,永远无法抹去。

    当美妙凄婉的旋律,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时,一曲落幕。引来在场所有人的赞许之声。但凡对音律一知半解的人,似乎都能从乐曲中听出情感的味道,而且尾声的“轮指”弹奏技巧,速度相当之快,如果没有八年以上的功底,绝对弹奏不出这般玄美自然的效果。

    端木羽翔从钢琴后探头,居然发现她在默默垂泪,可他原本的用意是为了让沫一高兴。而他会选择这首略带哀伤的变奏曲,是因为……他酒还没醒,只记得这一首。

    “哭什么啊,我弹得有那么差吗?”他毫无情调的问话简直是大煞风景。

    沫一破涕为笑:“对呀,真的很难听。”

    他不以为然地走下演奏台,即刻恢复一派高傲,双手环胸俯视沫一。沫一这才醒悟一件事,他的拷问工作似乎刚刚拉开序幕。

    “我不关心你跟殷志豪聊了些什么,但最好别有下次。”他掠过沫一身旁,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本打算骂她一顿,可话到嘴边又说不想说了。

    提起这事,沫一也挺生气,她愤愤不平地坐下:“殷志豪怎么回事嘛,我好心告诉他不会影响到你和他妹妹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