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就在身边,何年何月她才能有幸为他披一回嫁衣。记得一年前入宫,只是一顶蓝呢小轿送进这金碧辉煌的宫殿便了了。那时她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一辈子注定不能像其他女子一样披着凤冠霞帔带着憧憬嫁给那个她爱慕的男子。
惜晚依稀记起当年还是青涩的小丫头,以为被刘煜赎了身,自己的一生便那样平平淡淡过去了。后来知道了余林秋的存在,她是恨过也怨过的,像是个被人夺了糖果的孩子。看着余林秋一身的红衣如血,她甚至恶毒的想那女人该消失才对。她甚至一度以为那淡淡的惆怅其实是懵懂的爱。只是后来再见殷谦,那止水般的心为之不停的跳动,她才明了原来这才是爱!
兰芷的幸福与喜悦,安源宫里的每个人都看得到。惜晚心里高兴,这么多年终于有了结果了,也不枉当年她几番为难为她作掩。深宫呆久了对外面的事物很多都已经麻木了,唯独这件事让惜晚骨子里的不安分又冒了出来。
惜晚竟不顾即将临盆的身体,和喜娘还有春柳、春燕几个一起替兰芷上妆。挺着个大肚子惜晚还在那里忙来走去,看得众人心惊胆战、焦心不已。而这位新娘子也是个不安分的,上妆时还总是动来动去的,时不时的还跟宫女们聊两句或是紧张兮兮的挑剔着妆容。直到宫中的尚礼姑姑再三催促,兰芷才在众人的万众瞩目之下出了安源宫门。
“兰芷,答应我,你一定要幸福!”
“嗯,惜晚,我会的,你也是,你也会幸福的。你的小宝贝快要生了吧,到时候我就可以进宫逗他玩儿了。”
“兰芷,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马上就要跟你的弘毅哥哥拜堂了,你不紧张么?哈哈!兰芷,你要谨记,夫妻之间信任最为重要,你就要为人凄了,这个道理一定要谨记在心啊!还有,我相信逍遥王是真的爱你的,所以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相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晋、为了你们的将来。兰芷你一向听话,这次你也要铭记于心哪!”
“惜晚,我都记下了。惜晚这感觉真好!虽然我比你大,但看起来你像我姐姐一般窝心。这么久以来,一直是你在我身边照顾我鼓励我。我真的很对不起你,还要你为我牺牲。惜晚我们会做一辈子姐妹对不对?我们一定要做一辈子的姐妹!”
“是的,一辈子,永远的姐妹!”
惜晚轻轻的替兰芷拭去脸上的泪水,宠溺的说:“兰芷,再哭妆就花了,这可是好不容易画的呢。要让逍遥王看到了不满意怎么办?快别哭了。”虽是这样说,惜晚却发现她连自己的泪水也止不住。
送走了兰芷,惜晚叫来春燕:“春燕,去把本宫宫中的财物簿子拿过来,本宫看看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是,”
没过一刻钟,春燕去而复返,拿来厚厚的簿子。
惜晚进宫时太后赏赐了不少东西,各宫的妃子也送了不少的贺礼。后来没多久,惜晚又怀了孕,这一次安源宫的仓库里塞得更满了。不要说那些有头有脸的就是那些名不见经传的下等嫔妃们也都挖空了心思巴结着。
惜晚一翻,还真有不少好东西。大笔一挥,安源宫里半数价值的宝物都被源源不断的送到了逍遥王府。纵然宫中人知道晚妃素来与殷四小姐姐妹情深,这样的大手笔却也令人咂舌。曾经名震一时的贡品碧玉牡丹花簪、羊脂玉送子观音、沉香琉璃佛珠等等几件稀世珍品也被毫不犹豫的加进了单子里面,看得众人眼红不已,没想到在宫中一向默默无闻的晚妃还有这等好东西。更没想到晚妃这样大方,说送就送了,这排场比当年长公主出嫁还要气派。
天色暗了,热闹也散了。一弯冷月悬在半空中,在这深冬的夜里显得越发孤寂冷清了。惜晚默默地看着摇曳的烛光,想象着那边该是如斯的热闹欢畅,嘴边溢出一抹柔柔的笑意。惜晚心不在焉的放下书,几乎有些无聊的挑着烛芯,看着原本渐弱的烛光变得明亮起来,心情也欢喜了三分。
自己的人生就像这支蜡烛吧,会有一时的明亮也会经历长久的晦暗。可是现在挑芯的时候就快要来到了吧,不久的将来她的人生也会像这蜡烛一样重新亮起来的,只不过不知那时会不会是霎那光辉?
正无聊着呢,春柳不怀好意的报告说:“雯妃在慈安宫的宫宴上醉成一团呢,茹妃都劝不住,被太后训斥了。”
惜晚轻笑着,摆摆手让她退下了。往事种种浮上心头,御苑里雯妃的嚣张与绝望,大殿里雯妃的祈求与挣扎:这个女人虽狠辣狡诈却也痴得很。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世间最伤人者莫过于此。这种滋味惜晚也曾深深体会过。那样深邃的绝望和无望的等待真是蚀人心骨,痛难自已。
还好,上苍怜悯,自己还能够得偿所愿,痛快的爱一场。
雯妃!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这一句真是说尽情之一字的苦乐哀愁。
第三十四章
平静,一如既往的平静!
但就是这种平静让惜晚觉得焦虑不安,这就是所谓的暴风雨前的宁静吧!
三日之后,兰芷回门,顺便也进了宫。
一树的梅花纷纷扬扬的开了,然后又纷纷扬扬的落,飘飘洒洒,在风中,染了满园的暗香萦怀,比秋叶更凄美,比幼蝶更蹁跹多姿,这一场缤纷的梅花雨为谁而落?何时是个尽头?
五步之外,殷谦一身青衣,俊朗非凡,风神如玉,翩翩伫立花雨中,含笑看着前面温柔浅笑的淡雅女子。漫天的花雨里,一对璧人驻足而立,含情脉脉,他们看起来像世间最幸福的一对夫妻,默默的等待着孩子的出世。
兰芷站在不远处,看着一幅美景,几乎痴了。他们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兄妹,更像情深意重的夫妻,就像自己和弘毅哥哥一样。一直以来粗神经的兰芷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哥哥与惜晚或许可以是一对良配。可是,问题马上浮上心头,惜晚已经做了皇帝的妃子啊!
春燕艳羡的看着梅树下的两个人,眼泪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多么般配的人啊!可是谁知道那女子原来跟她是同一类人呢?到底是自己不够勇敢还是运气太差?
当日茶楼的略施援手,惊鸿一瞥,就是一生痴。只可惜没勇气让他带自己走,哪怕为奴为婢,也甘之如饴。
再见回首,惊觉时光易逝。三年前的心中良人早已是他人檀郎。从此后每一个安源宫的深夜,都是泪湿罗巾梦不成,苦涩难当。看着两人柔情蜜意,苦涩、无奈、嫉妒像梦魇一般夜夜缠绕。可是,不能,什么也做不了。
今日再看,蓦然回首,往昔不过梦一场。原来自始自终,那都是两人世界,再也容不得他人插足。自己不过是自编自演了一场独角戏。梦醒时分,看有情人情深意长,那一场五年的虚幻了了,心,无怨也无忧了。
惜晚不经意的眼光一扫,依稀看到春燕眼角的晶莹。耳边响起夜的暗示:五年前,春燕蒙殷谦出手一救,不久后被贾氏安排进了宫。
虽然隐约知道,但不伤大局,惜晚也不计较。每个人都有爱人的权利。
逍遥王对爱妻自是呵护有加,因此不常进宫的他也来了。这还是第一次三个人共聚首呢,也是一次商议最后事宜的好机会。
兰芷对温柔娴雅的茹妃的喜爱溢于言表,所以,茹妃的邀请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宫门紧闭,春燕留守,其他不相干的人都好好的睡上了一觉。
“这是你要的药。”殷谦递过一个翡翠瓶子。
惜晚接过,这种易容药丸吃了之后人的身形外貌就很有很大改变,即使是至亲也认不出来,七天之后一切才会恢复原貌。
殷谦关心爱人安危:“宫里的布置都妥当了吧?”
“有茹妃帮忙,果然是事倍功半啊。”
逍遥王一听也为自家表妹自豪:“那是自然,表妹她天资聪颖,这些年一直在暗自谋划为姨父姨母报仇,对宫内的掌控算是滴水不漏,无论是宁妃还是太后、雯妃,都不足畏惧。”
惜晚瞧着逍遥王那副自得意满的模样,为兰芷不值,故意打趣着:“逍遥王多年不涉足深宫,真不知道为何对宫中还是如此了解?难道说逍遥王有什么秘密途径不成?”
逍遥王顿时变色,这话传到兰芷耳里还不知被描成什么样呢?自己的死|岤被眼前的两个人握的紧紧的,真是不甘心哪!
惜晚和殷谦瞧着逍遥王挫败的脸色不禁笑出声来。
“谦,殷强那里不会再有什么意外吧?”
宫内搞定了,还有禁卫军这一关难过,惜晚想到上次的突然变卦,不禁多操了几分心。
这一点殷谦自然也是考虑过的:“放心吧,前些日子余尚书的公子不知死活得罪了殷强唯一的妹妹,殷强求告无门,对殷氏恨之入骨。再加上之前查出殷氏在禁卫军中安插j细一事,殷强不会再姑息殷氏。”
“那就好,逍遥王,保皇党的重臣们和翰林学士学子们那里没问题吧,到时候可要指望他们引导天下舆论呢。”
“都准备好了,兵部尚书和京都守备那里的人马都备齐了。殷氏手中的兵马虽多,但都在京都之外,远水救不得近火,何况京都守备三万大军牢牢把握各个城门,到时候,任何兵马都难以进入。”逍遥王对这两处的布置花费了不少功夫,也最为得意。
“殷兄那里如何了?本王只知道你是负责分裂殷氏内部,顺便收集消息,却不知你都做了些什么安排?”
“也没什么?不过是让卫王不再信任殷氏,让余氏更加壮大更不甘心,让吏部变成一个空壳子。王爷若是有什么紧急情报可到京城的锦绣楼传递。那里是我暗部的一处分点。”
“虽是如此,可是万一出了差错,打起仗来,物资倒是一大难题。”
“这点不用太担心,一是我手下有几大商行,暂时能够支撑,二是我手下的工部在这些年也挪了不少的银子。国库里的银两与其交给余氏糟蹋不如为我所用。”
“没想到殷兄设想如此长远,多年前就已预见这番困局。”
“哪里,那是我不过是看不惯余氏所为,顺便为殷氏留一条后路罢了。没想到派上这个用场。”
惜晚突然想起茹妃曾经的提醒,略有些忧心:“城中的皇室贵戚们,虽说没有实权,但在立新帝一事上还是有话语权的。这些人狡猾多变,与朝堂各党打交道多年,要确定他们的心意太难了,不知二位有什么想法。”
殷谦自信满满:“这些人除了赞同我们的选择没有其他余地了。”
惜晚脑中精光一闪,片刻想到了许多,冷笑出声:“那不一定啊,从现在起,密令各地暗探注意卫王和各处藩王,他们刚离京不久,或许很多人现在正故意盘桓在路上,或是藏匿在京都,怕是都等着捡便宜呢。”
“惜晚提醒的对,原先的那些监控怕不是很到位,我回去后再重新布置。”
“两位合作的如此合拍,又何故非要拉上我呢。娘娘肚子里的小皇子可是更为名正言顺哪!”
惜晚气极,还敢打这种主意:“说好了,可不许反悔。这些烦心事以后就交给皇叔你了。对了,以后可要保护好兰芷,别让她受伤。虽说皇帝要三宫六院,可你不能花心哪。要不兰芷我们也一起拐走。”
“这可使不得,娘娘有话好说。小王与娘子还是新婚燕尔呢。两位可不能如此狠心。”
“你听话就是,我们也会让你好过的。”
第三十五章
二月,惜晚过的很紧张,虽然御医说产期在二月底,但生产之事是说不准的,有时候说来便来了。也因此整个安源宫个个如临大敌,做好了周全准备。宫内的气氛和现在京都的天气有得一比,阴沉沉的,冷飕飕的,尾冬的冷意与早春的暖意交织。
初十这天早起,惜晚突然感觉到下腹一阵疼痛,痛的惜晚不由自主的叫出来了。春燕手疾的扶住惜晚,春柳麻利的去叫了产婆和御医。
惜晚咬牙忍住痛,怕是要生了,抓住春燕的手,一步步的靠近床榻。
惜晚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心里突然生出许多恐惧,小时候她曾在风月楼看过一个过了气的妓女生孩子,后来那女人和孩子都因为难产死了。那时小不明白怎么回事。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情景和现在何其相似。不,我不能死,还有谦在等着我。我们就快有机会逃出来了。
“春燕,你快去联系外面,本宫怕是要生了,让外面做好了准备。快去。”
“可是,娘娘,您……”春燕为难的看着惜晚,这个女子她不得不佩服,在这个时刻仍然不忘大业,意志之坚定真是不可思议。
“随便从外面叫个人进来吧。”
“是,来人呐,快来人。”春燕正好看见慌忙跑进来的春雨:“春雨快来照顾娘娘。我去请御医。”
春雨手忙脚乱的扶着惜晚躺到床上,不知所措的看着兀自呻吟的惜晚,急得满头冒汗。
“春……春雨,快,去看看……产婆和御医来了没有,找……春柳,”
“是,娘娘。”春雨提起裙摆,小步跑出去了。
惜晚一个人望着头顶雕花的粉色罗帐,小腹一波波的疼痛袭来,惜晚的意识因着疼痛时而清明时而模糊,只一会身上头上就疼到出了一层汗。
这时春柳才带着住在偏殿的产婆和赶来的御医匆匆进了内殿。御医隔着珠帘把脉,眉头一皱,怕是要早产了。两个产婆进入帘内,看着痛的小声呻吟的晚妃,仔细上前检查了一番,羊水已破了,只好准备生产了。
过了不多时,急匆匆赶来的医婆和春燕也到了。
“怎么才来?”御医恼怒的斥责了一声,“娘娘需要施针,快去准备。”
“是,老身这就去。”
帘内,产婆在一个劲的鼓励惜晚用力。惜晚试着使出所有的力气,一下又一下,小腹的疼痛越来越厉害,像是要把她撕裂了一般,隐隐感觉到有血在从身体里不断的流。
惜晚深吸了一口气,想象着即将到来的美好,再度用力,可是还是疼,满天满地的疼,比惜晚这辈子受的最重的伤还要痛。惜晚几乎要放弃了,可是想到她在自己的身体里默默生长了十个月,惜晚的心又柔软了。这样,一下又一下,吸气,使劲儿,不知过了多久,惜晚的意识已经没有了,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痛的感官,只剩下周而复始的动作。不知何时,一个温柔的声音突然凑到她耳边说:“惜晚,不要放弃呀,殷公子还在外面等着你呢。”
惜晚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突然想起这个世界上有殷谦这样一个人,那是她的爱人。自己与他一朝定情,相约终生,一刻交心,半生缱绻。他还在等着她,他们的未来,世外桃源近在眼前。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在等着自己。
惜晚猛吸一口气,忍住撕心裂肺的疼痛,嘴里的布似乎都要被惜晚要碎了。这一用力就感觉似乎有什么一下子滑出了自己的身体,紧接着就听到一阵清脆的婴儿啼哭声。产婆和宫女们兴奋的叫着:“小皇子,是小皇子。娘娘,您生了个小皇子。”
惜晚苍白着脸色微微一笑,随即脱力晕倒在床上。
等惜晚再醒来时,已是星光闪烁的夜晚,兰芷、茹妃、春燕守在惜晚床畔。兰芷长睫垂泪,娇媚动人,呜咽着擦拭着惜晚的身子。春燕在帮忙打下手,递上濡湿的毛巾。茹妃看到惜晚醒来,脸上一闪而过一丝惊喜,赶忙吩咐端上准备好的补汤。
“怎么样了?”惜晚虚弱的抿了口汤。
“是个小皇子,白白胖胖的,可爱极了。”兰芷擦擦眼泪,心疼的说。
茹妃含笑温柔的说:“逍遥王妃,擦拭晚妃妹妹的活就交给春燕吧。这汤怕是不对晚妃妹妹的口味,不如你去厨房吩咐他们呈上来人参乌鸡汤和小米红枣粥来。生产最耗体力,晚妃妹妹要好好补补。”
“这,好,我这就去。”
“晚妃妹妹不必担心,殷公子已经控制了各个宫门出入。这安源宫更是密不透风,无论是谁来,小皇子都稳稳的掌握在我们手中。”
“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小皇子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夭折了吗?”
“这,妹妹,那些老顽固们声称小皇子更加名正言顺。而且,现在宫里宫外都在流传一个谣言。所以计划有变。”
“这算什么?为什么不按计划好的做?什么谣言?为什么非要把一个小孩子牵扯进去?”惜晚几乎暴怒,计划的那么巧合周密,为什么会有所改动?难道是逍遥王反悔了?
“妹妹你先别激动,身子要紧,你才刚生产完,身体这么虚弱,千万不要冲动啊。”茹妃急忙安抚着,心里却没有多少底,那个谣言太过惊人,如果是真的,让众人情何以堪。所有人都没想到殷氏还有这样的王牌。
“姐姐,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惜晚平静了一下心绪。
“这,其实,你生产之后,消息传出,殷公子立即派人紧守各处宫门,京城里也迅速戒严。我们正打算放出小皇子夭折、皇帝葬身火海的消息,众大臣也准备按计划进宫进宫商议另立逍遥王为新君的事,谁知此时却京中却遍传一个谣言,那几个老顽固听到谣言后封锁消息,一致要求小皇子登基为帝。”
惜晚听了如坠迷雾,到底是什么样的谣言有这样的威力?他们舍弃了逍遥王,难道是逍遥王的血统有问题?
“什么?怎么会这样?到底是什么样的谣言?是关于逍遥王的?难道逍遥王不是先帝亲弟?否则他们凭什么否决这样的安排?”
第三十六章
茹妃沉重的摇了摇头,半天才吐出一个字,“不是,那谣言说,说逍遥王妃是先帝和安氏余孽安宁的女儿,是逍遥王的亲侄女儿。所以,一夜之间京城人人皆知,逍遥王与逍遥王妃是涉嫌的罪人。”
惜晚不可置信的睁开了眼睛,呆愣着看着茹妃,好久才艰难的回答说:“这不是真的,对不对?快想办法澄清啊。安宁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有谁能证明这回事?就说是殷氏捏造的谣言,对,就这么说。”
“没用的,惜晚,这是真的,殷浩拿出来逍遥王妃出生时的血衣和安宁的亲笔血书,还有先帝的龙配,那是当今皇上出生时都没得到的东西。”茹妃沉痛的望着惜晚,这件事任谁都不能接受。逍遥王刚得到消息死都不信,看到了龙配,就一个人呆呆的坐在书房里。核心的几个大臣在得知消息后全都停住了脚步,一致要求废黜逍遥王。而殷氏,一时间形势大逆转,瞬间得到了大部分朝臣的支持。
“不,这不可以,怎么会是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安宁不是很早以前就死了吗?为什么兰芷会是安宁的女儿?”
“唉,这都是冤孽啊。我是今日收拾包袱时,在安然宫找到安宁表姑的手札才知道这一切的。安宁是我母亲和贵妃姨娘的表姐妹。安氏族人,惜晚你想必知道吧,神秘傲世,却因为功高在先帝登基之前被老先帝一举歼灭。安宁是安氏幼女,逃过一劫,当时的魏氏家主实在不忍心,就收留了安宁。谁知年岁渐长,安宁的绝世姿容先后吸引了殷氏少主和先帝。最后是先帝抢先一步夺走佳人,秘密养在安然宫。安宁隆宠三年,屡受太后迫害,因为生兰芷难产而死,临终前将小公主交给贴身侍婢,让她去找出宫在外的先帝。谁知一念之差,这个侍婢将消息先禀告了殷丞相。殷丞相对先帝横刀夺爱、害死挚爱恨之入骨,就秘密抱走了这个小公主,然后与太后合谋谎称公主夭折,安宁病逝。先帝也因此一病不起。可怜安宁绝代红颜,如斯薄命。”
这个故事,惜晚猜测的没什么大的出入。但一旦真的被说出来,惜晚还是有点承受不住。是自己一手促成了兰芷和逍遥王这段禁忌之恋啊。当殷丞相下药迫使两人提前成婚时,惜晚心里就隐隐觉得不对。原来是打这个主意,事先把的罪名定下来。惜晚不敢想象如果兰芷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样?礼义廉耻,兰芷不是不通,世人的眼光与言论又要怎么去禁止?
现在,还要想想怎么挽回败局?这一回绝不能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绝不能输。惜晚开始考虑是否要武力镇压殷氏和那些传播流言的人,但现在似乎不大可能,不管殷氏的中伤是真是假,都让逍遥王彻底失去了皇位继承权。百姓还有朝臣、皇室不会允许一个有可能的人来继承帝位,即使那人再怎么优秀。那几个老顽固的提议大概是目前唯一扳回败局的方法了,可是舍弃的实在太多了。罢了,谋划了这么久,不可以再次重蹈覆辙。
惜晚思考良久,决定照着茹妃的计划,继续进行。
于是,当晚,慈安宫大火,皇上在大火中被困,茹妃舍身救驾,与皇帝丧生火中。太后意图不轨,被监禁在冷宫。雯妃有纵火嫌疑,意图逃逸,被禁卫军斩杀。宁贵妃不幸被火烧伤,伤重不治。
宫中发生的巨变满朝震惊,纵然个个心知肚明这跟安源宫晚妃脱不了干系,但谁也不敢说什么?当天的朝堂上,惜晚作为皇子生母,破例垂帘议事。
朝堂之上,一片混乱。兵部尚书和殷谦联名奏请,国不可一日无君,册立大皇子为帝,早日稳定国家根本。殷氏则上奏称皇子天命带煞,出生不详,克死君亲,若登基为帝会影响大晋国运。因此主张由先帝亲弟卫王登基为帝。
两派人争论不休,保皇党认为大皇子才是皇室正统,理当继承皇位,天命带煞一说不过是无稽之谈,那场火是殷氏密谋的。而殷氏则认为皇子生母血统卑贱,生来不详,而且皇子年幼,不懂世事,根本无法担当国事。
但实力才是最好的证明。
小皇子出生的第二天,殷谦秘密进宫。惜晚与殷谦相对坐了一个时辰,却都无言,眼前的局面明显脱出两人的控制,最后殷谦忍痛将惜晚带入怀抱,就这样抱坐了整整一晚。
第二天开始,殷谦手下的暗部开始暗杀殷氏的部分臣子,同时与保皇党内部协商,全面接管了逍遥王手上的兵马,控制京城局势。
各地大军闻风也蠢蠢欲动,殷谦分派手下得利人马一面与各地势力妥协周旋,一面紧守京都。十天过去了,朝堂上仍然没有结果,而京都却人心惶惶,先帝的丧葬之事一再延迟,屡屡有殷氏重臣被暗杀。
这时,茹妃已经带着皇帝到了京都城郊的一处山里隐居,同时开始一步步解皇帝身上深藏的毒性。在宫中,惜晚掌管宫中一切动向,监禁太后,保护小皇子,同时加紧控制禁卫军。逍遥王府中,逍遥王意志消沉,闭门谢客。兰芷则是痴呆了一般,整日呆坐房中。这让惜晚不胜烦忧,最后殷谦与惜晚商议定秘密送走二人。
第三十七章(完结)
殷府里,殷丞相派人送信到殷谦处所,邀他共进一杯酒。
殷谦看着头发发白的父亲,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情。那毕竟是他的父亲,虽然他背着自己一点一点的毁灭着这个国家。
殷浩看着眼前刚毅的儿子,不禁忆起往事,这个孩子虽然是他的独子,却从未认真关注过他。不知何时他竟也这般厉害了。这么多年了,自己唯一关注的还是那个人的一切。年少时的惊鸿一瞥,改变了他一生。如果未曾遇到那个如诗如画的女子,自己现在是否是安安分分的做个任人尊敬的一国之相呢?如果不曾那个美好的女子不曾那样短暂的消亡,自己也不会这样疯狂的报复皇室,报复皇家了吧?还有那个甜甜的叫自己爹的明媚的女孩子,那是她的骨血却也是他痛苦的根源,自己因为仇恨毁了那那孩子的一生呢?往事如烟,再回首,都成了空。现如今,自己唯一的儿子也在为一个女人疯狂,像当年的自己一样,但愿他会有好的结局。至于那些爱恨功利,这一生都尝遍了,也该放手了,就当是为这个孩子做的唯一的一件事。
“爹找孩儿来有什么要事吗?”
“我们父子有多久没在一起喝一杯了?坐下吧,今日我们畅饮一番。”
“我现在没有这个闲工夫,父亲有兴趣,请自便。”说完转身就走
“你是真的那么爱那个女人吗?不介意她的身份,不介意她是他人之妻,不介意她是他人之母。要知道就算你现在斗赢了,她的身份也不允许你们在一起。”
“我知道,也都明白。早在当初决定立皇子时我便一清二楚了。可是即便如此我也要做,我不能看着她死,即便只能永远望着她。”
“你竟这样痴吗?那她呢?她可曾把你放在心上,可曾为你想过?”
“她也爱我,我们早已许下三生之约。只可惜形势逼人,我们终究是情深缘浅,无法执手。”
“罢了,你这样坚决。我活了这么久都没为你做过什么,这回就成全你吧,明日早朝,我会提议皇子登基,晚妃垂帘,你来辅政吧。虽然你背叛了殷氏,可你身上终究流的是殷氏的血,希望你对殷氏手下留情。”
“你……”殷谦迷惑的看了看那个有些佝偻的青色影子,印象中他总是人前温和人后严厉的、心思变幻狡诈,令人捉摸不透。今日的他看上去却显得格外苍凉。
翌日早朝,殷丞相震惊朝野,先是拥护立皇子,而后甚至赞成晚妃垂帘,最后才殷切的希望殷谦作为辅政的四位大臣之一。但谁都知道殷谦虽然姓殷却早与殷氏不和。由于殷丞相的阵前倒戈,殷氏措手不及,内部一团混乱。
五天之后,礼部匆忙举行了先帝的葬礼,太后却因为意图谋害先帝被贬为庶人,送往皇家寺院修养。一月之后,礼部仓促举行了小皇子的登基大典,而晚妃则被册封为贤安皇太后,垂帘听政。殷丞相与兵部尚书、吏部尚书和殷谦同为辅政大臣。
安源宫里,惜晚像往常一样等待殷谦。但这样的等待已经等了一个月,殷谦却再未来过。这晚,惜晚比往常多等了两个时辰,果然他还是放心不下。
“你终于来了”惜晚轻叹
“你没睡?”殷谦有些狼狈,想要逃。
“我有话跟你说,不准走。”
“你……哎,说吧。”
“殷谦,我爱你。”
“惜晚……”
“我知道我们不可能再在一起。我知道现在宫内朝堂都在说你与我有私情。可是,你既然能为我背叛殷氏,为我背负恶名,我会为了一点名声而弃你不顾吗?殷谦,你是从不在意他人的吧!既然你都不在乎这些虚名,我又为什么要在乎?我爱你,想与你在一起,我不管什么太后虚名,也不管什么妇道妇德。我只想与你在一起。”
“惜晚,你……”
“殷谦听我说,我已经安排好了。贤安皇太后几日之后就会因为产后身体虚弱,暴病而亡。宫中不能无人,我决定留下遗诏召回太皇太后殷氏,由一品女官春燕节制宫中,我会安排安源宫中的人来照顾孩子。”
“惜晚你真的要这么做?孩子怎么办?还有宫中不能无人。”
“孩子?等我身为辅政大臣的妻子,我可以常进入宫中探视。春燕心计谋略皆是一流,对付一个太皇太后绰绰有余。”
几日之后,贤安皇太后薨逝。
三月之后,殷丞相辞官,震惊朝野。殷丞相的辅政之职由殷谦代理。
一年之后,殷谦娶户部侍郎刘煜之妹临泉刘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