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不暖的东西或地方很多,比如说医院,每天上演着生死别离的戏码,既老套,又委实令人心酸垂泪;再比如说人心,有人的心冷硬起来简直比深渊里面的黑石头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阿筝走在医院的走廊里面,脑子里面全部仕子初那双灼人的眼瞳,偏偏为什么他就能够这么凉薄?
今天见的是席北从美国请来的心外专家,听说很专业。但是阿筝想,一定及不上顾子初,要知道,顾子初可是稳坐医学界‘一把手’,有口皆碑,人人敬仰。
推开会议室的门,发现那名专家和席北都已经在了,正在谈话中,而她的出现恰好切断了谈话。
一名金发碧眼的专家,男性,四十左右,有着美国人大多发福的体型,肚子微微凸出来。他见到阿筝,第一个反应就是转过头询问席北:“这就是你向我提起的患者家属吗?”
保准的美式发音,不过阿筝更加喜欢英式发音。
席北的目光停留在刚进门的阿筝脸上,用英语回答:“是的,她就是患者的家属。”
“过来这里。”席北冲她招招手。
会议室里面很是明净,有着充沛的天光从窗外渗进来,将黑色办公桌上的两盆多肉盆栽照得滴翠般的绿。
阿筝仍然站在原地,看着男子的容颜一半露于微光,一半隐于阴影。
席北临窗而坐,身着深蓝针织套头衫,十分休闲的装扮,柔和了脸上冷峻的线条。此刻,他的目光遥遥望向她,“还不过来和专家仔细谈谈?”
闻言,阿筝走过去,在席北旁边坐下,面对着那金发碧眼的专家。
专家看起来很友好,唇角始终挂着那种专属于医者的微笑,“你好,乔,你应该和席先生关系很好。”如果不好的话,怎么会大费周章地帮她联系心外科的各种知名专家。
阿笙脸上浮起礼节性地微笑,用英语回答,“席北是我哥哥,后来的。”
一句简单的话,说得意味深长,也让席北眸底渐渐有些发凉。
闻言,专家怔了怔,显然有些转不过弯,只是尴尬地笑笑,“乔的英文说得很好。”
“谢谢。”阿筝轻轻开口,英语十分蹩脚,但好歹也数了四六级的人吧……
表面足够平静,内心早已泥泞成灾。
顾子初却一眼看穿这种平静,周遭怒气因此消弭,到底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做不到对她的置之不理。
“阿筝。”顾子初声线凉凉,却透着折磨人的清和,每个音节都令人那么致命,他说:“你过来。”
阿筝轻轻咬唇,眸光隐隐碎裂,脸上是不容忽视的倔强。不是刻意为难么,此刻又是作何?
席北却下意识地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口气生硬:“子初,现在正在谈正事呢。”
气氛冻结。
专家却吃惊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标准地美式英语脱口而出:“顾教授?我的天,竟然能遇见您,久仰久仰,上次看见了一个直播,是您主刀的心脏移植手术,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啊!”
说罢,专家冲上来要同顾子初握手。
顾子初的教养绝对是优等中的优等,纵使内心早已狂风暴雪,唇角却依然能够挽着温润如玉的微笑。他伸出手,指骨分明,回握专家的人,“幸会。”
视线却半刻不离阿筝。
专家说:“我还在捉摸,这个手术我来主刀的话,概率顶多百分之五。但是若要是换做顾教授来做的话,岂不是大大提浮我记得顾教授您曾接过类似的患宅好像迄今为止……无失败?”
顾子初眼角微光半泯,却仍旧风度翩翩地回话,“顾某自认为足够专业。”
旋即,顾子初彻底转过挺拔的身子,对着阿筝,声线温和似松间穿风,“阿筝,这个手术我来做,好不好?”
当时顾教授的口吻啊——有询问,有清和,有循循善诱,而更多的……是如孩子般的溺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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