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想,可能过两三年吧,当我们都有足够的承受能力,可以承担所有后果,而且到时双方真的有很想很想要的欲望,就顺其自然吧。要是怀上了,不管男女,都生下来。”
“那要是生的是儿子呢?要是孩子有问题呢?你怎么能这样自相矛盾啦?”
唐禹森问得急,韩宝琦晓得他仍是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我不是说了吗?我们要有足够的承受能力,可以承担,孩子是健康还是不健康的后果!”
这个解释他不接受!唐禹森忍不住反驳:“如果到时你生了儿子,其实结果跟现在生都是一样!那为什么你就不顺应了他们的要求?”
“不一样好不好?起码生的是女儿就不会让人那么操心!而且你要清楚,被逼跟自愿是完全不同的!比喻现在我不想要,你们非要逼我。万一将来孩子真的有个不是,我想我会崩溃,我会恨他,也会恨你全家人,因为这个孩子不是我想让他来到这个世界的!但如果是我自愿,我有心理准备了,我会全心全意的爱他,教好他。这根本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就好比你自愿跟人家上床,和被强jian,那里一样?”
竟然用了这种比喻,他知道她的口才好,只是料不到好到这个程度,唐禹森一时无法辩驳。
看得出他已经软化,韩宝琦扑过去搂住他,哽咽着喊:“唐禹森,你别逼我好吗?别逼我!”
要是可以,谁又希望夫妻反目?唐禹森支着头长叹,他的心很乱,很乱。
☆、40
那晚详谈过后,关于生二胎的事,彼此都选择绝口不提。七月底,唐禹森出了一次差,回来后工作变得忙碌起来。无休止的加班,无休止的应酬……总是她们母女俩睡觉了,他还没回来;到她们起床,他还在睡。好不容易熬到醒来,他立马又要上班。
韩宝琦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没跟他一起聊过天,就连唐嫣也常在她耳边埋怨,说很久没跟爸爸一起吃饭。
厕所的灯胆又坏了,其实上次她敲破灯罩后,那灯胆便一直外露,长期泡着湿气,所以很快报销。跟他说了,没时间管,韩宝琦只好到五金店买了一盏新的吸顶灯,叫小齐同志来帮忙换了。
生活中好像一件东西开始坏了,其余的也会接二连三的一起来。吸顶灯换掉新的后,到洗衣机罢工。打了十圆店的服务热线,维修师傅拖至下午六点多才上门。这边厢师傅在浴室里弄得热火朝天,那边唐嫣却把自己反锁在主卧室里出不来。
房门的锁是六七年前的旧款,里面门把下有个按钮,只要往左旋转半圈就能把门反锁,即使外面的人有钥匙也开不了门。唐嫣是懂这个机关的,很多时候还拿这个来玩。可是任韩宝琦在外面拍了多次门,或是教小朋友如何把按钮往右边旋回去,门就是没法打开。
里外的人都急了,房间里的人无法出来,还号啕大哭,站在外面的韩宝琦又气又急。维修师傅看不过去,尝试帮忙撬门,未果。总不好把门弄坏吧?后来韩宝琦放弃叫人帮忙,拿了钥匙没头苍蝇似的不断左右扭动,竟瞎踫瞎撞的把门开了。彼时在房间里关了一个多小时的唐嫣哭得满脸泪水,浑身都湿透了。
晚餐没做成,还虚惊了一场,维修师傅走后,母女俩啃了一袋干面包当晚餐。小朋友洗过澡后跟动画片约会去了,韩宝琦才有空检查门锁。经过一番周密研究,终于确定是锁板坏了,导致卡着锁扣的那根短杆无法弹回原处。怎么办?换锁呗。这可头痛,得买一模一样的门锁才行,不然要找木工师傅来开孔,还不一定能把原来的锁孔盖住。
想到这,韩宝琦不由得烦躁死!
锁坏了,连门都不敢关,就怕又把人关在房间里出不去。打唐禹森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韩宝琦只好熬夜等。一直到半夜三点多,他才带着一身酒气回来,韩宝琦累得够呛,冲他发脾气:“又去到那么晚!打了整夜的电话给你都不听!”
唐禹森也困极,抓抓头发,漫不经心地道:“手机陋在办公室,忘记带。”
这都能忘记!明明平常很紧张自己的电话!不过他找到这个借口,韩宝琦也无法再冲他发火,只好唠叨着说:“明知道要开车,还喝酒!”
“我没开车,车在公司!”唐禹森满脸泛红,双目迷离,看着已经很疲惫很疲惫,仍硬撑着解释:“我们接了一张很大的单,大伙去庆祝。”
工作应酬在所难免,纵有诸多不满,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去洗澡,快点!”
唐禹森拿了洗换衣服,拖着脚步走出房间。
韩宝琦没等他回来就睡着了,第二天一觉醒来,发现他竟不在床上。房门敞开,外面静悄悄的。难道昨晚做梦?他根本没回来?韩宝琦匆匆跳下床冲出房间,走了几步却发现他躺在隔壁孩子房的床上。
快四十度的天气,房间里没开空调,窗户也紧闭,他身上穿的仍是昨天那套西裤衬衫,就是连领带也没解,手里还拽着洗换衣服,脸朝上方,睡得正沉。
韩宝琦不知该如何说他,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只好给他开了冷气,悻悻地关门走人。
小夫妻的生活即便如此,有顺心的,也有不顺心的,早该习惯了。她进浴室洗漱干净,出来到厨房准备早餐。经过饭厅,看到餐桌上有一个印着l开头的某名牌纸袋。
难道是送她的礼物?
韩宝琦目光一闪,嘴角不其然的弯起,走过去翻开纸袋,看到里面躺着一个小盒子。外形大小像钱包,她笑着揭开盒盖,瞬间一愣。是钱包没错,但很明显是男用款。
竟然给自己买奢侈品!韩宝琦把钱包往纸袋里一扔,眼角余光发现里面还有一张小卡片。她拿起反转,看到上面写着几个字:祝生日快乐,盛蓝。
好啊!说和同事去庆祝,却是跟周盛蓝约会!怒火迅速燃烧整个小宇宙,尼玛唐禹森,你竟然对我说谎?
韩宝琦气呼呼地踢开孩子房的门,冲到床边揪住他的领带大喝:“起来!”
突然被叫醒,唐禹森只觉头痛欲裂,连呼吸也困难:“大清早你发什么疯?”
“你又说昨晚跟同事去庆祝?为什么会收到周盛蓝的礼物?”韩宝琦骑在他身上,嘴贴着他的耳边,吼得他头更疼。
“啊!先放手!”他张开眼,挣扎着扳开她的手,喘了几口气,呼吸终于顺畅,见她怒容满脸,身子往后一躺,掩着眼有气无力地道:“是跟同事去唱k喝酒,但是后来杨力也来了,还稍上她。她说上次的事搞到那么不愉快很不好意思,眼看我的生日快到,就顺便送我生日礼物当陪罪。”
顺便?一个lx钱包少说也几千块,这个顺便也很昂贵!
韩宝琦仍想发作,但唐禹森却觉恶心,推开她跳地上奔进对面的浴室,抱着马桶大吐特吐。
对着一个这样的人,你还能骂吗?其实她清楚知道唐禹森跟周盛蓝并没什么,但只要提到那女人,她便会浑身不舒服。韩宝琦黯然坐在床上,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又隐隐觉得,最近他对自己异常冷淡。她告诉自己,其实以前也这般,是她多心,胡思乱想罢了!
眼见浴室里的人吐得快要虚脱,她艰难的压抑着汹涌澎湃的火焰,起身走进浴室把他扶起坐在马桶上,拿漱口盅装了水给他漱口,接着打开莲蓬头,调好了水温,叫他好好洗个澡,然后退了出去。
唐禹森冲澡之际,房间里的唐嫣也醒了,大声喊着妈妈,韩宝琦气色讪讪地回房间给小朋友找了替换衣服。一天就在这种愤怒无奈中开始。吃早餐的时候,韩宝琦跟唐禹森提起换锁的事,唐禹森咬了口包子,说:“那就换吧,我下午早点回来。”
这回终于有反应了,还反应得比较及时,韩宝琦的火气终于降下不少。
早餐完毕,唐禹森上班去,那个lx纸袋被韩宝琦扔进杂物柜里。看挂钟就快九点,她也赶着要出门。
最近韩宝琦也忙,两套房子同时施工,她隔天就要跑趟工地。唐嫣没人带,她只好厚着脸皮把孩子送到隔壁邻居家,那家子有个比唐嫣大两岁的小哥哥,同样在放暑假中,由老奶奶带着。每次唐嫣过去,都是两个小鬼对着电视。唐嫣有时候霸道,还跟小哥哥抢电视遥控。虽然人家没说什么,但韩宝琦总觉得占了别人便宜,只好时不时买些吃的送过去。有孩子的家庭只能如此,她尽力了。
在工地待上大半天,又得赶回去准备午餐。按隔壁的门铃,一开门便听到唐嫣的哭声。韩宝琦拉过女儿,蹲下给她擦眼泪:“怎么了?”
唐嫣捂住半边脸,眨巴着眼睛狂掉泪,嘴巴只顾着哭泣,连话也说不出来。韩宝琦疑惑地看向老奶奶,对方不好意思地讪笑:“刚才两个孩子为争看电视打架了,我家小哥儿一块乒乓球拍掴在嫣嫣的脸上,我都让他道歉了,可是……”
韩宝琦顿时明白,虽然心痛孩子被打,但这里是人家的地盘,被欺负也没办法,便客气地回道:“没事,小朋友打打闹闹总有的。”
“真的对不起。”临出门前,老奶奶仍一个劲的道歉。
韩宝琦一味推托没事。回到家,韩宝琦拉唐嫣到落地窗,就着光线这才看清,小家伙半边脸变得又红又肿,比预料中要严重得多,心下立时像被刀割似的。“嫣嫣对不起,妈妈不该把你丢在小哥哥家。”
“嫣嫣不怪妈妈,因为妈妈要工作,要赚钱给嫣嫣买好吃的!”唐嫣没有喊痛,也没有抱怨妈妈把自己扔下,只擦了擦眼泪,搂着韩宝琦的脖子哽咽着说:“可是妈妈,我不喜欢到小哥哥家,他很凶很凶。”
“不去就不去。”那小哥儿有暴力倾向,她也不会再把女儿送上门给人揍。看来孩子的托管问题也得解决,横竖唐禹森下午会早回来,真该跟他好好谈一谈。
☆、41
用了冰敷,又拿熟鸡蛋滚过,午睡醒来后,小朋友脸上的红肿消退了不少。韩宝琦松了口气,悬了半天的心终于安定下来。给唐禹森打电话时说起这事,少不得挨一顿批:“隔壁的老奶奶都已经八十多岁,人家连自己人都照顾不来,你怎么放心把嫣嫣交给她?”
女儿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事,韩宝琦也很内疚,所以这次只能哑巴吃黄莲,被骂了也不敢反驳:“以后不会了。”她决定拿根绳子把女儿拴在裤头,去哪都自己看管才能安心。“你几点回来了?”
“我也说不准,下午要开会,早点开完就早点回来。”
“我怕你太晚回来人家店铺都要关门了。”
“那也没办法,我总不能丢下工作不顾吧?”
又是这样一句话,把韩宝琦噎得……虽则国家大事是事儿,但鸡毛蒜皮也不可忽略好吗?嘀咕着各种不满收线,尽管心里有怨言,却深知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所谓男主外女主内,历年来女人总是吃亏些。不但要工作还得兼顾家庭,太不容易了。
韩宝琦猛地摇摇头,抛开这些有的没有,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还是把心思放回如何解决换锁的事情上好了。要不要让小齐同志来帮忙?其实基于合作伙伴关系,自己开口他肯定不会推搪,可才刚让人家来换过浴室的灯,总不好老拿家里的屁事麻烦人。可以的话,韩宝琦不想欠下人情,欠多了,总归要还。不过这事确实非她一个小女人能搞定,左思右想,最终还是不得不求助于小齐同志。
“没问题啊,你买了锁,我去给你换!”小齐同志人好又爽快,不过这么一说把她原本想叫人家买锁的小心思胎死腹中。好吧好吧,做人不能太贪心,其实这已是最大的帮忙,总不能叫人白给你当跑腿。
眼见快四点,唐禹森仍未见踪影,韩宝琦便硬着头皮拿了镙丝刀小心翼翼地把门锁拆下来,装好所有配件,连一颗小镙丝钉都没遗留,拉着唐嫣朝装修材料街奔去。
下午时候的材料街总是人来车往,街道又长又窄,各种各样的装修材料商店林立,装货的卸货的挤满了道路两旁,连个停车位也没。韩宝琦下了出租车,从入口开始逛,穿过一片灯饰店,跑了几家卖锁的专门店,均没找到合适的门锁。
“你这个款式太旧了,现在新款苗条很多,没那么长那么宽的了。”
态度好的店家会拿新款的给你对比,还会解释一通,态度不好的瞄一眼韩宝琦手里拎着的门锁便直接摇头,冷着脸说没。
八月的天气那个热啊,快五点了太阳还火辣辣的挂在半空,走了一段路唐嫣都有意见了,大声喊累。买不到跟原来一样的门锁,即使勉强拿新款顶替,也会露出原来的门锁孔。作为一个室内设计师,有着对某种事物的执着,当年的装修已经不是按自己意愿做,还有这种缺陷,简直是挑战她的完美主义。
韩宝琦站在茫茫人海中,听着身边小朋友的吵闹声,沮丧得想哭。许是上天听见她的呼唤,唐禹森的来电尤如救星降临。
“我下班回来了,你在哪儿?”
“在材料街!”她家男人出现了,韩宝琦几乎感哭流涕。急匆匆地给他指明了方位,盼星星盼月亮般终于看到自家的车冒头了。
车窗降下,露出了唐禹森极好看的五观:“买到了没?”
韩宝琦哭丧着脸:“没有,款式太旧,很难找。”
“爸爸!爸爸!”浑身臭汗的唐嫣兴奋的扒着车窗,车内凉意“呼呼”地从冷气口喷出来,直叫人大快人心。唐禹森按下开锁键,韩宝琦拉开车门,让小屁友上了车。
“还找不?”
“肯定要找!”韩宝琦钻进车里,指了指前方:“我记得过了红绿灯还有好几家卖锁的店,而且五金店都集中在那边,我们去看一下。”
唐禹森得了令,马上驱车前往。
车内冷气爽死了,韩宝琦靠在座椅上,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累得不想动。可是任务还没完成,眨眼那些店很快就到,她拍了拍驾驶座椅的背面,指示:“在这里停。”
唐禹森刹住车,开锁,韩宝琦急匆匆开门下车。
走了一家,没有,紧接着隔壁另一家,同样是否定的答案。韩宝琦踏出店铺门口,左右看了看,发现不见父女俩的踪迹。还没找到停车位?她带着疑惑又奔了两三家,同样失望出来。不行,两腿像要报废似的,软瘫。她掏出手机给唐禹森打电话,问他在哪。唐禹森说就在刚才她下车的地方,因为找不到停车位,所以干脆在车上等。
尼玛!我热得衣服都湿透,你却在车上吹空调!韩宝琦一张脸都黑透,忿忿地结束通话,继续挨家挨户的找,连开在巷子里的小五金店都没放过,可是众人却异口同声说没有。
眼见前面红绿灯已是材料街的尽头,韩宝琦要放弃了。她停在一家卖板材的店铺门口,不断用手扇着风,要是把舌头伸出来能凉快些她都决定要这么干了。
“靓女,要买些什么?”店内走了一个小哥出来,不咸不淡地问了她一句。
韩宝琦回头看了对方一眼:“你这里有锁卖吗?”
“有啊。”小哥朝店内喊:“星哥,有个靓女要买锁!”接着又呲起牙冲韩宝琦笑了笑:“什么锁都有,你进去问呗。”
这家店并非专业卖锁,又有板材又有涂料,像杂货铺多些。入门左边有个玻璃展示柜里稀稀松松的摆着几副门锁,一个戴眼镜的青年从展柜后转身,大概就是星哥吧,和气地问:“要什么锁?”
韩宝琦其实不抱什么希望了,不过就看这里的人服务态度好,权当试试。她从袋子里拿出自家的门锁放在玻璃柜台上:“有这一款的锁吗?”
眼镜男拿起锁把左右看了看,又弯身打开玻璃柜门,拿出几副新的锁对比了一下,摇摇头:“没有一模一样的。”
就知道!韩宝琦牵强地笑了笑:“谢谢你。”说着就要把锁放回袋子里。
“诶……你那个锁哪里坏了?”星哥托了托眼镜,露出好奇的目光。
韩宝琦不禁解释:“那个卡住锁孔的地方弹不回去。”她边说边扭动了几下把手,那截才2长短的小杆果然没法全缩回锁板里,留着两三毫米的长度在外面,足以导致卡着锁孔开不了门。
“是不是里面的弹簧坏了?”星哥把门锁接过来,上下摇了摇,听到响声:“好像里面有东西脱落了吧?可能是弹簧松脱什么的,我帮你拆开看看可好?”
“真的?”韩宝琦简直喜出望外。明明已经绝望了,竟然还有一线生机。“谢谢你哦!”
“先不要谢,等修好再说吧。”星哥从身后翻出镙丝刀,三两下就把锁板拆开。
韩宝琦紧紧地盯着,希望能有奇迹出现。那星哥果真从配件中翻出一个小弹簧:“可能这个坏了。”他跑进内堂找了好久,出来时抱歉地道:“可惜我这里没有这么小的弹簧。”
“噢……”失望肯定是有的,不过也是意料之中。
“我帮你装回去吧。”锁板被大卸八块,星哥明显是个有始有终的人,即使已经知道坏了仍是希望能完好的还给人家。
韩宝琦也不逆他的意:“那谢谢了。”
锁板在装嵌的时候,唐禹森的电话杀到:“你好了没有?怎么去了那么久?”
“还没啦!人家在帮我看,你催什么催?”得到失望的结果,韩宝琦情绪已不太好。她这边又累又饿又渴,那边坐车里凉空调的竟然还有面催,这让她的不满情绪再次膨胀。
大概察觉到她的态度不善,唐禹森反而和缓了语气:“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找不到也不能完全怪他,韩宝琦有气无力地道:“在靠近红绿灯那边,有家叫xx材料店的。”
“那我去那边等。”
收了线,韩宝琦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再看星哥,他还在跟小零件作战。有那么一刻韩宝琦想说不用装回去了,反正也不能用。谁知星哥却在这时开口:“可能弹簧没坏,我试着帮你调一下。”
又没坏了?韩宝琦这下斗志再次被唤醒。等了半小时,星哥终于把锁板恢复如初,他扭动了几回,那根小杆仍是没法完全缩回去。“没办法了。”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把锁还给韩宝琦。
“多少钱?”
“都没修好,收什么钱?而且只是举手之劳。”
一个陌生人,尚且能花大半个小时帮忙。韩宝琦叹气,连说了几声谢谢,把锁收可见度袋子里走出门口。放眼望向四周,她家的车仍是遥遥无踪。她好失望,这个叫老公的物体,到底有啥用?
拔通他的电话,也懒得骂了:“你到底在哪里等?”
“过了红绿灯,停在路边。”
尼玛的,为何跑那么远?叫他转回来是不行了,这条路是单行线,韩宝琦只好拖着没了知觉的两腿死死气的走了颇长的一段路。
上了车,她无力闭上眼。唐禹森问她结果如何,韩宝琦冷着声答没找到,他没再多罗唆。身边发出手机游戏的声音,小朋友又在打游戏,他宁愿把时间耗在等待上,也不愿下车去看看她。到底是她太强大,还是他不在乎?
没有答案,她好累,脑里冒起的疑问让她太纠结:女人结婚到底为了什么?
☆、42
围脖上有位大v男曾发表对婚姻的言论,大致意思是说如果女人婚后生活水准还不如婚前,那结婚来做什么?倒不如剩着。
韩宝琦当时看了嗤之以鼻,认为那男不过是为了讨好女性读者才说这种话。那时候的她相信,即使是单身或婚姻,总会出现不同的问题。生活是自己的,怎么过全凭你如何经营,有些人结了婚仍然过得很滋润,绝不可一概而论,但现在她想起这句话,觉得真他娘的对极了。此话之所以备受追捧,全因引起共鸣啊,可想而知,这世上有多少女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韩宝琦莫名地弯起嘴角,虽然她觉得一点都不好笑。
一阵电话铃声在小小的车厢内响起,拉回了她的思绪。看了看手机,是饶丽娜的来电。她接听,邀去吃饭的。自从唐嫣放暑假,她根本没自由,已经很久没跟死党小聚,更别谈诉苦。不想回家仍要拖着疲累的身体做饭,韩宝琦于是答应了。
跟唐禹森说出吃饭地点,她便没再吭声,只呆呆地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车子拐了许多弯路,终于进入一个停车场。
久未见面,饶丽娜剪掉了一把长发,显得更利落。而罗为仍是一副富二代的嘻哈嘴脸,看见唐禹森亲切地“森哥森哥”的叫,然后不知从哪拿出一瓶据说刚从法国空运过来的特大红酒,菜还没上桌,两杯就见底。
“发生什么事?又跟森哥吵架?”韩宝琦的失落的鬼模样骗不了人,饶丽娜给她碗里挟了一块鸡腿,顺便凑近小声地问。
韩宝琦木着脸摇头,场合不适宜,总不能当着他的面前说他是非。
理解!饶丽娜拍拍她的背:“明天中午我们自己再吃饭。”意思是到时再详谈,谁知话音刚落,隔了个座位的唐嫣把头伸出来,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头,奶声奶气地喊:“还要算上我一个,我放暑假了!”
饶丽娜噗声笑了出来:“当然有嫣嫣的份,少谁都不少你!”
“娜娜姨姨最好了!”唐嫣喜滋滋地扒在韩宝琦身上,与饶丽娜拉近了几分:“娜娜姨姨,我给你说个喜羊羊的笑话好不?”
“呃?好……好呀。”
“有一天,喜羊羊和美羊羊……”
韩宝琦失败抽搐了一个嘴角,忍受着不耐,听唐嫣绘声绘色地把昨天电视里看到的剧情复述了一遍。
晚饭吃完,离开饭店时两个男人已有醉意,不过唐禹森还好,只是红了脸,脚步有些浮。罗为比较惨些,神智都不清了,趴在饶丽娜的身上乱喊着她的名字。
男人喝了酒,女人只得充当司机。回到家,韩宝琦侍候唐嫣去洗澡。十来分钟后,母女俩从浴室出来,唐嫣钻回房间,韩宝琦脚下一转走出客厅,看到唐禹森倒在沙发上,像个死人似的动也不动。
酒气攻心了吧?叫你喝!人家出酒你出命!
韩宝琦走到他身边,拍他的肩膀:“起来!去洗澡!”
唐禹森喃喃嘀咕了几个字,翻转身继续睡。
才醉过几天,又醉!韩宝琦心下有气,用力捏住他的鼻子,弯身把嘴巴贴着他的耳朵喊:“走火啦!”
唐禹森挥挥手挣开,喘顺了气,半眯开眼,看到她,手一捞搂住她的腰,把脸贴着她的小腹乱蹭,像个小孩似的喊:“小宝……小宝……”
烂酒鬼!韩宝琦没办法,连吃奶的力气都花光,才把他扯进浴室。给他脱掉衣服,打开莲蓬头让歪歪斜斜的他站好。折腾了大半天,终于洗干净,然后兴冲冲地把他赶到床上。
稍晚韩宝琦做完所有善后工作,扶着僵硬的腰躺下,心想她前辈子一定欠了他很多钱,这辈子是来还债的。
经过一天的休息,到第二天醒来,韩宝琦发现人精神了不少。身边两只依旧睡得沉,她往旁边挪开几分,舒适地伸展四肢。不用送小朋友上学,所以不急着起床。想想这,就又觉得自己比那些大清早心急火燎爬起来上班的人幸福得多。人就是这样,有对比就容易治愈。即使生活有不如意,但日子还得照样过。高兴是一天,不高兴是一天,可以嘻嘻哈哈的谁愿意愁眉苦脸的过活。
于是拥有小强般顽强生命力的韩宝琦,在一番自我修复自我安慰下,又决定重新振作。她凑到女儿跟前亲了亲她的软软的唇,退开,瞧见旁边那只,想起昨晚自己如何辛苦服侍他,忍不住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
唐禹森呻吟了声,转过身来,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干嘛踹我?痛!”
为了报复!不过韩宝琦没那么明目张胆,于是粗声粗气地道:“叫你起床啊,够时间上班了!”
唐禹森抹了把脸,长长地吐了口气,无精打采地说:“今天不用上班。”
工作日耶,竟然不用上班?“为什么?”
“我请假。”
难道是见她最近太辛苦太劳累,所以决定请假当个贤夫良爸?韩宝琦马上咧开嘴巴,跨过女儿靠着他趴下,狗腿地笑:“良心发现了?知道要陪家人了?”
唐禹森没即时说话,却用一种深沉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她。直至看得她背部发凉,扒他的脸:“傻了?”
“没。”唐禹森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撑着床垫起身,捊了捊一头短发,考虑了很久,才讪讪开口:“宝琦,我今天要去g市一趟。”
“去g市干嘛?”韩宝琦反握住他的手,用自己的指甲无聊地挖他略长出来的指甲。
唐禹森往后挪了挪屁股,斜靠在床背上,把手从她的手里抽出来:“堂嫂的妹妹今天去g市检查,我跟去咨询一下。”
“啥?”韩宝琦以为自己听错,四周的空气突然变得稀薄,她的呼吸越来越不畅。这算什么?自己去咨询一下?他是决定要做试管婴儿了?韩宝琦缓缓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唐禹森在她的怒视中垂下眼帘:“我知道你不会去,但我不行。你就当我敷衍家人也好,想要个知情权也好……”
好一个敷衍家人,好一个知情权!韩宝琦怒极而笑:“好!好!随便你!”她说完往地上一跃,连拖鞋也没穿,匆匆走出房间。
外面传来响亮的关门声,唐禹森仰起脸,呆呆地瞪着天花板。几千万的生意他能轻易拿到手,公司老总夸奖他,下属爱戴他,眼看还快要升职。工作上他如鱼得水,可是回到家,却越来越压抑。他不想看见她伤心难过,却又被父母逼得无路可行,无论怎么做都错!
只能先这样了,见一步走一步……他闭上眼,无奈地叹息。
早餐韩宝琦没做,唐嫣起床后,她拉着女儿直接出门,一句话也没跟唐禹森说。小朋友不知道大清早家里发生过这么一幕,蹦蹦跳跳地跟在老母身旁,到茶餐厅吃了顿丰富的,便吵着要去玩波波池。
韩宝琦根本没多加思考今天是否工作日,心不在焉地领着女儿打了车,谁知到达商场时门还没开。她蹲在商场外的路边,环视外面空旷的停车场,脑里想着唐禹森大概已经出了门,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流了出来。心好痛,她就像被最亲密的人从身后捅了一刀,又惊呆又惨烈,血流成河。从今以后,她要孤军作战了吗?
“妈妈……妈妈……”兴许是看到她的眼泪,唐嫣急速地叫她。韩宝琦不想在女儿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忙转身把眼泪擦掉。
“开门了吧?”她站起身,扭头看向商场大门,见有人进去,拉起唐嫣的手便往门口走去。
小姑娘的注意力最容易被分散,特别在自己喜欢的东西面前。韩宝琦坐在儿童游乐中心外的长凳上,木然地盯着前方某个点。波波池与外面仅一张网之隔,小唐嫣每玩一阵便跑到网前朝她狂挥手。每当这时,韩宝琦就会牵强地咧开嘴牵强地笑,当跟女儿打招呼。即使心里苦,表面也不可显露。小孩最是敏感,她不想女儿担心。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唐嫣玩累了出来,韩宝琦拿面纸给她擦汗。小家伙一边喘气一边问:“妈妈,娜娜姨有没有说去哪吃饭?”
韩宝琦的手一顿,这才记起昨晚饶丽娜说今天中午去吃饭的事。一个早上没消息,猜她肯定未起床,韩宝琦把湿滤滤的面纸扔进旁边的垃圾箱,拿出手机调出号码,再递给女儿:“给娜娜姨打个电话吧。”或许有人开解开解,她的心情会好些。
“好!”唐嫣接过电话按下绿色键,把手机贴着耳边,等了好久才说:“没人听电话啦。”
“大概是还没起床。”韩宝琦收回手机:“妈妈带你去吃pizza吧。”
“也好!”
二人手牵手走了几步,韩宝琦背包里的电话就响了。以为是饶丽娜回复过来,韩宝琦忙把手机翻出来,一看屏幕却是田幂。
“宝琦!你有没有看微信?”
田幂问得又急又快,听着挺焦躁的,韩宝琦皱起眉头答:“没有。”整个早上她都在发呆,哪有心情玩那玩意?
“你快看看!娜娜可能出事了!”
涉及到好友,韩宝琦连忙收线,点了点微信的图标,翻开朋友圈,看到二十五分钟前饶丽娜发的留言:出来混,原来真的要还,哈哈,结束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伴着文字的图片,是一瓶安眠药!
韩宝琦打了个激灵,连忙扯着唐嫣往扶手电梯方向跑去。
“妈妈,不吃pizza了?”
“先不吃!”韩宝琦脚都软掉了,到达地下层抱起女儿狂奔出商场门口,刚好有辆出租车停在前面,她跑过去开门钻了进去,报出饶丽娜家的地址,随后拿手机不断拨饶丽娜的号,可是一直打不通。
发生了什么事?千万别自杀才好!韩宝琦心乱如麻,偏偏唐嫣还扯她的衣袖:“妈妈,我肚子饿了!”
“待会再吃,要先找到娜娜姨!”她耐着脾气跟女儿解释,说完心里越来越堵,又给田幂打电话,得知她还在会议中,便悻悻地挂了线。
到达饶丽娜住的小区,刷了业主卡进去,怕唐嫣走得慢,仍是抱起她跑。乘电梯上十一层,翻开背包,还好娜娜放在她那的备份钥匙有随身携带。打开门,屋内静悄悄的,娜娜养的狗趴在玄关处睡觉,听到声响抬起头,看着母女俩“呜呜”的鸣了几声。唐嫣兴奋地跑过去蹲下,伸出手逗它。韩宝琦已经忘记要提醒她别用手踫狗狗,没换鞋便急步冲进屋里,目标是主卧室。
房门紧锁,她开不了门,只好拿手用力拍:“娜娜,在不在?开门!”
无人应门。那瓶药不会已经吃下去了吧?韩宝琦转身奔向厨房,凭着对这房子的熟悉,拉开厨房趟门,看到后面还有道暗柜门。里面放的是各种各样的调味料,当然还有秘密藏在一角的房间门备份匙。成功找到,韩宝琦截返主卧室门口,拿钥匙插进门锁孔。推开门的刹那,她看到趴在床上纹风不动的饶丽娜,整颗心几乎跳了出来。
“娜娜!”她尖叫着奔过去,发现床的一边洒了好多药丸,装安眠药的瓶子倒在床单上,那么刺目。“娜娜!娜娜!”韩宝琦单膝跪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扶起她。
房间内窗户落下了帘子,没开灯光线不算强烈,却能让人清晰看清饶丽娜灰白的脸上泪痕满布。
“娜娜,你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以为她吞了安眠药,韩宝琦已然失了方寸,摇着她的身体号啕大哭。
“妈妈,干什么?”门口处,唐嫣扶着门框紧张兮兮地问。
韩宝琦这才从哀伤中惊醒,尼玛她现在哭个屁,第一时间应该报警啊!她一把扔下饶丽娜,跳下床寻自己的手机。“背包背包,你在哪里?在哪里?”手机在背包里,而背包却像有翅膀似的不知所踪,她在床尾急得在团团转。
“你……背着。”另一道熟悉的嗓音弱弱地响起,韩宝琦一愣,僵硬地转过头,看到饶丽娜半撑着身体指着她。
“娜娜,你没死?”她喜极而泣,扑上床拽住饶丽娜的睡衣:“你不是吃了安眠药自杀?”
饶丽娜往床上一倒,仰望着上方,才哽咽着道:“是想吃,却没胆量……”说罢呜咽一声,已是有口难言。
韩宝琦松了口气,这才看到门口一脸担忧的唐嫣,便下床走出去安抚了两句,小声叫她去客厅看电视,待她离开了才半掩上门。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想不开?”
饶丽娜眨眨眼睛,一串眼泪滑下,滴在床单上消失不见。“罗为……她老婆知道了。”
呃?知道了什么?脑内闪了闪,韩宝琦马上了然。“怎么会知道?”这几年,罗为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他昨晚吃饭不是醉了吗?临走前还死叫着我的名字。本来他要跟我回来,我看着烦,就把他扔上了出租车,谁知道他回家后……把他老婆当成了我……然后她老婆就翻他的东西,找到专门跟我联系的手机,发现许多我们的照片,还有微信。”
半夜罗为的老婆给饶丽娜打电话,把睡梦中的她臭骂了一顿。早上罗为醒来,被父母和元配三堂会审,随后什么都爆了出来。元配也不是个善茬,大动干戈后闹着要离婚,还要带两个儿子回娘家。罗家两老当然不同意,为了留住媳妇,当机立断就把罗为关起来,封杀他的经济大权,并对他扬言,说要是饶丽娜不滚出市,就让她身败名裂。
这些后续当然是罗为说的,其实剧情如此发展是最正常不过的了,谁对小三不是恨之入骨?经历姐姐离婚一事,韩宝琦可谓身同感受。“既然事已至此,你们就此分开也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