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总裁上司要偷心

总裁上司要偷心第6部分阅读

    底是谁?”

    静雅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她就是她,倪茉蔷。”

    “那她的家人呢?他们在哪里?她的父母又是什么人?”

    静雅顿了一秒,轻轻摇头。

    “我也不知道。”

    她从没见过总裁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有那么一秒的犹豫,她就要脱口而出了。一想起茉蔷对她的再三嘱咐,她又硬起头皮摇头说谎。

    “不,你知道。”任靖东转过身来,冷冽的双眸直直的盯着她半垂的脸,并且将她脸上那一闪而逝的仓皇牢牢的收入眼底。

    “我不知道,总裁。”她有些慌乱的说着,甚至不敢直视他。

    “对不起,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我先下去了。”她逃也似的奔出房门。留下一脸深思的任靖东,站在窗前,望着她惊慌逃窜的背影,久久不动。

    他这是怎么了?居然对一个私自逃走的女秘书如此挂心?这是他吗?突如其来的烦躁顿时乱了心绪。桌上的银色手机嗡嗡的低鸣,那一声声的颤音,一直酥麻到心窝里去。

    他走过去,将酒杯换到左手,抓起手机看也不看的接听起来。

    “靖东,今晚在老地方见啊,佩弘说艾德华今天有到好酒。”

    “是吗?”他兴致缺缺的应了一句,略显呆滞的目光落在桌面上那一方精致小巧的礼盒上。

    “怎么?你这个浪子总裁还真的转性了不成?是不是还想着你那个贴心小秘书啊?”天翼打趣的调侃道。

    任靖东神色一凛,一抹尴尬自脸上闪过,他心里暗自庆幸电话那头的人看不见。

    “去死!臭小子!我会报复哦!”他佯怒的叫骂。

    “好啊,今晚八点,暗夜蔷薇,著名设计师蓝天翼先生随时候教!哈哈!”天翼爽快愉悦的笑声也感染了他,失落的情绪慢慢被调动起来。

    两人又说了两句,才挂断了电话。任靖东将自已疲惫的身子抛进皮椅,抬手轻轻按了按胸口,这才发现,自已隔着衬衣的手是冰凉的。

    第五十章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心里总是一阵阵的揪痛,让他坐立不安。难过得像心都快要被掏空了一般,文件看不进去,午餐也吃不下,一整天恍恍惚惚的,总是想着她,那种陌生的心痛感觉,让他一次次的想发狂。

    他想找到她,却不知道怎么找,知道她跟裴静雅走得近,却又找不到理由叫她上来。只得借着度假村的案子让业务部经理和准备企划书的裴静雅一起上来。可是,他仍旧没有得到他想得到的消息。

    或许,他该忘了她的!他这样想着,又烦躁的抓了抓额前的刘海,零乱的发,愈发显得他浪荡不羁。看着桌面上的盒子,他低咒一声,一把抓起它,拉开抽屉,丢了进去,又重重的关上。

    那只属于她的盒子,在他的抽屉里一放,就是三年。这三年之中,他无数次的将它拿出来,也无数次的打开它,总是在被惊醒以后,才恍然发现,他竟又做出对着它发呆的蠢事。那抹俪影,竟像刀刻一般的留在他心底深处,任时光推移,也不曾轻浅半分。

    晚上八点,任靖东准时出现在暗夜蔷薇,站在大门口,泊车小弟从他手中接过钥匙将车开走以后,他无端的停下脚步,抬起头来,望着大门上方那块巨大的霓虹招牌。

    “暗夜蔷薇。”他喃喃的念着,脑子里又一次浮现出她绝美娇艳的小脸,甩了甩头,企图将那脑子里如影随行的身影甩掉。

    修长的手指爬过一头黑发,略长的刘海如丝一般飞散下来,悬在额前,变幻出潇洒零乱的造型。他半眯了眼眸,朝路过他身边,有意无意朝他抛媚眼的女子回以惑人的笑,举步踏进pub。

    吧台后的艾德华,依旧用他那双湛蓝清澈的眸子,注视着暗夜蔷薇里来来往往的男女,沉默是他一贯的风格。一双手灵巧此时正稳稳的托住手中的酒瓶,将酒夜慢慢注入。六种颜色的鸡尾酒立刻呈现出美丽如虹的鲜艳色泽。他将酒瓶盖上,专注的审视着出自自已手中的‘作品’。

    “啪啪啪——”清脆的掌声在角落里响起。

    艾德华面无表情的将酒杯轻轻划过去,直到有人稳稳的将它接住,端起,轻吸一口,再啧啧的赞叹出声。从头至尾,他都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甚至连眼神都不曾闪动一下。

    “艾德华,最近调酒技术有进步哦,这个彩虹酒是调得越来越漂亮了。”天翼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端着酒杯,故作暧昧的朝艾德华眨了眨眼。

    佩弘依旧喝着他的威士忌,略显阴柔的脸上,也挂着一如往日的温柔笑意。只那对大而亮的眼睛里,流动着时隐时现的霓虹光茫。

    任靖东唇上挂着不羁的笑,如君王临朝般的一一打量过对他投以注目礼的男女。有羡有妒,还有痴痴纠缠的腻人媚目,用那惑人的眸光与他的视线密密交缠。

    他心里冷冷的笑,扬起下巴,傲然走到他的老位子。

    “艾德华,给我一杯伏特加。”他朝艾德华点了点头,以示招呼,随意的坐下来。

    转头笑望着两位好友,问道:

    “你们今天怎么有空了?一个个不是都很忙吗?”

    佩弘和天翼相视一眼,均露出无辜的表情。

    “没办法啊,谁叫你把这个世界都变得像地狱一样恐怖了呢?”天翼扁了扁嘴,状似无奈的说道。

    任靖东面上笑意一僵,随即不客气的给了他肩头一拳,免费奉送一个白眼,说:

    “这么说我要变魔鬼了?”

    “差不多。”佩弘笑嘻嘻的附和着。

    任靖东瞪了他一眼,顺手接过艾德华递来的酒杯,不满的喝了一大口。烈性的酒味顿时充满了整个口腔。心情一下子荡到谷底,连那唇边的假笑,也再挂不上了。落寞像影子一样尾随而来,霎时让他失了所有的兴致。只留下一个强烈到不可思议的念头。

    他转过身来,凤目里闪动着犀利冷然的光。

    “佩弘,我有件事情还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

    第五十一章

    面对他不解的眸光,任靖东深吸了一口气,握紧酒杯,倾身往他耳边靠去。

    佩弘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徒留一抹惊讶和怀疑。

    “你确定这样可行?”

    任靖东点头,一脸坚定,眉间荡漾着一抹隐晦的流光。

    天翼将手中的酒杯举高,眯起双眼,隔着闪烁的滚灯慢慢欣赏着杯中彩虹般的酒夜颜色,轻轻摇了摇头,一声极低的喟叹,被高分贝的音乐所淹没。

    三天后的下午,任靖东已身至倪家老宅了。站在这幢略显陈旧的欧式别墅前,他脑子里无数次描绘着倪茉蔷当年的生活情景。只是,他却想象不出,那样冷淡的一个人,究竟有着一段怎样的童年;又是怎样长大成|人的。

    按了门铃,很久,才有一个中年妇人出来,站在镂空的铁质大门前,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恭敬的问:

    “先生找哪位?”

    “这里是倪茉蔷的家吗?”期待的,他小心看着她问。

    妇人一愣,旋即蹙紧了眉,摇头道:

    “这里已经不是小姐的家了。”

    什么意思?他正要问,却见妇人红了眼眶,一脸的悲伤。任靖东慌忙上前,不安的道:

    “为什么?这里不就是她家吗?”

    不会有错啊,佩弘说,明明裴静雅有到这里来过,走的时候,好像还很难过的样子。难道,倪茉蔷家里出了什么事吗?千万个疑问盘旋在心底,如丝般纠结。

    妇人吸了吸鼻子,拭去眼角的泪,才抬起头来,警惕的看了他一眼,说:

    “你是谁?”

    “我,我是茉蔷的男朋友。”他犹豫了一下,却说出了这句话。心里有种莫名的满足感。男朋友,他喜欢这个称呼。

    妇人倏的睁大了眼,一脸惊诧的瞪着他,那副活见鬼的表情让任靖东一阵发毛。不自在的轻咳了一下,不解的道:

    “怎么了?你看我不像吗?”他摊了摊手,无辜的挑了下眉。

    妇人静静的打量着他,一张生得足可以颠倒众生的英俊脸庞,高大结实的身材,价值不菲的衣着,他身后那辆法拉利足和他身上散发出的高贵气质,以说明他身份的不凡。妇人心中暗道:他会是小姐的男朋友吗?如果是,为什么会来这里找小姐?

    “你真的是小姐的男朋友?”她仍旧不信,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

    任靖东尴尬的笑笑,有种被看穿的狼狈。

    “好吧,既然您不相信,那我也不隐瞒了。我是茉蔷的老板,她已经消失很久了,我一直联系不上她,所以,才被迫找到这里来。”

    “你是小姐的老板?”

    任靖东对于她讶异的目光感到有些无可耐何。难道,他不像她的老板?

    “她在家里吗?”渴望的目光往她身后望去,期待着看到那抹久违的身影。

    妇人又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却听别墅里传来一阵隐约的叫骂声,伴着女人凄厉的尖叫,和重物落地的咣啷声,在安静的花园尽头回响。

    任靖东脸色一变,身子骤然紧绷。声音不知不觉的沉了下来。

    “是谁?是茉蔷吗?”他听到女人的尖叫,紧张得连心跳都要停止了。隔着大门,他紧抓着门上的铁条,隐藏在身体里的防备和攻击意识尽数展现出来。

    妇人神色慌张,却仍旧回答了他的问题。

    “不,那是夫人。”

    “茉蔷的母亲吗?出什么事了?”他紧张的盯着别墅的落地窗,里面却被厚重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他什么都看不到。

    第五十二章

    妇人这次没有回答,却急急忙忙的跑开了,任靖东焦急的站在门外,想进却进不了。

    该死!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声音?他拧眉一想,目光凌厉的凤眼四下一望,在大门左侧找到一块略微突起的造型砖。他拉紧大门上的铁条,一脚稳稳的踩在砖沿上,用力一蹬,颀长的身躯一跃而起。借助大门上的镂空雕花,他利落的翻上大门顶端,纵身一跃,轻巧的落地,潇洒优美的动作宛如在空中起舞。

    “啪啪——”他拍了拍手上的铁锈和灰尘,四下打量着大门内的景致。

    很萧索,很凄凉的感觉。尽管花园里种了不少的花草树木,却是没有让人感受到春天特有的温暖。

    他朝别墅走过去,经过一排高高的茶花树,他忽然看到那花丛后面,放了一架样式陈旧,甚至已经灰败得辨不出颜色的秋千。系着坐椅的绳子已经断了一条,坐椅的一头垂在地上,任由另一条绳子孤伶伶的承受着它的另一半重量。

    脑子里闪过一幅画面,模模糊糊的一个人影,坐在这架曾经完好的秋千上,欢快的荡着,荡着。伴着欢声笑语,度过了那段被称为童年的时光。

    “啊——,不要!别——!”带着哭意的尖叫又响了起来,乒乒乓乓的响声还有玻璃落地时破碎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任靖东耳里,让愣神的他猛然惊醒。

    凝着眉,他加快脚下的速度,改走为跑,往半敞的大门奔过去。

    “你别打了,别打夫人!求你了!”

    他抓着门把的手骤然一紧,关节微微泛白。面色紧绷的推门一看,顿时被眼前的景像震住了。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抓着一个身穿家居服的女人猛挥着大手。那狠狠的落在她脸上的手掌,制造出一个又一个声音清脆的耳光。方才来到大门边的中年妇人正焦急的拉着他的胳膊,颤声劝说,可她却没有能力阻止那个一脸狰狞的男人继续施暴。

    “你给不给?死女人,再不给,老子就要你好看!”他凶恶的威胁,一双恶毒的眼泛着深深的赤红。

    任靖东心下一凛,沉声吼道:

    “住手!”

    突如其来的外界声音惊扰了正在发疯的男人,举高的双手还来不及落下,便被一抹人影如风一般的急窜过来,牢牢的将其控制住。

    中年男人惊愣的回头,望进一双凌厉阴狠的凤眸。腕上的手骨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啊,你是谁?放手,放开!”他吃痛低叫着,不由自主的松开女人,转而抓住那只禁锢着自已腕骨的手臂。

    任靖东丝毫没有放松力气,狠狠的眯起双眼,危险的光茫在眸底蕴酿。

    “打女人的男人,不算是真正的男人。”含讥带讽的话一字字从齿缝里吐出来。

    中年男人恼羞成怒,涨红了脸,恶狠狠的骂道:

    “关你屁事,臭小子,给我滚开!”他猛力一挣,想将手挣脱出来,无奈那只铁钳一般的大手却纹丝不动,碎裂一般的疼痛让他一张脸痛得扭曲起来。

    “啊,放开,痛!痛!”

    “哼!你也知道痛?我以为这对你来说不过是小儿科。你忘了刚才你是怎么打女人的吗?”他冷冷的睨着中年男人,眼底有着浓浓的不屑和鄙夷。

    妇人小心的扶住披头散发,衣着零乱的女人,远远的坐到客厅角落的单人沙发里,一脸防备的看着他们。她低声安慰着女人,却忍不住用了仍旧惊惧惶恐的嗓音。

    “夫人,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女人身子颤得厉害,两边的脸颊肿得老高,呈现出不正常的晕红。

    第五十三章

    女人身子颤得厉害,两边的脸颊肿得老高,呈现出不正常的晕红。

    “让他走!让他走——!”女人惊恐的厉声尖叫起来!发狂一般的瞪着中年男人,眼里涌出激狂悲愤的泪。

    任靖东凝眉,狠狠甩开中年男人的手,沉声喝道:

    “滚!要是再让我看见你——”他探脚,慢慢的踩上地面破碎的高脚杯。啪滋——,一连串清脆碎裂的声音,在空寂的屋里诡异的响起。他眯起精光四射的眼眸,咬牙道:

    “它的下场,就是你的榜样。”

    狂傲冷厉的神色犹如撒旦现世,由心而发的那种摄人的威严,让他看起来愈发的冷酷狠决。

    中年男人脸色一变,惊得瞠大了眼,看着他久久反应不过来。他是谁?这个可怕的男人是谁?一瞬间心里所有的不安和恐惧像幽灵一样冒出来,一个激灵,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浑浊暗沉的双眼来回在任靖东与女人身上来回穿梭。一边惧怕,一边不甘。

    “你,你等着,今天的事我不会就这样——算了!”他颤声放话,明明是威胁的口吻,却变得如此的苍白无力。

    任靖东漫不经心的勾起唇角,缓步上前,中年男人大惊失色,慌忙逃窜,飞也似的奔出屋去。

    明显的,他听到身后不远处有两声长长的呼气声,像是松了很大一口气。

    任靖东敛下眉,心思百转千回,却怎样都想不透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状况。刚才的男人是谁?

    回过头,他看见两个受惊的女人紧紧靠在一起,借着彼此身体的温暖,来平息内心的不安。

    他思索着,该怎样开口。

    “这位先生,谢谢你!”中年妇人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真心的向他致谢。

    任靖东摇了摇头,抿唇微笑,方才的狠厉不复存在。

    “不用谢,你们是茉蔷的家人吧?这是我应该做的。”他试探的眼神往披头散发的女人望去。

    那是一张憔悴的脸,暗淡无光的眼睛正恍惚空洞的望着他。从她的面部轮廓和五官不难看出,年轻时,她也曾是一位绝艳无双的美人。

    “家人!”她无神的眼睛闪过一抹光亮,又悄然隐没在空空的眸底。鼻翼一阵张合,突然失声大哭起来。

    “呜——,我真可恨,真可恶!我害得一个好好的家变成这样!我害得茉儿失去了父亲——,茉儿,你到底在哪里呀!”她悲痛欲绝的脸上涕泪纵横,声嘶力竭的哭喊着。

    任靖东身子一僵,脑子里啪的一声炸响,如惊雷突现。任何声音都被他下意识的阻隔开来。他脸色微白,立在客厅中央,久久不得动弹。

    茉蔷的父亲?不在了吗?她真的失踪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茉蔷会失踪?”目光灼灼的看着两个哭泣的女人,他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隐隐的不安在心里盘旋,久久不散。

    女人哭得几欲昏阙,中年妇人抹着泪将她扶靠在沙发上。吸吸鼻子,哽咽的说:

    “老爷,他去世了,小姐也失踪了。”

    “倪,倪先生,他是怎么去世的?”心里的疑问冲口而出,立刻又懊恼的蹙了下眉,低声说:

    “抱歉,我唐突了。”

    中年妇人摇了摇头,回过头,眼神复杂的看了眼神情恍惚,一脸惨青色的女人,难过的道:

    “老爷是突发脑溢血,抢救无效,就这样去了。”

    “脑溢血。”他无意识的念着,心里涌起深沉的哀痛

    “是什么时候的事?

    “九月三十号。”

    任靖东倏的瞠大了眼,不敢置信的回望着她。

    第五十四章

    九月三十号?前一日便是他与她在pub里相遇的日子,是他与她发生亲密关系的日子

    怎么会这样?他不敢想象,她当时是怎样度过了那些心力焦悴,悲伤欲绝的日子。

    她出了这样的事,居然都不曾想过要与人分担。甚至在工作上一向严于律已的她,也没有跟公司打过一通电话,请过一天假。

    之于她,他又算什么呢?深沉的哀痛像无边的海水一样漫延。

    他落寞的目光在倪家的客厅里慢慢游走,这里是她的家,可却不再有那一抹让他怀念的倩影,也听不到她轻柔淡然的嗓音。

    “她,是什么时候不见的?”艰难的吐出一句话来,却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老爷去世后的第三天。”

    第三天。任靖东脑子里慢慢回想,第三天。他就忍不住叫了裴静雅,带他去她的公寓了吧。只是,她已不在那里了。原来,是他晚了,他去得晚了。

    后悔像虫子一样啃噬着他的心,难忍的握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拳。看来,她们也不知道她的下落。回过头来略一思索,她固然是要找的,尽管已失去踪影了半年。

    这一刻,任靖东才恍然发现。这半年来,他竟从来没有将她忘记过!

    或许当初是一下子无法承受她对自己的重要,更受不了她对自己无可比拟的影响力。所以他才有些微的不适应,下意识的逃避,没有刻意寻找。

    而今,事隔半年,他也慢慢从当初的迷雾里走出来,既然发现了自已对她存在着一种异样的情愫,为何还要让自已的人生空留遗憾呢?

    曾经想远离她,任她消失。好让自己的心平静,好让自已做回当初那个潇洒如风,来去自由的任靖东,却没料到当她彻底地自眼前消失时,他的心似乎也坠落在无边无际的海上,整个人显得空洞而没有生气。

    两人之间那缠绵旎旖的浪漫一夜,谁都还没来得及对谁说过什么,可在他的心中,却留下了那样无法抹灭的痕迹。不知道,他之于她,又算什么呢?

    任靖东缓缓的转动着脖子,把客厅里的一切都锁进眼底,心头涌上属于她的记忆,可悲的是在他的回忆里没有她的笑容。他从未见过她笑,并非勾一勾唇那样的姿态,而是她,从来不真正的笑,发自内心的笑。

    中年妇人从厨房里端出一杯茉莉花茶来,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感激的对他说:

    “先生请坐。”

    任靖东面色一恍,轻轻点了点头。举步跨过地上破碎的玻璃,慢慢走近沙发。

    不知什么时候,方才大哭的女人已不在座位上了。他坐上驼色的真皮沙发,将那一盏茉莉花茶端至手心。袅袅而升的清烟在空中消散,带着阵阵甘冽清幽的香醇,窜进他的鼻里。

    阳光斜照,射在地面上碎裂的玻璃片上,反射出一点点璀璨的光亮,直看得人眼晕。他看着中年妇人拿着清洁工具将碎了一地的高脚杯碎片清理干净,又将零乱的客厅收拾整洁。

    “方才多谢先生了,请问先生贵姓?”略显虚弱的女声自不远处的楼梯上传来。

    任靖东抬头,隔着那薄薄的茶烟,望见女人已梳整了头发,将长长的发绾在了脑后。一身零乱的睡衣也换成了得体的米色套装。

    脸上的红肿大概已经用冷水冰敷过,已没有方才那样的触目惊心,细细看去,却仍可见隐约的红痕。他放下茶杯,站起身来。

    “哪里,应该的。我是茉蔷的——”他犹豫了一下,又说:“朋友。我是茉蔷的朋友。”

    第五十五章

    !“哦,你是来找她的吗?”轻飘飘的话里,有一种抓不住的虚浮感,像是随时要秋天吹过荷塘的凉风,像马上就要消失一样,直悲凉到人心里去。

    他看见她眼里回荡着浓重压抑的伤痛,却是将手搭在红铜色的楼梯扶手上,死死的握着,像是身子要靠它才能站稳。他点了点头,神色略显落寞。

    女人看他像失了魂,没有吭声,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走下楼梯,来到他身边。

    “坐。”抬手轻轻示意,她也弯身将自已埋进宽大柔软的沙发里。

    “若不是我,这个家也不会变成这样。我才是倪家的罪人啊!”她懊悔的低喃,下意识的摇头,眉眼间笼上深深的自责和羞愧。

    任靖东不解,只用他幽黑深邃的眸子淡淡看着她,心里的千百个疑问却无法问出口。

    “我叫戚佑玲,是茉儿的继母。”她轻轻说着,脸上挂着一抹苦涩的微笑。

    任靖东惊讶的挑眉,唇边的弧度渐渐僵住。

    “茉儿的母亲在她十几岁的时候去世了,在她母亲去世三年以后,我带着永威嫁到倪家来——”她看着墙上一幅温馨的全家福,眼神一阵恍惚,嘴唇无意识的蠕动着,沧桑悲凉的语调,道尽了十几年的悲欢离合。

    久久的一段时间。阳光从左边窗户外投下的光影已经消失不见,那抹橙红艳丽的霞光从右侧的雕花窗栏外照进来,窗上镂空的欧式雕花被印在地上,像放大的剪纸一样精致华美。

    任靖东紧握着手中的茶杯,那杯中的水,已经凉了,可杯壁,却被他握出了湿意来。

    心里说不出的酸涩复杂,那股汹涌的暗潮旋出一个大大的黑洞,将他原本带着希望的一颗心,毫不留情的卷进去,卷进去。

    原来,她的冷漠,是由此而生!戚永威,我好羡慕你。得以拥有她如此深刻的记忆与怀念。看着精致瓷杯的凤眼里流淌出落寞的悲愁。

    深吸了一口气,他抛开脑中混乱震惊的思绪,抬起头,望着戚佑玲淡淡的扯出一抹微笑,关切的道:

    “伯母,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想它了。对了,刚才那个人——?”

    戚佑玲脸上浮现出羞愧难堪的神色,咬了咬唇,有些迟疑的说:

    “他就是我的网球教练,杨启威。”

    他就是她口中的那个网球教练?她的外遇?任靖东怔了一下,复杂的笑了下,劝慰的对她说:

    “伯母别担心,他以后再也不敢来这里了。”

    戚佑玲不解,眼中闪过一缕光亮,却飞闪而逝。她看了他一眼,像是期待,又有些怀疑。任靖东直了直腰,一脸的笃定。

    “既然我任靖东说得出口,就一定做得到。”

    任靖东?戚佑玲身子一震,随即瞠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瞪着他。是那个任靖东吗?金宇集团的任靖东?那个传说能影响台湾经济发展的金宇总裁吗?

    他方才只说是茉儿的朋友,却没有说他的真名。原来,他的名字一说出来,便如此的令人震憾。

    “任,任总裁?”戚佑玲一下子慌了起来,一想起方才她说了那么多,几乎将倪家所有的事情都尽数告诉他了,他会不会觉得烦?会不会觉得她这个半老太婆啰嗦?下意识坐正了身子,双手紧紧绞在膝上,紧张的看着他咽了咽口水,有点说不出话来。

    任靖东摆了摆手,温和的笑了笑。

    “伯母,请别这样客气,叫我靖东就好。”

    第五十六章

    !“呃,好,好吧。”

    戚佑玲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居然这么,这么平易近人,这么温和有礼?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个问题来,她咬了咬唇,试探的道:

    “那,靖东,你跟茉儿——”

    任靖东飞扬的眉渐渐收拢,他还真不知该怎么说他们的关系。说是上司与下属,他们又越了界,关系已不复当初的单纯;说是男女朋友,他们又从没确认过对方的身份,单凭那一夜,他已有此意愿,可她呢?连一句话都没留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又该如何定位这样怪异的关系呢?

    “我,我是——”他有些为难,脸上越来越紧绷的脸色看得戚佑玲一阵紧张,以为自已问了不该问的问题,慌忙摆着手,急急的说:

    “我随便问问,你不用回答的。瞧我,都忘了。天色晚了,我叫慧姐准备晚餐,你就在这里用晚餐吧!”

    任靖东却已没有作客的心思,匆匆站起身来,对她微微笑了下,歉然的道:

    “伯母的好意,靖东心领了,只是今天靖东还有些事情要办,只怕要让伯母扫兴了——”他没有说下去,只是又欠了欠身,倒是戚佑玲满脸惶恐的摇着头。

    “哪里哪里,既然你还有事,我就不多留你了,下回我让茉儿带你一起——”她脸色一变,突然忆起茉儿早已失去消息半年了。愧疚感又浮上心头,低低一叹,眼底现出泪光来。她绞着手指,哽咽的道:

    “如果你找到她,请一定告诉她,让她回家。”

    任靖东心里酸苦,勉强拉了下唇角,无声的点头。想想,又从西装内袋里抽出一张卡片来,端端正正的放到茶几上。||乳|白的卡片在桌面上被那红光一照,竟渲染出了浅绯的琉璃色泽。

    他抬眼看了看窗外,那靠窗有两棵柳树,已经过了抽芽的时节,嫩金色的芽,也长成了丝丝缕缕的细长柳叶。

    “伯母,我先走了,如果有需要的地方,请一定来电话,我会尽我所能的帮忙。”他的真诚,戚佑玲看得分明,霎时心里便涌出温暖。感激的泪在眼底打转,她极力抑制住流泪的欲x望,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朝他点头。

    “好。”

    他也点了点头,淡淡的笑了下,转身便走出大门。被戚佑玲称作慧姐的中年妇人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站到大门口了,雕花的大铁门已经打开,看着他走近,便又迎了两步,上前对着他深深的鞠了一躬。任靖东赶紧伸手扶起她,急声问:

    “您这是做什么?靖东可是晚辈啊!”

    慧姐抬起手,用袖子抹了抹泪,很是感激。

    “谢谢你,任先生。今天要不是你来了,夫人不知道又会怎样呢!”

    “那个杨启威经常来吗?”

    慧姐点了点头,嘴唇一动,似乎有话要讲,却没有说出来。想了想,她又释然了。

    “他把夫人手里的钱都搜刮得差不多了,以前都是她问夫人借,可从来没还过。后来夫人不肯借,他便死皮赖脸的要,再不给,就——”她哽了声,又捂着唇,一阵抽泣。

    任靖东一双浓眉拧得几乎要打结,沉着声音接过话来。

    “就打她,是吗?”

    “是啊,后来夫人看清了他的为人,就不愿与他来往,可他却想尽办法的缠着夫人。这里几乎成了他的家,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也不敢动他。”

    “为什么?”

    “他跟黑社会的人有关系,又拿夫人跟他的事来威胁夫人——”慧姐没再说下去,他已经完全明白怎么回事了。脸上的表情已愈显阴沉。

    任靖东心思复杂的回头,往别墅的大门口望去。戚佑玲正一个人站在那里,远远的望着他,依稀可见她红肿的双眼和脸上淡淡的笑意。

    她也曾做过白雪公主的继母,只是,她是一个回头的继母。任靖东心里想,茉蔷一定没想到,她会落到这般田地吧。

    “你们放心吧,我会将这件事情处理妥当的。”他将衬衣的袖扣解开,往上抽了一下,阳光晒得他有些发热了。

    “谢谢你,谢谢!”慧姐又是一阵客气的道谢,任靖东摇了摇头。往大门外望了一望,司机已经打开车门,站在车旁边等着他了。

    “我走了,好好照顾伯母,如果有事,就来金宇找我。”

    慧姐感动得无以复加,眼泪刷刷的流。一个劲的点头,却哽咽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回程的路上,任靖东疲惫的靠在椅背上,任混乱的思绪在脑子里打结,再打结。他早就该到这里来的!闭着眼睛,将手机从裤袋里摸了出来,摸索着按下快捷键,将它拿到耳边。

    “佩弘,是我。”

    “又有事情要麻烦你了。”他咧着唇,有些落寞的笑容,随着车身的轻晃忽而隐下去。

    车子一直在开,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有些担忧的抿紧了唇。总裁真的变了,变得不再像以前的他了。看来,他心里,真的印下了一个影子,是那个让所有人都印象深刻的女人。淡如水,轻如风,寒如冰,傲如霜雪的倪秘书。

    第五十七章

    日出,日落。一晃眼,一千多个日夜就像流水一样的过去了,水面上有过许多的漩涡和美丽的泡沫,可是水流匆匆,什么也没有留下,未来,还要继续……

    “哥,我觉得幽若最近好像有点不开心。”白烨端着酒杯站在落地窗前,一身熨烫得笔挺的西装被他解开了扣子,那衣摆被他抄在裤兜里的左手夹住,松松的皱在臂弯里。俊邪的脸上已不复当初的轻佻冷傲,倒是多了几分内敛与硬朗,一头及肩的丝缎般的长发,不知什么时候起,也剪成了利落的短发。他担忧的目光落在窗外不远处法国梧桐树下的秋千上。

    秋千架旁栽种着藤蔓,在晚春的季节里,蔓枝顺着秋千架,一圈圈绕着,从秋千绳上垂下来,蔓枝上开满了紫色的小花儿,粉嫩的花朵随着秋千的摆动而轻轻摇着,一晃一晃的,煞是惹人喜爱。

    微风阵阵吹送,高大的法国梧桐迎风摇曳,绿叶婆娑,发出沙沙声响。绿叶遮去了眩目的阳光,徒留一片清凉。树枝上停着两只小雀,在叽叽喳喳的互诉着情语,却丝毫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树下的秋千上正坐着一个长发披肩的年轻女子,穿着浅米色的连衣裙,两只雪白纤细的手拉着秋千绳,偏头靠在手上,凝神发着呆。娇美白皙的脸上只见得满满的一片沉静,眼底那股若有若无的忧郁。

    她依旧这么美丽,气质却是愈发的淡然了。

    “她最近怎么了吗?工作不顺心,还是——感情上的事?”白臣宇下意识的蹙了下眉,眉间的褶痕浅浅的浮现出来,成熟与稳重的气质,让他看起来比当年更为儒雅俊逸。想到这里,手中的酒杯登时握紧。

    白烨递到唇边的酒杯轻轻一顿,又放下来,转头看了一眼兄长,摇头道:

    “我也不太清楚,你知道我刚出差回来,她最近过得怎样你应该比我清楚才是。”

    白臣宇抿紧双唇,目光一瞬不瞬的注视着秋千上幽若优美沉静的侧脸。秋千架在光影交接处,让她全身都笼着半明半寐的光晕,恍惚的,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她有提过,想去别家公司工作。”是这件事在困扰她吗?

    “为什么?”白烨有一秒钟的慌乱,震惊的看着他。

    在自家公司不好吗?是什么原因让她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妈有问过她,可是她一直东拉西扯,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我想,大概是有人背地里说闲话,让她听到些什么吧。你知道,幽若回国时就说过不愿意做空降兵的。”

    “真有这样的事吗?!”白烨霎时冷下了脸,深如寒潭的眸子里掠过一丝狠厉。

    “这只是我的猜测,她最近心情一直比较低落,连沁蓝生日那天,她也没有跟那些女孩子出去玩。”白臣宇微拧着眉,低声说着他最近的发现。

    幽若确实变了很多,以前星期六星期天她还会跟沁蓝邀几个朋友一起去南部玩,最近这段时间好像也没什么动静了。今天是星期天,沁蓝早上出门前还在跟他抱怨,说现在幽若都不陪她玩,可是她一看见幽若心事重重的样子,就不敢跟她说什么了。于是,他这个大哥就顺理成章的变成了苦水回收站。

    “再看看她这两天的情绪吧,如果不行,我会找时间跟她谈谈。”白烨无奈的叹了口气,担忧的望着梧桐树下久久不动的人儿。

    风吹起她长长的发,在肩后轻扬,露出她宛如白玉一般的面颊,她仍旧呆呆的看着远处,心思早已不知飘向何方。那股眉间轻而逸出的静韵芳华,便将她整个人都衬得淡漠了。

    星期一的清晨,幽若从梦中惊醒,她瞠大了眼,模糊的视线对上天花板上欧式的罩纱吊灯,直到吊灯的模样在她眼里一点点变得清晰。

    撑起身子坐起来,她抹了抹额上的冷汗,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