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哥去跑晚上录影要用的道具,希雷则在导播室监看整个画面。”在提到希雷时,玉苏刻意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淡漠。
“干么?他要跟导播抢饭碗呀?”
“或许他在那边会比较快活嘛!”雅美意有所指地说道。“今天的副导播可是秀妹喔!”
“喔!”
秀妹!是电视台内最年轻貌美的副导播,也是许多单身的男性传播人追求的目标,而于希雷正是这一大串名单的新加入者,也是最受重视的一名。
一听到这,玉苏的心就像被针扎般,维持表面平静,专心看着电视,当作没听到。
录影继续进行,因为多半是看影片,主持人只负责中间串场讲话,除了柯宗霖讲话令人不忍卒“听”外,一切都非常顺利。
茗洁走进化妆室和其他人聊天,留下雅美和玉苏继续观看。
“喂!最近你跟单哥怎么样了?为什么不再扮演热恋中情侣了?”雅美开口问道,她是少数知道玉苏和单哥“交往”真相的人。
“忙呀!他现在到各校园去募集可上‘cq天才秀’的表演团体,全省这样跑来跑去,怎么有时间陪我玩?”
事实上,这场荒谬的剧码早在一个多月前就该结束了,但很多事情不是用“想”的就可以结束。
自从那一晚在她家和希雷摊牌后,情形就变得相当诡异。
希雷对她的态度生疏冷淡,除了谈公事外还是公事,再也没有用那种会让她心慌意乱的炽热恼人目光注视她。
对于单哥和她合演的“情侣”画面,也视若无睹,事实上,甚至有时候还会开口打趣取笑他们。
虽然这出戏是她自导自演的,可是她宁愿他不闻不问,也不要他在旁加油添酷的,让他们两人尴尬地进退不得,退的话便会露出马脚,进的话,两人的关系又没打算进到那一步;单哥曾经问过她,要不要“假戏真做”算了,她已经摇头拒绝,因为她没打算再让自己陷进另一段感情。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她苦笑地想着。
于希雷再度恢复成那个与她定下来前交往的那个人,开始和不同的女子结伴出入,这一个月公司经常可以接到不少女人打电话来找他,其中不乏一些知名的女艺人,她们甚至会特地跑来公司找他。
她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为他感到心伤,可是每当看到他与不同美丽女人亲密谈笑、打情骂俏,她的心便隐隐刺痛,而她更厌憎自己居然还会对他有任何的感觉。
为了躲开见到他和其他女人出双入对的画面,她真的是完全躲进剪接室盯剪带子,除了希雷以外,几乎所有人都会跑到剪接室跟她讨论工作进度,那儿俨然成为她的另一个办公室。
“你还是很爱他!”
雅美突如其来的话,令她吓得惊跳起来。“你在胡说些什么?”她心虚不敢迎视雅美的探询目光。“别开玩笑了,我已经当过一次傻瓜,不会再当第二次了。”雅美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玉苏,嘴巴虽说不会,可是那强作坚强的表情教人看了好不忍心。不会的!这次她绝对不会让那个坏男人再来欺负、伤害玉苏,她下定决心想道。
“但愿你真的能说到做到。”雅美抱着胸。“那个男人不值得你再兼任何心思,像那种花花公子,根本不会只爱一个女人,你跟他根本就不相配。”她一定要想办法让玉苏明白,这世上的男人没有几个是好东西的。
玉苏沉默不搭腔,听到这些在她和希雷交往时,不断听到的评语,不知怎地,此刻却觉得相当厌烦。
见玉苏不说话,雅美说得更起劲。“像这种男人,在还没有得到手之前,绝对会甜言蜜语一大堆——”
“雅美!别再说这些了,现在我不想听这个,尤其是有关他的。”玉苏不耐地打断。
“我是为你好!身为你的好朋友,我绝不能坐视那家伙再有机会伤害你。”雅美拉住她的手臂说道。
“雅美!”不知怎地,雅美这样激动保护她的态度,无法让她觉得窝心,明知她是好意,现在却觉得是种负担。感激她的关心,可是她现在真的不想听。“别再提他了,我不想听!”说完后便离开电视墙前,走到中间二号摄影机旁,正面观看录影的情况。
雅美愣了一下,被玉苏那明显拒绝的态度给弄伤了,玉苏从不曾这样对她,但随即觉得非常愤怒,都是于希雷害的。居然让玉苏变成这样,可恶!她绝不会轻饶他的,雅美在心中发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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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影完之后,开始清理场地,布景班的前来拆布景,灯光降下来。
在化妆间,则召开了录后检讨会议。
“我说你们剪接的影片画面是不错,可是我只做串场的工作,好像没什么发挥。”柯宗霖用小指头抠着那口洁白的牙懒洋洋地说道。
玉苏试着不去看他将挖出来的牙屑弹到哪个地方去,因为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吐出来——真够没卫生的。
“我们从下次开始,会邀请一些艺人上节目,所有人边看那些影片边讨论,到时就麻烦霖哥好好发挥一番。”
“是吗?这样也可以啦!目前这个爆笑秀的单元是ok的,那个让学生团体表演的感觉就没有那么辣,你叫他们女扮男装或男扮女装搞些反串表演,会比较刺激啦!”
“友台已经做过了,没什么新鲜感。”茗洁轻吐一口烟。
“没关系啦!像我主持的另一个节目也是有这一项,收视还是不错,反正所有人统统都来做这个单元,把它做烂了之后,再用新的单元挖更多的收视率。”柯宗霖笑道。
玉苏不想答腔,就是有这种自以为是的人,把目前整个综艺节目环境弄得像和烂泥一样,可恶极了。
柯宗霖突然转向坐在他旁边的于希雷。“我说小于呀!你现在那个……什么挑战关卡用的怎么样?”
希雷露出自信的笑容。“场地、道具都已经发包,只等他们完工。”由于他非常坚持制作类似迷宫传奇的游戏单元,而鹏鸟老板又全力捧他,放手让他去做,所以目前“crazy爆笑秀”两个制作人各司其职,玉苏负责目前现有的单元让其更加丰富,希雷则全力发展新单元。
“真的呀?”柯宗霖热络地拍拍希雷的肩膀。“只要你那个一用好,我们收视一定可以拿到第一!”
“是呀!”
玉苏握紧拳头,可恶!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现在的单元继续下去就不能冲上第一吗?
坐在她旁边的单哥靠向她耳边轻声说道:“千万别为这个自以为是的自恋狂动怒,划不来的!”
她转过头面向他,没想到他竟察觉出她的想法,露出微笑,有些感动地伸手握住他的,不过当她碰到他的手时,觉得有些怪异,体温热了一点。“你怎么了?”
单哥看起来很疲倦,脸色有些苍白,他勉强露出笑容。“没事!累了点。”
她皱皱眉头,正要开口时,突然听到茗洁说:“今天大家辛苦了,我请大家到‘红蚂蚁’吃消夜。”
“ya!”众人响起一阵欢呼,连单哥精神也都来了。
玉苏拉拉他。“你真的没事吧?”
“怎么会有事呢?”单哥突然觉得身上有些刺,好像有人正用恨不得杀了他的目光瞪着他,不用猜,想也知道是谁。原以为已不在乎了,看样子想错了,刻意地低下头,以温柔的语气说道:“放心!我只是最近累了一点,让我大吃大喝一顿后,便会恢复过来。”
“那就好。”玉苏松口气微笑道,浑然不知她的笑在旁人眼中看起来充满了温柔和感情。
希雷目光森冷地看着那一对,倏地别过睑,颊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然后他发出刺耳的笑声,挽住柯宗霖的肩膀。“霖哥!我们今天可要好好敲茗洁一顿,她可是难得请一次客。”
“真的吗?那我一定不能错过……”
“喂、喂!别把我讲得像只铁公鸡。”茗洁不依地抗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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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new”的成员,全都聚在“红蚂蚁”露天烧烤餐厅大快朵颐,啤酒是一瓶接着一瓶喝着,除了玉苏和希雷外,每个人都喝得眼神明亮,脸泛红潮,干杯、划拳声吆喝声不断。
“奇怪!小于你怎么在喝柳橙汁?”柯宗霖大惊小怪他说道。
“没法子,今天公司女同事比较多,我怕喝多了,明天不知道会在哪一张床上醒过来。”希雷笑嘻嘻地说道,众人间言则哄堂大笑。
在另一头玉苏听到这句话,立刻转头望向他,他也在此时看了她一眼,两人视线在空中交会,瞬间冒出火花,之后他别过脸,在旁边帮人吆喝划拳。
玉苏有些不稳地拿起筷子,夹着菜食不知味地咀嚼着,他刚那样说是什么意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吗?
“玉苏!你真的不喝一杯?”单哥靠近她问道,酒气清晰可闻。
“我不爱喝的,你又不是不清楚。”玉苏是出了名的不抽烟、不喝酒的乖宝宝,她看到单哥前面已摆了两瓶啤酒的空罐子,奇怪!他今天喝的不多,为什么看起来摇摇晃晃的。“你醉了?”
单哥摇摇头,表情有些痛苦。“奇怪!我喝的不多,可是觉得不太舒服。”
“不舒服就先回去嘛!”雅美说道。
“可是……”
“我送你回去吧!”玉苏不想再待在这里,因为只要有希雷在,她全身便会不自在,索性利用机会离开。
在告罪后,便在众人目送下,玉苏和单哥一道坐计程车离开。
“哇啊!没想到单哥才喝两罐就倒,真不像他。”阿米哇哇大叫道。
皮蛋敲了他一记爆栗。“你是白痴呀!单哥在装醉,人家是小俩口想要独处啦!怎样,羡不羡慕?”
“羡慕死喽!”接下来,一群人便在那边说什么,今个月亮正圆,看样子单哥和玉苏会在花前月下共“缠绵”。
希雷瞪着眼前的酒杯,试着不听进那些话,可是没用的,方才玉苏扶着单瑞翔进计程车的画面不停在他眼前重复。
玉苏不是个开放的女人,相当坚持那套婚前绝不发生性行为的法则,但姓单的不是,而且看起来真的像是喝醉了一般,喝醉酒的男人会做出什么事,根本无法预料,更别提喝过酒的人x欲勃发,根本不懂得“煞车”,那个姓单的会不会籍醉装疯,对玉苏……
或是,他们两个早已发生了亲密关系也说不定,要不为什么玉苏不肯离开他?
两个人缠绵的画面……去!他连忙摇头,想甩去脑中的遐思,即使如此又于他何事?他已经决定不再与她有瓜葛了,不是吗?
但接下来,他几乎无心应付柯宗霖那毫无内容的高谈阔论,对旁人的问话也恍若未闻,内心完全被一股莫名的焦虑和不安给笼罩住,最后他实在受不了,猛地抓起桌上两罐啤酒咕噜咕噜灌下去,然后起身告尽,在众人措手不及下闪电离开。
雅美眯着眼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则闪着一股抹不去的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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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糟透了!
到达单哥家门口前,他已在计程车上吐了她满身,然后昏睡了过去,在司机先生帮忙下,才好不容易把单哥拖进他家去。
看到单哥醉成这样,令她为难极了,不愿这样放着他不管,而且她也因为他的呕吐物弄得浑身酸臭味,不能就这样回去。
当她从浴室将一身的秽物洗掉,换上单哥干净的衣服出来后,发现他依旧昏睡不醒,而且口中不停说着吃语,愈着愈觉得情形不对,她摸摸单哥的额头,才发现烫得吓人。
“单哥,你发烧了!”她气急败坏地叫道。
单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烧……没关系啦!让我睡一下就好。”说完后,便又睡了过去。
他的烧不是普通的热度,已经快四十度了,这下怎么办?现在只能到大医院去控急诊,可是看他这个样子,他绝对不会跟着她去医院,她更抬不动他,但也不能让他这样烧一整夜呀!
在无法可施的情况下,她只有将他所有的被子拿出来,牢牢包住他,用土方法帮他退烧了,她卷起袖子开始忙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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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玉苏住的公寓前,一辆哈雷机车停在那儿,骑士仰头眯着眼看着四楼,一片黑暗。
她还没回来?
他满脸阴郁拿出大哥大,在听到答录机的声音时便挂掉。
或许她送那个姓单的回家,所以现在还没到家?
或许他们又到别的地方独自约会?
或许……她就留在姓单的那儿不回来了?
最后一个猜测,令他难以自持,痛苦与愤怒如毒吃般啃啮他的心。
他脱下安全帽,愤怒地往地上砸去,砰!撞地的声响,清楚地在寂静的夜里回响着。
若他还是男人,为了证明自己不再受她的影响,现在就应该掉头离去;可是,他偏偏动不了!
矛盾的情绪不断在他心中交织着,若他没弄清楚,今夜是别想合上眼了。
他将机车停好,把安全帽拾起抱在怀里,坐在玉苏对面公寓前的台阶前,最后一次了!他告诉自己,倘若她真的为那个男的给了不愿给他的,他就相信她从没爱过他,不仅没信任过他,更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放了她,也放了自己。
最后一次!不再有眷恋、不再有情感、不再有心痛、不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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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苏几乎整夜都没睡照顾着单哥,因为他高烧始终不退,她不断用冷毛巾为他擦拭身体降低温度,直到天明时,他全身突然冒出汗,高烧才退了下来。
在为单哥换上干净的衣服后,她眼皮已经快睁不开,倒在客厅的沙发上歪着就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迷糊间听到电话铃声响起,本能地便拿起电话。
“喂!”她的声音充满浓厚的睡意。
电话另一头先是毫无声响,然后响起一声冷笑后,便立刻挂断,只剩下嘟!嘟!嘟!
这下,玉苏的睡意全消,她瞪着话筒,那声冷笑——她知道是谁打电话来。
天!他为什么打电话来?
“谁打来的?”已经清醒的单哥站在卧房门口问道。
压下心头不安。“呕!没事,打错的。”她站起身。“怎样,好一点了吗?”
单哥揉操太阳|岤,脸色还是相当苍白虚弱。“还是有些头重脚轻的。”然后他充满歉意地望向她。“抱歉!让你这样照顾了我一夜。”
“朋友嘛!客气什么?更别提我还欠你一笔人情。”她温柔地笑道。“今天我看你就好好在家休息,可以出门的话,就去看个医生。”
“是!老妈子。”单哥俏皮地向她行个举手礼。
她笑着摇摇头。“你今天有什么行程,我帮你跑好了。”
“嗯!我今天跟化妆师有约,要谈一下有关学生团体表演造型方面设计的事情,想让那些学生表演看起来更精致一点。”
“我明白了,我会处理的,你就好好休息吧!”
“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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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 你还爱着我
告诉我 你再度属于我
告诉我 你不再离开
如同四季的迭转
你再一次回到我身边
一生的盘旋
玉苏和化妆师谈完公事后,因为化妆师看不惯她满脸倦容的模样,硬是留她下来帮她做保养,顺便让她睡个舒服的美容觉,在一夜没睡好的情况下,她自是欣然答应,睡醒后,发现整个人焕然一新,谢过了化妆师,便准备回公司去。
当她走过电梯时,赫然和好久不见的唐玲打个照面,她愣了一下,随即转过身站到另一边。
“好久不见了。”唐玲先开口打破电梯内僵持的气氛。
“是呀。”她冷淡地说道,自从撞见她和希雷在一起,这是两个人头一次碰面,事实上自从发生那件事后没多久,希雷出国去,而唐玲也突然辞去电视台企划的工作,离开了传播圈。
有人说她追着希雷出国去,也有人说她改行做直销,总之绘声绘影的,过了两个月后才渐渐平息。
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再度碰面,一看到她,便会不由自主涌起强烈的厌恶感,玉苏尽量维持外表平静。
“听说你现在又跟希雷在一起合作了?娱乐版登得满大的。”唐玲开口说道,她一身红色套装,胸前打了个领带,看起来就像是个精明干练的女强入。
“是吗?”她仍冷淡地说道。
“你一定觉得很得意,对不?最后他还是回到你的身边。”在唐玲精心化妆的脸庞上闪着令人心惊的诡异。“你真是满出乎我的意料,在他跟我背着你来往之后,你竟然还会要他,你还真是大度呀!”
玉苏握紧拳头,她可真敢提,当初没当场揍这女人几拳,已让她后悔许久,现在是不是补上的好机会?但很快地便压下这个念头,在围内混了这几年,学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有些技巧会比用肢体暴力杀伤力更大。
她慢慢放松拳头,让自己戴上高傲的面具,用轻蔑的眼神望着唐玲。“没办法,难教他不停地指天誓地说是你利用他酒醉强犦了他,我想……有些女人在得不到男人时的确会耍些手段,想通了,要原谅他就不是件难事。”她冷笑地说道。
唐玲闻言倒抽一口气,脸色顿时变得惨白,突然间像老了好几岁,下唇也微微发抖。
看到她这样,玉苏突然觉得很不忍,但并不不愧疚,毕竟,她没有说错,希雷的确是这么讲的,何况比起唐冷对她所做的事,这样算是客气了。
在对爱希雷这件事上,或许没有任何对错可言,可是对唐玲的做法,实在教人无法尊敬起来。不过讲出这些伤人的话,仍让她不好过,别看她外表平静,心跳却如擂鼓般撞击她的胸,难受极了,幸好一楼到了,她巴不得快点出来,远离唐玲。
没想到,唐玲居然一把按住关门钮不让门打开。
玉苏瞪着她。“你干么?”
“他真的这样说?说是我……强犦他吗?”唐玲声音听起来好像要哭出来般。
她深吸口气。“是的!”
“呵呵呵……”唐玲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我那么爱他、那样对他付出,他竟然这样对待我?”
看到唐玲的表情,玉苏提高警觉举起包包到胸膛;好可怕,她整个表情都扭曲了,眼神充满骇人的愤恨,好像要杀人似的。
“他怎么可以?”唐玲恨恨瞪着玉苏。“我不懂,你到底哪里好?论容貌、论在工作上可以给他的资源,我样样都比你强,也比你爱他,为什么他爱的是你?”
玉苏没有说话,事实上唐玲也不期待她的回答。
“我把所有的尊严抛下,求他爱我,可是他却连理都不理,为什么?为什么?”唐玲表情痛苦地靠着电梯墙壁。
“或许就在你不该抛下尊严来求他爱你。”玉苏静静地说道。“你应该让他以对等立场看待你,而不是作贱自己,让他看轻了。”
“你竟敢说我是在作贱自己?”唐玲尖声说道。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有数。”玉苏无畏地望着她。
唐玲眼睛睁大瞪着她,沉默良久,然后低下头。“这样就叫作践吗?或许吧!”她猛地抬起头来,脸上的脆弱是玉苏前所未见的。
“我告诉他好几次,我愿意做‘第二’,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我不在意谁是他台面上的女人。”
玉苏露出苦笑,条件开得可真好,任何男人都会欣然接受,也难怪希雷……
“可是没想到他竟然拒绝了!”
咦?玉苏吃惊地瞪着唐玲,怎么会?
唐玲露出自嘲的笑容。“你干么如此惊讶?希雷本来就不像外表所表现那样的花心,在他那玩世不恭的外表下,有颗比什么都还真的心,要不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如此爱他?”
玉苏费力控制外表的平静,唐玲的话让她太过惊讶了,她怎么会这样说他呢?
“那一次,没错!我的确是利用他酒醉神智不清的诱惑他和我上床……”唐玲倏地发出刺耳尖锐的笑声。“但是教人可恨的是,他抱着我的时候,喊的却是你的名字!”
玉苏飞快地伸手捂住嘴巴,免得失声叫了出来,怎么会这样?
“这算什么……”唐玲突然放开按住关门键的手,弯身蹲了下来。“他根本把我当成是你……”说完后便痛哭失声。
电梯门开了,涌进了一群人。
“怎么回事?电梯坏了呀?怎么这么久都没开门?”不少人等得不耐烦大声问道。
玉苏没有答话,顾不得唐玲,飞快地跑出电梯,跑出这间大楼。
尽管外面艳阳高照,体内却好像结冰般,让她簌簌不住地发抖。
怎么会这样呢?
那一晚的真相已大白。
唐玲没有说谎,没有一个女人愿意承认自己只是另一个女人的替身,这种羞辱没有多少人能承担得起。
她颓然坐在公车站牌的椅子上,木然看着前方。
这到底算什么?
她和他为了那一晚的事分开,而真相却是他无心的,甚至把怀中女人当做她?
而另一个女人比她更相信他的真心?
这到底算什么?
她抬头望着天空,谁能来回答她?泪水缓缓从她的眼角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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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回到公司后,立刻嗅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氛,由于昨天公司大半的人都在“红蚂蚁”喝个通宵,几乎全都到下午才进公司。
而希雷并没有在公司,没见着他,立刻涌起一股强烈的失落感,方才在外面想了好久,老实说,还没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做,可是想见他的渴望强烈得不得了。
不晓得一切还来不来得及?还是他已经死心放弃她了?一思及此,想到这些时日所做的,她就恨不得杀了自己,若他真的不想再理她,她完全可以理解,当然除此外,将会有无尽的心痛和懊悔在往后的日子不断啃噬她。
“玉苏!你来的正好,为什么call你一直不回?别告诉我又没电了。”茗洁从办公室里冲了出来,脸色颇为难看。
“抱歉,我……”她歉然地说道,方才心乱如麻,她根本就不想回任何电话。“对不起!”她只能道歉。
“算了!”茗洁深吸口气。“我问你,昨晚你和单哥离开后,有和希雷碰面吗?”
“没有,出了什么事吗?他昨晚不是跟大伙在一起吗?”玉苏不解地望着她。
“没碰面吗?”茗洁像泄了气的皮球。“昨晚你和单哥前脚走没多久,他也跟着离开了,我还以为他去找你们。”
玉苏摇摇头。“没有,不过……”说到这,她犹豫了一下,想到早上接到的那通电话。
“他今早突然打个电话给鹏鸟老板说他不干了,鹏鸟老板打电话来问我是怎么回事。”若洁耸耸肩。“本来我以为跟你有关。”
不干了?玉苏晃了一下,有些难以承受这个讯息。“那他现在进行的东西要怎么办?”
“天知道呀!不过若他就这样一走了之,会得罪鹏鸟老板,以后他就别想在这个圈子混了……咦?你要去哪?”
“我去找他!”玉苏拿起皮包往外走去。
“没用的,我已试过了,call他也不回,手机也打不通,家里更是打不通,人不晓得跑哪去了?”
玉苏沉吟了一下,拿起话筒拨起号码。
“喂!”
“萧哥吗?我是玉苏——”
“玉苏!太好了,我正要找你!”在另一头萧奇大叫了起来。
“找我?等等!我先问你,你知不知道希雷现在人在哪?我有急事要找他!”
“我也是为了希雷的事要找你,你现在可以出来谈吗?”
“为了希雷?你知道他人在哪,是不是?”玉苏急切地问道。
“知道啦!这小子快出大事了。”
“什么?”她失声叫了出来。“他出了什么事?”
“先别说这些,反正你快来就是,我在我家楼下的咖啡厅等你,一定要快点来喔!”萧奇说完立刻就挂断了。
“出了什么事?”茗洁着急地问道。
“我不知道。”玉苏摇摇头,老天!他千万别出什么事。“我会再跟你联络的。”说完后,她人已经闪出门外。
茗洁愣在原地良久,然后摇摇头,真是一对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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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算来了。”萧奇一看到她立刻松了口气。
“希雷呢?他出了什么事?他人在哪?”玉苏顾不得寒暄,劈头就问。
“这小子一大早就像发了疯似的冲进我家,把我珍藏的酒全都打开来喝,怎么动都劝不听,到现在还在喝个不停,我看他再这样下去,准会酒精中毒。”
“他为什么会喝成这样?我去看看他。”
“等等!”萧奇拉住她。“我有话要先跟你谈。”
“可是……”
萧奇看到她如此焦虑的模样,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看你这个样子,明明还是非常在意他,真不晓得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
“我没有!”玉苏气急败坏地说道。
萧奇对天空翻个白眼,然后把玉苏拉进咖啡厅内坐下。
“那昨夜是怎么一回事?听说你跟那个姓单的在一起一整夜。”看到玉苏睁大眼睛,萧奇露出苦笑解释。
“那小子在你家公寓下面等了你一夜,都没见你回家,我想他这下是真的死心了。”
原来如此,他打电话到单哥家是为了要查证,她沉默了一下。“昨夜单哥生病发烧一整夜,我没办法离开。”
“喔——这样啊!”萧奇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他扬扬头。“啊,这么说来他误会了,算了,你再跟他解释清楚。”
玉苏瞪着萧奇。“他该不会以为我和单哥上床了,所以他才辞职?”她不敢置信拉高声音问道。
萧奇耸耸肩。“没错!”
“他疯啦?这样就要辞职?”她咬牙骂道。“这一个月来,他不知跟多少女人上过床,那我是不是要去跳淡水河?”
萧奇闻言差点笑出来,轻咳一声后随即正色道;“不用啦!他那只是故意做给你看,自从跟你交往后,他就再也没有跟其他女人有超乎友谊以外的行为,除了唐玲那一次,不过那真的是意外。”
“我知道。”她静静说道。
“咦?”
玉苏把稍早与唐玲碰面的事说出来,不过她没有把希雷将唐玲当做她这段说出来,只有单纯讲述唐玲利用希雷酒醉诱惑的事。
“这么说来,你已经不再为这件事怪希雷了?”
她犹豫了一下便点点头。
萧奇摇头叹道:“奇怪!为什么希雷跟你说那是意外时你都不信,还那么坚决的拒绝他,而唐玲一说你就信了?”语气中有掩不住的嘲讽。
玉苏咬住下唇,惭愧地无法辩白。
“你可知道这次希雷再度回来找你,是鼓了多大的勇气吗?”
她轻轻摇头。
“他回国前,便不停向我打听你的消息,想知道你身边有没有人?听到我一直说没有,他才回来,之后他又观察了你半年,肯定没有,然后不惜动用关系,说服逢老板让他加入你们的制作群中,为此他不惜放弃原有的高薪工作,为的就是想要跟你复合。”
什么?竟然是他主动要求加入的?她鼻头一酸,胸口溢满了酸楚。“他为什么不说出来?”她沙哑地说道,不!其实有很多迹象显示,只是她不肯正视及相信他的用意。
“他还来不及说出口,就被你封杀了,不是吗?”萧奇摇摇头。“他本来已戒酒了,回国这半年以来,他几乎滴酒不沾,可是为了你,他打破誓言,一次是听到你和小单交往的事;另一次,就是今天,他以为你已决定跟小单定下来,要不你不会跟他……”
上床!她闭上眼睛,他这个白痴。
“老实说,过去我们一直不看好你和希雷。”
她抬头瞪他,不明白他为何突发此言?
“你们两人给我们的感觉是天差地别,你是那种很保守重传统的女性,而希雷不是,至少在我们的感觉不是,因为以前带我们疯、闹的人都是他,他视传统如粪土,更认为女人是上床暖被用的。”萧奇歉然地望了她一眼。“以前啦,所以当他跟你交往时,真的跌破我们所有人的眼镜。”
她沉默地听着。
“本来我们以为你会被他改变,可是没想到改变最大的人却是他。”说到这萧奇脸上表情非常严肃。“你可能不知道他为你改变了多少吧?”
她拳头握得紧紧,不发一言。
“他就像变了个人,一个很‘好’的男人,不再花天酒地,也不再跟其他女人搞七捻三,也不跟我们畅玩通宵,当然这是件好事,不过却让我们这些做朋友的很不安,因为改变实在太大了,不管是在私人或工作上,他对你都有着很强的依赖,对这点他自己也很不安,所以当你们两个出问题时,我们并不鼓励你们复合,继而发生唐玲的事情时,是我劝阻他不要去找你说清楚。”
玉苏觉得好像要窒息一般。“为什么?”她颤着声音问道。
“因为觉得‘分手’对你们两个并不是坏事,而且希雷也还没打算定下来。”萧奇面露苦笑。“你可以怪我多事,但朋友嘛!总会以为自己做的事、劝的话最对,但话说回来,倘若当时我没那么多嘴,你们可能误会早就冰释了。”
或许吧!玉苏沉默一阵后才开口。“现在能让我去看看他吗?”她轻声说道。
萧奇点点头,掏出一串钥匙丢给她。“他可能已喝昏了过去,所以你自己看情形吧!我去上班了,你有事再跟我联络。”
离去前,玉苏唤住他。“萧哥,谢了!”
“谢什么?”
“谢谢你告诉我真相。”
萧奇苦笑摇头。“别再让我更内疚了,我现在看到希雷这个模样,我真的很希望当初没那么多嘴,说来也真惭愧,认识他那么久,不晓得他内心居然会有这么炽烈的爱情,真是看走眼了,总而言之,希望你们这次会有好的结果。”向她挥挥手后,便骑上摩托车呼啸离去。
玉苏望着手中的钥匙良久,许多事情在一天之间都有了极大的变化,让她五脏六腑好像被人用洗衣机翻搅过一遍似的。
她不知道手中这串钥匙不再只是打开萧奇家的门,也可能是开启会将她人生带到另一个不可知境界的门。
要试吗?闭上眼睛寻找内心最真实的声音,答案是肯定的。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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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萧奇家的门,一股浓厚的酒味立刻扑鼻过来。
一进去,并没有马上看到希雷,倒是一地的破碎酒瓶,令人触目惊心。
她慢慢走向希雷过去使用的那个房间,她还记得上次打开那道门看到的情景,当她握住门把,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缓打开。
房内装满已变了,不复她记忆中的模样,中间的床已不见了,只有一只简单的白色铺被和枕头,此时上面凌乱不堪。
墙壁四周全是摆满录影带的柜子。
“你来干么?”
乍听到声音令她险险地吓得跳起来,望向声音来源处,所见景象令她心跳狂乱起来。
希雷斜坐在窗台上,上半身赤裸着,外面的风将他的头发吹得凌乱,面无表情地望着她,想来是因酒喝得大多,所以才脱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