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他的心没办法安定。
“喜欢。”相对他耍赖装横不坦诚,她诚实得叫人感动。
俊颜绽放迷人笑容,故意将怀里佳人迷得七荤八素的,薄唇贴上她香软嘴唇,细细密吻,一个是情场老手,一个青涩小生,主控权一面倒。他享用尽她叼美,乐不可支,她却昏眩在他高超的接吻技巧里,仓惶应对,拼命补课,忘了应该问一问他是否对她也有心。
供水间里正浓,俨然忘了九点上班高峰期,有很多人有一来就倒水喝的良好习惯。
而那些人无助地,不停“路过”供水间。
丁瑶舒翻开尘封许多年的相册,发黄的照片上蒙着薄薄的灰,而照片里的一对新人依旧笑得很甜蜜。
几十年前的旧照片,里面那个男子穿着那时候流行的大喇叭裤,还戴着一副很神气的大黑墨镜,咧开的笑容很灿烂。
他是很天真的一个男人,把自己锁在长不大奠地里,可是旁人要成长。于是他成了障碍,而旁人成了他的敌人,相持到最后,只有一个悲剧的下场。
那个孩子跟他真像,永远长不大,永远的自私,却投入了一腔的热情去爱一个人。她感伤地抚摸着相片,前尘往事如潮水,自从发现那个孩子后再也无法平静。
这么多年,他们过得还好吗?
“丁老板。”门铃声伴随着女孩温和的声音一起响起,丁瑶舒微笑着擦去眼角的湿润。
“唐小姐,什么事啊?”打开门,唐韵薇正小心地用布捧着一个小锅站在门外,一见她把门开了起来,连忙端着锅走了进来。她把泛着热气的锅往桌子的碗垫上一放,笑眯眯地说道。
“丁老板,之前受你那么多照顾,真是谢谢了。我今天煮了猪脚,我好像记得你经常腰痛吧,吃猪脚对腰有好处的。”
丁瑶舒眼眶又一阵湿润。多好的一个姑娘,“不用了,你太客气了,应该多给你男朋友补补才是。”
“我给他留了一大锅,他看了一直在骂,说我是拿他当猪在喂。”她腼腆地笑了,摸摸后脑勺,“其实我哪有。他那么瘦,多吃点也是应该的,丁老板你说对不对?”
“嗯,男人就应该大碗吃饭。以前我老公一顿饭都吃三大碗。用跟缸一样大碗。”丁瑶舒比了比那碗的大小,看得韵薇直瞪眼。
“我用那么大碗,他一定会生气的。”
丁瑶舒乐得呵呵笑,她拉过韵薇的手,坐到沙发上,“你跟他怎么样了,和好了吗?”
“嗯,和好了。”
眼神微微闪烁,她叹了口气,“魏先生是单亲家庭的小孩吧?”
“老板你怎么会知道的?”韵薇神奇地问。
“单亲家庭的小孩都比较自我为中心。他们很害怕被伤害,所以总是伪装自己,以为把自己藏起来,就不会受伤。魏先生他很典型。”
“原来你学过心理学啊。”韵薇喃喃地说道,随即微微红了脸道,“老板,如果他把心给藏起来,那我要怎样才能找到呢?”
丁瑶舒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只要用心去观察,就能找到。他喜欢捉迷藏,你不要觉得烦,不要厌倦,陪着他玩,最终你一定会发现他把心藏在哪里的。”
她就是太急躁了,不懂对待像他这样的男人要慢慢来,慢慢耗,才会失去所有。
他啃着香喷喷的猪脚,凉眸没办法克制地直往门那头瞟。直到娇小身影出现在铁门外,他连忙拉回视线,假装很认真地在看电视。
“大哥,猪脚的汁要滴下来了。弄脏了沙发你负责洗哦。”韵薇好笑地看着他手忙脚乱地撤离沙发五步远。自从她搬到他的房子里,他大男子主义彻底发作了,晚饭她做,衣服她洗,打扫卫生也是她来,问他做什么,他还很理直气壮地说,换灯泡修理桌椅这种事才是男人做的。
是哦,可是他们家的灯泡几百年都不坏。
“你怎么老往隔壁那个女人那里跑?”他不耐烦地扬着眉,故意斜眼看她,“那个女人就那么吸引你?”说完,他装作不经意地晾晾自己的美腿,藕臂。瞧瞧,哪里不比那个老女人好看?
人家丁老板对她很好耶。她叉起腰来,“大哥,人家叫丁老板。你不要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地叫,真没礼貌。”那天要不是丁老板帮她指点迷津,她跟大哥还不知道要绕多少弯路呢。
他用鼻孔哼了哼,一甩手,把猪蹄丢进垃圾桶。
真的跟小孩子一样。她抿嘴偷笑。
“死丫头笑什么呢?”他眨了眨眼,油腻腻的大手往她脸上抹去。她惊呼一声,一个没留神整张小脸被抹得都是油水。“你过分!”她大吼,朝他扑了上去。他大笑着抱住她转了好几个圈。现在的他不会那么轻易地被她扑倒,不会那么轻易地叫她受伤,可以很用力地接住她飞来的小小身子,将她牢牢地保护在怀里。
“大哥,你好像壮了些。”她摸摸他光滑的脸,眼里有几分怜惜。
“不是让你别叫我大哥吗?”他挑眉,在她屁股上狠狠地捏了一把,惹得她一阵哇哇大叫。看着她傻乎乎的模样,他止不住眉宇飞扬,笑得几分快活。
“为什么不能?”她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困惑地蹙眉。
“因为我现在的身份是你男、朋、友!”
她到底有没有这个觉悟啊?
“啊,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她突然有些明白那天他话里的意思里,她不知所措垂下小脸,像是不小心发现了他的秘密,惊喜着,也担心自己辜负了他的一番美意,她将小脸贴近他的胸口,听着他心房稳健规律跌动,“阿玲跟老大谈恋爱……”嗫嚅着。
“什么?”他满头雾水。
“阿玲都叫王永昌老大。她没改,所以我一直以为做大哥跟做男朋友是没有冲突的。”她把头埋得更低,“你说不再是我大哥了,我以为……以为你不要我了,没有往那方面想。”那天他一再重复着那句话时,心里是怎么想的,苦苦等不到她的回应,所以才会发脾气,她都懂了。
原来大哥已经乖乖地把自己的心放在她的面前,而她却笨得看不见,傻乎乎地满世界去找。
他口干舌燥地舔舔唇,将喜悦的泪水悄悄地吞回肚子里。她虽然迟钝了点,但是最后还是发现了他故意偷偷藏起来的爱意,也不算太笨。
“大哥,那我以后该叫你什么呢?”她歪着脑袋,“星星?”
猩猩?他嘴角抽搐。
“还是魏魏?”
喂胃?三根黑线出现在眉角。她的确已经把喂饱他的胃当作天职。
“阿星?”
拉稀?于是,他有了想要掐死人的冲动。
“你觉得叫哪个比较好?”天真的眸子用极信赖的神情仰望着他。
他嘿嘿一笑,摸摸她的脑瓜子,“还是叫大哥吧。”
第9章(1)
停好车子,她扶了扶墨镜,掩饰住慌张的眼眸。四周的人潮如往常地涌动,熙熙攘攘,在清晨呈现着忙碌的景象。
走进新苑小区,大约五十步,就可以看见有个不大的店铺,一个微胖的女人正笑容可掬地招待着来往的客人。店铺里收拾得非常干净整洁,就像老板一样,给人一种很明媚的感觉。
她咬着红唇,那鲜艳欲滴的饱满在清晨看来也是颇有一分韵味。进了店,她点了一碗豆浆和一个三角糕。
“小姐,豆浆来咯。”那老板小心地端着一碗满满的豆浆。
趁着老板抬头的那一会,墨镜后的眼不放过一丝细节地观察着她的脸庞。
虽然年纪已过四十,脸上出现了细密的皱纹,又胖了些,却依旧能看出她当年那风华绝代的美貌。
不会错,就是她!
“小姐刚搬进来的吗?以前好像没有见过。”丁瑶舒友好地问道。
“嗯,我,我刚搬的。”纳闷地低下头,静静地喝着豆浆。
那样的女人,那样的过去,怎么还会有这么灿烂的笑容呢?
丁瑶舒对客人的冷漠态度也不太介意,笑了笑,就去招呼新上门的客人去了。
“丁老板。”
熟悉的声音在店门外轻快地响起,她一惊,几乎把手上的碗给打翻了,连忙侧身避开那人的目光。
“唐小姐,今天也很早啊。魏先生。”丁瑶舒愉快地说道,同时朝韵薇身后的那个神情冷漠的男子打了声招呼。
那个男子别扭地颔首,转身站到一边去等。
“丁老板,你的药很有效耶。上次我大哥肚子痛,吃了你的药,一会就好了。”她趴在收银台前,说道。
“魏先生是吃凉菜吃坏了肚子。我也经常这样。”
“对啊,他好懒。菜凉了都不知道拿到厨房里去热一热,昨天晚上的剩菜他也吃得下去,我真的很佩服他。”旁边神情不耐的男子耳尖地听到这句带刺的话,恼火地伸出手来拧她耳朵。
“走啦。”一大清早的就知道哈啦。眼睛懒懒撇去,瞟见店内那个女人眼熟的背影,凉眸不由一寒。
三分戒备,七分不耐。他蹙眉沉吟,不觉间眉峰渗进阴郁,化不开。
“大哥,你的手有点凉。”她两手捧住他的手,慢慢地搓暖,将掌心的温度不遗余力地传递给他。
他低头温柔地望着她,此刻的心装得很满。
酒吧里一个女人喝得烂醉如泥,俯倒在桌上,一手把酒杯高高举起,醉眼迷蒙,入眼的是情到深处的悲伤。
“我一开始就用错方式,我的错,我的错……”呢呢喃喃,追忆着当年青春年少的张狂与遗憾,往事如烟,她放不下,“我怎么能对他那样……”狠狠地灌了一杯酒,将满腹的心酸也一起喝下去。
如果不是看到他电脑里那张陈年艳照,里面那个妩媚妖娆的女人竟然长得与那天他生日,她在他家门口擦肩而过的那个胖邻居那么相似,她不会知道,不会知道自己伤害他有多深……
醉眼望去,酒吧里的男男女女影子迷离,渐渐如烟消失无踪,她讷讷去看,却好像回到五年前那个晚上,星光满天,风凉如水。
“魏星,你是不是在跟我交往?”她跟在那瘦削的背影后面,大声吼道。
“你说是就是?。”他双手插在裤袋里,漫不经心地回答。
一向被男生们如女王一样高高捧在手心的她怎么能忍受这样的冷落,她上前揪住他的衬衫,“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俊眸百无聊赖地四处飘荡,如一缕无主的魂。
想要抓住什么,却满手的寂寥。
“朝华也一样吗?”她怒问。
“嗯?”淡淡挑眉。
“朝华学妹要上你,你也无所谓是不是?”双手紧紧握成拳,对他着了迷,魔障的欲将她卷入癫狂的顶峰,受不了丁点的背叛。
他眉间轻扬,乐得呵呵直笑,“朝华那丫头,还挺可爱的。”
“魏星!你有没有当我是你女朋友?”她受不了地大喊。当着自己的女朋友的面,夸别的女人,这口气她怎么忍得下去。“没有。”
他冰冷的回答让她一怔,“那你还跟我交往?”她讷讷地脱口问。
“这是你的愿望不是吗?”他定定地望着她,“你从开学的那一天就说想要我,你忘了吗?我只不过是满足你而已。”
她对他很好,所以他尽量满足她,也曾经想要付出自己。可是她始终都没有耐心去寻找他,一再被自己的高傲逼退,让他流连在花丛中,深陷在堕落的泥淖里,直到那天出现了一个小丫头。
“你真下贱。”残酷的一句话伴着一个巴掌,她跟他的故事开始终结。
以为他是没有感情的,就算她骂他,她打他,他也能笑得坦然自若,仿佛他生来就如此,就该受这样的轻视。
生来如此……他在心底一定是这么以为的,对不对?
纠缠了七年,事实上,那一刻就注定她永远都没有希望了,她却执迷不悟,一再伤他。
“我怎么会知道,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有这样的过去啊。”泪沾湿了如芙蓉般的娇容,哽咽的娇嗓断断续续地哭着,“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好好对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他,不让他受一点委屈……可是他什么都不说……他什么都不说,我就这样错过了。”
“错过了,不能忘了吗?”男子低醇的声音在耳边说着。
“忘不了,我忘不了。星,好爱他。”醉美人幽怨地擦去脸上的泪水,精致的妆容早已糊成一片,弄花了一张娇颜。
“那我呢,你爱我吗?”男子声音,搁在桌上的大手收缩了又收缩。
红燕眯着美眸,想要把眼前的男子看个仔细,“劲生?如果没有星,我会爱你的。你这么好,这么好……”她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庞。
何劲生痛苦地闭上眼。没有星,没有星……
要是没有他,该多好。
“小薇子,好了没有啊,上班要迟到了。”魏星拿着伞,站在厕所边叫道。
“没有啦。我还好久,今天我没任务,你先去,我随后跟上。”厕所里传出余音袅袅。
魏星眉眼含笑,“薯片好吃不?烧烤好吃不?”昨天晚上他们去逛街,她死丫头一个人就吃了五串羊肉串,吃完还意犹未尽,来抢他的。报应哪。
“别说了,我便便里都有薯片的味道。”
“呃。”他恶寒地摇摇头,“你恶不恶心?”
“你靠得这么近,难道都没有闻到我便便的味道吗?”郁闷的声音渐渐变得愉快,非常乐意跟他分享厕所的喜悦。
刷地三根黑线出现在额际,“我懒得理你。”
她挥着纸巾做深情状,“慢走不送。”
听到铁门关上的声音,她才突然记起来,家里好像只有一把伞,“喂,别走……”她无力。
呆呆趴在窗台看了一会雨,瞧这雨势一时半会的也不会停。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冰凉的空气中有一种孤独的味道,她跑进他的房间,抱着有他的清香的被子摩挲着小脸。
“大哥,你在哪里?”
娇柔的嗓音在电话那头搔弄着他的耳膜,他低眉笑着,俊眸里一片温暖,“快进公司了。你还不过来?”
“上次我们出门的时候弄丢了一把伞,家里只剩你手上那一把了。我现在过不去。”她打了个呵欠,“我今天不去上班了,下午我找丁老板借伞,给你送便当过去。”
“好啦,好啦。我到了。”
真无情,“那拜拜。”她恋恋不舍地收线,躺在他的床上,的床铺引得她睡意阵阵。
这时,铃声急促地响了起来,“喂。”
“韵薇,魏星呢?”张红燕地握着手机,嘶声叫道,“别让他来公司,听到没有,别让他来公司!”
“怎么了?”韵薇顿时睡意全无,骇然地跳了起来,却不小心从床角滑了下去,惨叫着,手机脱手而出。冲出去的身体倒在地上,额头用力撞上了一旁的电脑桌,她两眼一黑,几乎看不见东西。
“韵薇,韵薇?你大哥……”
她顾不得疼痛,眼睛看不见,她就用双手在地上胡乱地摸着。终于摸到冰冷的手机,她发颤地贴到耳朵边,“喂,燕姐……”
那边已经收线了。
第9章(2)
她连忙去拨大哥的电话,系统提示用户关机。再拨燕姐电话,没有人接。呆呆地跌坐在地上,她懵了。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她一个人在呼吸着,续声一下接着一下,在冷凝的空气中剧烈搏动。
眼泪不知什么缘故,不知何时流了下来,她没有去擦,只是当眼睛慢慢地能够看见的时候,她扶着墙壁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打开门,头一晕,“砰”的一声她整个人摔在地上。只是手机还紧紧地握在手上,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够联系上大哥的东西,她要……联系上他……
可是为什么他出了事,不会想要回到她的怀抱?他知不知道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会一直跟他在一起?
她全然地把心交了出去,他却一点信任都不给她吗?
爱不说,信任没有,这样的爱情到底还剩下什么?
铃声又响起,她心一颤,差点拿不稳手机,“喂……”她嘶哑的声音在寂冷的客厅响起。
“韵薇,我想见你。”
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带着哽咽,这样说着。
暮秋的寒气逼人,屋外风雨击打声,声声催泪,她激灵灵地打个寒战。
子皓他回来了。
在这漫天飞雨的日子来,带着满身的伤痕和愧疚来找她。
她不能不去见他,在辜负了他那么多之后。向楼下小卖部的阿姨借了伞,她昏昏沉沉地走在雨里,没有注意到身后悄悄地跟了一个男子。
雨水顺着伞壁滑溅在她身上,淋湿了她大半部分的身子,小脸上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了。
“韵薇——”久候多时的林子皓哑着嗓子,压抑了三年的相思苦楚化作一声呼唤。
子皓,子皓……子皓瘦得好厉害。他发回来的照片她从来没有认真看,可是他有这么瘦吗?整个人看上去是那么憔悴,是她让他受折磨了……“对不起。”她讷讷地重复着。
林子皓咬着唇,发直的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跟她说那些话,是我意志不坚定,是我!”他狠狠地捶着自己的脑袋泄愤。
她吃了一惊,抛下伞去扯他,“你疯了,何必呢?”
林子皓趁势将她搂在怀里,冰冷的身体湿淋淋地靠在一起,也没有任何的温度,“原谅我,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靠在她发间,他哽咽喃语,“对不起,别分手。我接受不了。”在日本他不能马上回来,整整纠结了一个月,抽痛了一个月,痛定思痛,还是没有办法将她的一颦一笑从脑海中清除。
他知道自己有多么爱她,“四年的感情,不要这么轻易说分手。我放不下,我好爱你。”
“子皓……别这样……”子皓的怀抱比大哥的更宽阔,更有安全感,为什么不爱子皓,为什么?
躲在树丛后的男子阴郁着眼,喷薄着绝望的火光。一拳狠狠地击在树上,他俯在树干上痛苦喘息。
不……韵薇不能这么对他!不能在他已经习惯幸福的时候,狠心地把所有都抽回去。俊脸蒙着一层极冷的寒霜,他将手机开机,拨通了韵薇的号码。
寒眸凝视着雨中那个女孩急忙推开身边的男人,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耳边立即响起她着急到沙哑的声音。
“大哥,你在哪里?”没办法去管林子皓会怎么想,她抹去雨水,大声地问着。
“你在哪里?”他漫不经心地反问。
“我在中山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把手机关机?”林子皓帮她撑着伞,将她揽入怀里躲雨。
寒瞳炽烈,恨不能将那个霸占了他的专属位置的男人一拳揍扁。他会报复的,薄唇勾起冷然的弧度,他低声问道:“你跟谁在一起?”
韵薇张了张口,没有发出声音。她迅速瞟了一眼林子皓,“我跟子皓在一起。大哥,我很担心你,你……”
“你爱我吗?”柔嗓越发的低沉悦耳。
指尖轻颤,不敢置信他会让她在子皓面前说这个,“大哥!”
“爱不爱?”
“现在能不能不要说这个,子皓他……”
“你不说,那我们就分手好了。”语调是那么漫不经心,说出来的话竟然那么伤人。他居然逼她至此。
“大哥,爱情是这样的吗?”她喃喃低问。那么多不确定,那么多嫌隙,这是她要的爱情吗?爱一个根本不信任她的男人?为什么会这么爱他啊,就像着了魔一样。
他的心突地抽搐,握住手机的手不由攥紧,“唐韵薇,你想怎么样?你不要我了吗,就像不要林子皓一样把我抛弃是吗?你以为我被你甩了还会像林子皓那么不要脸地回头来找你吗,不,不会。如果你敢放弃我,我会马上去找别人,不管是谁都好,我会跟她结婚。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了。”
“大哥,我永远都不会放开你。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个的话,”狠心推开子皓,她任自己放纵在倾盆大雨中。她不要子皓来保护她,不要每次在她失意的时候总是伤害子皓来获得解脱,她不配,“我爱你,我爱你,大哥。”
她是真的爱他。就算他要借她来伤害子皓,她也做到了。心也碎了,他还想怎么样?
雨水拼命打在她身上,她头一昏,倒在水坑里,只是手还紧紧攥着电话。
“韵薇!”心一缩,他几乎要冲出去,只是林子皓更快,他抱起韵薇,却被她用力地推开。
“你走啊,你走啊!”韵薇哭喊着,“我不爱你,为什么你还要回来,为什么要让我一次次伤害你?你为什么这么傻?”
迷乱的雨中,魏星呆愕地望着韵薇伤心的样子。
惶恐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了。他要的,是她为爱情背叛所有,背叛道德,背叛良知,决绝地跟一切划清界限。他要的是这个,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
现在她被逼得走投无路了,一切都、都该死地如他所愿了……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毕竟他有着那么不光彩的出生啊,那些陈旧糜烂的记忆直到现在还在噩梦中纠缠着他。他需要的,不只是保证。
茫然地挂掉电话,哀伤地望着她跪坐在地上不停地对着电话吼,回拨过来也被他按掉。
拔掉手机电池。他静静逃离这一场由他亲手主导的闹剧里。
“怎么了?”林子皓扣上她的手臂,想要拉她起来。她呆呆的模样让他心痛,像个失了魂的木偶,没有主人的牵引,她还能做些什么?
她的主人,却不是他。
“他关机了。”
什么话也没有留下,这就是他对待爱情,对待她惮度。心好冷,真的好冷。她拒绝了子皓的帮助,拖着昏沉疲惫的身体,慢慢地离开。她会用实际行动告诉大哥,她永远都不会离开他。
他没必要这么害怕她,怕到非要先把她伤透了心,才能看出她的真心不可。
第10章(1)
回到小区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她狼狈地抖掉身上的雨水,整个人像个落水狗一样,挫折心痛打击得她不敢睁眼。深深呼吸了一下,她希望打开门,可以看见大哥正坐在沙发上张开怀抱,等着她。
“唐小姐,你怎么湿成这样了?”丁瑶舒打开门,吃惊地叫道。
她木然回头,“丁老板,我没事。”
丁瑶舒把手贴上她的额头,她额上的热度让丁瑶舒大吃一惊,“还说没事,你发烧了。”说着,就要拉她回家里休息。她却冷冷地挣脱开。
现在除了大哥,她谁也不要,“我没事。”喉咙火烧火燎地疼痛,她却什么都不在乎了。
打开门,空荡荡的客厅连他的余温都没有。她关上门,跌坐在门后,寂寞地望着这熟悉的所有摆设。昏昏沉沉睡了一会,梦境里出现的都是大哥嬉笑怒骂的样子,五年相处时光在她梦里如电影般一幕幕的片段播放着。梦中混乱的场景把她惊醒,她摇摇头,进浴室冲个热水澡。
丁瑶舒按了好久的门铃都没有人来回应,她担心是韵薇一个人出事了,赶紧冲下楼想去找保安来,却在楼道口撞到了人。她踉跄地退了几步,又挣扎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有急事。”
那人却摊开手来拦住她,艳若芙蓉的脸上闪过一抹恨意,“丁瑶舒。”
“你是?”丁瑶舒诧异地问道。
张红燕笑得凄厉,“我是一个被你毁掉的女人。”
“什……什么?”
“魏星是你儿子,对不对?”她逼上前。
“啊!”丁瑶舒面如死灰,捂住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害惨他了知不知道?你拍过的照片还有电影被人传到我们部门每个员工的邮箱里,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魏星有个做av女优的妈。”
丁瑶舒愕然,“不是的,我不是。”
“你否认也没用。那人早就用人肉,把你的过去调查得一清二楚,他存心逼着魏星在这里无法立足。可是真正害得魏星没脸待在公司的罪魁祸首,是你。你那些肮脏的过去,给他带来的伤害是一辈子,而不是只有今天。”
“我、我……”泪水蓄满了眼眶。
她羞愤得想一头撞死。
“是这样吗?”沙哑的声音在她们头上响起,唐韵薇失神地望着丁瑶舒,“丁老板是大哥的妈妈?”她好像记起来了,为什么第一眼见到丁老板的时候就觉得那么眼熟,原来那天她看到大哥盯着电脑上那张黄图直发呆,那张黄图上的女人就是丁老板。
“不是,我不是。”丁瑶舒慌张地抓住韵薇的手,“魏先生真的很爱你,你不会因为这种可笑的谎话跟他分手的对不对?唐小姐,你说话啊。”
韵薇呆呆的,还没有从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她只是轻轻拨开丁瑶舒的手,用残破的声音说着:“不管是不是谎话,我都不会跟大哥分手的。”
这是她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事。
至于他爱不爱她,她已经没有什么信心跟把握了。
她经过张红燕身边的时候,抬起冰凉的眸子,“燕姐,是何劲生?”
张红燕倒吸了口气,骇然地瞪大眼看着她平静苍白的脸庞。
“燕姐,我希望何劲生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她慢慢地走下楼梯。
大哥,不是她心不急呵,她只是害怕走得太急了,身体会受不住。
所以,你要等着,耐心地等我去找你。我一定会把你从这场游戏里找出来。这样你就开心了,嗯?她闭上眸,身体的热度那么高,烧得她脑子都糊成一片了。
凝睇着施华洛世奇玻璃柜里静静沉睡的深蓝色水晶,忘了自己究竟看了多久。
如果说他脖子上那条是犹如浩瀚海洋的深邃,造型简单却光华四溢,享尽奢华,那么躺在它旁边的那条深蓝色水晶则是如清澈小溪的活跃自然,流畅的线条勾勒出一种清新之感。
“先生,这是一套情侣水晶。因为是限量版的,所以价格上有些昂贵。但是如果您知道了它的来历的话,我相信您一定不会觉得它贵了。”
“嗯。”他淡漠漫应,眸子沉静地望着璀璨的水晶。
小姐温和地微笑,沉浸在水晶的浪漫故事里,她姣好的面容在水晶的美丽下毫不逊色,“这条水晶的设计者本先生出生贫寒,从小就被父母抛弃,所以即使后来他成为首席设计师,拥有一个非常美满的家庭,他还是每天都很害怕,害怕自己突然失去一切,失去心爱的妻子。后来本先生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跟妻子离婚,娶一个不爱的女人。本先生的妻子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淡淡地说,你的财产我都不要,亲自为我设计一条水晶吧。于是本先生日夜兼程地设计着,图纸一张一张被他撕毁,到最后都没有找到满意的,能够适合自己妻子的水晶。于是他跟妻子说,对不起,我设计不出来。妻子说了一句话,先生您不妨猜猜。”
俊白的面容深思着。
“妻子的回话很简单。因为本先生从心底里不愿意跟妻子离婚,所以不管是再完美的设计,在本先生的眼里都像垃圾一样,配不上他的妻子。”那小姐漾着美丽的笑容,同这位英俊的客人一起凝视着水晶。
“然后呢?”他轻声问。
“然后本先生回到自己的设计室里,呆了三天三夜,终于设计出来了。在生日的那一天,送给妻子。妻子打开来看的时候,看见里面不是一条水晶链子,而是两条,一对美得撼人的情侣水晶。本先生说,它们叫做不能失去的爱。如果不知道未来是怎样,那么提心吊胆也没有用,还不如快乐地享受现在每一天的生活。先生您说对不对?”
不能失去的爱……在韵薇的心里,他是不是也是不能失去的?就算他从来不回应她的爱,她也寂寞地支持下去,五年来,一直如此。
她又能爱他多久。
深怕着一切都是场梦,所以时常午夜惊醒,努力地催眠自己,其实是不爱她的,其实只是想留住她的温暖。
他对她,依赖多于爱情,事实则不然。
兄妹的身份不能满足他,她只是待在他身边也不够,他被她喂大的独占欲每一天都在膨胀。
他要她眼里只有他一个人,林子皓、庞文清这些人统统滚蛋。他就是威逼利诱,坑蒙拐骗,也要骗到她所有的爱,专宠他一人。
他是爱她的,很爱。
“你……”指腹轻轻划过冰冷的玻璃窗,“这个故事是真的吗?”
那个小姐突然骄傲地抬起头来,“我就是那个妻子。”
他微微诧异地回头看她,看见她美丽的眼里是那么快乐,透过她的眼睛看到了另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总是信赖地望着他,一直努力地向他传达一个信息——我爱你!
“你对他任性反复无常的性子感到厌倦吗?”他不知道自己是在问谁。
“不,这是我的幸福。”
待在他的身旁,也是韵薇的幸福,“这条链子多少钱?”他指着那条清澈的链子。
“这是情侣链,我们不单卖的。”她掀眸,看见他脖子上挂着的链子,“几个月前,有个女孩在我们这里几乎掏尽她的信用卡,买了一对情侣链。这套限量版的不能失去的爱,只有十套,先前被买去的八套都不能让我感动。那些人眼里是冷冰冰的,听了我的故事也是漠然的,掏出钱的时候也是公式化的。可是那个女孩,她哭了,哭得很可爱。”
怪不得她说自己破产了。他轻轻一笑,“她一向很可爱。”
身后突有一道怪异的目光紧随而至。他淡淡瞟了过去,是一个西装革履的高大男子,“谢谢你,小姐。”他朝那个小姐点点头,转身离去。
与那个脸色不悦的男子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看见那个男子胸前的卡片写着——嘉宾杰克本先生。
一场伤心奠雨早已落下帷幕,满世界的黑色全被霓虹点亮,让人无所遁形。
身后依旧是周而复始的车水马龙,来来往往,急急忙忙。
清风难解,拂去他垂散眼前的发梢,挂在唇边的笑容平静得与往日不同。
意兴阑珊地等待着,她却迟迟不来。许多次的经验,他已经习惯,等待着笨笨的她凭笨蛋的勇气和执着,沿着所有的轨迹去寻找躲藏起来的他。
那么多充满美丽回忆的地方,她要找起来一定很不容易。他恶劣地笑了笑,笑容却在转眼的那一刹那僵硬。
第10章(2)
“大哥!”
随着一声欢喜哽咽的叫唤,他的怀里蓦然扑上一个小小的身子。
“啊——”这一次,他还是没有稳住两个人的身子,两人尖叫着摔倒在地上,以他的背做肉垫,她没有受多少痛。
大手轻轻将她的头按在他的肩窝,一股漫漫的暖流从心间淡淡地流淌而过,“我等了很久……”轻哝抱怨,却又有几分悠然的快乐。
“我去学校找你。”
“学校……”他呵呵一笑。他原本是想回学校去看看的,可是却被施华洛世奇那豪华的大楼给吸引了。想起他小小的韵薇曾经在这里流连过,一个他没有到过的地方,于是进去瞧瞧。
“去学校找你很好笑吗?”她拍了一下他的头,“我跑了很多地方,爱琴湖、食堂、体育场,都没有找到你。然后我见到在那里当辅导员的主席大人,所以他发动所有药学系的同学来帮我一起找,场面好壮观。”
他一愣,坐起身来,“你说,你让整个药学系的同学来帮你一起找我?”他深深叹息一声,将俊脸埋进手心,为这个笨蛋不知羞耻为何物的愚蠢。
他还有脸回学校吗?至少要等到这几届的学弟学妹们都毕业了。
“大哥。”她突然很认真地捧起他的脸,定定地望进他无奈带笑的眼里。她手上的温度让他不由失神,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他脸色大变。
“你怎么了?”他脱下外套,给她穿上。
“大哥,以后不玩捉迷藏了可以吗?”她找得好累,又担心又疲惫,一整天都没有吃过东西。
他握住她的手,“胡说什么呢,我现在带你去医院。”他蹲下身子,将她背上。
背上燠热的温度让他心惊胆战,“韵薇,没事的。很快就会到医院的,你记不记得第一医院离这里只有一小段距离?我们下了立交桥就到了。”他破碎的声音在安抚着韵薇,更在安抚自己。
他不能失去她,不能……
“我没事的。只是早上撞了一下。”她眨了眨困乏的眼,在他耳边呢哝,“大哥,我好害怕找不到你。如果找不到你,你一定会胡思乱想,自己对自己发脾气。我越想越害怕,所以一直都在找你。我有一直在找你哦。”
他眼眶湿润,满腔的喜悦突然化作对自己的唾弃和愤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