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切归咎于她运气好。他们其实不知道,她内心深处,有着一段不
堪回首的童年。
或许是人的劣性,他们只会嫉妒别人的好,却不懂欣赏自己拥有的。他们不
知道,多么光鲜的外表下,都有一段段充满汗水艰辛的过程。
“什么?”童颖茹认真地回答,让蒙美美吃了一惊。
“不过我懂得反省,懂得站起来。”相同的错误,童颖茹不会犯第二次。她
会通过错误,不断改正自己的缺点,这是她的一个好习惯之一。“首先,我不会
随便凭个人的喜恶去判定一个人的好坏,虽然你做的事我不认同,但也不至于会
厌恶排斥,更不会表现得这么明显。”人的主观想法,有时很不准确,太坚持己
见,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童颖茹从来不讨厌蒙美美,只是不赞同她的所为,再加上她本质不坏,肯改
也未尝不是个好人。其实,人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善恶之分,做了错事,只要肯改
仍旧是好人。看在蒙征的份上,她不会任由蒙美美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她会尽人事,剩下的完全看蒙美美自己。话到这里,似乎也没什么说下去的
必要。心细的童颖茹也察觉到么蒙美美眼睛里的火逐渐熄灭,恢复冷静,或许只
是碍于这个“敌人”在旁,下来会没面子,才迟迟没行动。二月的风还是很冷,
顶楼的风更是从四面八方“嗖嗖”的刮过来。童颖茹不是一个耐寒的人,她搓了
搓肩膀,揉揉冻得红通通的鼻子,一脸轻松。好像她到这儿是为了看风景,而不
是要劝一个跳楼的人珍惜生命。
其实,如果本人不珍惜,旁人说破嘴又有什么意思。
“好冷,我先下去了。你也别在那儿站岗了,回去准备准备,上下一节课吧。”
浪费这么多时间,真可惜。在工作时间,她每分钟都可以为童氏赚钱,而且是以
万为单位计量。算了算,这件事浪费了她四十八分二十四秒,都够她写一个电脑
程式了。为了效率着想,童颖茹也不再看蒙美美跳不跳楼,直接从楼梯口往下走,
并在走之前给她善意的提醒。“再过几分钟就下课了。你要继续上演跳楼的戏码,
供全校师生观看,我也不介意。”
楼梯间的门缓缓合上,蒙美美再也撑不下去,瘫坐在栏杆内侧的地上。她其
实怕得要死,每次强风吹过,都全身发软。童颖茹猜对了。她根本不想跳,甚至
从探出栏杆那刻就后悔了。一向爱美的她,怎么可以选择这种死法——一点形象
都没有。
世界上为什么有这样的人?她不是应该来劝自己吗?她不是应该低声下气,
求爷爷告奶奶,吓得四肢发软六神无主吗?她也有那样的经历吗?还是那根本就
是童颖茹为了劝她,随意捏造出来的……
童颖茹并非蒙美美平常所见的资优生,乖乖女。经过今天,她似乎看见了童
颖茹不为人知的一面,却也更加迷惑,更加不了解。不,也许从未了解,因为童
颖茹是一个谜,她蒙美美永远都无法猜透的。
五分钟以后,童颖茹坐回自己的座位,若无其事打开手提电脑编辑习题。雷
宇飞终于抬起头,停下笔。沉默寡言的他想关心她又说不出口,只好用黑亮的眸
子盯着她。
“我没事。别停下,做习题的时候,神经要保持高度兴奋才有效率。”童颖
茹只是被阿四主任请去喝了杯咖啡,看了场戏,也没什么值得说的。在她眼里,
蒙美美跳楼,甚至还比不上雷宇飞复习备考来的重要。帮助一个有目标,有斗志,
有孝心的人,远比在一个把生命当儿戏的人那里浪费时间好。
“刚才楚嘉和蒙征找你。”雷宇飞的笔重新在纸上飞速滑动,发出“沙沙”
的清响,与童颖茹敲击键盘,富有节奏感的声音相互呼应。这嘈杂的下课时间,
在那偏僻的一隅回想,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雷宇飞这句话只说了一半,省略了的一半是,“他们说了发生什么事,很关
心蒙美美现在的情况。”
“她在楼顶,刚我下来的时候,还趴在栏杆上准备跳楼。”童颖茹用陈述的
语气传达出这个事实,还是很平静,从中表现出的冷静让人觉得害怕。
她的人生有太多重要的事要做,有太多的东西要学习,一个无关且不珍爱生
命的人之于她,没有费心的必要。“应该已经改变主意了,否则学校早就乱成一
锅粥。想也知道,那种死爱面子的人,怎么会选择那种又恐怖又痛得死法。”她
有勇气跳楼,或许还会让童颖茹对她改观一点。她就是能很快的了解一个人,是
她的优势,也是她的缺陷。她会不自觉地在与人交往之前,仔细衡量对方值不值
得深交,也因此因为许多客观条件,把许多人排拒在心外。
转来言风之后,见识了太多太多与以往标准完全相悖的人,过去判断的条件
也相应改变,只是对人心的了解却敏锐依旧。
这个答案,雷宇飞不予置评,也无意细问追究童颖茹离开前对蒙美美说了什
么。他向来只看重结果,询问也是因为蒙征得要求。就像现在,童颖茹给他明显
超过能力范围的习题做,他也一声不吭。只要最终可以考上大学,实践对病重母
亲的承诺就好。雷宇飞有个小小的希望:妈妈听见自己真心改过,知道自己上了
大学就会开心,会苏醒。
“你太冷静了。”雷宇飞淡淡给了童颖茹一个评语。有一天他站在那个地方,
她会不会也同样冷酷对待……不会,他们只是互相帮助,有谈得上什么互相关心
呢,是他想得太多了。
“或许吧。”不付出感情,也就不会因失去而伤心。人太善变,越关心的人
往往伤害自己最深。父亲带着别的女人离开,任由她们母女俩孤零零的生活之后,
她的幸福、她的纯真、她的热情,她所有对世界的希望和爱也被深深埋在心底。
是保护,也是逃避。她没办法在短期内,改变自己过去的个性,热情的关心
每个人。
回想过去,童颖茹突然觉得很累。放下手中的事,她趴在桌上,把头埋在双
臂中闭目养神。她其实睡不着的,只好用这种方式,逼迫自己静下来,积蓄力量,
否则十年的失眠岁月,她的身体老早垮了。雷宇飞又侧脸看她,没来由的心疼。
那娇小的身体,承受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伤痛?即使休息,她的姿态也充满了保护
和戒备的意识,紧紧蜷缩着。
她对自己的过去了若执掌,自己却对她一无所知,但从她身上,却可以同样
清楚地察觉到与自己心上几乎相同的伤口——被极亲近的人遗弃的绝望。
正文第十八节午间学习
午休时间,童颖茹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浓缩果汁,批阅已经送来的两份习题。
雷宇飞很认真,每道题都写的工整,且在另一张纸上给出了详细的演算过程。
数理化生各零零星星做了些,但大部分都是正确的。童颖茹可以感受到他的努力,
也同样细心的用红笔标注错误,还把他解题步骤上的繁冗之处进行订正。
反观蒙征,喜欢整洁的童颖茹看见他的习题就头疼。字迹潦草而且五花八门,
页面空白处用各色的笔凌乱打着不知所云的草稿。题目完成得多,可惜错误占大
部分,距离标准答案十万八千里。也是,老大都应付不来的题目,那些更菜的小
弟们怎么做得来。他也够小看她的,不仅请枪手,还不肯花心思找个高明的。以
为她iq200的大脑是拿来当摆设的吗?那么好糊弄啊。
只略略扫过几眼,童颖茹就把笔意扔,当面撕了蒙征一上午的劳动成果。更
让蒙征心碎的是,童颖茹把碎纸扔进垃圾桶。
维护公共卫生,人人有责。难不成随手扔在地上吗?
连基本的环保意识也没有,童大小姐可做不出。
“老……老大……”蒙征欲哭无泪,这可是他和十几个兄弟东问西找,七拼
八凑的劳动成果。不合格,给他留个纪念也好呀。从上学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
认真做习题。唉,为什么是老大干的?换了别人,他一记铁拳估计就要招呼过去
了。
“不合格!叫天王老子也没用。想蒙混过关,麻烦你也做的像样点。你傻不
代表别人也一样。”童颖茹看蒙征越垂越低的头,意识到自己说得似乎是过分了。
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教训一个男人,还是言风曾经的老大,是不是太不留情
面了。她不是已经决心要听听身边的声音,顾及别人的感受吗。童颖茹还不习惯
对别人轻声细语,况且还是这么多人面前……她揉揉鼻子,抱起杯子咕噜咕噜喝
光果汁,转换语气说:“算了,至少知道你什么都不会,要从头补起。”
说完他,轮到雷宇飞了。他饭盒里的饭菜已经吃光,本人正翻着教材,一刻
不松懈,吞下最后一口饭。要不是童颖茹说共同复习,可以相互促进,在饭厅聚
会能集中解决问题,雷宇飞可能还闷在教室的角落啃书呢。
童颖茹手一按,盖住他的书,“你把数理化生的教科书全都给我,我帮你把
为掌握的知识点划出来。”泛泛的百~万\小!说,没有重点,对雷宇飞毫无帮助,甚至是
在浪费时间。童颖茹最不崇尚毫无效率的做无用功,首先要做的就是为雷宇飞指
出复习的框架和范围。
一扭头,她捉到蒙征在一旁幸灾乐祸,为老大没逼他念书而偷笑。还没得意
十秒钟,童颖茹又道:“你给我在三个星期内,把这四门课程的课本中所有定义、
推论、例题和公式的推理过程都被一遍,我会不定期验收成果。”
时间紧迫,只能采取高压政策,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追回荒废的时间。任务
能否完成是一回事,他肯不肯努力就是另一回事了。她不是冷血的人,会先根据
他的表现评估,然后进行调整。只要能在最短时间内挖掘出蒙征的潜力,他才有
希望。
“你可以帮我吗?”在蒙征怪叫的同时,蒙美美突然冲到童颖茹面前。本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还以为又有好戏看了,结果蒙美美却对童颖茹鞠了个九十度的
躬,行了个大礼,说出一句让所有人晕倒的话。
为表诚意,她鞠躬之后还没有立正的意思,低头拜托童颖茹,“虽然我没什
么基础,脑子也很笨,但一定会拼命努力的!”她要改变自己,不再浑浑噩噩过
日子,能帮她实现这个心愿得就只有童颖茹。
“很有诚意……”童颖茹站起来,绕着蒙美美走了一圈,“不过只是说得很
有诚意,我则喜欢别人用事实说话。你有一年多的时间,如果肯下苦功,说不定
可以考上不错的大学。”
“我会听你的,你要我做什么都……”
“先别忙着承诺。跟我学习很累,有可能会忙得连睡觉,敷脸,化妆打扮的
时间都没有。”
“我可以的!”
“好吧,你先和小征一起背书,顺便让我见识你有多少毅力。”童颖茹乐意
帮有信心,有坚持的人,不过该来的人还有一个没出现。
蒙美美总算听见童颖茹松口,笑着向她致谢,然后争分夺秒的坐在蒙征旁边,
跟他抢着背书。
童颖茹开始正式进餐,眼神若有若无的瞟向门口,等待楚嘉的出现。没等到
正主,却看见朱广思两兄弟像企鹅一样左摇右摆的跑进来,气喘如猪,“老大的
朋友……呼哧……”朱广念大喘气着说。
“摔下楼梯了……呼——”朱广思极有默契的接下去。两人在报告完毕后,
同时坐在隔壁桌的椅子上。只听它们痛苦的“吱呀”一声,显然很勉强在承担两
位重量级人物。
童颖茹在学校认识的朋友不多,几乎全坐在这儿,除了——楚嘉!
这么严重?快去看看她有什么事。
童颖茹坐不住了,飞奔出饭堂,正见到楚嘉坐在饭堂前,一个只有四五层的
台阶下发呆。那副黑眼镜躺在她脚边不远处,上面贴满白色的胶带,却还是难以
制止镜片四分五裂的趋势。
没有那碍眼的眼镜,楚嘉那一双又大又清澈的眼睛可以让人一览无遗,黑白
分明的眸子,纤长的睫毛,看起来也算是个天然美女。她不该再戴眼镜了,那副
毫无美感的眼镜遮盖了她的优点,破坏了她脸部的线条……童颖茹决定先从外在
开始改造楚嘉。
雷厉风行的她也不耽搁,扭头走回饭堂,回到刚才坐的位子。
“小征,雷宇飞,帮我和楚嘉请假。还有,雷宇飞你看我的书。”她简单交
代几句,就拿了雷宇飞的书和自己的手提电脑离开。
刚出饭堂,一堆书就就噼里啪啦的滑下来。她很快意识到,自己根本不能够
独立的把这些沉重的书本带走。楚嘉的度数高,没有眼镜就好像瞎子。童颖茹还
要扶她,这就更加不方便了。“刘伯,派几个人来帮我拿东西。”她立在原地,
给刘伯打了个电话叫帮手,同时蹲下身子,“楚嘉,别发愣了,坐在这里可不好
看。”
“我找不到眼镜,看不见,好怕又……”哦,原来如此,还以为她摔傻了。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更何况她几分钟前才摔倒。好在楼梯不是很高,
楚嘉也没有受伤。以后那对八卦兄弟的话,童颖茹决定还是保留性的听听就好,
毕竟可信度实在不高。
不远处树林里凭空窜出几条人影,向童颖茹跑过来。不愧是保权行业翘楚,
行动迅速。黑西装男人也不废话,抱起地上的东西,站在童颖茹身后。她反正也
挺喜欢少说多做的人,不多问,扶起楚嘉就向着门口去。
正文第十九节再见辛逸
她带着楚嘉去了一间大型的购物中心,直奔眼镜店帮楚嘉配一副新眼镜。进
了店面,停在柜台前,售货员有礼貌的问:“请问这位小姐有什么需要……”
“我要修……”楚嘉对过去的眼镜很有感情,慌慌张张四处摸,希望找到它。
话问到一半就被童颖茹打断,“帮她验光,配一副隐形眼镜。”
“不行,那种眼镜我戴不习惯。”楚嘉隐隐约约感觉,她不适合戴隐形眼镜,
连忙拒绝。还终于从口袋里翻出她惨不忍睹的眼镜,但是再口袋里呆的太久,眼
镜更加支离破碎。
“那另外再配一副框架眼镜,款式要漂亮秀气。”童颖茹才不理会楚嘉的抗
议,吩咐店员。店员似乎很清楚应该听谁的,微笑的朝童颖茹点点头,进去作准
备。童颖茹不容楚嘉置喙,一把夺过楚嘉手中的宝贝,毫不吝惜的投入垃圾桶。
这下,眼镜算是光荣退休了。“人要勇于尝试,费用方面我负责,毕竟你的眼镜
报废,跟我有直接的关系。”
“可是……”楚嘉总觉得不太好意思,因为一副旧眼镜,让童颖茹破费了。
“你没眼镜多不方便啊。以前那个是不能用了,你还有选择吗?”刚没了眼
镜就摔的那么惨,这么下去可不行。童颖茹永远都那么强势,决定的事就不会改
变。不过就因为这样,明明是为别人好,却还像个女王,不给别人一点说“不”
的权利。
“好吧。”楚嘉果然屈服了,她就是那种永远不会说“不”的人,即便是不
合理的要求她也不拒绝,根本不考虑自己的应有权益。
没过多久,店员带着楚嘉去后面做检查,童颖茹就大大咧咧把书本摊在玻璃
柜台上,把别人当隐形的,专心做自己的事。
“嗨,又见面了。”头顶上传来一个很温柔,很有磁性的男音,童颖茹认出
这个声音,也不抬头,“我不喜欢仰望别人,要说话就坐下。”
辛逸觉得她的态度很有趣。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对主动搭讪的自己不屑一顾
的女人。无妨,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知道她是那么与众不同了。
“你翘课出来的?为了……在眼镜店里百~万\小!说?”辛逸翘课的经验不少,也见
过不少同类。女生翘课开购物中心,应该是血拼吧。她又有个特殊之处。
“不是。不是。”童颖茹低头继续手边的工作,用不同色的荧光笔在书上标
注重点。同时,还用极其认真,却又极其简练的回答应付辛逸。她不是一个喜欢
一心二用的人,要怪只怪他来得不是时候。
另一个原因是,童颖茹也很有当老大的自觉。言风和川上交恶已经不是一两
天的事情了,两人不适宜走的太近。另外……她觉得这个人与自己有着惊人相似
的气息,靠的太近,会让她想去依赖,她不要那种让人不安的悸动再出现。
爱情——她永远都要不起的东西。
辛逸怔了一下,明白过来,摸摸头不自在的笑。怎么自己好像是个存心不良
的小流氓,死缠着漂亮女生搭讪却被拒。还从来没这么尴尬过,真是踢到铁板了。
“看来,我们两校的老大应该好好沟通一下,商量如何改善两校学生间的关
系了。”童颖茹没说什么火药味十足的话,可是她的冷酷却更可怕。那种对人的
完全的戒备封闭,让他无从了解。
“小征他们对川上的人霸道的作风很不满。要谈判和解,还是正式点,不然
有人会以为我们私相授受。”老大不是古代的封建君王,可以不顾别人的意愿专
制的做决定。从某方面来说,童颖茹还是有民主的观念,现在她的地位始终不稳
定,坐上老大的位子完全是小征的信任,根本没有工作上那种一语定乾坤的分量。
“难得你一进校就爬上了老大的位子,嗨可以保持清醒的头脑。两年前,蒙
征一当上老大,就急不可耐的找我挑战。”
“我习惯用头脑支配行动。更何况,所谓的老大,对我来说不具任何意义。”
对方应该是听过了不少关于自己的八卦,她竟然忘了对这个强敌好好调查一番。
失策,都怪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令她无暇兼顾其他。
“也对,我当老大的原因和你差不多,玩玩而已。”从小在优渥的环境下长
大,辛逸对任何事都不再有热情,只是对人,他还保持着优秀绅士的一面。那纯
粹是一张面具,为了符合亲人标准的接班人而已。他有兄弟在一旁虎视耽耽,要
获得父母的关爱,只有比人强。
夜深人静,他独处之时会觉得可笑:戴面具太久,连自己本来的面目都模糊
不清了。童颖茹其实很像自己的一面镜子,是另一个他。因为心中不为人知的秘
密,用坚硬厚重的面具伪装自己的。
“我们很像。”童颖茹简单说出当日的想法。此时,她终于完成了手中的工
作,收拾好东西。看楚嘉也快出来了,童颖茹掏卡提前付款,免得她出来不好意
思,推拒半天。
“那么晚上可否当我的舞伴,陪我一起去参加晚宴?”辛逸不想通过刻板的
苍白的资料去了解眼前的人,而是通过沟通。借机了解她,又能挡掉无聊的相亲,
简直一举两得。
经他一提,童颖茹想起自己晚上也有个类似的无聊应酬。下一站去美容沙龙,
顺便也给自己做个造型。宴会是无聊,课对子机却至关重要。gn亚太区的新任行
政总监据说是董事长最疼爱的儿子,在很多方面,他都十分倚仗这个儿子。得到
他的支持,gn集团与森特的合作应该会停止,收购案应该也可以顺利完成。不过,
对方行事十分低调,她所得到的资料有限,连样貌都不清楚,只知道他叫lionelgarner
今晚的成败关系到工作组几个月来的努力成果。童颖茹更加不能接受战无不
胜的工作组会添上失败的一笔。谈判一定要成功。
“不好意思,我有约了,改天吧。”即便没事做,童颖茹也不会接受这类邀
约。应酬交际不是她的强项,借由舞伴炫耀自己更不是她的本性。真正适合她的
还是坐在工作室里制定计划,运筹帷幄。
安静的环境是她最喜欢的。
童颖茹的视线穿越辛逸的肩膀,关注着后面那扇小门的情况。还未等辛逸吐
出被拒的苦水,看见楚嘉出门的童颖茹已从椅子上站起来。刚戴上隐形眼镜的楚
嘉看的是清楚了,可是眼睛却因为不习惯而拼命眨。没有那污染视觉的土气眼镜,
楚嘉就像一颗初绽光芒的明珠,带着天然清灵的光彩。不停眨着的眼,又大又水
灵,可谓电力十足。
童颖茹十分满意这个效果。楚嘉的底子好,只要稍微改变就能把过去隐藏的
优点释放出来。下一步就是换了她那土气的麻花辫,再配上几件新装即可。童颖
茹的穿衣哲学是,穿最适合的的衣服。符合楚嘉的,应该是比较淑女,颜色淡雅
的类型。
“你朋友?真是个漂亮的小姐。”辛逸待楚嘉走近,露出绅士的笑容,“正
式介绍一下,我叫辛逸。请问我有幸知晓这位小姐的名字吗?”要了解童颖茹,
就从她身边的人开始吧。
“她叫楚嘉。”童颖茹拍拍楚嘉的手背,让她安心。小兔子的习惯还是没改,
见了陌生人就躲在她背后,害怕的不得了。也好,免得待会辛逸用英式的吻手礼,
楚嘉刺激过度。
说话的时候结束了。她要继续行程,改造楚嘉。想必他也是有东西要买,才
会来这里的吧。直觉上,他不是个喜欢逛街的男生。
“我该办的事办完了,现走一步。”
“但愿下次见面,你能有心情跟我坐下来,喝杯咖啡。”辛逸不免为匆匆结
束的谈话惋惜。如果今夜可以携童颖茹赴会,应该会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
“我的日程排得很满,不想给别人开空头支票,影响我的诚信度。”童颖茹
说话总是很直接,没有一点修饰,令人绝望。这是她的性格,因为她知道有些事
说的不清不楚,会很麻烦,有些约定如果只是虚假的会给人更多心伤。
正文第二十节造型
两个人又回到车上。大约十分钟左右,到了一间装修华丽,店面极大的美容
沙龙。走入铺着洁白瓷砖,红色地毯的台阶,鼻中充斥着两侧的浓郁花香。不必
伸手区推,明亮而纤尘不染的玻璃门已经自动打开。穿着米色香奈儿套装的女人
半躬着身子,伸出双手引两人进门。
“童小姐,童夫人已经为您预约了造型师和化妆师,以及一套礼服。请问…
…”
正对着大门的一个大厅,黑白两色大理石拼凑的花样地板被头顶悬吊的欧式
水晶灯映得可见人影。除了一个白色大理石柜台和几扇门,诺大的厅中再无过多
装饰。
楚嘉最多只是去社区理发店剪头发,何曾见过这等阵仗。一看就知道这里很
贵,为什么童颖茹刚才说要带她剪头发,却来了这种地方?跟她想象得太不一样
了。虽然不是花自己的钱,她还是觉得不好意思。躲在童颖茹身后,她扛着那个
面带笑容的女人。
“先试衣服。帮我找个好的造型师,给这位楚小姐设计个新造型,配几件衣
服,以清新自然为主。”童颖茹拉楚嘉站在身边,并排随女人走上2楼的室。
二楼的设计风格完全不同,充满时尚感。金属的质地与色泽营造出现代气息,
墙壁上,许多照片和颜色浓烈的抽象画占据着大部分区域,与周围的环境产生强
烈对比。整整两排,都是明晃晃的镜子。两个工作台背靠背,前面放着真皮靠背
座椅。再旁边,许多叫不出名的机械整齐摆放。
四处是忙碌的工作人员和接受服务的顾客,沙发上还有穿着华贵的可人在看
杂志打发冗长等待的无聊。
女人请她们在另一个豹纹沙发上坐下,然后去请人。没过多久,一个茶色卷
发,戴墨镜,穿着单薄且紧身皮衣的男人走出休息室。他的排场可真大!不仅室
内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停下手中的工作向他鞠躬,身后还跟着三个助理。一个提工
具,一个拿大衣,还有一个恭恭敬敬的捧着一瓶红酒。
“ichelle,难得看见你的大驾。”男人的衣服很花哨,加上保养得宜,看
起来很年轻。别人不说,一定很难想象他已经是四十多的人了。他就是发艺界有
名的元子方。“为了给你一个完美的造型,我可是从昨天起就在闭关,推掉了很
多预约哦。”
童雅娴曾经与元子方有过一段恋情,但她受过的伤害使得她完全无法相信男
人,令两人以和平分手告终。不过两人都很豁达,分手也是朋友,至今还保持着
不错的友谊。对前女友的女儿,元子方也很看重,至今没有子女的他几乎视她为
亲生。童颖茹的造型几乎都出自他的手,好像一个父亲,为把女儿打扮的漂亮而
自豪。
“元uncle,每次你帮我做造型,都要推掉不少预约,会不会妨碍你的工作
进度?”童颖茹不想麻烦别人,也不想把时间过多的花费在打扮上。除了偶尔心
情不好,上街血拼发泄,她所有的衣服都是专人一手包办。刘伯会定期把最新的
当季新装搭配好,挂在她衣橱里,让她随穿随拿。
没人想的到,童颖茹在家政方面一窍不通,全靠佣人们的照顾。
元子方偏偏了解这个大事精明,小事糊涂的女孩,私底下,他们还是无话不
谈的忘年之交。
“你的可塑性很高,uncle很乐意发掘你隐藏的每一面。点,这位……”元
子方保持着职业性的微笑,询问那个一直站在童颖茹身后的小女生。
“楚嘉,我的新同学,新朋友。元uncle,可以帮她做个造型吗?不用太复
杂,我想剪短拉直,效果应该会很好。”童颖茹已经在心里勾勒出一个不错的发
型。
“交给andy吧,她会剪出一个适合的发型。”元子方挑选了一个造型师,
相信她的风格会适合楚嘉。
“谢谢元uncle”
“别跟我客气。”元子方携童颖茹走进服装间,楚嘉害怕的要跟上去。这里
不像社区的理发店,有一群熟悉的街坊闲话家常。人人都很生疏,自顾自的做着
自己的事情,冰冷的气氛让她害怕,“别怕。安心把自己交给造型师,她会为你
挑选最适合的造型。”童颖茹鼓励的揉揉她的手,交到andy手中。楚嘉必须要
锻炼自己接受陌生的人和环境的胆量。人要学会长大成熟,不可能总是唯唯诺诺,
躲在别人身后。
走进独立的试衣间,童颖茹看着童雅娴为她预定的礼服,发出一声惊叹。
“天啊……”不是惊喜,而是惊吓,让她半晌说不出话。
母亲订了一套全粉红色蕾丝礼服,粉嫩娇柔的颜色让她头皮发麻,童雅娴总
认为她的女儿应该是小鸟依人的淑女,可是女儿却不如她的愿,冷傲而强势。为
了弥补性格的不足,她处心积虑要把女儿打扮成芭比娃娃。母亲喜欢,童颖茹却
深恶痛绝。她有自己的品味风格,知道自己适合什么,需要什么,不喜欢伪装自
己,博取什么人的怜惜好感,满足那些无聊大少爷的虚荣心。
“哈哈哈!如何呀,ichelle”元子方在她身后放肆的大笑。每次看见雅
娴选的衣服,颖茹都会露出这种无奈至极的可爱表情。
“元uncle,你不会这么狠心,真的让我变成笑话吧。”童颖茹咧嘴笑了。
在元子方面前,笑容是最好的武器。
“嗯——是这样的,我也想看看你小鸟依人的一面,挑战高难度。”元子方
同她开玩笑,托着下巴假装在想怎么造型。
“no!我宁愿穿运动装参加晚宴,也不要扮成一只粉红猪。”
“放心,uncle了解你,”元子方神秘一笑,挥挥手,后面的布帘拉开,里
面是一条天蓝色的长裙。童颖茹冷静和骄傲的气质,让他看见这条裙子时第一个
就想到她,还特地从米兰带回来准备送给她。
“元uncle老样子,不华丽花哨,不张扬。”童颖茹不是第一次被迫参加这
种应酬,过于亮眼的外貌,只会惹来粘人的苍蝇。她于是总和元子方串通一气,
把童雅娴的命令当耳边风,阳奉阴违。
“交给我。”元子方伸出右手,示意她先试衣服。
这个时候,楚嘉独自坐在皮质旋转椅上,忐忑的看着镜子里,造型师的剪刀
在头上飞掠,然后是自己的头发一缕一缕的落下。心疼之余,她也有些不安,干
脆闭上眼睛,期待这难熬的时光快过去。
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被完全陌生的陌生的人剪头发,对楚嘉来说是头一回。
怕生胆小的她,连手放在哪里都要犹豫上半天,最后是紧紧抓着座椅两边的扶手。
造型师感受到了客人的不自在,主动与楚嘉聊天,了解她的品味和性格,以
更方便满足客人的要求。在童颖茹试完衣服,坐在她旁边准备做头发时,楚嘉才
回过了些神。童颖茹拍拍她冰凉的手,没说什么,只是一笑,示意她平静下来。
“元uncle,不用太麻烦,修修刘海就可以了。”童颖茹看见一大队人浩浩
荡荡围上来,头痛的要命,“化妆方面,越简单越好。”
“no!我要把你变成一个魅力四射的小公主!”童雅娴交代下来的事,他会
按照具体情况改变,却不敢偷工减料。说不定,今晚这个小丫头就会遇见生命中
的白马王子,帮她走出阴影。唉,他责任重大,可不能马虎了事。
童颖茹长嘘一口气。魅力和花费的时间是成正比的,看来今天下午是别指望
能走出沙龙了。
楚嘉的头发在一缕缕被药水浸过后,变得直垂而有光泽。不规则但不妨碍视
线的刘海,斜斜飘散在额头,使她的脸修长白皙,打薄之后的整体发型显得飘逸,。
再加上造型师为她挑选的服装,楚嘉完全变了一个人。
虽然身旁的童颖茹有着令人艳羡的魅力和高贵,站在她身边的楚嘉却清新自
然,好像邻家女孩,别有一番风格。望着镜中清丽的不染纤尘的女孩,楚嘉结结
巴巴的问:“这……这是……是我……”
“为什么怀疑自己呢?”童颖茹双手自身后搭在她肩膀上,淡定的在她耳边
说:“这才是真正的你,有着值得骄傲的资本,不会比任何人逊色。记住,以后
要抬头挺胸做人,活得有尊严。”
“我可以吗?”
“去掉那个感叹词,大声点,自信点,再说一次。”童颖茹抬手托住楚嘉低
下的头,迫使她正视自己。
“我……可以!”楚嘉也不禁有了勇气,终于说出来。声音不大,可已经明
显不同了。两人的视线在镜中交会,均是含着一份喜悦。
“好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司机会送你去幼儿园……”童颖茹像往常一
样,打电话知会司机,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再次低下头的楚嘉。“怎么?”
“我这样打扮,会不会很奇怪?”楚嘉生怕父母会不喜欢,忧心忡忡。
“当然不会!有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漂漂亮亮。他们不仅不会生气,
还会为你的改变而开心。因为你长大了,懂得展现自己的优点。你可以!”
“嗯!我……可以。”楚嘉点点头,看看手表,一路小跑下楼去了。
“ichelle,你变了。”元子方敏锐的察觉到童颖茹的改变。过去的她对任
何事都很冷漠,喜怒哀乐都深藏于内心,用冰封的高墙把自己禁锢。今天,她的
笑容里似乎多了真诚和温暖,少了些冷漠疏离。他还是头一次对人这么温柔的说
话。
“或许吧。和他们一起,我没有任何负担,自然也不用过度自我保护。”与
简单的人相处,生活自然而然简单起来。往日的各种压力卸去之后,连呼吸都仿
佛轻松了。
“我会把这好消息告诉娴。”元子方毫不避讳的提起旧情人,可见分手之后
他们仍保持着联系。
“如果她愿意听的话。”童颖茹不在乎的耸耸肩,心中却压着千斤重担。她
知母亲看待自己时矛盾的心态:血缘让她有着一份难以割舍的情感;也正因为血
缘,她在看见女儿的同时,又会看见另一个人的影子,不自觉的排斥和厌恶。童
颖茹身上流着童雅娴所痛恨的男人的血,女儿的存在,似乎是在提醒她那年轻时
不堪回首的记忆。为了不伤害女儿,童雅娴选择远走他乡,逃避一切。
童颖茹明白,于是短暂的怨恨之后,是无止境的掩埋。一份她不愿触及的心
伤,经年累月,已是恶化加深,留下一大块无法弥补的缺口。
外人眼中优秀的童颖茹,并非是个天之娇女。美好的光环下,她也有一个满
布疮痍的童年和无可救治的心病。她其实是个可怜的人,平常人单纯的幸福,对
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