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瞧他。
「啊,博士你又来了呀,真不巧,就在你坐电梯下来的同时,她刚好进另一部电梯了。」
「……」
知道她没负气地离开大楼,应该就够了,他没必要非找到她不可,但一颗心偏偏就是放不下,越找不着,越是不能死心,原本沈稳的步伐更加快了脚步,寻人最后演变为逮人。
「该死!」殷正石低咒,该不会那小妮子知道他在找她,所以故意跟他玩捉迷藏吧!
要是被他找到,看他如何教训这个顽劣的丫头。
「博士。」
殷正石一对厉目扫去,把叫住他的人给吓了一跳。
「什么事?」口气很不悦。
「呃……我只是想告诉您,郑大队长来拜访。」
是刑警大队长郑毅,约了这时间见面,他竟然忘了。
「人呢?」
「在您的研究室等您。」
「知道了,我立刻去。」
只好暂时放弃了,他改而走回自己四楼的研究室。
一进门,殷正石便怔住了。
等在研究室的人,除了郑毅之外,还有绕了整栋大楼遍寻不着的冥云香。
「郑大哥,请喝茶。」
「谢谢。」
冥云香脸上挂着迷人的笑容,手里端着茶盘,正礼貌地将一杯香茗奉给客人,而郑毅也很高兴地接下,这就是殷正石进门时所看到的画面。
冥云香瞧见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殷博士,您来得正好,郑大哥等您有一会儿了,因为不知道您上哪儿去了,所以我就『鸡婆』泡了杯茶请他等一下。」
殷正石一颗心沈到了谷底,暗自叫惨,向来直呼其名的人,竟尊称他一声殷博士,却叫第一次见面的人一声大哥,他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丫头八成是知道了。
知道什么?当然是知道他的诡计,因为全天下晓得她坐牢真相的人,除了自己,就是郑毅了。
显而易见,云香必然是从郑毅那儿读到了真相,但郑毅并不知情。
冥云香倒了杯香茗,像个家教良好的淑女一般走向殷正石,将茶奉上。
「喝茶,殷博士。」
明明是天使的微笑,但目光就是犀利得有如天上猎鸟的鹰,看得殷正石心里毛毛的。
「听说博士找我?」
「呃……咳,是的。」
「您喉咙不舒服吗?喝口茶润润喉吧!」
望着手中的这杯茶,打死他也不敢喝,虽然心虚,但习惯了威严的他总得顾着自己的面子,马上改了个话题。
「妳跑去哪里了,我找妳找了半天。」不提这还好,一提,他反而让自己掉进了死胡同。
「你不是说我不该干涉别人的私事吗?所以我就去向那些曾经被我干涉私事的人道歉啊!」
殷正石微诧。「妳……去道歉?」
「当然啊,做错事就要勇于承担,不然你以为我躲起来偷哭吗?」
他的确是那么认为,一向定力过人的他,因为她这番话,气势突然少了半截。
「若真是我的错,我就会悔过,并且把自己捅的楼子一一处理好,绝不会逃避,不像有些人,即使心虚了,还装得一脸镇定。」
殷正石的额角难得沁出了冷汗,被她嘲讽的话给说得十分尴尬,他的确深感意外她如此敢做敢当,跟她相比,反而显得自己器量狭小了,然而事到如今,要他拉下脸跟她道歉,这……他的面子实在挂不住,何况还有外人在。
他ㄍ1ㄥ在那儿,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有生以来头一回立场不坚定,内心不断冒冷汗。
旁观者郑毅,嗅到了两人之间的不寻常,颇感意外。
向来讨厌女人的殷博士,似乎对这位美女的态度大不相同,不只是神情不同,说话语气不同,看她的目光更是不同,他长年办案,观察力敏锐,这女孩对殷博士而言是特别的,绝不会错!
既然看出苗头,就算有重要的事,也得识相先离开,免得当了人家的电灯泡。
「我似乎来得不是时候,不如我先去外头抽根烟好了。」郑毅站起身,有暂时去外头等的打算,却被殷正石阻止。
「不用,有什么事我们现在就谈。」他对郑毅道,然后命令冥云香:「没事的话,妳先出去。」
冥云香瞪大怒火熊熊的眸子,深提一口气,让人以为她就要发飙了,但她没有,只是做了个深呼吸,对地位崇高的他恭敬回话。
「是,殷博士。」
出人意料的,她选择给他台阶下,有模有样地乖乖退出去,没在外人面前给他难看。
一关上门,冥云香的天使容颜立即化为咬牙切齿,原来她之所以会坐牢,全是臭殷正石干的好事!
想到那三天如地狱般的生活,她便满腹怒火腾腾,指关节忍不住嘎吱嘎吱响,已经在脑海里开始演练如何整殷正石了。
刚才她感受到这男人难得的心虚,算他还有良心,知道什么叫内疚,就让他好好感受什么叫做忐忑不安吧!她倒要看看,殷正石要如何跟她解释。
哼!她会跷着二郎腿,喝着茶,等着他来道歉!
第九章
她在跟他冷战!
虽然,她的微笑亮丽不减,但他很清楚,她心里气得要死。
殷正石自知理亏,心想,大丈夫敢做敢当,还是跟她道个歉好了。
中午休憩时间,殷正石走出研究室去找她,他边走边摸着衣服口袋里的丝绒盒,盒子里有一条精致的银手炼,那是他抽空去买的,云香爱打扮,应该会喜欢,她看过小礼物后,说不定气就消了。
思及此,他自信地笑了,那个小丫头呀,其实是很好打发的。
没多久,他在实验室门口找到了她,她正好出来往反方向走去,没看到他,于是他走上前,正想叫住她。
──那个臭殷正石,如果他敢来找我,不管他如何解释、讨好、或送我礼物,我都非要瑞他个二十下不可,才能消我心头之气!
「……」他张开口,却一个字也没说,便静静地闭上嘴,转身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去。
感觉到佳人的怒火后,殷正石明白此刻道歉绝非明智之举,他还是暂时别找她,等明天再看看好了。
到了隔天。
冥云香刚配合完研究,正和小高在聊天,似乎心情颇愉快。
这是个好时机,殷正石决定走过去加入他们,这样就可以和她说说话了。
──那个杀千刀的殷卫石,不知死到哪里去了,哼!只要他敢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当场让他难看!
「啊,殷博士──」小高率先发现了他。
冥云香一对精光怒目,狠狠扫向身后──
空无一人,她尖锐的目光只杀到空气。
秀眉拧出了深纹,根本没人啊!回过头瞄了小高一眼。
「你说殷博士,然后呢?」
小高才举起的手僵在半空中,微笑也冻结了,他本来要跟走过来的博士打招呼,但话才出口,便瞧见博士快闪,躲到旁边的椅子后面去了,让他一时傻眼。
「喂,你怎么不说话,还有你手举高做什么?」
小高也算机灵,话题一转,立刻甩甩手臂,做起体操。
「殷博士说甩手运动对身体很好,妳也来做做吧,一二!一二!」做完了这手,换另一手。
冥云香翻了个白眼,一听到有人谈起殷正石,她就一肚子气。「鬼才做哩!我要去厕所!」说完,就气呼呼地走了。
待她走得够远后,小高轻手轻脚地走向椅子,好奇的往椅子后头瞧去,就见博士整个人缩在椅子后面,样子非常滑稽。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空气中一阵诡异的沈默。
殷正石糗大地站起身,什么废话都不说,只警告他:「别说我来过。」然后,快速大步离开。
到了第三天,冥云香再也沈不住气了!
那个臭男人!他居然没来向她道歉,他胆敢避不见面!
冥云香气冲冲地朝殷正石的研究室走去,她不等了,决定直接找殷正石算帐去!
「姓殷的!」她像狂风一般地闯进研究室,没敲门,没预告,打算让他措手不及地教训他一顿,结果没看见人。
「咦?奇怪,不在?」
发现研究室是空的,她又像狂风扫过一般地离去,继续搜寻猎物的影子。
待台风过后,桌子底下,一个人影悄悄爬出来。
「呼……好险……」幸亏没人看见,否则他一个大男人孬种地躲进桌子下,岂不糗大了。
躲起来实非明智之举,殷正石也很清楚他该跟云香道歉,但实在拉不下脸来,说穿了,他是怕她真的当众羞辱他、踹他、修理他,搞得人尽皆知,到时候他多没面子啊!
好歹他也是堂堂国际知名的人体科学家,又是这个机构的负责人,必须保持威严,所以绝不是怕她,而是不想跟她吵架。
最好的办法,便是避不见面,丫头的气迟早会慢慢消掉,现在跟她碰面,等于是飞蛾扑火,等她气得差不多了,哄她就容易多了。
然而,殷正石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他越是避不见面,冥云香的火气越大,每当他感应到她怒火熊熊地烧来,他就先她一步闪人,免得被火烫到;她则始终紧追不舍,死不放弃。
就这样,两人展开了一场猫抓老鼠的捉迷藏游戏。
「你们谁有看到殷正石?」冥云香一大早来,劈头就是这句。
大伙儿你看我,我看你,没人回答,但同时好奇冥云香为何一脸怒意,大清早的就一副想找人吵架的表情,大家都刚来,所以没人看到殷博士,但他们还来不及发问,冥云香就先截了话。
「没人看到?王八蛋!那家伙跑去哪了?他以为躲起来不见面,我就会饶了他吗?哼!」
「妳──」
「当然是生他的气,不然我找他干么!」
「他──」
「不在研究室!我刚去看过了!」
「那──」
「我正是要找他吵架,别再问了!」她挥手,气呼呼地鼓着香腮。
不愧是特异功能者,大伙儿哑口无言,没人再说一个字。
浩之正好从外头走进来,口中还咬着早餐三明治。
冥云香盯住他,连早安的招呼语都省了,劈头便问:「浩之!有没有见到博士?」
「有,他──」
咻!
不待浩之说完,冥云香已从他身边冲出去。
浩之呆住,他都还没说出答案咧!
「云香她干么?什么事这么猴急?」
大伙儿比他更好奇,一把抓他过来问。
「你刚说了什么──不对,是你心里想了什么?」
「我是想……看到博士往一楼大门走去。」
原来如此!难怪云香要立刻冲出去,不然博士一出大门,就不晓得何时才回来哪!
「他们俩又结了什么怨?」
「不晓得耶。」
「要置之不理吗?」
「别担心,反正只有博士治得了她,也只有她不怕博士,别插手,免得被波及。」
「对呀,起码她治好了博士讨厌女人的毛病,这样不是很好?」
「说得也是。」
他们只要好好做研究,至于那两人如何吵,就别多管闲事了。
另一头,冥云香用最快的速度,往一楼大门奔去。
「殷博士人呢?」
当她火速冲到大门,忙问向警卫,不待他回答,又问第二句。
「往哪个方向走?」
不等人家,又说第三句。
「可恶!」她低咒,因为已经读到警卫内心的讯息,那个臭殷正石走得很快,警卫也不晓得他往哪个方向跷头。
她慢了一步,气得在原地跺脚,这表示今天她见不到他了,就算要哭,也要在他面前哭才有用啊!
「冥云香小姐。」
一双着了火的美眸狠狠射过去。
「什么事?」她烦躁地问,对警卫也不给好脸色看。
惊卫大概是被她凶巴巴的样子吓到,没有立即回答,而冥云香的注意力已经落在他手里拿的东西上。
那是个包装漂亮的小包裹,上头还绑了丝带。
「这是给我的?」她问。
「是的,博士说,看到妳就把这东西转交给妳。」警卫把小礼物递给她。
冥云香依然气呼呼,但是知道殷正石买了礼物送她时,还是忍不住有一丝的窃喜。
「谢了。」
她故作不在乎,一转身就迫不及待地找了个隐密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纸,发现盒子里摆了另一个小绒盒。
打开绒盒,黑色的底布上是一条银色手炼,上头镶有红色心形的小宝石,让她的怒气至少消了一半。
毕竟是恋爱中的小女人,虽说之前发誓,不管他如何讨好或送礼,都不原谅他,但是一收到他送的小礼物后,心窝马上甜了起来,她根本没想到,那古板的男人会送她礼物。
接着她发现盒子最底部有一张小卡片,她打开卡片,里头写了一行字──
我在公寓等妳。
哼,殷正石以为用手炼就可以打发她吗?才不呢!
很好!他终于愿意面对她了,她现在立刻就回去,看看他如何对她忏悔道歉,而她一定不能太心软,看在手炼的分上,她可以不踹他了,但也非要他跪着赔罪不可。
目标一转,她急急跑回公寓,兴师问罪的心情里,多少存了一丝期待。
。。。。。。。。。。。。。。。。。。。。。。
平时走路要花十分钟的路程,她花了三分钟跑完,气喘吁吁地回到公寓,先大喘两口气,顺顺呼吸,拨一拨被风吹得像疯女十八年的头发,然后才用钥匙打开门。
一望见客厅,她傻眼了。
玫瑰。
不只一大束的玫瑰。
满室的玫瑰装饰在各个角落,有的插在花瓶里,有的装饰在窗帘上、桌上、窗户边、沙发上,占满她惊喜的视线,不仅如此,连地上都放了一朵一朵去了刺的玫瑰,像是指引方向的箭头,引她往房间里走去。
她难掩内心的震惊,彷佛误闯仙境的爱丽丝,怀着惊喜交加的心情,慢慢往卧室移动,然后,在床上看见另一张卡片,拿起来翻开,上头写着「对不起」三个大字。
不能笑。
她轻摀着嘴,克制自己的嘴角不可以往上扬,但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这是殷正石安排的道歉方式,对她很有效,但她不想这么快就投降。
一朵玫瑰悄悄从身后递到她眼前,耳边传来温热的呼吸。
「原谅我……」她的腰,被有力的手臂给缓缓收揽,背部,抵着硬朗的胸膛,耳边的呢喃,是那么磁性沙哑。
她低着头,没挣扎,但也没回应。
「云香。」殷正石搂着她,在她耳边动人的低语,轻唤她的名。
盯着玫瑰,她轻咬着下唇,看似还在气头上,实际却不然。
「过分……」
「我是很过分,别生我的气,好吗?」他将她转过身,勾起她的脸蛋,瞧见了泛红的水眸。
看见她这一面,他笑了。
「我好气你!」
「我知道。」他点头,继续赔罪。
「你很j诈!」
「我认错。」
「别以为我会轻易原谅你!」
「那妳惩罚我好了,只要别生我气就行了。」
她被他弄得又想哭了,但是感动得想哭,因为这男人不按牌理出牌,给了她一个很大的惊喜。
她抢过他手中的玫瑰,用力打他、捶他,却没阻止他的拥抱和亲吻。其实她早原谅他了,在他亲口说对不起三个字后,她一颗心已经软化投降了。
殷正石当然明白,因为他读到了,若非如此,他大概还在犹豫要不要出来。
她肯让他吻,就是气消的证明了,幸好!幸好!
一个缠绵悱恻的深吻后,她的情绪才稍稍抚平,被吻肿的唇上还烙有他给的红印,眼神格外妩媚动人。
「不气了?」他低笑。
「才怪!」她不承认。
殷正石安心了,知道她嘴硬,没关系,他愿意继续哄她。
「那要怎么做妳才会气消?」他一问出口就后悔了,因为立刻读到了她的企图。
冥云香突然转过身,纤手搭住他的肩,整个人也紧贴着他,眼神带点诱惑的锁住他。
「抱我,我就不生气。」她的表情透着暧昧的讯息。
他就知道,最怕她来这一招,而他没把握可以拒绝得了她,因为她是如此地年轻诱人……
「不后悔?」他的眼神转为深沈,如果她只是说说而已,还来得及。
「你是不是男人啊,没见过世面是不是,要你抱我这么难吗?如果你不喜欢我,早点说嘛,你不要我,我就去找别的男人啊!」
「不准!」他立刻阻止,明知她是故意气他的,但听到她要去找别的男人,还是很刺耳。
她故意怀疑的看着他。「你该不会是『不行』吧,我先警告你喔,如果你没能力了,就别耽误我的『性』福,不然我会恨你一辈子。」
她的激将法用对了,因为这话严重损及他大男人的自尊。
「妳会为妳刚才说的话付出代价。」他摘下眼镜,神情突然变得很有侵略性,眸中闪着欲火,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当她想仔细看他这没见过的一面时,他已经印上了她的唇,连同她的低呼一起含下。
他抱起她,将她放在床上,这一路动作,激吻都没停过。
他用行动证明他是个男人,熟练地卸下她的衣服,以及自己的,让她触摸他衣服底下的身体有多么热烫。
她吞着口水,感觉他像变了个人一样,结实的体魄、属于他的气味,以及充满男性魅力的气势,都让她心跳不已,身子一阵火热。
这才是真正的他吧!她喜欢他眼里的占有欲,那表示,他其实是很渴望她的。
她闭上眼,热切回应他的吻、他的抚摸,把自己全部交给他,任由他带领自己经历一场难忘的激爱,暂抛理智,全凭感觉。
赤裸的两个人释放最原始的情欲,尽情欢爱,在汗流浃背中,交换着含糊不清的呻吟和气息。
直到双方燃烧殆尽,她身上都是他的吻痕,而他身上都是她的抓痕,才暂时休兵,然后休息了一个小时,又开始第二回合的激|情。
就这样,激战,休息。
又激战,然后休息。
再激战,再休息。
再……
直到天色渐暗,华灯初上,日斜月升,激|情,依然没有打烊的意思。
。。。。。。。。。。。。。。。。。。。。。。
事实证明,他赢了。
拥着瘫软在他身上的佳人,彷佛力气被透支光了,再也爬不起来。
这是她挑衅他的后果,也是最甜美的报复,他是爱记仇的男人,当然不容许佳人在批评他的能力之后,还高枕无忧。
他让她尝到筋疲力尽的滋味,臣服在他怀里动弹不得。
殷正石轻轻抚着她的秀发,她闭着眼,趴在他身上,柔顺得似一只温驯的小猫,静静听着他的心跳,享受这份亲密。
「云香。」
「嗯……」
「谈谈妳的家人吧,我想多了解妳。」
「……」装死。
「别装了,我知道妳没睡着。」放在她腰间的手故意搔她痒,害她尖叫告饶。
「好嘛好嘛,谈就谈,但……有什么好谈的,你也晓得,我没父没母,是孤儿。」
「云香。」
被他严厉的目光一盯上,很难打混,何况这男人固执起来,真的很难敷衍了事,她只好投降,不跟他僵持。
「好吧,你想知道什么?」
关于她的身世,他大略知道一二,当初注意到她时,就已经由警方那儿晓得她的父母都过世了,养她的奶奶也在半年前往生,几次交谈,他发现她总是避谈家人的事。
「谈妳姊姊吧!」
她耸耸肩。「不知道,半年前我们分开后,就失去了连络。」
「所以妳就一个人在外头游荡了半年?」
「这有什么稀奇,我们冥家的小孩很早就独立了,从小家人就要求我们要学会照顾自己,因为我们跟一般的小孩与众不同。」
「妳意思是说,妳姊姊也跟妳一样具备特殊能力?」
她迟疑了下,原本不想说的,但有了亲密关系后,她已经把他当自己人,思考一会儿后,她像是终于下了决定,对他点点头,意思就是承认了。
「妳姊姊跟妳一样也会读心?」
「不是,她的能力跟我不一样,老实说,她比较惨,因为她是阴阳眼。」
于是她把姊姊特殊的眼睛,以及容易被不干净东西缠身的情况,一五一十全告诉了殷正石。
她很高兴,殷正石的反应并没有像一般人那样惊讶,不愧是科学家,不会大惊小怪,态度始终沈着冷静。
她就爱他这一点,也因此更加信任他。
「每隔几代,我的家族就会出现具有特殊能力的小孩,在我这一代,很不幸,我和姊姊都中奖了。」
她告诉他所有事,唯独活不过二十岁的事没说。她不敢说,也不想说,就算她自私吧,她只希望在有生之年,可以带走与他的甜蜜回忆,至少不会寂寞。
「既然妳奶奶叮嘱妳们姊妹不可以把这个秘密告诉别人,为何妳要告诉我?」
「因为我信任你啊。」她毫不犹豫地回答。
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芒,她的坦白令他动容,他们不过才认识没多久而已,她却毫不迟疑地信任着他。
「为什么?」
「很简单,你是我见过唯一一个表里如一的人,而且是第一个不怕我,又能在我面前表现自在的人。」说完,她又扬起那种纯真美丽到会闪瞎人眼的笑容。
殷正石听了,心情不禁沉重起来,她对他坦白一切,毫无保留,而他,却一直瞒着她一个秘密。
面对她刁蛮任性的时候,他可以冷静思考,不为所动,但却很怕见到她这么单纯美丽的笑容。
美艳型的坏女孩不令人害怕,直率而天真的个性才让人伤脑筋。
他是否也该告诉她实情?其实他也是个特异功能者,而且能力更胜于她,不但可以读到她的所有想法,还可以反过来抵制她的能力,所以她读不到他的心,能读到的,全是他故意泄漏的心事,免得她起疑。
然而,他开不了口,一开始没说,现在说也太迟了,因为他可以预料到,她知道后恐怕会大发雷霆,因他的欺骗而愤怒。
思及此,不禁暗冒冷汗。
「对了,我突然想到,有件事一直让我很疑惑。」
殷正石因为她的话而回神,心知不妙。
「为什么我可以读到别人的心,却不太能读到你的?」
「……因为我平常不太有想法。」冷汗涔涔。
「一开始我也这么认为,可是跟你相处越久,越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像刚才我们恩爱时,照道理我应该可以读到你内心的感受才对呀,但为何什么都没有呢?」
糟了!一时大意,他忘了适时透露一些讯息给她读,都是激|情惹的祸,他一向谨慎,很少出错的。
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无法思考,打混过去。
他吻住她,大掌在她最敏感及最私密的地方游走,令她禁不住打颤,娇喘连连。
「我不行了……」
「看不出来。」
她的脸蛋再度烧得绯红,不依地捶打着他,很快臣服在他技巧的逗弄下。
多希望能一辈子陪在他身边啊,她想当他的妻子、他的小女人,夜夜安稳地栖息在这避风港里,一生再无所求。
可惜,这是个奢侈的想法,以往,她不在乎自己活不活得过二十岁,命定了,就认命了,但现在,她好后悔自己没积极找出可以活过二十岁的方法,浪费了许多时间。
突然,搂着她的手臂收得好紧。
「正石……你抱得好紧……我快不能呼吸了……」她呻吟着,不明白为何他会突然变得更加激动。
殷正石放松了手劲,对她的眷宠没减少一分。
他暗自在心底发誓,他会想出办法的,在她的大劫来临之前,他一定会找出方法让他们两人的能力都消失。
为了这个目的,他钻研特异功能十年了,访遍各国特异功能者,才终于找到了她,找到跟自己具备同样能力的人,他相信自己一定会成功的。
「我会守护妳,别担心,一切交给我……」
耳畔的爱语,喃喃发誓道。
第十章
「咦?你要去美国?」
午餐时间,冥云香和殷正石一块在附近的餐厅用餐,美好时光却因为殷正石的一句话而中止。冥云香呆住,因为殷正石告诉她,将会有一段时间不能见面。
「上回郑大队长就是来跟我谈这件事,受洛杉矶警方之托,我要去帮他们搜证。」
「搜证?搜什么证?」她问。
「洛杉矶警方抓到一个连续杀人犯,本来该判死刑,但是嫌犯的律师辩称他有精神疾病,杀人是不得已,请求免除死刑,改判进精神疗养院。美国警方很紧张,郑大队长受美国刑警之托,找上我,希望以我的权威和专业,去证明那位罪犯没有精神病。」殷正石简单地跟她解释,希望她能谅解。
「你又不是精神科医生,如何证实那犯人没有精神病?」
「妳忘了,我是哪方面的权威?」
「人体科学啊!」
「正确的说,是人体科学特异功能。」
她蓦地恍然大悟。「该不会那罪犯有特异功能?」
「美国警方对那位犯人进行了好几次的精神测试及测谎,仪器数据都显示他脑神经异常,并通过了测谎,妳知道的,美国很重视科学证据,只要无法证实他精神正常,就定不了他的罪,而警方怀疑那人具有影响电子仪器的能力。」
「耶?」她像听传奇故事那般讶异不已。「影响电子仪器,他会通电吗?」
他摇头。「不知道,但我会去查清楚。」
她呆了好一会儿,想不到人体科学研究中心还可以帮助打击犯罪呢,可是想到他要离开,她就好不舍。
「何时走?」
「明天。」
她呆住,立刻垮着一张脸。明天走,今天才告诉她?
大掌,轻轻覆盖住她的手背。「本来想早点告诉妳,但找不到时机。」
她恍然大悟,殷正石所谓的没有时机,是因为前几天他们玩捉迷藏,就玩掉三天了。
好吧,情有可原。
「去多久?」
「我想,半个月或一个月跑不掉吧!」
她做了个深呼吸,两人才刚进入蜜月期,他就要离开这么久,禁不住气恼,手上的汤匙搅着盘里的食物,却再也没食欲了,半个月以上不见面,她舍不得呀!
突然灵机一动,她开心建议:「带我去不就得了,只要我去读读那人渣的心,就晓得他是装的还是真的啊!」
「那可不行。」殷正石立即沈下脸色。「妳绝不能曝光,也不能让别人晓得妳会读心,因为不知道会引来什么麻烦,对一些有心人来说,妳是最好的犯罪工具,我不答应。」
「可是──」
「不行!」
他一坚持起来,比石头还顽固,说这人理性,她反而觉得他是霸道。
她正要继续抗议,但下一秒,她读到了殷正石内心的想法,原来他是为了保护她,所以才会坚决反对到底。
心窝暖暖的好感动,这人啊,就是不肯把心里想法告诉她,真是爱面子,既然他的出发点是为了她,她若再坚持下去就是无理取闹了。
「好嘛……我不去就是了。」
殷正石松了口气,他故意让她听到内心想法,施点小计,果然奏效,只不过……唉,欺骗她的事再添一笔,以后让她晓得真相,这帐可算不完了。
他要去洛杉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也许此行可以让他找到能力消失的方法,那个罪犯正是关键,有助于他的研究。
「我很快就回来,乖乖等我。」他握住她的手,向她保证。
冥云香点头。「我一定会等你的,你自己也要小心喔。」
「我知道,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忍耐点。」
见到丫头听话应允,他便放心了,午餐时间在愉悦的气氛下度过,隔天,他便搭飞机飞往美国。
他以为一切都会按照他所安排的进行,可惜他忘了冥云香的顽皮本性,如果他晓得这一走,她会自作主张离开研究机构,那么他绝对会把她带去美国,并绑在身边好好看管。
但很遗憾,他是读心能力者,不是预言家,在他离开三天后,冥云香也离家出走了。
她的离开,肇因于她有了一个全新的目标,便是不想再消极地过日子,为了所爱的人,她必须赶快找出让能力消失的方法。
殷正石走后第二天,她反复思考,下了这个重要的决定,时间还来得及,离二十岁的大限还有两年多,她还有时间。
她可没有不告而别喔,离开时,她在公寓留了封信给殷正石,跟他坦白自己离开的理由,全是为了可以永远和他在一起,信中也坦承她可能活不过二十岁,所以她非努力争取活下去的机会不可。
首先,她要回东部老家,看看奶奶留给她的东西和遗久久,再决定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还有,她很想念姊姊云水,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找到解决方法了吗?
她们姊妹分开之前,曾相约若有消息,会写信回家里,只要回到东部老家,就可以收到对方的信,也知道对方在哪里。
就这么决定了,她带着简单的行李,还有这段期间当实验对象所赚来的钱,踏上了返乡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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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
南台湾高雄的冬天,刮起一波寒流,冻得人十指僵硬。
快过年了,街上的年节气氛越来越浓,冥云香刚结束面包店的打工,正准备回家。
「云香,这些面包妳带回去吃。」年轻的面包店老板,将烤好的艾草面包、红豆面包及香蒜汉堡,装在袋子里递给冥云香。
「哇~~好香喔,谢谢老板,我的晚餐有着落喽!」冥云香开心地接过,漾开花般的感谢笑靥。
「这怎么行?光吃面包当晚餐,营养不够啊。」
「才不呢,自从人家来老板这儿打工,胖了好几公斤呢,安啦!」说着,她忍不住先咬了一口香q的艾草面包解馋。
「妳还是快交个男朋友嫁人算了,让老公养不是很好?」年轻老板含情脉脉地望着她,传递腼觍的情意,但冥云香假装瞎了眼没看到。
「人家有男朋友了。」她心知肚明老板暗恋她许久了,但总是故作天真糊涂。
其实,她之所以选在这家店打工,也是看上老板对她很好,会对她特别优待,除了每日的面包奉献,还有优渥的薪资,她虽然高中没毕业,但薪水却跟其他那些有高职或专科毕业证久久的员工一样,这也是为什么她愿意继续待下来的原因,但同时也造成了其他员工的不满。
「妳说有男朋友,但从来没见过妳男友来看妳,掰的吧!」
冥云香瞧了说话者一眼,小名阿香的刘玉香,比她早进面包店工作,一向对她不满,原因当然是出在老板对自己比较好,所以对方吃味了,重要的是,对方暗恋老板。
冥云香笑笑。「是真的,我男友人在台北,他是大忙人,所以没空。」她已不像从前那么容易冲动易怒了,因为她已经满十八岁,是大人了,大人有大人成熟的做法,不跟小家子的女人一般见识。
阿香才不信,她和一票员工都很不满老板对冥云香特别好,对方不过才来两个月,连高中毕业证久久都没有,凭什么可以得天独厚?
同样是「香」字辈的,待遇却差那么多,说自己有男友,却又对老板暧昧地笑,分明是花心。
其他人也故意帮腔。「秀一下和妳男友的合照吧,讲这么久了,却连一张照片都没看到。」
「我说过了,没照片。」
「真的假的?」
「是真的,我和他一直没机会照相。」
「出去玩总会照吧。」
「我们约过几次会,但没一起玩过。」她很老实地说,因为整天当实验白老鼠,殷正石又三天两头参加会议或出差,根本没机会,就算有,也不知不觉在抱抱和亲吻当中度过了。
「少盖了,妳根本没男朋友吧,说什么博士,又是科学家的,他多大年纪啊?」也许她长得美,但刘玉香等人绝不相信高中没毕业的她可以交到这种优质男人,说交到有钱人或是暴发户还差不多,甚至去当人家的情妇还有可能。
念到博士,又有身分、地位的男友?别笑死人了。
冥云香很清楚她们的想法,但她一点都不生气。
「他三十一岁了。」
「天呀,大妳十几岁耶,好老喔!」
「才不呢,他很成熟稳重。」
「那他长得如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