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手之事。由此可见,此事无关其他,应只是冲着你们而去的。不管怎样,你们必须留在府中,这样我方可保证你们的安全。”
“不,我们麻烦将军的,已经够多了,我们还是……”俞碧荷亦知他所说的在理,可她不能再呆下去。进宫献艺的日子马上就到,倘若再住下去,她怕他会阻止自己进宫。
“你放心,进宫之事,我不会再阻止。留你们下来,完全是希望你能平安。”杨宇轩一眼便看透了她的心思说。
抬头望着他,俞碧荷很难确定他的话是真是假。他是曾是那么的骄傲,会轻易说放手吗?
“我向你保证,待进宫那日,我会亲自送你到内务府衙,这样你还不放心吗?”看到她眼中的怀疑,杨宇轩保证道。
已再无执意离去的理由,亦不愿哥嫂因自己再受到伤害,俞碧荷只好在忐忑中留了下来。所幸的是,他并没有食言。进宫那日,他便早早备下了马车,欲送她去内务府衙。
第八十三章再遇毒汤
因担心,温启良夫妇执意相送,欲一同跟去内务府衙。
俞碧荷拗不过,最后只好让他们随行。
“妹子,你一人进宫可得当心啊。”马车内,萍儿紧握她的手,担心地说。
“是啊,妹子,那个‘娘娘’也不知是否真是宫中的娘娘,妹子还是得凡事多加小心。”温启良亦是担心难安。
紧握兄嫂的手,俞碧荷泪水涌上眼眶,“大哥,嫂子,你们放心好了,曼婷会小心的。”
“对了,你身上的伤怎样了?会不会影响到你跳舞啊?”温启良又问。
“已经没事了,大哥放心吧。”俞碧荷回。
“这伤倒是真没事了。要说啊,这将军拿来的药还真是管用,这才几天的功夫,妹子身上的伤连疤都没有了。”说起药效的神奇,萍儿满面笑容,亦为妹子身上不曾留疤而欢喜。毕竟女人对外貌,还是在意的。
在哥嫂的依依不舍与担忧中,马车来到了内务府衙前。
府衙门口,接到杨宇轩口信的内务主官,早已在等候。
“杨将军。”见马车驶至,内务主官上前,向与蓝仆并坐驾车位上的杨宇轩拱手唤道。
“王大人,一切麻烦你了。”杨宇轩从马车跳下,看了一眼身后正从马车下来的某人,对内务主官说。
“杨将军说哪的话,这是我内务府的职责。倒是下官让歹人钻了空子,让叶班主无辜蒙受牢狱之灾。在这里,王某向叶班主道个歉。”
最后一句,内务主官是对向他们走来的俞碧荷说的。
“王大人,您的话严重了,这是谁也不能预料的事,又怎能怪您呢?”俞碧荷回。
“是啊,还真始料未及。只是可惜,让那败德之官给溜了,要不然,本官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王大人就无需自责了,发生了这等事,也不是你我所愿。只是这叶班主进宫的这两日,还望王大人多加照应。王大人是知道的,杨某已未在官场,即使殿下大婚之日亦在现场,但我毕竟只有双目之力,无法周全。”想起她在宫中可能遭遇的危险,杨宇轩担忧地交待内务主官。
“这是自然,杨将军就请放心吧,王某必让叶班主平安返回。”
在内务主官的保证下,杨宇轩目送那已他无缘的爱人上了另一辆马车。
“妹子,进宫后自己当心点。”萍儿亦与丈夫不舍地向俞碧荷挥着手,她一颗心总是悬在半空,着实不安。
“大哥,嫂子,你们放心,曼婷会照顾自己的,你们回去吧。”俞碧荷从马车窗内探出头说。
马车渐渐离去,杨宇轩望着远去的背影,内心只希望明日的表演能一切顺利。至于她献舞之后的事,他已无暇去想,更是无力左右。
进入宫中后,俞碧荷在内务主官的安排下,在一处别苑住下。
“叶班主,这处别苑是王宫节庆时,供外来献艺之人居住。但这次,本官已让人将这屋打扫布置一番,应能让叶班主居住舒适。至于安全,叶班主尽管放心,这深宫之内侍卫繁多,歹人应不敢冒然行动。因杨将军曾交待饮食方面亦需注意,本官已交待一负责送饮食的宫女,必以银针试过后,才可让叶班主食用。这样应可以确保叶班主在宫两日中的安全。”送俞碧荷至别苑后,内务主官说。
“给大人添麻烦了,叶曼婷在此谢过王大人。王大人设想如此周到,曼婷感激涕零。”俞碧荷向主务主官屈膝行礼,感激说道。
“叶班主免礼,其实本官所做一切,亦是受杨将军所托,不敢受禄。现在事情基本妥当,那本官就告辞了,叶班主今日好好歇息,明日便是殿下大婚,可得以饱满精神一跳啊。”
“那是自然,明日叶曼婷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嗯,那就好!”内务主官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恭送大人!”
送走内务主官后,俞碧荷望了一眼屋内,果然是一番用心布置。看着屋内别致布置,她露出一抹无奈笑容,无奈这权势世道,果然有了个将军在身后,在别人眼中,她便变得不一样了些。
夜,在俞碧荷的一日枯燥中降临,百般寥寂的她望着窗外,内心突感一片凄凉。曾经她还有着爱自己的父母,有着对自己百般袒护、情同姐妹的丫头凤竹。可如今,在这深宫凄凉的夜里,她却只有自己。在这样孤独的夜,她更加思念已远离自己的他们。但她也只剩思念,已再无相见的可能。
“喵……”正当她为往事而悲痛时,一只黑白相间小猫从外跳上窗台。望着可爱小猫,俞碧荷露出一抹笑容,“猫咪,原来你也是一个人啊。”她说着伸手将它抱起,而小猫居然也没有逃去。
“猫咪,你怎么一个人到这里了?你的父母呢?兄弟姐妹呢?你怎么不跟它们在一起呀?要知道,能与家人在一起是多幸福的事,你怎么不懂得珍惜呢?”俞碧荷对着小猫自言自语,看似在说小猫,实则在说自己,说自己以前怎么没珍惜过与家人在一起的时光。
正当她伤心落泪之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随着‘吱’地一声门开,一宫女端着她的晚餐走了进来。
“叶班主,你的晚饭。”宫女说着放下托盘,而后从怀里掏出银针,在每盘菜中一一试过。见银针未变色,于是又说:“叶班主,奴婢都试好了,您请用膳吧。奴婢先告退了。”
待宫女退去后,俞碧荷放下小猫起身。走至餐桌前坐下,正欲吃饭时,她望了一眼一旁眼巴巴望着她的小猫。
微微一笑,她拿起小碟,勺上一些鱼汤后,放在了小猫面前。“吃吧,这宫里的汤可是一流,你也尝尝。”
小猫嗅了嗅鱼汤,向她‘喵’了声后,便开始津津有味地舔食。
看着小猫贪婪的吃相,俞碧荷微笑着,突然,她的笑容僵在脸,她看到了汤上飘着点点碍眼的墨绿。她重回餐桌,勺起大碗里的汤仔细查看,那点点墨绿怎么看也不像汤中点缀。可一想,刚刚宫女试银针,自己亦在一旁,并没有看到银针变黑啊。
深深地叹了口气,自觉应是自己多心了。拿起小碗,她欲打算喝汤之时,突然想起了三年前自己曾中的毒。‘其实这两种物质原本无毒,只是在同食的情况,方可成毒。’这是事后,她在李御医那听到的结论。
‘难道……’俞碧荷正怀疑之际,其身后的小猫很快便给了她答案。原本还在吃得津津有味的小猫,突然一阵闹腾后,四肢一蹬,便不再动弹了。
“猫咪,小猫咪……”俞碧荷惊慌起身,轻轻摇晃着小猫,可这次小猫再也没有给她回以‘喵’的叫声。
“来人哪,来人哪……”俞碧荷向外喊道。
第八十四章真是你
“叶班主莫慌,本官已差人去找验毒之人,很快便可查清汤中有毒之物。”得知消息,匆匆而来的内务主官安慰着俞碧荷。
其实俞碧荷自身并不害怕,想着欲将自己致于死地女人,心中恼怒不已。要不是这只小猫,今日横躺在地的就是自己了。
看了一眼全似无毒的饭菜,望着静坐无语的叶班主,内务主官纳闷不已。一个歌舞班班主到底是何来头?为何会有人三番五次地,欲致她于死地?而且此人必是来头不小,这才可能在宫中下毒于无形。
“王大人。”
正当两人各自发愣之际,一声音从门外传来。两人抬头,只见李浩提着药箱,跨入门槛,进了屋内。
“李御医?你怎么会到此?”内务主官纳闷地问。
李浩回以微微一笑,回头望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小宫官,说:“是这样的,刚刚在外面碰巧碰到了他,得知这里发生的事。据小宫官所讲之毒,以往李浩也曾碰到过类似情况,所以就进来看看,看能不能帮到什么?”
“既是如此,李御医快来看看,这汤里有何有毒物质,为何宫女试以银针却试不出来?”听此,内务主官欢喜地说。
“好。”李浩走上前,无意中望向了静坐一旁的俞碧荷。他难以置信地瞪圆了双眼,实难相信三年前失踪的人儿,此刻竟在此处。
他的意外,早在俞碧荷意料之中。她不言语,也不假意问话,只是冷静起身,微微屈膝后,平淡地回以一微笑,算是打了招呼。
注意到身后的怪异,已站在餐桌前的内务主官回头,“李大人莫怪,她便是内务府选出的民间进宫献艺女子,是咱王城内最有名的荷花班的叶班主。”他向李浩介绍道。
“叶班主?”李浩对自己所听更是吃惊不已,他望着她,实难想像此人是叶班主,而不是他熟悉的将军夫人俞碧荷。一样的脸庞,一样的五官,无论他看得如何仔细,他都没能看出有不一样之处。
“小女子荷花班叶曼婷,见过大人。”相对于他的吃惊,俞碧荷却一脸平静,她再次屈膝见礼。
此刻,李浩纵是再多惊讶,亦在她的平静中化去。他向她微微颔首后,向餐桌迈进,可内心还是不禁自问:‘难道真有如此相似之人?’
走进餐桌,李浩一眼便看到了那刺眼的墨绿,他勺起细细观看后,问:“今日这鱼汤是用何鱼所煮?”
“回大人,是用鲤鱼。”自出事后,一直侍候在屋内的宫女回。
“鲤鱼?那就没错了。这汤根本没毒,银针怎能试出?”李浩说。
“没毒?那这小猫……”内务主官指了指一旁未清理出去的小猫尸体。
“我说的没毒是指这汤原本无毒,但经这汤中墨绿小沫一洒,吃入体内后,便成了毒。”
内务主官听李浩之言,依然是云里雾里,但李浩无心再解释,他转身问宫女:“这汤在御厨端出后便是如此吗?”
宫女想了想后,摇了摇头,“不是,只是奴婢端饭菜来此时,遇到了御厨里帮厨的阿才,他对奴婢说,鱼汤应洒些鱼腥草会更鲜更美味。他当时说着便将手中草沫洒了进去,后来银针没试出什么,奴婢也就没对那件事在意,不以为然了。”
“那不是鱼腥草,而是甘草。”
“不是鱼腥草?那阿才为什么要骗我?”宫女惊讶地问。
“李御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此刻依然没听明白的内务主官问。
但李浩都没再回答他们的问题,他看了一眼对他所说并没有任何惊讶的叶班主,对内务主官说:“王大人,烦你派人去将那阿才捉拿,到时李浩自会告诉事情原委。”
“好,我这就派人去。”内务主官回着走出了屋外。
“你也出去吧,我想单独与叶班主谈一谈。”李浩对宫女说。
“是。”
待宫女亦出屋外,屋内只剩下了李浩与俞碧荷两人。
李浩望着一脸平静的她,“将军夫人。”他唤道。若是方才他只是怀疑,那么此刻他便是肯定了。如若不是她,别人必不可能对他所说,会如此自若。
对于李浩所唤,俞碧荷并不惊讶,对她而言,她也并不瞒他,在这深宫中,他必须找个可信任之人,而他便是最佳人选。
“李大人。”她回以一笑,唤道。
虽说心中已肯定,但听她如此一唤,李浩还是难免一惊,“夫人,真是你啊?你怎么……”
俞碧荷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李大人,我现在已是叶曼婷了,是荷花班班主叶曼婷。以前的我,早死了,早在三年被歹徒追杀而跳入海中时,便已死了。”
“追杀?”李浩心头一愣,在内心终于找到了她会突然失踪的答案。“难怪。我一直自信夫人不可能身怀有孕还……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夫人…不,叶班主可否告知一二?”
“嗯……”俞碧荷点了点头,对他告知了所有。
夜色更加深重,在门等候的小宫女不禁靠在墙角开始打盹。
“真没想到,她竟如此毒辣。夫人以前曾帮过她,她却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加害夫人,实在让人气恼。也许,当初我就不该隐瞒她下毒之事。”听完全部,李浩愤怒、气恼、亦有内疚。他后悔当初不该自认事情已过去,而隐瞒了实情。
“李大人此话何意?”俞碧荷不解。
李浩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他发现梅茜制毒之事。最后,他向她拱手致歉,他自认当初自己将事情说开,也许她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但俞碧荷知道,以将军对梅茜的信任,他是绝不会轻易相信的。而且,就算她知道了她对自己的恶意,她对她亦是防不胜防。
“李大人,曼婷想托你办一件事。”在李浩临走时,俞碧荷想起了在狱中所听之事。
“叶班主请讲,只要能力所及,我李浩必全力以赴。”
“帮我找到文珠。如果能将她救出,就请救出她吧,就当曼婷求你。”俞碧荷说着便屈膝相求,她不能再忍受看到有人因自己而受到伤害。
李浩急急将她扶起,“叶班主不必如此,此事李浩必竭尽所能。文珠是个是非分明,重情重义的女子,李浩若能找到她,必不会再让她遭受恶人折磨。好了,我得先走了,耽搁已久,再不走该让人生疑了。”看了看外面天色,他匆匆而去。
文珠的事,已有了些许着落,俞碧荷的一颗心总算感到一丝丝平静。接下来,她便是要全力跳好明天一舞,那一舞她必要以叶曼婷的身份辉煌重生,她要依靠自身优势,为自己赢来崇高权势地位。只有这样,她的仇才能顺利得报。
第二天,张灯结彩,举国同庆。王子皇甫少天与邻国朝阳公主的婚礼,在全朝民众的祝福下举行。
在漫长的王子婚礼仪式过后,台上响起了动人乐声,宫内舞娘开始翩翩起舞。曲终舞散,在几场歌舞结束后,一身穿孔雀舞衣,头插孔雀羽毛的蒙面舞娘,出现在舞台中央。
第八十五章舞后昏厥
舞娘双手并列胸前,缓缓向上‘蠕动’。在‘蠕动’中,双手渐渐展开,柔软如柳枝的双臂在空中画着一道道波浪曲线,仿佛一只优雅孔雀在轻轻地扇动着它的翅膀。如此惊人舞姿,令全场所有人看得瞠目结舌。
“王爱卿,这就是你在民间招募而来的舞娘?”皇甫裔尧亦是吃惊万分,他满心欢喜地问。
“是,王。她便是王城内,家喻户晓的荷花班班主叶曼婷。”
“哦……”内务主官的话,引来皇甫裔尧的一阵好奇,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舞台上的身影,内心不由猜想:如此惊人舞姿,就不知那面纱下是何容颜?
而坐在帝主身旁的王后,亦是震惊不已,虽早有耳闻,但她还是难免惊讶。望着将孔雀舞得如此神似的舞娘,内心亦是如奇,她面纱下是否真具有如将军夫人一般容貌?如真是如此,那只怕不久之后,皇甫帝国又该多了一位娘娘。
台上的人惹来众人注视,亦惹得某人怒眼相望。梅茜望着那身姿,恨不能用目光直接将她杀死。几次三番的欲制她于死地,却几次三番地功亏一篑。
一曲栩栩如生的孔雀舞,在起舞人的双手并‘画’孔雀头,及后翘脚将舞裙展开,呈现一‘孔雀开屏’中结束。
在舞终的那一刻,俞碧荷在台上忤立半分,让自己的开屏孔雀,在台上呈现静态优雅后,才缓缓收势。
“好、好……”见舞毕,皇甫裔尧忘情鼓掌,而其他人亦是纷纷附合,在掌声中大家纷纷议论,如此舞姿,可谓舞歌一最。
就在大家的一片叫好中,舞台上的俞碧荷却无力地向地面滑落。
见此,大家一片愕然。与皇甫穹杰同坐一桌的杨宇轩,更是紧张起身,欲向其奔去。可当他看到帝主亦起身奔去时,他犹豫地停下了。这大概就是她想要的,她需要的已不再是他的关心。心一阵阵抽痛着,眼睁睁地望着帝主将她抱起,杨宇轩转身落寞离去。
“将军、宇轩……”好友的怪异尽落皇甫穹杰眼中,见他突然离去,他更是纳闷不已。
皇甫裔尧抱着佳人,欲向主殿方向而去。
“王,还是去东宫吧。”跟随身后的王后知其意图,说。
看了看怀中佳人,是啊,抱去主殿的确不妥,毕竟她还是只是一名进宫献艺的舞娘。皇甫裔尧说不清内心为何如此紧张,以至乱了分寸,他只知自己已在方才一舞中,被她深深吸引。
抱着佳人向东宫走去,在进殿之内,匆匆对王后说:“王后,派人速去请御医。”
“已经让人去请了。”王后回着随王进殿,引着他来到一寝室。
将佳人轻轻放至床榻,皇甫裔尧望着那蒙着面纱的脸庞,内心是既好奇又紧张。看着舞台上翩翩起舞的她,他能感觉内心的那种心动,可是…这面纱下面会不会是一张让他大失所望的脸呢?
伸手欲除去其面纱,可终在碰至面纱时,他将手缩了回来,“王后,将她的面纱摘下吧,这样盖在脸上,对她的呼吸不好。”他起身对王后说。
王后无奈地看了一眼失常的帝主,她坐在床沿,伸手轻轻掀开了舞娘脸上的面纱。
脸,随着面纱掀开,渐渐呈现在众人眼前。当看到一张美丽的熟悉脸庞时,皇甫裔尧难以置信地望着。真的是她吗?
此时,李浩手提药箱而进。皇甫裔尧见其,“快,快……快给她看看,因何而晕倒?”
“是,王。”李浩回着便上前,把了把脉,“王不必担心,叶班主只是有些气虚体弱而已,没什么大碍。”
“气虚体弱?好好的一个人,又不是什么贫苦人家,不缺吃不少穿的,怎么会气虚体弱呢?”皇甫裔尧问。
帝主的紧张,李浩尽落眼中。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俞碧荷,也许,她需要帝主更加小心的庇护,这样定能令她少些灾难。
“回王,据微臣所知,叶班主在进宫之前,曾因被污欲进宫图谋不轨,而被抓至刑部受了鞭刑。”李浩将昨夜所知说出,“而且昨夜在宫中,叶班主的饮食中也被下毒,所幸的是吉人自有天相,一只突然闯进的小猫,令她避过了一劫。叶班主大概就是因鞭伤和昨夜所受惊吓,才会造成今日的气虚吧。”
“李御医是如何得知这些的?”王后对其所说质疑。而帝主亦是半信半疑中。
“回王后,因昨夜在别苑验毒的便是微臣。当时微臣亦是好奇,叶班主只是一民间舞娘,怎么会在宫中遭人下毒?经微臣一问,叶班主才告知,她在宫外便曾被污而抓至刑部。”
“照大人所说,想害叶班主的是宫里人?那…投毒之人可否抓获?”王后又问。
“这…具体事宜,微臣并不清楚,此事是内务府王大人操办……”李浩望了一眼帝主身旁的内务主官。
内务主官见其望来,他接下了话题,“回王,欲害叶班主之人是否是宫中人,微臣并不清楚。但投毒之人却在王宫中当差,便于昨晚抓获,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皇甫裔尧问。
“只可惜此人已自尽身亡,微臣无法查出指使之人。”
望着床榻上面色苍白的人儿,皇甫裔尧是既心疼又好奇,外加担心。心疼她所受的苦,好奇她那张与某人几乎无异的脸庞是否只是巧合?担心她下次是否无法像这次这般好运,可以躲过歹人的暗算?
“你们都出去吧,让寡人在此单独呆一会。”他对众人说。心乱如麻的他,想要好好理理头绪。他知道自己此刻想要什么,只是一切来得太快,他有些难以确定。但一切都在床上人儿苏醒的那一刻,渐渐明朗。
在她苏醒并望向自己的那一刻,皇甫裔尧明显地感觉到了内心强烈悸动。
第八十六章尘埃落定
“醒了?可有哪里不适?寡人唤御医进来给你瞧瞧。”皇甫裔尧眼中殷殷之色,怜爱尽在言语中。
听其已自唤寡人,俞碧荷可以当是初认帝主,她微微起身,“谢王怜爱,曼婷已经没事了。”
见其起身,皇甫裔尧慌忙阻止,“好,没事就好,你躺着不要乱动。御医说你气虚体弱,这几日便在宫中养着,至于荷花舞楼那边,寡人呆会便派人去告知你兄嫂,这样可好?”
帝主的小心询问,令俞碧荷内心微微一震,帝主待她果然如从前那般。从而对这个对他而言,与她相似的女子亦似从前,内心泛过一丝丝感动,但只是在一瞬间,她平静地回:“这……王盛意,小女子定是不敢违背,只是,曼婷乃宫外女子,在这宫中又非亲带故,这样贸然居住只怕不合常理。”
“无碍,寡人金口玉言,只要寡人愿意,此事便合常理。”
俞碧荷深知帝主之言不假,只要是他所愿,天下几乎可说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再无拒绝理由,她便垂视轻轻点头。
在宫休养之事,就在俞碧荷点头那一刻敲定。皇甫裔尧向门外唤来侍卫,吩咐上宫外知会其家人一声。再交待了御医要帮其细心调养后,他便离去。毕竟今日王子大殿还未结束,他实不宜就此隐去。
帝主抱着舞娘离去一幕,在宴会的官员中还是引起不少波澜,众官员已无心再观节目,只在底下窃窃私语。见帝主王后返回,所有人都立即停止议论,‘专心’看着台上表演,可私下却还是忍不住猜测。
而将方才一幕尽落眼中的梅茜,此刻脸上已是生硬如铁,见帝主愉悦神情,她知事情已往她最不愿的方向发展。
在众人的各怀心事中,王子婚庆终于夜幕降临下结束。
“太可气了,没想到千拦万阻的,还是让她与王见了面,这下只怕很快就可以驻入后宫了。”回到傲梅宫,梅茜轻捶桌面,心中是说不出的不甘。
可纵然心有不甘,她还是无法阻止事态发展。
自俞碧荷在东宫偏殿休养后,皇甫裔尧日日进东宫,明着说是看望王后,实则大家心里都明朗,那只是帝主的托辞罢了。
在宫休养期间,俞碧荷补药日日不曾间断,再加帝主的时常问候,让她感觉自己大仇欲报有望,因而内心宽慰不少,她的脸色自是一天胜过一天。当然,因住在东宫,王后自是对她关心不少。
然佳人养病期间,皇甫裔尧除了日日探望,私下亦是做下了不少功夫。他差人好言令劝温启良将舞楼关闭,重开它业。毕竟将军来尊贵如妃的娘娘,不该从一舞楼内出阁进宫。
除此之外,他还赐于温氏豪宅一座,金银无数,以供他们修饰门面。
而温启良夫妇得知圣意,自是欢喜接受。可内心却不由得为妹子担忧,不知妹子对进宫之事是否乐意。
温家突得如此荣耀,则是羡煞了旁人,哪知他们此时苦楚,连连道贺。
然而对某人心思的猜测,不仅仅是温氏夫妇,还有那为此事作了诸多安排的皇甫裔尧。
于是这日,王后照往日进偏殿看望,一阵嘘寒问暖后,她突然话峰一转说:“叶班主住我东宫也有些时日,本宫却好像除了知你是城内荷花班的班外,对你是一无所知。”
俞碧荷一怔,不知王后突说此话是何意,正当不知该如何回答时,王后又开口,“叶班主莫慌,本宫只因你与本宫相识的一故人极其相似,因而对你难以有些好奇。就不知叶班主独自一人进宫献舞,家中除了哥嫂,可有婚配之人?”
说至此,俞碧荷总算明白了王后真正的用意,她假意不知,行礼回话:“回王后,曼婷自幼是哥嫂抚养成|人。早前些年,哥嫂总是忙于生计,也没能顾得上曼婷的婚姻,此事也就耽搁了下来。直至前几月,我们进城开了舞楼,日子这才慢慢有了起色。但事业刚起,我哪里有心思起那事?”俞碧荷显出一片娇羞,这未嫁女儿家该有的心思,她也必须做全了。
“那,言下之意便是未曾婚配。就不知叶班主可有中意之人?”
帝主曾对王后说过,以前他不会做出强迫将军夫人之事,今日他也想知其心思,然后再下定论。故而,王后有此一问。
俞碧荷轻轻摇头,“没有,兄嫂未能顾及,曼婷自身也不敢有逾越,所以……”
此话再明了不过,问了自己想问之事,又得到了如帝主所愿的答案,王后亦是难免欣喜,她起身笑说:“本宫还有事,先走了。叶班主需好生爱惜自身,别再让自己有所闪失了,现在可是有人会比你自身更加心疼的。”
王后话毕,在俞碧荷的恭送中,出了偏殿。待王后走后,俞碧荷内心一片凌乱,事情正一步步向自己所想进行,可她却有了些许难安。但想起父母与凤竹的大仇,想起两日前,李浩在给她诊脉时,悄声说的话,她便再无犹豫。
那日,李浩在四下无人时,利用诊脉之机,悄声说:“文珠姑娘如今在洗衣坊内。洗衣坊的嬷嬷受梅妃收买,日日对文珠施以鞭责。文珠的处境可谓生不如死,李浩趁嬷嬷不在时,曾偷偷进去看她,挽起其衣袖,只见那袖内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见其悲凄,李浩自问男儿身也难免看着心痛。
“那大人可有替她医治。”俞碧荷自是急切。
“看了。给她留下了去伤药,可那终归不是救她之法。李浩知夫人今日所做之意,还望夫人早日心承所愿,也好借吾王之手,将文珠救出苦难。”
“那是必然,如若不把她救出,我这辈子也会难安。”
听她保证,李浩露出一抹欣慰笑容起身,“李浩果然没有看错夫人。今后夫人在宫中若有用得着李浩之处,李浩必将竭尽所能。”
一切盘算已基本尘埃落定,俞碧荷便想着寻找机会向帝后言明出宫之事。她知道此时便是离去的最好时机,离去只为换个方式返回。
第八十七章难言痛楚
果然,帝主便没有阻止,反而高兴地让福杰带上侍卫,送俞碧荷返回。
当俞碧荷回至原先舞楼时,大吃一惊。她面前舞楼早已变样,舞楼招牌撤去,已是‘荷花酒楼’。楼内亦是焕然一新,重新整装过。
俞碧荷纳闷回头,望向随她一同入内的福杰。
“这些都是王的意思。王的心思,叶小姐想来已然明了,应能明白王所做是何意?”见她望来,福杰便解了她的疑惑。
他已然不唤‘班主’,而唤‘小姐’,俞碧荷又岂能不知,她悠悠环视已是高雅华丽的楼内,只听福杰又道:“除此之外,福杰承王之意,还有一事需问叶小姐。”
“讲。”俞碧荷道。
“王的意思是说小姐的姓氏可否重改父姓?否则宫中难以给温公子定位?”
福杰所说的‘定位’,已将帝主之意挑明。此事原本帝主可直接做主更改,想来必是极在意她的感觉,才会如此。
俞碧荷心中一暖,亦知帝主此举亦是试探,试探她是否愿意进宫侍驾,所以才会由福杰问出。怕是万一她不应承,才不落个抗谕之罪。
如此用心,若说不感动定是骗人,但俞碧荷依喜怒不形于色,只是轻轻点头,算是应下了。因她没忘自己要进的真正目的,她已无任何心力去为心外之人感动。
见其应下,福杰不由轻松了口气,拱手道:“既是如此,那福杰回宫复命了。”
挂着‘温府’的豪宅内,开始人声鼎沸,城内各个大臣都差人送来贺礼。温家夫妇在人来人往中,应接不暇。他们已从一介渔民,瞬间成了皇亲国戚。可这样的殊荣对他们而言,并不享受。
每每夜幕落下,萍儿总在厅堂捶着站立一天的腿,说着:“这一天笑得我脸都酸了,站得我腿都快断了,这人怎么就这么多啊?”
“好了,别这样絮絮叨叨的,别人想这样也想不到呢。我们要不是托了妹子的福,别人能这样能咱们吗?”温启良皱眉道。
但坐一旁的俞碧荷知道,他亦是甚烦如此应酬,说那些话也只是说她听,以宽她的心而已。微微一笑,她说:“嫂子再忍忍,京城里的达官贵人都来得差不多了,过两天就不用这么应酬了。”
“妹子怎知来得差不多了?”萍儿满是惊讶。
“这……过两天我便该进宫了,该来的这两天都会来的。”俞碧荷犹豫着回。其实她知道的原因并不是这个,而是看过礼单后得知的。自己曾是阁老千金、将军夫人,对这城中达官贵人她当然略知一二。
听其言,萍儿悲上心头,几年的相处,已让她们亲如姐妹亦如姑嫂。她上前,握上她的前,“妹子,这一别,只怕咱们想再见面,只怕没那么容易了。你独自一人在宫中,一定要谨慎小心,多多保重!”
“是啊,妹子,哥嫂虽不知你为何要进宫,但应是你落海之事有关。你的过往,哥嫂从不曾过问,我们只希望妹子今后在宫中平安无事。”温启良亦是满面愁容,想是猜出她进宫之行必有凶险。
俞碧荷亦是动容,泪光在眼眶中闪动,“大哥、嫂子,你们放心,曼婷必会谨慎行事,小心处理的。”
正当三人悲悲相视时,一家丁突然来报,“少爷,门外有一官人求见,他说他姓杨。”
“官人?”三人微微一愣,温启良脑中灵光一动,看着她们二人道:“必是杨将军。”他又对家丁道:“快快有请。”
知杨将军来府真意,温启良望了妻子一眼,两人会心悄然离去。
俞碧荷呆立堂中,望着堂中松柏盆栽兀自出神。杨宇轩站在门前望着她的背影,眼中是不舍、悔恨、无奈、亦有些疑惑。
隐约感觉身后的注视,俞碧荷回头,四目相碰,她瞬间闪过,“杨将军来了,不知将军夜间来访,所谓何事啊?”她问得从容,问得自在,就像自己与他确不熟识一般。
“真的要进宫吗?难道回来就是为了进宫吗?”杨宇轩问得直接了当。
俞碧荷知道,她的身世终归是瞒他不过,她改换身份,只为给自己找个可以进宫的源头罢了。
“是。”稀字如金的回答。
杨宇轩心如撕裂,“为何?难道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就不能重新开始吗?”
“凤竹已经没了。”俞碧荷凄凄道出,答非所问,却也给了答案。
她的话,令杨宇轩大惊,“怎么会?三年前你出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出走?”俞碧荷冷笑一声,不再言语。是出走吗?她自问。
三年前的事历历在目,她克制压抑的心,猛猛抽痛,她转身背对他,“将军请回吧,我累了,该歇了。”
“你我之间当真一点情份都没有了吗?”望着冷漠的背影,杨宇轩痛不能言。
“情份?何来情份?我是温曼婷,是帝主即将册封的王妃,这已是王城内人尽皆知的事。素不相识的两人,谈何情份?”
她淡漠的言语,杨宇轩已了然于心。已不能挽回,强求也没用。
“好,我明白了。还望入宫后,事事小心。种种迹象来看,对你不利之人不愿看到你进宫,这也就保不准你进宫后,他不再另下毒手。”他无力地交待,语中是道不尽的担忧。
因得知俞碧荷在宫外的遭遇,在她出宫后,皇甫裔尧便派了重兵把守温府,因而她平安地等来了进宫之日。这日,温府内张灯结彩,一片喜气。知事已定局,原本忧心的温启良夫妇,此刻亦是笑脸迎客。他们只能在内心默默祈祷,妹子进宫后一切平安。除此之外,他们已别有它法。
在一片人来客往中,进宫吉时已到,封妃仪仗在府外等候。绕过两条街的庞大仪仗,代表着这位新封妃子在帝主心中,非比寻常的地位。俞碧荷知道,这是皇甫裔尧给她的最大荣耀。她想,这个坐拥本朝所有女人的男人,对她也许真有那么些真心,才会如此待她。在宫中的日子,想来他已肯定了自己的身份,毕竟这对他而言是轻而易举之事。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