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浅爱,深喜欢

浅爱,深喜欢第2部分阅读

    薄地回应:“钱从来就不是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慕大师,宁教授和大贝贝在一个“谁比我傲娇”的群里,时刻分享傲娇心得。

    今天的主题是:女人是不能哄的。

    慕大师:我从没有哄过老婆,向来是老婆哄我的,对了,我非常难哄,需要她花很多时间。

    宁教授:只要我皱一皱眉头,她就胆战心惊,颤抖地跪下来抱住我的大腿。

    大贝贝:在她的世界里,我就是主宰,我说一她不敢说二,看不见我,她可能一分钟都活不下去。

    ……

    高傲地分享完经验,三人齐齐下线,没事人一样去厨房刷碗。

    —

    小贝的毒舌和傲娇是值得原谅的,年纪小嘛,但是大贝的毒舌和傲娇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四章

    二十分钟后,贝翊宁亲自送来了新鲜的食材。

    开门的时候,熊橙谨慎地探出一颗脑袋,入眼的是穿着简单,高挑挺拔的贝翊宁,他二话不说,直接递给她一个透明的塑料袋,熊橙伸手拿过,说:“等着,二十分钟。”

    言毕,她迅疾地关上了门。

    贝翊宁静水深流的黑眸划过细微的变化。

    从没有一个人敢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更没有人有胆让他等一秒钟,今天竟然对一个俗气的女人破例。

    熊橙井井有条地忙碌起来,一边将面下大锅水煮,一边将橄榄油和盐渍猪肉倒入一只小锅翻炒,炒到肉的脂肪开始收缩,放入洋葱,芹菜和大蒜,将火开大继续翻炒,两分钟后倒入处理好的牛肉糜,撒盐,加红酒后再炒净酒精成分,加番茄酱,用勺子搅拌,中火熬到酱汁浓稠,熄火,盛放在碗里,再用筷子试试大锅里水管面的软硬,确定时机后,将通心粉沥干水分,盛放在盘子里,最后把浓稠的酱汁淋上去,完毕。

    贝翊宁抬起手臂,看了看时间,正是十九分钟三十五秒。

    下一秒,熊橙“哗”地打开门,右手提着打包好的意大利牛肉通心粉,左手伸直,掌心摊平:“钱。”

    贝翊宁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取出皮夹,将准备好的现金给她。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贝翊宁接过粉蓝色小花图案的保温桶,居高临下之时,不经意地打量眼前这个俗气的女人。

    她身上穿的是一套米黄|色的居家衣,柔黑蓬松的头发扎了一个花苞,露出光滑的前额,皮肤很干净,眼睛比一般人要大且有神,鼻子有点小,趿了一双黑色小熊的毛绒鞋,身上有一股糅杂洋葱和大蒜的味道。

    “你在看什么?”熊橙狐疑,眼神立刻警惕了一点,惯性地抬起手臂挡在自己胸前。

    贝翊宁面如冰霜,闻言轻轻折了折眉,低声说了三个字:“就凭你?”

    言毕,在熊橙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背过身,迈开长腿,径直下楼。

    熊橙后知后觉明白他的意思,气得咬牙:懂不懂尊重女人?再说,我……哪里差了?!

    又二十分钟后,地点医院。

    贝思哲左手固定石膏,右手握着叉子,正狼吞虎咽,小额头上爬满了晶莹的汗珠子。

    坐在病房沙发上百~万\小!说的贝翊宁听到源源不断的“吸溜吸溜”,目光从书上挪开,看向贝思哲,漫不经心地说:“有这么好吃吗?”

    “超好吃的!”贝思哲一张圆脸充盈着满足,大方地邀请,“你要不要尝尝看?”

    “我没有胃口。”

    贝思哲吃完最后一口,舔了舔叉子上的酱汁,打了个饱嗝:“好爽啊,要是每天都能吃到她做的东西就好了。”

    “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厨师。”贝翊宁瞟了他一眼,语气是不以为然的清冷。

    “才不是,她很厉害的,做的意大利面,炖饭,奶酪饼干和布丁都超好吃的。”贝思哲吮了吮手指,眼睛一亮,“我们请她到家里来干活好不好?”

    “不行。”

    “为什么?”贝思哲瞪圆眼睛。

    “首先,她太年轻,不符合我的要求,再者,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工作。”

    “那有什么问题,你出多一点钱不就可以解决了?”

    贝翊宁合上书本,拿过手边的水喝了口,黑眸深不可测,轻启薄唇:“她只是一个平凡,普通到没有任何特色的小厨师,我为什么要花大钱请她为我服务?”

    “可是我看她顺眼,她做的东西很好吃。”贝思哲情绪强烈,“你再考虑考虑嘛!”

    “她不值得多考虑。”贝翊宁后靠在沙发背上,缓缓阖上眼睛,闭目养神,“我现在要休息,你不许发出声音。记得十五分钟后把药水喝了,别被我发现你又倒在窗台的花盆里。”

    贝思哲不敢再嚷嚷,闷闷不乐地撅起嘴巴。

    相比贝翊宁长手长脚在沙发上将就了一夜,小厨师熊橙这晚在柔软的床上睡得十分香甜,直到隔天日上三竿,她才起床洗漱,打扮,因为今天值夜班,交班时间是下午三点,她难得拥有一个清闲的早晨。

    充分的养精蓄锐后,洗手间明亮的镜子映照出她一张饱满莹润的脸,她突然有了一点兴致,找出棕黑色的眼线笔,从眼尾开始描画。

    整个人的心情随着眼睛的神采奕奕而越发灿烂。

    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熊橙在心里淡淡地想。

    而晚上重遇“旧人”的事实,充分证明,美好的一天神马的只是熊橙的错觉。

    当时,餐厅领班曹丽芝亲自来到后厨房,详细地将今晚一位贵宾的特殊要求转述给熊橙。

    “今天是他未婚妻的生日,他需要在她的甜点里制造一个小惊喜,把这个戒指放在香醋巧克力蛋奶冻里,记住别放得太深,在三分之一处。”

    “好,没问题。”戴着手套的熊橙接过了那个宝蓝色丝绒的钻戒盒,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看得见的一个位置,钻戒盒上那个知名的logo跃入她的眼眸,她承认自己心里深处有一点艳羡,当然不是羡慕奢华璀璨的钻戒,而是羡慕这份浪漫,体贴的心意。

    有一句话怎么说的?哦,不要鄙视男人华而不实的示爱举动,他愿意做那些表面功夫至少证明一点,他在意你的感受,要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不少更糟的男人,是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的。

    把松子倒进奶冻里,和香醋融合在一起,搅拌均匀后,熊橙把那枚戒指固定在两颗松子间,盖上薄膜纸后放于冰箱冷藏,等凝固后,浇上热腾腾的巧克力酱。

    这样一份酸酸甜甜,带着惊喜的点心,满足了所有女孩的幻想。

    服务生将甜点端出去,过了十分钟,曹丽芝又过来后厨房,声音有些喜悦:“熊橙,那位小公主感动得当场落泪,夸奖你做的甜点好吃,坚持当面和你说一声谢谢。”

    “好啊。”熊橙很乐意。

    跟着曹丽芝走出去,一路弯弯绕绕,到了专供情侣进餐的包间,推开原木玻璃门,一股清新淡雅的白葡萄酒味萦绕在鼻尖,头顶的水晶灯撒下柔和的暗光,餐桌上的烛台插入笔直的白色蜡烛,蜡烛边围绕一圈娇美的粉玫瑰,角落的壁炉正在燃烧。

    “这就是今晚为你们提供餐点的厨师。”曹丽芝面带微笑,声音不轻不重。

    皮椅上的男人正握着未婚妻的手,深情款款地说着情话,闻言缓缓抬头。

    四目相对,熊橙认出这张英俊迷人的脸,正是三年不见的叶闻隽。

    叶闻隽看到熊橙的刹那,深邃的眼眸波澜不惊,整体神色没有表现出一点异样,甚至没有松开未婚妻的手,反而更温柔地低语:“你不是说要亲自谢谢今晚的厨师吗?现在人已经到了。”

    阮羽萱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轻轻抽出自己的手,站起身来,很诚恳地向熊橙表达谢意:“谢谢你做的美食,真的非常好吃。”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熊橙不动声色地回以一个微笑,又加了一句,“你能喜欢是我的荣幸。”

    阮羽萱转头看叶闻隽,轻轻喊他的名字,提醒他给她小费。

    叶闻隽点头,下一秒站起身,仪态完美地拉开椅子,走到熊橙面前,取出皮夹里的三张纸币,递给她,温和地说:“这是你应该得的。”

    近在咫尺的距离,嗅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熊橙轻轻皱了皱眉,他向她投来的目光有点意味深长,好似对此刻两人的境况感到满意以及有趣,背对未婚妻,他黑眸肆意地流泻出一点真实的情绪——戏谑。

    熊橙顿时想到他曾经说的那句话“呵,我还不至于找个厨子做老婆吧?”,心底熟悉的厌恶感迅速蔓延开来,但她不至于在这个关键时刻失控,她不卑不亢地说了句谢谢,伸手接过他的小费。

    他温热的指端似不经意地滑过她的掌心,唇角微微漾开涟漪,轻轻做了个口型,准确地说出她的名字。

    熊橙笑得很自然,装作没看见:“如果没有其他的吩咐,我先退下了。”

    叶闻隽轻轻挑了挑眉。

    熊橙和曹丽芝退出包间,叶闻隽回到座位,拿起玻璃杯轻晃,然后优雅地抿了一口酒。

    阮羽萱突然笑着提议:“改天我在家给你煮意大利面吃,怎么样?”

    叶闻隽放下酒杯,伸手握住她柔软的手,打趣地说:“我记得上一次你做菜给我吃,整个厨房都要起火了,你确定还要尝试一次?”

    阮羽萱有些不好意思:“一次失败不代表次次失败,我可以从简单做起。”

    叶闻隽抬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贴了贴,认真地说:“不必,我的女人不需要为我洗手作羹汤,她的手是用来握玫瑰花的。”

    阮羽萱低下了头,烛光下她的容颜娇美不可方物,声音也尽显小女人的细腻柔意:“我只是看到刚才那个厨师突然觉得很汗颜,没想到她和我年纪差不多,就可以动手做一桌子的大餐,而我连番茄炒蛋都不会。”

    “傻瓜,人家本来就是学这行的,你和她比这个做什么?相反,你会的那些,她一定不会。”叶闻隽脑海掠过熊橙那张完全没有变化的脸,口吻很自然,“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厨师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重点:

    1:大贝撞见了穿睡衣的小熊,细致地窥视了她的身材。(表面嫌弃,实则享受?)

    2:小贝想方设法让小熊进贝家。(用尽心机?)

    3:大越哥他们“负心一号”寝室的最后一名童鞋,叶闻隽出现了(同寝室还有我们熟悉的景至琛和陈珣)

    ☆、第五章

    巧遇叶闻隽让熊橙的心情宕到了谷底,夜班结束,乘坐地铁回去的路上,竟然还接到这厮的电话。

    “橙橙,我们有三年没见面了,真没想到你在艾朵当厨师了,挺不错的。对了,刚才在包厢里不太方便和你多聊,其实很想问你,现在生活的还好吗?”叶闻隽在电话里的声音和春日的夜色一样温柔。

    “我很好。”熊橙斩钉截铁。

    “那我就放心了。”叶闻隽一字字地说,“分手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们不是仇人,可以继续做朋友,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不会推却,现在也是一样。”

    “叶闻隽,收回你那套假模假样,我没有任何需要你帮忙的,也不想再和你有联系。”

    “橙橙,你是不是对我有所误会?当年你提出分手也让我莫名其妙,现在的话更搞得我一头雾水。”叶闻隽轻笑。

    熊橙这头微微一顿,接着模仿他当年用轻蔑的口吻说出的那句真心话:“呵,我还不至于找个厨子做老婆吧。”

    叶闻隽的声音瞬间沉默。

    “祝你前途似锦,鹏程万里。”熊橙冷冷地嘲讽他,然后掐断电话。

    一分钟后,手机音乐响起,又是叶闻隽?熊橙忽略之。

    音乐循环了两遍,熊橙按下接听键,正准备骂他,却听到一个耳熟的清脆童声:

    “你为什么这么久才接我的电话?!”

    竟然是贝思哲那个小屁孩。

    “这都几点了,你还没睡觉?”

    “我睡不着,手上的石膏好重,又热又闷,难受死了!”

    想起小屁孩手臂骨折住院的凄惨事实,熊橙的语气不由地放柔了一点:“你爸爸呢?”

    “他刚才接了个电话就抛下我走了,我问他要了你的电话号码哦。”贝思哲有些得意。

    “你手上的伤还好吗?有没有乖乖地打针吃药?”

    “有啦。”贝思哲拖长尾音,口吻颇为无奈,“爸爸威胁我再不听护士的话,以后就不给我零花钱了。”

    “你这个小鬼头,都生病了还惦记着钱。”

    “对了,你明明知道我生病了,为什么不来我看?”贝思哲的声音漫不经心中夹杂着一点小委屈。

    熊橙一愣,她还真没想过这点,手指擦了擦鼻尖,轻轻道:“我最近很忙,没时间啊。”

    “没事,医生说我还要住好多天呢,我可以等你。”

    “……”我有义务来看你吗?没熟到那个程度吧?

    “医院真的是太黑暗了。”贝思哲开始嘟囔,“马桶好臭,床硬邦邦的,根本睡不着,重要的是饭菜难吃死了,护士不漂亮也不温柔,我一天都不想再呆了……”

    “又不是住五星级酒店,要求那么多?”熊橙安抚道,“你乖一点,听医生和护士的话,好好吃药打针,这样病好得快,就能出院了。”

    “那你真的不来看我吗?”

    似乎有什么尖尖的东西戳中了熊橙心头的柔软处,她随便地蹦出一句和自己意愿完全相反的话:“好啦,你乖乖的,这个周末如果没事的话我就过来看你。”

    “一言为定!”贝思哲的声音几乎要飞起来。

    “……那个,我的提前是如果没事,但这个概率很小……”

    “不管,你刚才说了要来看我的,说到就要做到!一言为定!”

    “……好吧。”

    挂下电话,熊橙叹了口气,自己怎么就一个心软答应了那个小屁孩呢?周末到底要不要去看他?如果对一个小学生爽约,会不会加深他“大人都是爱撒谎的骗子,成|人的世界很肮脏”这一观念……甚至对他幼小的心灵造成阴影?

    熊橙皱起眉毛,一脸纠结。

    这一纠结持续到了周末,最终,她抵不过内心深处某个微弱却正义凛然的声音,前往医院。

    贝思哲正躺在床上,右手玩着手掌游戏机,熊橙连扣了几次门,他才抬起头,一双黑葡萄般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咧嘴笑:“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熊橙拎着东西,表情坦然自若:“既然答应了你,我就会做到,大人都是说话算话的。”

    贝思哲丢开游戏机,赶紧爬起来坐好,开门见山地问:“你手里拿着的是吃的吗?”

    “嗯,给你炖了汤品,还做了几个点心。”

    贝思哲欢呼起来。

    熊橙打开袋子,取出炖好的排骨汤,盛了一碗后递给贝思哲,贝思哲的表情失望:“我不喜欢喝汤。”

    “这个汤和你平常喝的不一样,不信你尝尝看,保证好喝。”

    贝思哲似信非信地尝了一小口,客观地评价:“嗯,是不难喝。”

    “多喝一点,对你伤口的复原有好处。”

    出乎意料的是贝思哲很听她的话,一口一口慢慢地全部喝完了。

    “对了,你爸爸呢?”熊橙环顾了一圈这个宽敞,清冷的专属病房。

    “他去工作了。”

    熊橙若有所思,孩子都生病住院了,做爸爸的竟然忍心丢下他一个人。

    贝思哲似乎没有因为爸爸不在身边而表现出半点伤心,相反,他很开心地吃着熊橙做的蜜糖香蕉吐司和什锦鸡蛋卷,时不时地吮吮手指头,似乎能吃到好吃的东西才是大事情,其他都可以忽略不计。

    护士端着托盘进来的时候,贝思哲立刻摆起了小脸孔。

    “贝思哲小朋友,我们昨天说好了,今天要抽血,你也答应爸爸要好好配合我的,现在把你的右手伸出来。”

    贝思哲不情不愿地伸出右手,护士给他的小手臂绑好橡皮管,用酒精棉球擦了擦,快而准地将针刺进去。

    熊橙分明看见他的脸皱成了苦瓜样,心想,原来他那么怕扎针。

    结束后,护士想伸手摸摸他的小脑袋,被他敏捷地躲开,再狠狠地瞪了一眼,顿时很尴尬,干笑了两声,利落地收拾好东西,转身走出房间。

    “你这个小朋友怎么这么没礼貌?”坐在沙发上的熊橙悠哉地拿起随身杯子,喝了口水。

    “我讨厌这里的护士。”

    “嗯?”

    “她们都想勾引我爸爸。”

    熊橙一口水险些喷出来,勉强咽下去后,手指轻轻擦了擦嘴角,认真地问:“你从哪里学来‘勾引’这个词语?”

    贝思哲耸了耸肩膀:“电视上教的啊,咦?你都不看电视剧的吗?”

    “……”熊橙再次疑惑现在的小孩子都吃了什么饲料,早熟成这个样子。

    提到电视剧,贝思哲兴致十足地和她聊起来,当说到某个女主角从现代穿越到了古代,又穿了回去的时候,他忍不住瞌睡开始打哈欠,不由地揉了揉眼睛:“我好困,先睡一会,等睡醒再告诉你大结局,你等我哦,不能趁我睡觉的时候走开。”

    熊橙走过去,帮他盖好被子,摸了摸他的脑袋。

    贝思哲很快就睡着了,熊橙轻手轻脚地走进洗手间,方便了一下,等拧开水龙头洗手的时候,听到很轻的一声动静,她低头一看,一颗细小的珠子掉到地上,咕噜噜地滚了很远。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果然是耳朵上的那颗珍珠缀饰。

    她蹲下去,一点点地找,终于在靠近门口的一块马赛克瓷砖的边线上找到了小珍珠,捡起来吹了吹,握在掌心,正准备起身的时候,眼前晃过一双长腿,她吓了一跳,猝不及防地抬起脸,却撞到了一个硬邦邦,颇具力量的沉物,鼻尖一阵酸楚。

    等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撞到的是何物,血液急速上冲到耳膜,脑子和宕机一样,出现丝丝缕缕的白线。

    瞬间,全部的声音静止,气氛僵冷到了极致。

    面前的男人,俊然如神只,微微蜷缩手指,清锐的黑眸绽现一道想灭口的暗光。

    她不想承认自己的鼻子撞到的是属于一个男人最要命的部位。

    她赶紧站起身,掩着鼻子,瞪了一眼贝翊宁:“这不管我的事情,是你自己不打一声招呼,贸然走进来的。”

    贝翊宁冷厉地看着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探病。”言简意赅。

    贝翊宁抬起手臂看了看时间,口吻略有不善:“时间不早了,他已经睡下了,你可以走了。”

    熊橙皮笑肉不笑:“我正打算走呢。”并且再也不会来了!

    她说完,擦着他的肩膀走出狭小的洗手间,来到沙发前,拎起包,准备直接走人。

    “等等。”

    她的动作一滞,立刻转过身,语气不自觉地带上警觉:“还有什么事?”

    “这是你的酬劳。”贝翊宁递过来一叠薄薄的纸币,语气凉薄。

    “酬劳?”

    “作为你陪聊的酬劳。”

    “……”

    “不要吗?”潜台词似乎是,你需要的不就是这个。

    “不需要!”熊橙澄清,“我来看他只是觉得他太可怜,生了病连爸爸都不陪在他身边,一个人孤零零的,饿了都没有人给他吃的。”

    贝翊宁收回手,微微点头:“原来熊小姐是来做慈善的,那的确没有这个必要。”

    言毕,他走到沙发前,坐下后安静地拿出手机查看未读短信,无声地提醒熊橙:现在你真的可以走了。

    熊橙从没有见过这样不知人情世故,不懂得尊重女人的男人,一时间连自己都愣怔了一下,没有时间考虑“这个星球怎么会有这种生物存在?”这个难解的问题,她惯性地转身,迅疾走出病房,一路上,连连深呼吸,提醒自己克制情绪,不要为这样的人动怒。

    路过护士台,听到两个护士在议论:

    “哦,房小孩的单亲爸爸来了。”

    “待会要不要将账单拿去给他看,顺便和他聊几句?”

    “你打什么主意啊,认真做事啊……嘻嘻。”

    竟然还有人觊觎那个贝翊宁?熊橙无语了,使劲摇了摇头,将脑海里那张脸撇开。

    贝思哲醒来后不见熊橙,又发了一顿脾气,到了晚上又拒绝进食,贝翊宁不再哄他,一个人在沙发上处理公事,罔顾他的死活,直到后来,贝思哲饿得不行,开口求饶:“我好饿,刚才那个炒饭……”

    “炒饭我扔了。”贝翊宁眼皮也不抬,冷冷地说,“是谁说的,这样的东西扔给狗它都不要吃?”

    “那还有别的吗?”小心翼翼地试探。

    “只有饼干和牛奶,你可以选择吃或不吃。”

    贝思哲沉默了。

    过了一会,贝翊宁似乎听到很轻的吸鼻子声,抬眸望过去一看,贝思哲正用手背偷偷擦眼睛。

    毕竟不过是个九岁的孩子,嘴巴再硬,脾气再倔,生病了没得到悉心照顾总是一件让人难受的事情,加上饿肚子,爸爸的冷讽热嘲……他的头顶顿时积攒了厚厚的乌云,终于忍不住掉了眼泪。

    贝翊宁放下手中的笔,推开干净整洁的图纸,起身走到微波炉边,取出藏在后头的一盘炒饭,开始加热。

    加热完毕,贝翊宁亲手把盘子放在贝思哲的餐板上:“你要的炒饭在这里,现在可以吃了。”

    贝思哲扭过脸:“我才不要吃这个。”

    贝翊宁用沉默严肃的眼神看着他。

    “我要吃小熊做的东西,她做的肉酱面,千层酥,奶油汤,薄荷烤鱼……”贝思哲喃喃的同时,眼睛又红了,索性又开始无理取闹,“除了她亲手做的东西,我什么都不要吃。”

    “你要任性到底?”

    贝思哲大胆地转过头,对上贝翊宁那双黑眸。

    “反正我是没有妈妈的孩子,本来就没有人会真正爱我。”

    “……”

    “没有人给我做吃的,没有人给我洗澡,没有人陪我睡觉。”

    “……”

    “就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够了。”贝翊宁打断了他的自怨自艾,停顿了一瞬,反问,“你真的很想吃那个小厨师做的东西?”

    贝思哲泪汪汪地点头。

    “好,我答应你。”贝翊宁松口,冷漠道,“不过有个前提,在医院的这段时间不许再胡闹,尤其是别捉弄护士。”

    ☆、第六章

    接到贝翊宁的电话,熊橙很意外,更意外的是贝翊宁电话的来意,他直接提出自己的想法,聘请她为贝思哲的私人厨师,在贝思哲住院的这段时间,提供三餐,汤品和甜点。

    熊橙毅然拒绝:“我有本职工作,没时间伺来候你家小公子。”

    “酬薪方面不是问题。”贝翊宁淡淡的声音透着一点倨傲。

    “和酬薪无关,是我愿不愿意的问题。”

    “你不愿意?”凉凉的声音夹着一点犀利的质疑。

    熊橙暗吸气,是谁给这个男人如此庞大的自信?

    “当然,我是一名有职业资格证的西厨,对现下的工作很满意,没有想过跳槽,更不会选择当有钱人的私厨。”

    “即使我出的钱是你现有薪水的十倍,你也不愿意?”

    十倍?熊橙克制住微微动摇的心念,义正言辞地拒绝:“对,我不愿意。”

    贝翊宁那头没有了声音,电波只剩下属于男人特有的,微沉的气流,贴在熊橙的耳朵上,存在感格外明显,给她一种错觉,这一刻会永无止境地蔓延下去。片刻后,那头清冽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到此为止,我从不强人所难。”

    熊橙刚张了张唇,通话已经被对方结束。

    什么人?!

    脑海不禁浮现那天在病房的洗手间,她和他“碰触”的那一下,回家后她狠狠地洗了三遍脸,尤其是反复清洗鼻子,洗得鼻头都发红了。只不过,越抗拒越适得其反,这两天,她做事的时候,那个碰触的画面总是飘过她的脑海,简直和中邪没有两样。

    晚上,熊橙又接到贝思哲的电话,小鬼头又不幸地感冒了,声音哑哑的。

    “小熊,你说话不算数,明明说好等我醒来讲大结局的,我才多睡了一下,你就走了,哼。”

    “那个,因为我突然有急事,所以先走了,没等你醒来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

    贝思哲又“哼哼哼”了几下,转了话题:“对了,我想吃芝士海鲜炖饭和提拉米苏!”

    熊橙敷衍道:“你爸爸呢?让他给你去买。”

    “他才不会搭理我呢,他只会给我钱,我想吃什么要自己去买,但是我现在溜不出去,他派了两个护士盯着我,我怎么骂她们都不肯走,脸皮真厚,好讨厌。”

    熊橙好气又好笑:“你又要我给你做?”

    “不行吗?”贝思哲立刻换了一副可怜巴巴的腔调,“我果然是没有人要的孩子,妈妈去了火星,爸爸不疼我,老师讨厌我,同学都不和我玩……”

    小屁孩一字一句像电钻一样搅着熊橙的心,当他期期艾艾地说到“以后我只有自己照顾自己了”的时候,熊橙忍不住喊停:“行了,你刚才说想吃什么来着?”

    “芝士海鲜炖饭和提拉米苏!”

    “明天下班后我给你带来,你乖一点,别再给医生和护士添麻烦了,知道吗?”

    “好,那一言为定,你明天要来!”

    “……一言为定。”

    就这样,隔天下班前的三十分钟,熊橙在艾朵的厨房假公济私,给贝思哲做了海鲜炖饭和提拉米苏,偷偷打包好,等下班了,带着出门,坐地铁去第一人民医院。

    挤在被压得和沙丁鱼罐头无异的车厢里,熊橙垂眸,面无表情,心想:自己上一辈子一定是欠了那个小鬼头,否则怎么会被他几句话就耍得团团转?

    不过,话说回来,她很能理解小鬼头的心情,父母意外过世的时候她十四岁,当时觉得天都塌下来了,纵使还有弟弟熊晖在身边,也掩不住那绝望的孤独,更何况小鬼头只有九岁,虽然还有爸爸,但那么冷酷薄情,有也等于没有。

    “叮”一声,车厢门一开,熊橙抱着同情心快步走出去。

    贝思哲的病房依旧只有他一个人,不过每隔二十分钟,就会有一个护士走进来看看他的情况。

    此刻,贝思哲大口大口地吃着芝士海鲜炖饭,熊橙就坐在他床前的椅子上,一手撑额,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贝思哲用手背抹了抹嘴角,又吮了吮圆圆的指头,突然起了恶趣味,右手飞快地抓住枕头下的一支黑色水彩笔,在熊橙的脸颊上画了一个猪鼻子,画好后忍不住掩嘴无声地笑。

    “嗯……嗯?”熊橙突然抬头,朦朦胧胧地看着贝思哲,脱口而出,“你在干嘛?”

    贝思哲已经将手藏在背后,悄悄丢下水彩笔,平静地摇头:“没干嘛,你睡着了,我叫醒你啊。”

    熊橙伸了个懒腰,摇了摇昏沉的脑袋:“欸,我真是命苦,白天工作,晚上还要过来伺候你。”

    “那你就不要工作了嘛,专门伺候我不就行了?我爸爸一定会给你很多钱的。”

    提到贝翊宁,熊橙的脑海又浮现那日在这里的洗手间的“碰触”,顿感不自在,再看看贝思哲白白圆圆的一张脸,不免有些疑惑,这父子俩怎么长得不太像?难道贝思哲随妈妈比较多?

    贝思哲打了个饱嗝,亮晶晶的眼睛盯着熊橙脸颊上的猪鼻子,一眨又一眨:“小熊,你考虑考虑嘛。”

    熊橙摆正脸孔,严肃道:“想都不要想,就算给人打工,我也是要挑老板的,你爸爸那样难搞的人,肯定避而远之。”

    贝思哲一听来了精神:“好多人都说他难搞,你也这么觉得啊?”

    “当然,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

    “可是也有好多女人喜欢他,她们都想当我的后妈,这又是为什么?”

    熊橙自言自语:“那些都是肤浅的女人,只看重男人的皮囊和口袋,不看内在。你信不信,如果你爸没有外表又没有钱,就凭他这样的性格……呵,可真难办了,母青蛙都不会看上他。”

    言毕,感觉周围有一股寒气逼近。

    贝思哲举起手,对着门口的贝翊宁,十分天真烂漫地说:“爸爸,小熊说连母青蛙都不会看上你。”

    熊橙“呃”了一声,本能地转头,玉树临风的贝翊宁提着一个袋子站在门口,冷峻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当看见熊橙的脸,贝翊宁轻轻折了折眉,投以贝思哲一个警告的眼神,转而看熊橙,口吻非常淡薄:“熊小姐,你来这里做什么?”

    言下之意,你不是已经拒绝了我的邀请,还来干吗。

    “我下班路过,顺便看看贝思哲。”熊橙赶紧起身,找了个借口,“突然想起还有个急事,我先走了。”

    不知为何,看见他那张英俊优雅的上等皮相,就想起那天在洗手间的意外,实在太别扭。

    贝翊宁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脸上的猪鼻子,片刻后,口吻越发敷衍:“不送。”

    熊橙逃似的离开了病房,一路上屡屡遭受侧目,但没多想。

    等回到家,在卫浴间洗漱的时候才瞪大了眼睛,自己的脸上什么时候多了一只硕大的猪鼻子?重点是怎么没有人提醒她?

    她赶紧打了洁面皂的泡沫,狠狠地擦洗掉。

    人善被人欺,一时心软上了那个小鬼头的套,忘记了他恶劣的本质,还有他的爸爸,竟然选择眼睁睁看她出丑,简直是极品父子。

    她暗暗发誓,以后再不会和他们有联系了。

    不过,誓言通常是被打破的,没几天,贝思哲一通期期艾艾的电话再次让熊橙心软,她又一次做了红酒牛肉烩饭和芝士煎饼给他送去,幸好这一次没有遇到贝翊宁。

    一次,两次,三次……贝思哲住院的期间,熊橙隔三差五地送饭菜过去,菜色丰富,中西贯通,煎炒烹炸煮炖焖,腌卤酱拌生烤蒸,无一不缺,就连贝思哲讨厌喝的汤,她都有法子做得好喝,让他一滴不剩地喝完,更别说他爱吃的甜食,多芒小丸子,薯泥鲜虾蛋挞,南瓜蛋奶布丁,蜜汁核桃酥,焦糖苹果||乳|酪派等等,他每次都是一边欢呼一边吃得满脸都是。

    来的次数多了,连贝思哲的两个责任护士都认识她了,看她的目光带着深深的探究,趁熊橙走了,她们也陆续问过贝思哲:“贝思哲小朋友,方便告诉姐姐刚才那个阿姨是你的谁吗?”

    “她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贝思哲睥睨了护士一眼,“警告你,少来打我爸爸的主意,他才不会看上你。”

    ……

    阴差阳错,熊橙来医院的数次都没碰上贝翊宁,贝思哲对此解释:“我爸爸他最近可忙了,接了一个大项目,设计一个超级豪华的博物馆,是只有富豪才能进去看一眼的博物馆,里面连地板都铺着金子。”

    熊橙不解,地板上铺着金子?那也太俗气了吧。

    “不过看在你是我朋友的份上,以后我带你进去玩,不用门票。”

    熊橙笑了,算了,孩子说的话,随便听听就得了,别当真。

    说曹操曹操到,贝翊宁进来的时候,完全没有发出声音,若不是贝思哲甜甜的喊了一声“爸爸”,熊橙根本没意识到贝翊宁已经站在她背后了,她转过头,又一次迎上他那双冷得和雪湖地寒石一般的黑眸。

    出了社会的熊橙也见过形形□□的男人,但从没碰到过贝翊宁这样的,即使不开口说半个字,只用这样冷冷的眼神看着你,就好像要把你看到尘埃里去。

    “熊小姐,你又是路过?”

    “……”

    熊橙坦然自若地起身,抓起自己的包,和贝思哲说了声再见,径直走出病房,沿着走廊到电梯口,她突然想起自己的门钥匙忘在病房里了,刚才贝思哲看上了她钥匙上挂的小熊猫,拿过去玩了很久,最后也没要回来。

    她只能折身,快步走回去,接近贝思哲的病房,正好撞见贝翊宁走出来,反手关上病房的门,站在原地,白衣黑裤,身姿清隽逼人,立刻给人强烈的距离感。

    熊橙头发麻,勉强来到他面前,还未开口,他抬了抬手臂,手里拿着的正是她的门钥匙。

    “这是我的钥匙,忘拿了。”熊橙说。

    贝翊宁冷不丁地松开手,熊橙短促的一声“啊”,迅疾地伸手接住,然后皱眉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什么态度?

    “熊小姐,你好像我开出的薪酬不满意?”他突然开口问,声音颇为风轻云淡。

    “什么意思?”熊橙狐疑的同时已经存了几分戒备。

    “你想要多少钱可以直说,如果在合理的范围内,我都可以满足你。”贝翊宁语速减缓,强调了一个事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