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在沙发的角落边找到了她的袜子,弯腰捡起来,熊橙正要去接,他却直接蹲下来,亲自帮她把袜子穿上,认真地抚平袜子上的褶皱,站起来的时候还十分顺手地把她头顶翘起来的一撮头发压平。
熊橙有些不自在,多少年了,她都没有被人像这样对待孩子一般地对待过了。
等她慢吞吞地站起来,冷不丁地发现左腿有些麻,站不稳太,幸好他及时伸手扶住了她,声音擦过她的耳朵:“还觉得累?”
她耳朵一红,瞪了他一眼:“没有。”
两人出了酒店,走回姑姑家的途中,熊橙一直想等会该怎么面对姑姑呢?虽然昨晚决定留下后打了电话找了一个假模假样的理由逃脱,但姑姑一定知道真实原因是什么……
“你在想什么?”贝翊宁问。
“我在想等会见到姑姑该用什么表情伪装呢?”熊橙认真地纠结起这个问题。
贝翊宁奇怪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姑姑不是小孩子,当然清楚我们昨晚干了些什么。”
熊橙略囧,他有必要把话说得如此直白?
庆幸的是熊春雯对他们一夜后归来没有任何好奇,甚至问都没问,从头到尾神情自然,她还去厨房沏了一壶花茶给他们,然后微笑地问:“今天外面天气热,你们下午还要出去玩吗?”
“不出去了。”熊橙偷偷伸了伸桌底的腿,心想精力已经被榨干,哪有力气去玩?
贝翊宁则十分气定神闲地喝茶。
中饭过后,医院的主治医生来了电话,有一份复检报告已经出来,让熊春雯去取一下,挂下电话,熊春雯对熊橙说:“橙橙,你帮我去一趟医院,取一份报告。”
贝翊宁拿开腿上的杂志,说道:“我去吧。”
“不用了,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呢?让橙橙替我去拿,医院很近,过一条马路就到了。”
熊橙点头,又对贝翊宁眨了眨眼睛:“我去就行啦,正好中午吃得有点多,出去消化一下,你留在这里陪我姑姑说话,顺便帮我把石榴剥好在碗里,我回来要吃的。”
“把手机带上。”贝翊宁叮嘱。
“嗯。”
熊橙把熊春雯的病历簿放进包里,拎包出门,熊春雯关上门,转过身对贝翊宁轻声:“那个,其实我是有话要单独和你谈才特地把她支开的。”
“您有什么话要和我说?”贝翊宁问。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以前见过你。”熊春雯笑得有点尴尬,“左又宜是我的学生,那年她带你来三中看我,我当时在音乐教室弹琴,她走进来和我聊天,你就等在门口。”
贝翊宁沉默。
“在那之前的两年,她陆陆续续地写信给我,报告她在h市的新生活,也多次提到你的名字。没想到这么巧,你现在成了橙橙的男朋友。”
……
熊春雯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后来有了电脑,又宜就不写信了,改发邮件,我不太会玩电脑,她帮我设置的账号被我搞丢了,之后也没有什么联系了,我也挺不好意思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情况,过得怎么样。”
贝翊宁沉吟了几秒,淡声:“我早就和她断了联系,对她的事情不清楚。”
“哦,是这样啊。”熊春雯语气遗憾。
“您还有其他问题吗?”
熊春雯有些局促地拨了拨垂下来的头发,神色迟疑,她想起左又宜在信上说的那些关于贝翊宁的话,她说喜欢上了一个很帅很有才华的男生,一直倒追他,却一直不被理睬,整整一年多的时间,他才愿意和她说话,后来她得偿所愿和他在一起了,起初很幸福,但很快有了浓浓的忧虑不安,因为他性格太冷淡,不够在乎她,也不够关心她,很多时候她质疑自己是不是爱错了人,为什么付出的没有收获,为此她常常在夜晚哭,意气用事地提出分手,他也无所谓,更不会挽留。
“您可以直说。”贝翊宁看她陷入了沉思,提醒道。
“我想说的是,请你好好对待橙橙。”熊春雯回过神来一鼓作气地说下去,“橙橙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人好,心地也好,性格随她爸爸,对感情很认真,不太会计较自己的得失,被她喜欢的人会很有福气的。她之前过得很苦,我没能力帮她,现在我只希望你能多多珍惜她,爱护她。”
熊春雯说着眼睛有点泛红,飞快地用手指擦了擦眼角,声音轻了下去:“你别嫌我多事,她父母不在了,外婆外公爷爷奶奶都不在了,没有其他的亲戚,我做姑姑的……”
“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他突然开口,一句直接,坦然的承诺。
有点出乎熊春雯的意料。
熊春雯噤声,撇过头抽泣,好一会后才控制好情绪,转过来对贝翊宁和蔼一笑:“抱歉,我刚才太激动了。”
熊橙回来后,检查了一下贝翊宁手边的一只碗,他已经把整颗石榴剥完,放满了整整一只碗,蕊珠如火,心想,难得他这么乖。
她抓起几颗塞进嘴里,其中一颗从嘴边滑落,恰好掉在贝翊宁的掌心,他看了看,然后出乎熊橙意料,缓缓举到唇边,慢慢把掌心的石榴吃了,吞咽的时候优雅的喉结轻轻一动。
熊橙愣愣地看着他,然后意识到他在故意对她施展“男□□惑”。
“味道还可以。”他评价。
“你故意的吧?”
“什么?”他完全不知道的模样。
“故意这样舔一舔,扭一扭,再慢慢吃下去。”做出这么性感的样子,是要诱惑谁?
他挑了挑眉,正当她以为他会默认,他慢悠悠地开口:“你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会有这些不健康的东西?”
“……”
周二晚上,贝翊宁和熊橙动身回去,临走之前,熊橙和熊春雯待在房间里聊了一会,熊春雯说:“姑姑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给你,就送一个祝福吧,希望你和他能够好好的,顺顺利利地走下去。”
熊橙淡淡一笑,也让她好好保重自己。
他们走后,熊春雯回卧室的途中瞟见沙发的缝隙露出白色的一角,走过去拿起来一看,竟然是一个信封,打开后是一叠现金。
她突然想起来了,午后贝翊宁出去了一趟,回来后什么也没买,当时就有些奇怪他是去哪里了,现在才知道他是去银行取钱。
很自然地又想起左又宜,那个无父无母,一直被养父养母苛待的可怜女孩,熊春雯不禁唏嘘,不知道那孩子现在过得怎么样了,但不管如何,左又宜只是一个她很欣赏喜爱的女学生,相比起来,她现在更在意自己侄女的幸福与否。
希望那个贝翊宁可以好好待熊橙,她真心地祈求熊橙可以过得幸福。
回到h市的第二天,贝翊宁收拾好行李,飞往巴塞罗那。
临走之前,他和熊橙通了一个电话。
背景是候机厅里连续不断的英文广播,熊橙偷偷关闭操作台上的搅拌机,到安静的一隅接听电话。
他只说了四个字:“等我回来。”
却刹那让她心底涌动,像是有一朵花破土而出,很快漫山遍野的一片灿烂。
“好。”
挂下电话的一刻,她开始想念他。
☆、第四十六章
一日未见,如隔三秋,就是熊橙现在的状态。
贝翊宁走后,她整个人变得懒洋洋的,工作也有点心不在焉,甚至小凯来找她聊天,她也没有兴致,敷衍的“嗯,嗯?嗯!”,其实根本没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你男朋友呢?”小凯问。
“出国了,去巴塞罗那。”
小凯恍然大悟:“难怪,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你一张怨妇脸。”小凯说完偷了一个焦糖布甸,若无其事地飘走。
熊橙愣了一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拿起操作台上的大银勺当镜子照。
怨妇脸?
也不至于吧,顶多是有点小埋怨,为什么他昨晚没有打电话给她而已……
没想到她也会有这么一天,为了小情小爱,做事无法集中精神,思绪飘渺,某人的影子无时无刻不在她的脑海里晃悠。
怪了,以前谈恋爱都没有这么夸张的经历,难道是因为她和他已经不那么“单纯”的缘故?
因为昨天是夜班的关系,下午三点,熊橙结束工作,换下厨师服,整理拎包的时候,手机响了,一看是贝思哲那个小祖宗的电话,接起一听,背景音一片嘈杂,好像有踢球的声音。
“小熊,下午只有两节课,等自由活动结束了我去艾朵找你。”
“我已经下班了,这样吧,我到学校门口来接你。”
艾朵到外国语小学的一段路正在施工,熊橙绕道走,花了点时间来到外国语小学门口,放眼看去,不少背着书包的小学生陆续从大门里头的一条绿茵道走出来,她等了一会不见贝思哲,拿出手机打电话给他。
“我在后门,在等烤羊肉串啦,中午没吃饱,都快饿死了。”贝思哲一边说电话,一边对着烧烤炉子流口水,“大叔,不要这么小气,多给我撒一点孜然粉。”
熊橙把手机塞回包里,不禁莞尔,走去后门找贝思哲。
学校后门比较小,路又窄,只有一家文具店和一个烤羊肉串铺子,显得僻静。
熊橙一眼就看见了贝思哲,不过不仅是贝思哲,还有一个女人,正站在他面前说话。
“你不姓贝,你姓郗,你亲爸爸叫郗明哲,是一个消防队员,他死了后,你妈妈因为太想他了才给你取名叫思哲的,你亲爸爸的照片我上次给你看过了,你和他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至于你现在认的这个假爸爸,他从来就不是好人,当年他把你亲爸爸胸口的骨头打断了,当晚你爸爸带着伤出任务,被一个大火球击中,当场昏过去,再也没有爬起来,事后大家都说如果他没有被打伤,也不会逃不出来。”
郝玫正喋喋不休地和贝思哲说话,熊橙迅速走过来,警惕地叫了一声贝思哲。
贝思哲钉在原地低着头,仿佛陷入了恍惚,根本没有听见熊橙的声音。
郝玫第一时间转过身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熊橙。
“你是谁?”熊橙神情严厉,“和我的孩子胡说些什么呢?”
“你的孩子?不可能。”郝玫笑了,“我认识他的父母,两个人都不在了,他是被人家收养了的,什么时候变成你的孩子了?”
熊橙的心一惊,镇定地反问:“你到底是谁?”
“我是他的干妈,他亲妈还在的时候就认了的。”郝玫说,“我过来找他只是想告诉他一些真相,不愿他一直被人蒙在鼓里,连自己的亲爸亲妈是谁都不知道。”
“请你走开,不准再来找他,也不准再和他胡说八道。”
“我说的都是实话,没有一个字是假的,不信你尽管去查,他的爸爸叫郗明哲,是一个消防员,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了,但那不能称作是一个意外,因为当晚他身带重伤,就是被贝翊宁打的,胸肋骨都断了两根,导致他在火里呼吸窒息至死亡。”
郝玫说着冷冷地笑了一下,目光又落回贝思哲脸上,一字字地说:“贝翊宁害死了你的亲爸,还间接害死了你的亲妈,他因为良心不安才会收养你的,贝家人也都在骗你,因为你年纪小什么都不懂,他们就把你蒙在鼓里,眼睁睁看你对他们感恩戴德,认贼作父,转过身背地里都在嘲笑你。”
上一秒发呆不知想什么的贝思哲突地抬头,小脸涨得血红,奋力冲郝玫撞过去,一边撞一边疯喊:“你才是骗子!我不听你胡说八道,走开,走开!再不走我就报警!”
郝玫被往后撞了几步,勉强站稳后,又被贝思哲弯腰捡了一颗小石子丢过去,砸中手臂,“诶呦”了一声。
贝思哲转过身,回到熊橙面前,眼睛泛红,眼眸满是痛楚,鼻子一抽一抽的。
熊橙把他抱进怀里,厉声对郝玫:“你再不走我立刻报警!以后再过来胡说八道你试试看!”
郝玫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冷哼了一声,走之前使劲地瞪了熊橙一眼。
……
夕阳下,熊橙和贝思哲手拉手地走在回去的路上,一高一矮两条身影蔓延在炽热的地面上。
贝思哲一路沉默不语,熊橙低头看他的脸,眼角还是红的,唇抿得很紧,像是还在和谁较劲一样。
“思哲,你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可以自己判断,谁对你好你肯定知道。”
贝思哲闷闷地“嗯”了一声,声音粗哑。
“也许,你以后还是会听到很多‘别人的话’,但那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看见的,感受到的。”熊橙另一手点了点自己的胸口,“每个人的这里都会有一个答案,这是最真实的。”
贝思哲吸了吸鼻子:“我知道,爸爸虽然话少又没趣,但是他对我很好,我想什么他都会给我,他还去意大利给我买车模呢,我生病的时候他陪着我……我不想离开他。”
“谁说你会离开他了?”熊橙柔声道,“你是他的儿子,当然会一直和他在一起。”
“可是奶奶她不喜欢我,她知道我不是她的亲生孙子。”贝思哲小声。
熊橙有些心疼他,斟酌了一下说:“我觉得你奶奶不是不喜欢你,只是有些观念比较根深蒂固,一时间不能扭转。不管怎么样,你要相信,人和人的感情维系不只是靠血缘,还有很多方面,譬如时间。”
贝思哲轻轻地点了点头,紧紧地握着熊橙的手,又陷入长时间的沉默,直到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发出。
“肚子饿了?”
“……嗯。”
“想吃什么?”
“茄汁海鲜大虾面和嫩煎小牛排。”
“咦?胃口不错嘛,看来心情好点了?”
“哼,我才不会被那个坏女人的胡说八道影响呢,心情一直很好。”他撇过头,倔强地撑着,握着熊橙的手微微发颤。
熊橙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走,我们先去一趟超市,买好食材后我亲手做给你吃。”
当天晚上,熊橙发了一条短信给贝翊宁:“你在做什么?”
贝翊宁没有及时回复。
熊橙又发了一条:“忙完后记得回复我短信。”
一分钟后,她又发第三条:“我想你了。”
直到近凌晨,熊橙迷迷糊糊地睡过,“啪嗒”一声,握在掌心的手机滑落,掉在地板上,她揉了揉眼睛,赶紧捡起来,正好屏幕一亮,一条短信跳出来,打开一看:
“想我了?有多想?”
熊橙无语,想了想不打算回复他,晾一晾他。
果然,一分钟后,贝翊宁又发来:“这几天都在开会,手机关机,你的短信没看见。”
熊橙还是没有理会他。
“你现在应该睡着了,我先去吃早餐,晚安。”
熊橙立刻回复:“我还没有睡觉!你有这么忙吗?两天都不发给我一个短信,表现太差了吧?当人家男朋友怎么能这么没自觉?”
显然,她嗔怪似的语气让他有些不适应,他回复了一个“?”
熊橙扶额,又发过去:“好了,不和你说了,我好困,继续睡了,你去吃早餐吧。”
贝翊宁:“明天,后天,之后的工作日都不会忘记给你发短信,别熬夜等我。”
熊橙顿时有一种被识破的窘迫,简直想钻进被窝。
贝翊宁继续:“作为补偿,我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会想你。”
“……”她突然体会到他很有耍流氓的潜质,且是一本正经,循序渐进的。
放下手机,躺进被窝,熊橙没有睡意,她想起白日里那个女人对贝思哲说的话。
那个女人口口声声称,贝思哲的亲生父亲是贝翊宁害死的,贝翊宁是处于愧疚才收养贝思哲。
真的是这样?
不,她不相信。
几乎不用亲耳听他的解释,她的直觉再说:事实不是这样。
贝翊宁不会那么做,他虽然对人冷淡,说话苛刻,但他很正直。
贝翊宁回来的那天是周六,熊晖在家写作业,看见老姐从房间走出来,化了淡妆,长发飘飘,上身是一件浅黄|色的波点雪纺娃娃衫,下身是一条深蓝色的丝绒短裙,腿上是黑色丝袜,还穿了高跟鞋。
“你去哪里?打扮得这么隆重?”熊晖疑惑。
“随便去逛一逛。”熊橙拎着包出门,丢下一句,“你今天自己解决吃的。”
门关上后,熊晖愣了三秒,反应过来,知道她是去找谁了,立刻皱起了眉头。
熊橙亲自接机,因为飞机延误她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等到了贝翊宁。
他穿着一件款式再简单不过的白衬衣,一身白衣黑裤,修长清隽,拎着行李箱走过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尖。
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分开的一个月自己有多么想他,想看见他,听他的声音,和他拥抱、亲吻。
“等了很久了?”他的情绪掩饰得一向很好,分开一个月,再次见到她,开场白依旧很简单。
“都快一个小时,我的腿都酸了。”
他看了一眼她的鞋子,她穿得是高跟鞋,再慢慢往上扫,是一条蓝色的包臀短裙,贴身的娃娃衫,精致的淡妆,明眸皓齿,肤如凝脂,黑发柔顺地披在肩头。
熊橙被他两道雷达似的目光看得很不自在,咳了咳:“你干嘛这么看我?”
“你好像瘦了一点。”他专注地看她,得出结论。
“这个月吃得不多。”
“没有胃口?是因为我不在你身边?”
“……当然不是,我是在减肥啦。”
“为了我减肥?”他目光清湛,悠悠道。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恋,好像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似的。”
他淡笑,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走吧。”
“去哪里?”
“先去吃点东西。”
他们手拉手走出去的时候,她发现旁边有几个男生偷偷瞄她的腿,正准备和贝翊宁换位置,他却直接停下来,把她拉到身后,冷冷地看那三个学生模样的男生,声音很轻淡:“你们在看什么?”
三个男生面面相觑,尴尬地一笑,立刻逃开了。
熊橙突然觉得他小气得很可爱。
两人走出机场,贝翊宁开车载熊橙到湖景区的一家酒店二楼吃粤菜。
熊橙美滋滋地喝着一碗“薏米莲子鲫鱼汤”,抬头的时候发现他正一手支下巴,悠闲地看着她。
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流在彼此之间涌动。
他动手帮她夹了一块甜酒鸡在她碗里:“别为我减肥,我不喜欢太瘦的女人。”
她咳了咳,乖乖低头吃菜。
吃完后,贝翊宁刷卡结账,然后用很自然的语气说:“我在楼上订了一个房间,要不要上去坐一下?”
熊橙恍然大悟,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她的耳朵一下子红了起来,迟疑地不说话,这个问题到底让她怎么回答。
“放心,只是坐一坐,休息一下,没有你想象中的事情。”他一脸风光月霁,语气也十分正直。
熊橙觉得自己想的有点多了。
只是一跨进房间,熊橙的腰上就多了一股力量,转过身,门已经被某人关上。
他的俊颜已近在咫尺,清雅干净的气味就在鼻尖,黑眸的漩涡亮得耀眼。
未给她时间说不,他低下头,锁定了她的唇,舌尖轻抵她的唇瓣。
吻了很久,熊橙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他才松开她。
“一个月零一天。”他伸手把她垂挂下来的头发拨到耳朵后,声音低缓,一字字扣在她的耳膜上,“七小时十六分四十秒。”
墙上的挂钟无声地走着,她的心跳比秒针快多了。
他报出了他们分开的准确时间。
……
当他抱着她上床的时候,手掌一点点地摩挲她腿上的丝袜,声音有些意味:“黑色的?”
“?”
“我很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0-有人相信大贝那句“只是坐一坐,休息一下”的话吗?
众啃瓜子:怎么可能?这是他一贯的伎俩,装淡定。
肥:╮(╯▽╰)╭大贝,你被看穿了。
☆、第四十七章
室内暖意融融。
熊橙翻了个身,趴在贝翊宁的胸口上,低下头瞪着眼睛,嗔道:“你真是一个大骗子,以后再也不能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
他伸手扶住她的腰,凝眸她的面若桃花。
她的长发落在他的胸口,柔软的发尾一点点地掠过他的肌肤,他凝视她许久,松开她的一侧腰,抚上她的脸颊,嗓音有些低哑:“你喜欢我吗?”
问出口的刹那,不仅是熊橙,贝翊宁自己都有点诧异,贴在她脸颊上的指腹微顿。
她伸手覆盖上他贴在自己脸颊上的手背,笑着“嗯”了一声。
“嗯?”他仿佛没听懂。
“你知道的。”
“什么?”看来某人要不到答案不会善罢甘休。
“喜欢。”她认真地说。
……
什么是喜欢?看见他的脸,听见他的声音,依偎在他怀里,心里有种简单的欢喜,希望这一刻可以永远地蔓延下去。
就像是喜欢春天的花,夏天的绿植,秋天的桂花酿,冬天的小火炉是一个道理,不,又好像有点不同。对他的喜欢更心动一点,带着一点能占有的希冀。
他听到她的答案,按下她的脑袋,贴在自己的胸膛,她的耳朵伏贴在他的胸口心跳处,试图听一听他此时此刻有没有心跳加速。
“我喜欢你。”隐隐约约,似有若无的四个字,声音很低。
她的心咯噔一下,随即加速跳起来,镇定地反问:“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风轻云淡地否认。
“你刚才好像说了我什么什么你?”
“你听错了。”他抚摸她的长发。
“……说了不肯承认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刚才说什么了?”他试图诱导。
“我喜欢你啊。
“哦,我知道了。”他垂眸看着她仰起的脸,尤其一双犹如蕴着湖水的墨瞳,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她的再次告白。
“……”她伸手狠狠在他腰间掐了一下。
他们一直在房间里待到了傍晚,一起用了晚餐,才下床穿好衣服,离开酒店。
开车回去的途中,熊橙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仔细照了照自己的脸,察觉唇有点红,拿出纸巾擦了擦,又瞟见两脸蛋绯红如霞,轻轻的压了压。
“怎么了?”贝翊宁问,“一直在照镜子。”
熊橙拿开镜子,心虚地说:“我要把自己弄得憔悴一点,否则熊晖会起疑心的。”
“起疑心?你指的是我们有了那层关系?”
“嗯。”
他默了默,又问:“你打算瞒他到什么时候?”
“当然是永远,要是让他知道我们未婚就做了这样的事情,他会拿刀追杀你的。”
贝翊宁没有说话。
熊橙后知后觉刚才那句话很不妥,好像委委屈屈之余还有逼婚的嫌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很明确地和她说过,没有结婚的打算。
何况,她和他的事情是情到浓处,自然而然发生的,她没有顾虑其他,也没有后悔。
熊橙回到家,却不见熊晖,只看见桌子上的一张纸条:有事出去,晚归。
她换下衣服,洗了一个脸,躺在床上随手拿一本杂志翻开,看了一会把杂志盖在脸上,轻轻地叹气。
自己是怎么了?心情突然乱起来了,一个月后的今天见到他,激动,紧张,甜蜜之余还有些害怕,害怕他的下一次消失。
如果和以前一样当他是生命中的过客,她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感受。
客厅传来开门的声音,熊橙回过神来,懒懒地坐起来。
很快,熊晖来敲门:“姐,你回来了?”
“嗯。”
熊晖推门进来,直快地问:“你到底和谁出去了?”
“你又和谁出去了?”
熊晖噤声。
熊橙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不聊了,都洗洗睡吧。”
熊晖的手依旧搁在门把上,似乎在酝酿情绪,直到熊橙抬眸,奇怪地看着他,他才开口:“如果你非要喜欢他,和他在一起,那要记得保护好自己。”
熊橙楞楞的,点了点头:“哦。”
门被轻轻关上。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脚趾甲淡薄到透明,看起来很是单调,想到抽屉里还囤着一瓶指甲油,慢慢翻找出来,在灯光下一看,透明的玻璃瓶里流动着浅浅的薰衣草紫,煞是好看,令人欢喜,她打开后,用指甲油刷蘸取液体,细致地为自己指甲涂色。
涂完后,借光认真地欣赏,不由浮现一个问题:他会喜欢吗?
h市的冬天来得早,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变得湿冷。
贝翊宁从机场出来,接到了阮雨萱的电话。阮雨萱说贝思哲偷吃了一包糖后晚上牙疼得厉害,早晨带他去儿童牙科医院打了针,回家后喝了药水就睡下了,迷迷糊糊中喊了几声爸爸。
“我知道了,现在过来接他。”
贝翊宁开车到阮家,母亲素馨见他来了,淡着一张脸,一句话没说就上楼回房了。
阮羽萱为贝翊宁泡了一杯花茶,好奇地问:“你和素阿姨是不是在冷战?”
贝翊宁:“没有。”
“那为什么她现在都不爱说你的事情,连你的名字都不提了,你一来她也不给你好脸色看?”
贝翊宁沉默了一会,直言:“也许她心情不好。”
阮羽萱狐疑地看着他:“老实话,是不是和你谈恋爱的事情有关?”
“不是。”
阮羽萱识趣地不再过问,转而说起贝思哲牙疼的事情,笑道:“昨晚他牙疼得差点要滚地上了,给他喂了一片消炎止痛片,勉强睡了一觉,早晨起来后还是说痛,我就带他去牙科医院,医生给他打了一针,针头还没有碰到他皮肤,他就大喊大叫……回家我问他以后还敢不敢偷偷吃糖了,他支支吾吾说不敢了,你都没看见他当时的模样,鼻子一抽一抽的,和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似的。”
贝翊宁放下茶杯,无情的两个字:“活该。”
“你总是这么嘴硬,其实心里一直把他当亲生儿子疼爱。”
贝翊宁无声地看了一眼阮羽萱。
“不好意思,说错话了。”阮羽萱有点不好意思,赶紧道歉。
贝翊宁没有斥责她的失言,却说起了另一件事:“我有一个东西要给你。”
“什么?”
贝翊宁从黑色的商务包里拿出一个封口的牛皮纸袋,放在玻璃几上。
“这到底是什么?”阮羽萱不解。
“你未婚夫的私生活。”
阮羽萱一怔,小心翼翼地拿起来,用手指摸了摸,里面是一张很轻薄的光盘。
她的神色瞬间变得复杂,有隐忍,有彷徨,有挣扎,片刻后摇了摇头,轻轻道:“我不想知道这些。”
“你是真的不想知道,还是知道了装作不知道?”
“哥,还有两个月我就要结婚了,从做出这个决定的一刻起,我就发誓要全心全意地信任他,不管别人说什么,甚至不管事实是什么……我都不会理会。”阮羽萱的声音坚定中带着一点轻颤,与其说她在说服别人,不如说她是在说服自己。
贝翊宁看着她逐渐泛白的脸,明确了她心里的答案,不愿再干涉她的决定,声音很平静:“你不想看就丢掉,我不想再带回家。”
他说完站起身,上楼去叫醒贝思哲。
贝翊宁接走贝思哲走,阮羽萱独自回房,失魂落魄地在床沿,目光茫然没有聚焦,很久后,她肩膀抽搐,无声地哭出来。
贝思哲坐在车上打哈欠,对着车窗很帅地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头发,问道:“我们是直接回去,还是要去别的地方?”
“去艾朵接她。”贝翊宁言简意赅。
贝思哲眼睛陡然一亮:“我就知道你在打这个主意,你出差一个礼拜了,现在一定很急着见她,和她说一说话,再抱抱她。”
贝翊宁侧头看了他一眼,一针见血:“你的牙齿不痛了?”
“啊,不要提牙齿好不好,我好不容易才忘记自己在牙痛,你干嘛提醒我。”贝思哲皱眉,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腮帮子,那隐隐的疼意又窜上来,“被你一说,我又痛了。”
熊橙出来的时候,一大一小都在车里,唇角不由地浮现笑容。
上车后,贝思哲立刻对熊橙诉苦自己的凄惨经历:“我再也不要去牙科医院,里面机器都会发出轰轰轰的声音,医生还拿着一个和锯子一样的武器放进我嘴巴里,超级可怕。”
“谁让你总是偷吃甜食?”熊橙命令他张开牙齿,立刻看见了里头两个黑乎乎的窟窿,严肃地说,“你再不克制自己,牙齿会全部变成黑色的,到时候你都不能张嘴和别人说话。”
贝思哲赶紧闭上嘴巴,勉强妥协,闷闷道:“大不了以后少吃点。”
“少,吃,点?”驾驶座上的的贝翊宁慢悠悠地反问。
“好吧,我再也不吃甜的了。”贝思哲咬了咬牙,闭了闭眼,下了决心。
熊橙突地笑了出来,摸了摸贝思哲的脑袋:“说到底,你最怕的还是爸爸。”
贝思哲拼命点头,凑到熊橙耳边,悄悄话:“爸爸最凶残狡诈了,还很腹黑。”
熊橙偷偷瞟了瞟车前镜,正好对上贝翊宁一双沉静中略有琢磨的眼睛,心跳加快。
说起来,他们有一周没见了,虽然每天都通电话,但还是会暗暗掰手指头数日子,离他回来的日子近一天,她的情绪就高涨一分。
因为贝思哲牙疼不能吃别的,三人只好去了喷泉广场附近的一家老字号粥铺喝营养粥,喝完后闲步到喷泉广场,贝思哲眼巴巴地看着广场上买冰糖葫芦的阿姨笑容热情,却不能过去捧场买一串,表情很纠结。
“你去那边的溜冰场玩一会吧。”贝翊宁指了指广场西北角落新开的露天溜冰场。
贝思哲放眼一看,不少小朋友在冰面上滑来滑去,玩得很惬意潇洒,果断地点了点头,直奔过去。
支开了贝思哲,贝翊宁问熊橙:“你想吃冰糖葫芦吗?”
“嗯,想吃。”说实在,刚才她一看到卖冰糖葫芦的就有点馋了,但贝思哲不能吃,她一个人买来吃也不厚道。
贝翊宁走过去,帮熊橙要了一串冰糖葫芦,亲自递到她手里。
熊橙接过后,咔嚓咬了一口,薄脆的糖衣碎了,舌尖触碰到红果的味道,十分美妙。
“你要吃一颗吗?”她晃了晃手里的糖葫芦。
本来以为他一定拒绝,她也是随口一问,谁知他迟疑了一下,伸手按住她的手,挪近自己,从容地咬了一口。
“你不吃完?”她问。
“饱了。”
“……”好吧,她也不嫌弃他,直接往他尝过的地方咬下去。
吃完冰糖葫芦,熊橙把竹签儿扔到角落的垃圾箱,走回来的时候就接到了熊晖的电话。
今天是周五,熊晖回家的日子。
这个时间点打来电话,自然是问她人在哪里,怎么还不回家等等,熊橙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
“是你弟弟?”贝翊宁问。
熊橙把手机塞回包里,点了点头。
“他管你管这么紧,是害怕我占你便宜?”他问。
“……有点。”
“如果他知道我已经占了你便宜,会拿刀追杀我?”他放眼看向远处的溜冰场,认真地考虑起这个问题。
“……”他倒还记得那天晚上她无意说的那句话。
“那么为了避免悲剧,我应该想一个完整,周翔,没有后顾之忧的办法?”他微微蹙眉。
“呃,什么办法?”
他安静地看她。夜色下,他身姿挺拔,俊颜不变,眉眼间内敛的情绪却流露出一点和平素不同的细微差异。
许久,他伸手按了按她的肩膀,声音轻淡:“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也是,求婚怎么能如此草率~)
作者有话要说:
小幕后:
肥:大贝,酝酿求婚要多久。
大贝冷声:我用得着“求”婚?
肥:难道是更高等级的……逼婚?和诱婚,以及更无耻的,引导小熊主动求婚?
大贝面无表情:你才知道?
☆、第四十八章
贝思哲跑回来的时候满身是汗,熊橙问他牙齿还疼不疼,他好似才想起自己在牙疼,摇了摇头:“不疼了。”
熊橙拿出纸巾帮他擦汗,他顽皮地吐了吐舌头,她也跟着吐舌头。
“小熊,你是不是背着我吃过冰糖葫芦了?”贝思哲眼尖地发现她的舌头红红的。
“嗯,你爸爸给我买的。”
贝思哲立刻哀怨地转头向贝翊宁:“怎么可以这样呢,你们支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