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媚骨欢:嫡女毒后

媚骨欢:嫡女毒后第16部分阅读

    ……哼。”百里行云自认倒霉,大手一挥,对着一旁的十一吼道:“还不去把那半死人给本少爷拖出来。”

    “是……”十一连忙止住了笑,慌忙朝里屋走去。

    半死人?水洛烟有些疑惑,但却没表现在脸上。敛下的眉眼里把情绪藏的很好。虽不知百里行云要玩些什么,但当下冷静为上,切莫自乱阵脚。

    没一会的功夫,十一连同两名小厮,抬了一个架子出来,上面赫然躺着一个无法动弹满身是伤的男人。身形高大,长相丑陋,这丑陋倒也是天生的,而是后天的各种伤痕聚集而成。看起来是有些吓人。这人的身上插满了金针,看的出,百里行云并不想让这人死。

    金针,早在现代医学里失传了。用极细的全铜打造的细致,一点点的插入不同的|岤位,打通任督六脉,也许还有一丝起死回生之能。眼前的男人像是受了极重的内伤,那些金针更多的是在稳定他当下的情况,不让情况更为恶劣。若金针也控制不住,那么,再好的药材,加之华佗再世也回天乏术。

    水洛烟皱了皱眉,说道:“百里谷主不会无聊到要我去救这个人?小女要有这本事,犯得着来逍遥谷找你吗?”

    “急什么?看好了。”百里行云没理会水洛烟,收敛起情绪,变的一脸严肃,一旁的十一快速的递上金针,水洛烟就这么见着百里行云入针极快,极准的,一针针的扎入|岤位,没一会的功夫,百里行云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但那拿针的手却依然稳当。

    突然,水洛烟走向了百里行云,径自从十一的手中接过剩余的金针,每一针都快准狠的朝相应的|岤位插入。这在场的人,看的一片鸦雀无声。百里行云显然也有些吃惊。他本想着,嘲讽水洛烟一番,要她不知量力的奚落自己。却不曾想到,水洛烟的针法竟然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没一丝慌乱,有条不紊,|岤位极准。

    水洛烟最后一针落下的时候,把剩余的金针收回,交到了十一的手上,淡淡说道:“不知这下,百里谷主满意了吗?可否随小女出谷呢?”

    “你……你竟然会?”百里行云有些结巴了起来,说话难得断断续续。心里那一阵气恼却不曾停下,这是第几次,他在这个女人这里吃了鳖,一脸的阴郁。

    水洛烟但笑不语。她这心里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在医学院的时候,虽说她学的是临床医学,主刀外科。但却素来对中医的|岤位极感兴趣。而这针法,她能说,她酷爱苏绣,没事会来上一幅,慢慢的,倒也练出了拿针稳当的手艺。刚才,她有些冒险,拿人命当试验品,所幸并没出任何差错。

    水洛烟敢这么放肆,也是料准了百里行云不会让眼前的人被自己玩死。若有差池,他定会出手阻止。百里行云本就不是浪费精力之人,这没出声,就代表自己的针法针针准确。

    突然,一阵熟悉的低沉而又充满磁性的嗓音传了来,那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调侃着百里行云,说道:“真难得。这武林第一圣手百里行云,也有佩服人的时候。”

    “你少说两句会死吗?小心我把这人就这么给弄死了。”百里行云暴跳如雷的站了起来,对着慕容修一顿吼。

    水洛烟眼见来人是慕容修,心里暗自吃了一惊,但面色上却看不出任何情绪,淡淡的福了福身子,说道:“民女见过四皇子。”就仿佛,两人不曾相识,只是初见面般的清冷。

    这样的水洛烟,却让百里行云大大解气起来,放声大笑道:“水小姐,你昨夜下手怎么不狠些,让这个人毒发身亡得了。”

    “四皇子死了,民女有事找谁搭把手?莫非百里谷主愿意随传随到?若是如此,也成,今天我们就联手毒死四皇子得了。”水洛烟倒接的很顺口。

    百里行云楞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被水洛烟又涮了一次,气的他一拂袖,站在一旁,暗自生着闷气。十一这次真没憋住笑,闷笑出声,为了不被百里行云当场拍死,连忙使唤着奴才们,把这已经施完针的人,给抬了下去。

    这测试也测试了,热闹也热闹了,露一手也露一手了,本事也见了……水洛烟的好耐性也算是给磨的差不多了,突然,她脸色一冷,对着百里行云道:“这大丈夫言而有信,既然小女过了百里谷主的考验,是否请谷主随小女出谷,医治弟弟的顽疾呢?”

    “哼。”百里行云回给水洛烟的是一声冷哼。

    水洛烟倒也不以为意,只淡淡的说道:“看来这百里谷主应该也没两把刷子。这将军府少爷的顽疾估计早就传遍了西夏,医者遇见挑战,本应该是跃跃欲试。看来,是小女高估了百里谷主的能力,告辞了。”说完,她还真的转身就朝谷外走去。

    “慢着,我有说不去吗?”百里行云慌忙叫住了水洛烟。要真让这女人出了谷,把这事给传了出去,那他就不用混江湖了,而身旁的这个始终不吭声一直在看戏的男人,就先会没义气的嘲笑他至死。他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要去就快些。别墨迹的像个女人。”水洛烟仍没回头,淡漠的说着。

    “烟儿何必这么急躁?”突然,一直沉默的慕容修开了口,这还真让水洛烟停下了脚步,这一幕又让百里行云一阵跳脚。

    水洛烟回过身,淡漠的看向慕容修,自动忽略了他话里亲昵无比的呢称,淡淡的问道:“不知四皇子还有何指教?”

    “这寻医救人之事岂能急?何况水子羁的病症不是一天二天,而是日积月累拖延出来的。你让行云两手空空随你到了府上,也是空走一趟。还不如,坐下来,和他细说这水子羁的病症,让他心中有个数,准备好东西,一早就随你去将军府,这样不是更好?”慕容修说的倒是一本正经,没了平日的戏谑。

    水洛烟看着慕容修许久,在他的眼里看不出一丝的不坦诚和戏谑之意。慕容修也不避讳水洛烟的直视,两人的目光就这么在空中交汇着,谁也没轻易离开。

    “成啊。有四皇子在,民女难道还怕百里谷主跑了不成。”水洛烟终于一松口,算是赞同了慕容修的意见,但很快,她话锋一转,就让慕容修本云淡风轻的面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只听水洛烟说道:“民女倒有一个要求,让在谷外的龙将军进到谷内。这外面机关暗布,难保不出乱子。四皇子也不愿见西夏损兵折将吧。这边关的战事可是随时吃紧。”

    慕容修的铁色阴沉,却看的一旁的百里行云乐的笑开了颜,连忙对着十一说道:“水小姐发话了,没听见吗?还不快去请龙将军进谷。”

    十一小心的看了眼阴沉的慕容修,见他没说什么,便快速的走出了屋子,去门口请龙邵云入谷。

    这百里行云本就没打算刁难龙邵云,他还不是这么无聊之人。倒是眼前这个慕容修,摆明了不想让人家好过,楞是不让人家进谷,还一门功夫的威胁他。这下有人治的了慕容修,他怎不能拍手称快。

    就冲这点,他也要站水洛烟这边,一解平日被慕容修打压之气。

    没一会,十一便带着一脸焦急的龙邵云走进了屋内。龙邵云在外眼见着十一突然折而复返,便莫名有了些不安。一直到进了屋,看见水洛烟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这才略微放下了心。但很快,龙邵云一个大步,走到了水洛烟的面前,也不顾这屋内还有别人,仔细的打量起水洛烟,确认她真的毫发无损后,这才真的放下心来。

    一旁的百里行云看的是一脸兴味。慕容修却因为龙邵云的举动而变的一脸的阴霾。那大手攥着拳头,隐忍的怒气让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百里行云闻着这一屋子的酸味,眼见着场面要失控了,百里行云连忙轻咳了声。

    这下,龙邵云回过神来,这才惊觉慕容修也在谷内,连忙上前一个作揖,说道:“末将见过四皇子。”但这龙邵云心里的疑惑不免更重了些。这慕容修竟然也出现在此,未免显得太过于巧合。不免的让他想起了那一日去烟阁,借给茴香送药的名义,去探望水洛烟时,也见到了慕容修和水洛烟在院子里沏茶。

    “龙将军真是为佳人情深意重。连这边疆的战事也丢下,执意陪烟儿来逍遥谷,还真是别有用心。只是不知这用心,烟儿可知?”慕容修连平日那带这几分调侃,几分戏谑的“水小姐”也省了去,直接亲昵的唤水洛烟为“烟儿”。

    那凌厉的眸光看向了龙邵云,龙邵云倒也不畏惧,淡然的说道:“洛烟值得如此。”

    但终究的,慕容修话里的那句烟儿,刺了龙邵云的心。他眼角的余光看向了一旁的水洛烟,却见她没丝毫反驳之意。眸光又不自觉的在慕容修的身上扫了个来回。两个男人在较劲着,谁也不曾再主动打破面前的沉寂。

    倒是水洛烟懒的理眼前的两人,径自对着一旁的百里行云说起了水子羁的病症,把自己先前的猜测告诉了百里行云。百里行云原本玩世不恭的脸变的严肃了起来,低头沉思着。好半天,他才抬起那张漂亮的如妖孽般的脸,皱着眉说道:“断魂散在西夏已经绝迹的。这二夫人是如何拿到的?”

    “绝迹?”水洛烟显然听到这样的消息也显得有些吃惊。

    本在对峙着的两人,听见百里行云和水洛烟的交谈,也收起了各种的情绪,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两人的面前。

    只听到百里行云娓娓道来:“这断魂散本就属于西域之物,不乃我西夏的产物。曾经一度流入西夏,导致武林大乱。后来当时的几大武林门派,联手追剿,把这断魂散彻底灭绝在西夏。本少爷却不曾想到,竟然在将军府内出没。而更没想的是,你一个养在深闺的女人,竟然知道断魂散。”说着,百里行云凌厉的眸光看向了水洛烟。

    水洛烟倒不慌不忙的说道:“很奇怪吗?我素来酷爱野史,药集。就算没见过断魂散,书中自有记载,做出推测也不为过。”说着,水洛烟停了停,看着百里行云,又道:“百里谷主这话里的意思则是,将军府和这已经消失的断魂散有关联?”

    水洛烟回的犀利,又堵着百里行云好一阵沉默,那脸上青白交错,恼怒万分。去……他都给自己惹的什么事。摊上那讨厌的慕容修就够倒霉的,竟然还撞上这么个伶牙俐齿,城府颇深的女人,处处挖坑等着自己跳下去。

    慕容修看着水洛烟和百里行云的口角之争,轻笑了一声,嘴角扬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暖暖的,看向水洛烟时,不仅有着欣赏,更有着一丝少见的纵容和宠溺。但这眸光挪到了一旁的龙邵云身上时,不免的,又冷下了几分。

    水洛烟还没等到百里行云的答复,倒是一直沉默的龙邵云开了口,说道:“十年前,家父把在下托付给水将军,我便自小随水将军在边陲,将军素来宠爱二夫人,这每次回京必定会带些稀奇玩意给二夫人。一次,将军特意从西域托人带回了补身子的珍品,听说那是二夫人特意寻来给将军之子治病用的奇药。那时候,水少爷应该命垂一线,待将军找来这珍品之后,水少爷的性命得以延续,但也不见好转,只能说,苟活着。”

    说着,龙邵云停了停。一屋子的人看着他,百里行云的脸色有些凝重,慕容修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在桌上敲着规律的节奏,水洛烟着有些不太明白,龙邵云怎么突然说起这些陈年往事。

    很快,龙邵云又接了下去,道:“但这对将军而言,就是极大的惊喜。从这以后,便对二夫人的话更加言听计从。在下只是做一个猜测。这断魂散既然来自西域,而二夫人的亲娘则来自小混迹江湖,得知这断魂散的来源也不足为奇。这一来,一切不就对的上号了……”

    龙邵云做了一个很大胆的猜测,静的一屋子的人鸦雀无声。

    最后,倒是百里行云先开了口,说道:“这么一来,也算是说的通这绝迹的断魂散,怎么会出现在将军府内。”

    “然后呢?”水洛烟弄清了来龙去脉,淡淡的开口说道:“这百里谷主可有方可医?又或者,听完了这来龙去脉,发现自己也是无药可解?”

    “没药可医,还叫武林第一圣手?笑话。”这百里行云的语气之间尽是狂妄和自信。

    水洛烟笑笑,道:“那小女子可就等着看百里谷主一展身手,切莫让人失望,砸了自己的招牌。”她说着,仍不忘记酸一酸百里行云。

    突然,百里行云快步凑近了水洛烟,本以为会吓她个正着,却没想到,水洛烟纹丝不动的坐在椅子上,倒是一旁的慕容修淡淡撇来一眸光,那眸光里含着警告。百里行云不满的撇撇嘴,才想反驳什么,却突然流光一转,来了兴致,又凑近了点,说道:“不如本少爷和水小姐做个买卖如何?若本少爷救回那水子羁,水小姐就投到本少爷门下如何?要知,这江湖中,想拜本少爷为师的人数不胜数,本少爷愿收你,那是你的服气……”

    百里行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称赞着自己。这眉眼里眉飞色舞,好不得意。他正说在劲头上,却突然哑了声,瞪着眼,看着面前的水洛烟,恨不得把她瞪出两个洞,再喂些砒霜,让这女人下地狱死了算了。

    眼见着,水洛烟吹了吹手中的金针,恶意的笑了笑,道:“抱歉,百里谷主。小女最讨厌嗡嗡叫的苍蝇。刚才手这一抖,滑了,苍蝇没扎倒,到是扎了您的哑|岤。您看,我这学艺不精的,还来不及和您学,就班门弄斧起来,这下,您恐怕只能等时辰过了,再自己解开这金针控制的|岤位了。”

    说完,她把最后一根本想私藏的金针放在了桌上,拍了拍手,就好似刚才碰了多脏的东西一般,不再看这闹哄哄的众人一眼,径自对着十一说道:“十一,我有些累了,有房间让我休息一晚吗?”

    十一被水洛烟这么一叫,从错愕中回过神来,憋着笑,连话都说不出,连忙点着头,直接朝前走着,示意水洛烟跟上。水洛烟便头也不回的跟了上去,把这一屋子的人,就这么撇在了前厅。

    待水洛烟的身影消失后,那本一直挂在慕容修嘴角的笑,也渐渐隐了去,看向百里行云的眸光里多了份奚落和刻薄,似笑非笑的说着:“你也有今天?难得。”

    百里行云瞪着眼,快步上前,和慕容修过着招,就是这嘴巴里,一句话也发不出。慕容修陪他打了两招,就没了兴致,手中的长剑指向了龙邵云,淡淡的说道:“龙将军,讨教一番如何?本王久来素闻龙将军剑发超群,今日有机会,定要讨教一番。”

    说完,慕容修不待龙邵云答复,手中的剑已经快速的指向龙邵云的咽喉,一个反手,眼见就要把他逼入死角。龙邵云一惊,快速的闪了身,躲过这致命的一剑。腰中的佩剑也快速的抽了出,顿时,本安静的屋中,只剩下剑光闪过,金属碰撞的声响,再无其他。

    两人的剑发皆快准狠,身形灵巧,但只是慕容修更占上风,十几个来回后,龙邵云手中的剑丢落在地上,而慕容修的剑却抵着龙邵云的喉咙。原本刚毅的面颊上多了道血痕,那是被剑锋划过留下的痕迹。

    “承让了,龙将军。”慕容修淡淡的说道,收回了剑锋。

    一旁的小七快速的上了前,捡起龙邵云掉落在地上的宝剑,递给他。龙邵云接过剑,仔细擦拭后,重新插回剑鞘,若有所思的看向慕容修,许久才开口说道:“四皇子也不如众人眼里见识的那般无能。”

    慕容修看着龙邵云,菲薄的唇扬起一个弧度,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但愿,有朝一日,本王和龙将军会是一条船上的人,而非生死相见的敌人。本王惜才,但对对手也从不留情。”

    说完,慕容修不给龙邵云任何回应的机会,转身离开了前厅,朝后堂走去,走前,淡漠的说着:“这天色已晚,还请龙将军早些歇息,明日一早,启程回京城将军府。”

    龙邵云就这么一直站在原地,看着慕容修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面前。而百里行云被水洛烟扎的哑|岤也正好到了时辰解了开,这才获得说话自由,他立刻破口大骂道:“五毒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但下一秒,百里行云转身面对龙邵云时,却显得再正常不过,命令着刚回来的十一道:“还不带龙将军下去休息,龙将军这脸上的伤记得处理过,免得说我们逍遥谷待人不周,暗藏杀机。讨不到便宜,还要替那家伙背黑锅。”

    “是。”十一没敢回嘴,这少爷可在气头上,多说多错,便聪明的转向龙邵云,说道:“龙将军有请。”

    “有劳了。”龙邵云收回眸光,随着十一入了后院。

    逍遥谷素来清静,只是今夜的人显得有些多。水洛烟不知是换了地方,还是别的情绪使然,这几日紧张的情绪松懈后,本应该有困倦,而此刻,她却一点倦意也不曾有,倒是来得精神。打发了专程来伺候自己的婢女,水洛烟走出了屋子,细细看起这还来不及欣赏的逍遥谷。

    百里行云大概真的很喜欢紫藤花。不仅那入谷的时候有成片的紫藤花林,就连这谷内,随处可见紫藤花。正逢春季,紫藤花开,吊缀在树上,成片成片的紫色,美的迷了人眼,惑了人心。

    “洛烟?”龙邵云的声音从不远的地方传了来。

    十一把龙邵云带到了西厢房后便离去。龙邵云并无睡意,径自在屋门口站立着。脑海里不断出现的都是先前慕容修那精湛绝伦的剑法,及那内敛于心,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势。但却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在众人的面前隐藏的如此之深。

    慕容修!四皇子!你的目的是为何呢?

    沉思中的龙邵云,直到被那开门声给扰的回过了神,才抬头看向了声音的来处,接着,便见到了水洛烟的身影,出现在这成片的紫藤花中。今日的她,换下了男装,重新穿回了一袭素白的长裙,在这漫天的紫色中,却显得各位的动人。

    不免的,让龙邵云看的有些醉了眼。

    水洛烟听到龙邵云的声音,收起了思绪,朝他的方向走了来。靠近龙邵云时,水洛烟的眼睛眯起了缝,看着他来脸上那虽不深,却显得慎人的疤痕,冷了声,问道:“慕容修干的?”

    龙邵云楞了下,有些惊愕水洛烟对慕容修的直呼其名,这藏在心中许久的问题,便不自觉的脱口而出,答非所问道:“洛烟和四皇子看起来很熟悉。”

    水洛烟就这么直落落的看着龙邵云许久,突然,她扯了一抹淡笑,说道:“我和你熟吗?”

    龙邵云被问的有些答不上话,水洛烟却又接了下去,说道:“我和龙将军多熟,就和四皇子多熟。”这话,把龙邵云和慕容修放到了一个水平线上。

    龙邵云堵在心口的那丝不自在似乎有些散了去。两人没再交谈,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那成片的紫藤花,偶尔风吹起的时候,紫藤花随风起舞,总有那三两瓣的花瓣落在地上,窜进鼻间的,都是那淡淡的花香。

    “有酒吗?”突然,水洛烟开口问着。

    “有。”龙邵云就楞了会,便快速的答着。

    “拿来。”水洛烟很自然的朝龙邵云伸出了手,并坐在了这长廊的木椅上。龙邵云只犹豫了会,便转身进了屋内,取出了酒袋子,顺手丢给了水洛烟。水洛烟倒也不客气,开了袋口,埋头就喝了一大口。

    辛辣的酒顺着喉咙口窜烧了下去,辣的水洛烟打了一个哆嗦,但很快,换来的是一种痛快淋漓的感觉。喝着,水洛烟就这么顺手把酒袋给了龙邵云,龙邵云一脸疑惑的接过了袋子,不明水洛烟的想法。

    “喝啊。难不成要我一个人喝这酒啊?那叫闷酒。”水洛烟倒说的随意。

    龙邵云被水洛烟这么一说,倒也接的畅快,对着酒袋子仰头就是一口。这动作顺了边,两人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的就着一个酒袋子,也喝的自然。喝的多了,那聊的东西就更不着边了。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夜,在郊外的时候,水洛烟口无遮拦的说,龙邵云默默的听。

    只是,在龙邵云印象中,酒量很好的水洛烟这一次,才一袋酒见了底,她就已经有些昏昏沉沉的。最后呓语的几句,甚至来不及让人听清她说了什么,就眼见水洛烟倒在了长椅上,有些不醒人世。

    “洛烟?洛烟?”龙邵云轻轻唤着水洛烟,可佳人早已昏睡过去,哪还能听的见这耳边的呼唤。

    龙邵云看着睡着的水洛烟,心里生了一丝犹豫。大手微微扬起,才想帮她缕顺那落在额际的发丝,但却还不曾碰触那如凝脂的肌肤,便把手伸了回来,显得有些踌躇和不安。那沉睡中的水洛烟,因为酒意,脸颊泛着丝丝诱人的红。樱红的唇,微微动着,像是呓语又像是无意识的动作。

    这春风晚凉,越入夜,寒意渗人。若让她在此睡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起来必定感染风寒。龙邵云低头一个沉思,像是下了重大的决心一般,上前了一步,大手揽过水洛烟的腰身,准备抱起她,把她送回厢房内。

    可这手终究是慢了一步,龙邵云还来不及碰到水洛烟的衣角,眼见来人凌波微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甚至来不及看清长相,水洛烟便已经落到了他的怀中,稳稳当当,丝毫没惊扰到在沉睡中的人儿。

    “四皇子……”龙邵云认清了来人后,大吃一惊的说道。

    慕容修的眸光看向龙邵云时显得有些冷,淡漠道:“这酒也喝了,月也赏了,花也看了,话也扯了,人该还本王了吧。”慕容修的语气自然的很,就仿佛水洛烟本就该是他的人一般。

    龙邵云怔了下,到嘴边的话没过脑子,冒了出,道:“末将敢问四皇子,洛烟和您是什么关系?”这话才说完,他便有些后悔。不知是害怕听到慕容修的答案呢,还是别的情绪使然。

    慕容修听到龙邵云这么问道,突然笑的有些意味深长,似笑非笑的看着龙邵云,久久没离开视线,许久才说道:“水洛烟是本王的人,本王不会让任何人染指她分毫。”这话到这,已经是宣示所有权,再傻的人,也听的真切,看的明白慕容修眼里的那一抹不容拒绝的坚定。

    意外的,龙邵云未曾退却,只淡淡的说了句:“窈窕淑女君子好裘。这男未婚,女未嫁。若单凭四皇子一句话,末将自不会轻言放弃。”而龙邵云的话,则明摆着和慕容修宣战了。

    慕容修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和深沉,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但看向龙邵云的眼神却越发的冷漠,转身的刹那,慕容修的话也随之抛出,道:“本王拭目以待。”

    说完,便不再眷恋此地,抱着水洛烟,平稳着步伐,就像怕惊动她分毫一般,大步的走回水洛烟暂居的厢房。而龙邵云看着慕容修离去的身影,手心握成了拳头,那眼里的坚定丝毫不曾散去,另外一只手拿着酒袋子,饮尽最后一滴酒,方才转身回了在不远处的西厢房。

    “龙邵云……知道么?我水洛烟最喜欢的便是一世一生一双人。可这的人,一个也给不起我这样的世界。”

    “我离经叛道又如何?我只想找一片安静的角落,做低调到尘埃里的人,可那些人却偏偏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我。”

    “我狠毒吗?好像有点吧。对大姐毫不留情,让她身败名裂。让二娘魂飞魄散,死得不安宁。但是我不愧疚,那是她们报应。我会有报应吗?那就让报应来的猛烈些吧。”

    “龙邵云,其实这样活着很累……我想有一栋小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再养只狗,和喜欢的人生两个孩子。哈……算了算了,我说这些你一定不懂,又要说我胡言乱语了……”

    龙邵云的脑子里,回荡的都是水洛烟醉酒后和他说的话。那本冷峻的眉眼里渐渐散着温柔的光,眉眼里染上暖意,似在回想,又似在独自乐着。许久,龙邵云收回了思绪,看着已经没了人影的方向,眼里的坚定更甚。

    洛烟,你的要的一切,我皆能给你。功名利禄本就不是我所想要,一世一生一双人,愿陪你浪迹天涯,携手一生,共待那春暖花开,面朝大海之时。而龙邵云想到慕容修时,那嘴角扬起的是一抹挑衅。若是以前他所认知的四皇子,那么水洛烟的要求,也许他真的能做的到。但如今……龙邵云所见的慕容修,是一个暗藏野心,蓄势待发的之人,绝非这表面上见的那般平静。

    若是那帝位,纵然爱入骨髓,也无法一世一生一双人。

    ______

    慕容修藏着怒气,看着在怀中沉睡的像猫儿一般安静的水洛烟。这脾气不知却不知从何发起。有时真想就这么摇醒那睡的正香的人儿,不让她过的如此安逸。却有从心里的舍不得。踏进屋,慕容修无奈的叹息着,最终还是轻柔的把水洛烟放到了柔软的床上,水洛烟着了床,呻吟声,一个翻转,找了更合适的位置,抱着散着阳光香的棉被的一角,又沉沉睡了去。

    “醉鬼!”慕容修不知是骂还是笑,就这么低喃了句。

    大手很温柔的抚摸着水洛烟的发丝,脸颊,那手柔的可以拧出水,生怕惊扰了梦中的人。这早春的深夜,有些微寒。慕容修感触着在自己手心,却依然没多少热度的小手,皱起了眉。一转身,重新加了些炭火,让这屋内变的更暖些。似乎床上的人儿因为这逐渐升温的温度,而睡的更安稳,一个翻转,呻吟随之溢出。

    丝丝娇媚,丝丝诱惑,无法抵挡。

    凉薄的唇,似乎有些不受神经的控制,一点点的倾身而上,带点麝香味的吻渐渐的印上水洛烟诱人的唇,双唇碰触之际,水洛烟却再度发出了梦中的呓语,让这些许暧昧的气氛没了踪迹,那铁青恼人的神色又回到了慕容修的脸上。

    “龙邵云,继续喝。每次你带的酒都这么好,藏私是不对的……”那梦中的话,有些断断续续,但语意却再清晰不过。

    敢情这两人还不止喝过这一次?

    慕容修这下,本温柔的吻变成了一个撕咬,不重也不轻,那清晰的痛感倒是让本在沉睡的水洛烟醒了来。本就带着些迷糊,起床气又差的水洛烟有些分不清自己身处在何地,想也不想的就把慕容修当成蚊子,狠狠盖了一个锅盖,把他的脸打歪到了一旁。

    这下,把慕容修彻底给激怒了。大手扣着水洛烟的手腕,一个用力,吼着:“清醒点,看清楚本王是谁?”

    那自负的一声“本王”,让水洛烟彻底的醒了过来,想也没想的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慕容修,你神经病吗?半夜不睡觉,你跑我房里调戏良家妇女吗?天天跑女人房间,你是采花贼吗?小心哪天不举男威,下半辈子没了x福!”水洛烟这下没了分寸,把古人这文绉绉的话丢到了脑后,咒骂脱口而出。

    慕容修被水洛烟这么一吼,有些楞了住,回过神以后,敛下神色,喝斥着:“堂堂一个将军府二小姐,如今这般模样,成何体统?半夜三更和男人在外喝酒,还喝个烂醉如泥?”

    水洛烟看着慕容修,心想着,反正好梦也被人搅了没,自是不用对着罪魁祸首客气,一扬眉,轻笑了声,道:“那又如何?丢的也是民女的脸面,大点,丢的是将军府的脸面。这和您晋王爷有何关系?再者说了,最多民女下嫁龙将军,一个愿娶,一个愿嫁,总比心不甘情不愿来的好吧。”要比刻薄,水洛烟自认不会输给任何人,尤其是眼前的慕容修。

    “你……”慕容修难得被人激的说不出话,那眉眼里覆上的阴霾足可以轻易的摧毁眼前的一切,微微提气,蕴含在掌心的内力,也即刻一触而发。

    这个该死的女人。

    “民女如何?民女现在正要就寝,烦请晋王爷出门,回您自己的屋内。民女感激不尽!”水洛烟步步紧逼。她深知,慕容修有他的尊严和底线,自是不容一个女子如此挑衅。想来,这次后,慕容修会消停了吧。这西夏皆是慕容家的,慕容修再不济也好歹是个晋王爷,三千粉黛任君挑选,何须一直缠腻着她这个不知好歹的将军府二小姐。

    谁知,水洛烟想错了。慕容修本就是个能伸能屈的人。在外人的面前,狼狈不堪,没尊严的角色可没少扮演。又岂会真被水洛烟这一时的气话给激怒,而真的扭头离去。只见慕容修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方才那阴霾也悉数不见,一个靠前,把水洛烟逼到了床角,眼里窜动着危险的火花,勾着水洛烟的神,一脸的深意。

    水洛烟怔了下,有些下意识的朝这四柱大床的角落缩了去。这种时候的慕容修远比正常情景下的慕容修来的危险的多。这是本能逃生躲避危险的动作。水洛烟诱人的唇一张一合,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他妈的。她讨厌死这种被挨打的状态。

    突然,水洛烟的下颚被慕容修抬起,那力道恰到好处,弄不疼她,却也让她无力挣脱。紧接着,那带着几分戏谑,几分调侃的声音,凉凉的传了来,道:“刚才烟儿说什么?”

    “什么?”水洛烟下意识的重复着慕容修的话。

    “烟儿不是说本王男威不举,下半辈子没x福吗?”慕容修恶劣的把水洛烟先前那些根本就没经过大脑的,这般挑衅男人的话一字不差的又重新说出口。

    水洛烟又岂是如此容易被慕容修挖的坑给埋了的人,转瞬间,那脸上换上了谄媚的表情,娇嗔的说道:“四皇子,洛烟觉得,您刚这耳朵一定是听岔了。民女何时有说过这话?”那软软绵绵的声音,太容易诱的人心荡漾。

    显然,慕容修不吃水洛烟这套,捏着她下颚的手不曾放开,这俊颜又靠近了几分,低沉而磁性的嗓音也扰着水洛烟的心志,戏谑道:“噢?烟儿不曾说过?莫非本王记错了?”

    “一定是四皇子记错了。”水洛烟如小鸡啄米一般,这头点的勤快。

    “可是……”慕容修的脸又靠近了几分,存心逼的水洛烟无处可逃,欣赏着她这只小狐狸难得的这份窘迫样,一脸的戏谑,惹的水洛烟在心里咒骂着慕容修,恨不得现在就有一道雷辟下来,劈死这个讨厌的男人。

    “可是什么?”水洛烟的脾气来了劲,也懒的装娇弱,反正慕容修又不吃这一套,还不如张牙舞爪的来的热闹。

    慕容修轻笑了声,道:“急了?”原本捏着水洛烟下颚的手,轻轻换了位,指腹上的茧滑过水洛烟如凝脂一般的肌肤,摩擦着,水洛烟也不说话,就这么任着慕容修在自己的脸上胡作非为,眸光沉了沉,盯着慕容修,看他还能说出些什么话。

    “可本王看烟儿先前的那一脸娇媚,却似在勾引本王。又或者,烟儿也想试试,本王是否男威不举?总好过以后烟儿嫁入本王的晋王府,独守空房。”慕容修一字一句慢里斯条的说着,看着水洛烟的眼里也渐渐的染上了一丝情欲的色彩。

    水洛烟听完慕容修这么一说,那媚眼一挑,倒弃了被动为主动,说道:“噢?四皇子这随手一招,三千粉黛还不任您挑选,怎么就偏偏看上了民女这么不知好歹的女人呢?”这话是实话,水洛烟从心里好奇,但每次都从慕容修那比蚌壳还紧的嘴里撬不出丝毫的原因。

    “再者说了。四皇子行不行,民女真没兴趣知晓。”说着,她推开了慕容修,冷声道:“四皇子,有些游戏玩过了,就少了乐趣了。偶尔来来,叫增添情趣,来多了,那就叫惹人嫌。”转眼间,水洛烟便冷了脸,说的冷漠。

    接着,就只见水洛烟挪到床边,欲下床离去。可这脚才一只踏到地上,手腕重新被慕容修扣了住,一个用力,重新回到了床上。来不及咒骂出声,水洛烟娇小的身子便被慕容修压在了身下,动弹不得。

    那墨瞳深邃,泛着诱人的光芒,一点点的勾着水洛烟那有些迷离的心志。剑眉,俊颜,一点点的在她的瞳孔中放大,越靠越近。高挺的鼻梁,已经碰触到水洛烟的鼻尖,摩擦着。本在耳际的热气,却直接交融,共享着这片有些稀少的空气。

    这屋内的温度逐渐升了高,凉薄的唇再一次占领了属于他的禁地,辗转反复。屋内图留一室的旖旎风光,暧昧辗转。

    激烈的拉扯中,水洛烟香肩小露,春光乍泄,漏了一室的风情无限。

    场面失了控,慕容修的轻喘夹着水洛烟的呻吟,温度燃烧到了顶点,寒意不再,两人的额际间却都透着丝丝薄汗,欲望一触即发。

    却在此刻,慕容修戛然而止,淡淡说道:“这春宵一刻,还是留到本王迎娶烟儿入府的那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