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你没说错吧?”他的意思是…玉钗和他已经有夫妻之实了!
“没错!”史昱吏很用力地点头。
突然跑进一个男人说自己是他的女人,连玉钗这个“当事人”根本就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她很想向这个男人问清楚,但碍于她现在扮演的角色是个疯子,不能恢复正常地质问他。
“啐!没想到他连疯子也要!”关孟贞不齿地睨着他们。
幸好他们还没下聘,否则关家若是娶了一个既是疯子,又是残花败柳的女人回去,肯定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为什么你有这根钗头玉凤?你可以解释一下吗?”连晋南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做出有损清白的事。
史昱束将得到钗头玉凤的经过说了出来,当然也包括解毒一事。
听完史昱束的话,众人都明白了。
“我说连老爷,你的女儿和这个男人不清不白,我们关家可不能娶一个不贞的女人过门。”
“我知道!”连晋南这下子也不愿将女儿嫁入关家。
“不过我们大老远跑这一趟,人人都知道我们关家即将迎娶你们连家的千金,现下这婚事办不成,我们的面子可丢大了。这样好了,既然玉钗已经有男人了,那么,我们就退一步,迎娶你另一个女儿过门。”
“这…”连晋南为难地望向连银钗。
“爹,我不要!”连银钗坚决地摇头。
“由不得你说不要!”
关孟贞一个箭步上前,就要扯下连银钗头上的钗头银凤。
“不要!”连银钗想要闪开关孟贞,一个不小心,肚子撞上了椅子的扶手。“痛…”她抱着肚子直喊痛。
一见到连银钗弯下身子,史昱束连忙推开挡住他的人,冲了过去,抱住一直喊痛的连银钗。
“快去叫大夫!”他焦急地命令。
“快去煎安胎药,我房里有,快!”连银钗忍着痛交代。
众人一听见连银钗说出“安胎药”时全都愣住了,这三个字带给他们的冲击不比刚刚史昱束冲进来时所说的话小。
“原来连家的千金全已非清白之身,幸好我们尚未结成亲家。”
带着关府的人,关孟贞气急败坏地拂袖而去。
第三章
听见外头急促、有力的使剑声,关茂生勉力撑着孱弱的身子下床。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忍着身上的疼痛走到门旁。
原本在外头专心练剑的关允阡,一听见沉重的脚步声,立即收了剑势,飞快地走到关茂生的房门口。因怕贸然推开门会伤及老父,他只能忧心地等在外头。
关茂生一打开门,就见关允阡已经守在门口了。
“爹,有事你唤我一声就行了,何必自己下床呢?”
“我没事,只是想看你练剑罢了。”那使剑声强而有力,他想要瞧一瞧允阡这儿年习武的成果。
“我练剑有什么好看的?”关允阡扶他坐在石阶上后,旋身走进房内,取了一件斗篷披在他的肩上。
“坐下吧!我有话跟你说。”
关允阡大概猜得出关茂生要同他说什么,他无奈地坐下。
“你和玉钗这桩婚事,是你娘替你订下来的,为什么你不要?”
之前碍于关孟贞在身旁,他不好开口问,现下他们母广俩去徐州下聘,他才有机会问关允阡。
“没为什么,就是不想娶。”关允阡面无表情地回答。
“就算你不想娶,也不该默许你贞姨和允铨去下聘。”关茂生语带责备地说。
他人老了、病了,管不动那个成天只想发财的妻子,不说话并不代表他赞同,他只是懒得开口,闪为他知道门己就算开丫口也没用。
“嫁给我或是允铨都没啥两样,反正都是入了关家的门。”
“允铨冒充你,这可是骗婚啊!要是让人知晓了,我们关家就要遗臭万年了。”
死也要死得清清白白,穷也要穷得有骨气,可是偏偏他有一个说不得的妻子及一个说不听的儿子,现下什么清白、骨气全都被他们毁之殆尽了。
关茂生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但是他相信只要关允阡站出来说话,他们绝对不敢胡来的。他是在怪关允阡,怪他害行将就木的他老脸丢尽。
关允阡不发一语,任由关茂生斥责。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存心要气死我啊?咳咳咳--”由于怒火攻心,一股怒气扰得他气息不稳,需要靠剧咳来排除体内的杂乱之气。
“爹,你好好养病就行了,其他的事你就不用管了。”爹管得越多,只会让他越痛苦罢了。
“是啊!你翅膀长硬了,不需要我管了。”关茂生哀怨地说。
唉!果真人老了、病了就没啥地位。以前他说话还有人听,要管事也还有人理会他,现下已经沒人肯让他说、让他管了。
“爹…”关允阡头痛万分,不知该怎么解释。
不是不想让爹管,只是…他想要自己安排未来的生活,不想一辈子部背着包袱。
连玉钗是个包袱、关家是个包袱、连家是个包袱,就连他死去的娘也是个包袱。这么多包袱压着他,他一辈子也别想喘口气。
现下,他拒绝了这门婚事,肩上的包袱在瞬间像是轻了好几倍,让他得以有喘息的空间。
关允阡不知该怎么说,他仍是选择了沉默;关茂生知道再多说也没用,他也不发一语。
就在关茂生父子俩沉默无语之际,一阵呼天抢地的哀号声由外边传了进来。
他们面面相觑,不解本该喜气洋洋归来的关孟贞怎么会这样叫喊。
不一会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关孟贞奔了过来。
“老爷子啊!”关孟贞一个箭步就趴倒在关茂生的脚边。
“你这是做什么?”关茂生不解地问。
此趟前去徐州该是合了她的意,她该欢天喜地的回来报喜汛才是,怎会哭得如此伤心?
“老爷,你身子不适无法前去连家庄,所以我就被人欺负了。”她越说就哭得越大声。
“什么人敢欺负你啊?”为了安抚她的情绪,关茂生体贴地询问。
连晋南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就算自己没有到场,他也不会给她气受的,惟一的可能就是亲事没谈成。这样也好,免得关家落了个骗婚的臭名。
“还不是那个连晋南!为了把连玉钗嫁人关家,他竟然隐瞒事实,他分明就是想骗婚。”关孟贞一味地指责连家的不是。
关允阡一听,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浅笑。
这倒有趣了,想要骗婚的人不但没成功,反而被将了一军,差点让人给骗婚了。
“这、这怎么会呢?”关茂生感到不可思议。“连兄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他不可能会做出骗婚这种卑鄙的事。”
关茂生指桑骂槐,暗讽关孟贞以关允铨冒充关允阡骗婚是卑鄙的行为。
“是!是我卑鄙,可是我是为了关家好,我这么做难道也错了吗?”关孟贞的眼泪如同滂沱大雨般地淌下。
“唉!算了!”现在才要指责她已经太迟了.“连兄是怎么个骗婚法?”
“连玉钗是个不守妇道的疯子,而连晋南竟然想要隐瞒这件事,想将那个疯子推给不知情的我们,实在太可恶了!”这口气她是怎么也咽不下去。
“疯子?你说连玉钗是个疯子?”关茂生怎么也不相信这是真的。
“没错!不但是个疯子,而且还失了清白。要不是那个冒失鬼突然闯了进来,我们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傻傻地迎娶一个不清不白的疯子进门。”
“后来呢?这件婚事怎么办?”关茂生急着想要知道。
关允阡听了关盂贞的话,一点感觉也没有,反正他根本不想娶她,她是疯子还是荡妇都与他无关。
“我们关家现在虽然穷了,但是好歹也是有名望的世家,我怎么可能让一个不清不白的疯子进我们关家的门。”
“什么不清不白的疯子?她可是你们母子想要娶的人,你们怎么可以因为这样就嫌弃她呢?”关茂生气愤地指责。
“爹,我可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总不会希望我娶个失贞的疯子当妻子吧?”原本想娶个美人当妻子的关允铨,这次可真的被吓着了。
“胡来!咳咳咳--”关茂生气得猛咳。
他这么一生气。关孟贞吓得止住眼泪,关允铨骇得直发愣。
“老爷,你不能这么说我们啊!难不成你愿意接纳一个疯子当你的媳妇?”
有娘亲当靠山,关允铨也跟着大了胆子。
“就算爹能接受,我也不要!爹若想要一个疯子媳妇,就叫大哥去娶,反正连玉钗本来就是许配给大哥的。”关允铨来个四两拨千斤,将所有的责任全推给关允阡。
原本冷眼旁观的关允阡此刻也动气了,他嘲讽地说:“你们不是想要攀上有钱有势的连家吗?这下正好,要是允铨娶了连玉钗,就可以从连家那里得到数不清的好处。”
“跟连玉钗有婚约的人是你,当然是由你娶喽!允铨完全没有冒充你的意思,他只是替你去下聘、代你去迎娶、帮你娶连玉钗过门而已。”
“哼!”关允阡懒得跟他们浪费唇舌,他不屑地冷哼了声。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关茂生万分遗憾地摇头。
当年那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现下变成了一个疯子…真是命运弄人啊!
“允阡,你帮我去连家庄问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玉钗为什么会发疯。”
“爹,事已至此。问清楚了又能怎么样呢?”关允阡不想膛这浑水。
依现在的情况来判断,关连两家的婚事应该是告吹了,既然他已是自由之身,怎么能再自己送上门去!
“好,你不去,我去!”关茂生逞强地作势要出门。
“爹,你身子不好,不宜远行。”关允阡赶紧阻止他。
“就算是死,我也要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爹,你这是何苦呢?”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又能改变什么?只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
“我要是见不到玉钗一面,我死也不瞑目。”关茂生十分坚持。
他可怜的媳妇啊!一想到连玉钗的悲惨命运,关茂生不由得悲从中来。
“爹…”关允阡现下是一个头两个大,不知该如何处理眼前的事。
“老爷,她可是个疯子,你见她要做什么啊?”关孟贞也跟着阻止。
要是让关允阡带回连玉钗,那她先前骗婚的事也就瞒不住了。
“就算玉钗疯了,我也要见她一面。”
“爹!”
“老爷子啊!你就别这么顽固嘛!”
“好…你不去,我也不敢劳烦你,我自己去总可以了吧?咳咳咳--”语毕,关茂生又是一阵剧咳。
一直冷淡的关允阡无法再拒绝老父的请求,爹现下是他惟一的亲人,自己无法承受失去他的痛苦。
关允阡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无奈地答应关茂生的要求,去徐州带回连玉钗。
“好!我去!”
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连玉钗现下可说是无事一身轻。
关家和她解除婚约,二姐也有个美满归宿,大姐也平安回来,她现下可是快乐得不得了。
“哈哈哈!”坐在回廊的栏杆上,连玉钗双手圈在嘴旁,快活地大笑着。
“唉!”坐在石阶上的甜儿,无奈地摇头叹息。
“甜儿,你没看到我很快乐吗?”她气恼地问。
她正快乐地享受自由的感觉,甜儿没事叹了口气,她分明是存心找碴嘛。
“我当然知道小姐现在很快乐。”她又不是聋子,小姐笑得这么大声,别说是她,恐怕整个连家庄都听见了。
“既然知道我很快乐,你没事叹什么气啊?”
“小姐,你现在很快乐,但并不代表你以后也会像现在这样快乐。我是想到小姐以后会很辛苦,才烦恼地叹气。”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连玉钗不解地问。
摆脱了和关家的婚事,甩掉了那个令人生厌的关允阡,她会快快乐乐地逍遥一辈子,才不会辛苦地过日子。
“我的好小姐啊!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
“不知道什么啊?”连玉钗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知甜儿在说什么。“你就别再打哑谜了,赶快给我说清楚!”
“小姐,经过关夫人那么一宣扬,恐怕全徐州都知道连家庄的三小姐是个疯子。而且还是个失了清白的疯子。”
“那又怎样?”连玉钗一点也不在乎。“嘴巴长在人家身上,爱说就让他们去说吧!”
她是疯子又怎样?不清不白又怎样?她就是她,她要的是一个不在乎世俗眼光、不在乎谣言还深爱她的男子。
“小姐,人言可畏,你不能不在乎啊!你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被人这么一传,将来有谁敢娶你过门呢?”
“他们不肯娶我倒也好,因为这样就不肯娶我过门的肤浅男人,我也不想嫁!”
连玉钗不在乎众人的指指点点,爱说就让他们去说,这正好合了她的心意,她也懒得去澄清。
以这样的坏名声换得几年的自由时间,不用被逼着嫁人,倒也是好事一桩。
虽然女大当嫁,可是她一点也不想嫁。
如果不幸遇上一个只会用世俗眼光看待她、只会用礼教束缚她的男子,嫁给这样的人只会断送她一生的幸福。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会宁死也不愿嫁给关允阡。
试想,一个遵从父母之命来娶她的迂腐男人,又怎么会有广阔的胸襟去接纳一个爱好自由的妻子呢?
“小姐,天下的男人都是自私的,他们才不会接纳一个已经失去清白的妻子。”
贞操是女人身上无情的枷锁,男人不顾她们的意愿,硬要套在她们身上。
“我知道,所以我才要找一个不自私的男人陪我走遍天下。”
甜儿看着眼前拥有伟大志向的连玉钗,她觉得她真的是疯了。
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小姐理想中的相公呢?
“小姐,别再傻了,还是赶紧叫老爷出面替你澄清吧!”
甜儿害怕连玉钗会傻傻地为了这么一个不可能存在的男人痴痴等下去。
“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是我始料未及的,谣言既然已经产生了,就当做是天意,何必费心去澄清呢?再说,就算我们否认,你以为那些愚蠢的男人就会相信吗?”
甜儿当然知道没有人会相信,可是,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
“小姐…”
甜儿还继续说,可是连玉钗不想听。
“你就别说了,跟我出门去溜达溜达才重要。”
话一说完,连玉钗不等甜儿应允,就跳下栏杆,进房换上男装。
大街上人来人往,稍一不留神,很容易就会撞到人。
“少爷,等等我啊!”一个声音细锐、身形瘦小的仆役,辛苦地追着前方身穿华服的少爷。
她甜儿真是命苦啊!跟小姐上街绝对没什么好事,就像现在,她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气喘如牛地追着她,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跟丢了。
“快点!”拿着玉骨扇的连玉钗转过身,催促在后头的甜儿。
快点!快点!就会催她,小姐要是像她一样提了这么多东西,看她能走多快!
甜儿噘着嘴,在心中犯嘀咕。
“还不走快一点!你在磨蹭什么啊?”连玉钗等得有些不耐烦,她边说边倒着走。
“少爷,你别再走了,很危险的。”见她倒着走,甜儿很担心她的安危。
“别管我了,你快点走就是了。”她再次催促。
甜儿也很想快一点,可问题是她现在累得半死,根本就快不了。
这两名主仆的对话,传进了四周路人的耳里。
虽然“他们”是男子打扮,可是“他们”的声音、“他们”的身形根本就骗不了众人的眼睛。
“他们”肯定是女扮男装!
众人不愿说破,因为要见到如此美丽的女裙钗,可不是常常有的事,还是乘机多瞧几眼才是。
“等我啊!”
“早知道就不带你出门,真是罗嗦死了!”见甜儿有如乌龟般的动作,连玉钗的耐心全失。“你慢慢走好了,我先去客栈叫一整桌的好菜等你。”
“少爷!”甜儿虽然很想吃好菜,可是她不放心让连玉钗一个人先行前往。“等我一下,别丢下我啊!”
连玉钗才不理会甜儿.她一个旋身,打算飞奔至客栈内歇歇腿。
她一个转身,小脑袋瓜就撞上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因为撞击的力道太猛,她顿时屁股着地,跌坐在地。
“哎哟!”这一跌不只撞疼了她的玉臀,连她的一双纤纤玉手也跟着遭殃。“痛死我了!”她痛得大声哀号。
“少爷!”见连玉钗跌倒。甜儿连忙扔了手上的东西,“少爷,‘你’要不要紧啊?”
小姐要是受伤,她可就惨了,回庄恐怕会躲不过一顿责罚。
“我好痛啊!”连玉钗举高她流着鲜血的手给甜儿瞧。
“少爷,‘你’受伤了!”甜儿一惊,急忙地扯下衣摆,替她包扎止血。
一双大脚停在连玉钗的身边,她抬头一看。
这一看可不得了,她的心开始不听话地狂跳,只想多看他几眼,早就忘了自己的疼痛。
“你这个冒失鬼!撞到我家少爷还不道歉?”甜儿将意外发生的始末看得一清二楚。她气他撞伤了人还不懂得道歉。
什么?原来是他撞到自己?连玉钗忍着疼痛站起身。
站起身子,她才知道他有多么高大,他就像一个巨人,而她就是长不高的侏儒。
“你是哑巴啊?撞到人不会道歉、不会带我上药堂敷药吗?”她的手若是留下丑丑的疤痕,他可赔不起。
男人睨了他一眼,冷冷地说:“是你走路没长眼睛撞到我,我为何要向你道歉?”
这个男人像女人一样瘦弱,明明是他来撞他的,却是非不分地怪罪他,看来徐州的男人不但没用,还非常不讲理。
“你居然死不认错!”虽然只是一点小伤,可他日中无人的态度令她火大,她就是故意要和他纠缠到底。
“我又没错,为何要认错?”
“你…好!大家来评评理啊!”
连玉钗这么一呼,许多人立即凑了过来,不一会儿,他们被一道道的人墙团团围住。
“各位乡亲,你们大家评评理,他撞到我害我受伤,又不肯向我道歉,是不是太无礼了?”
“是啊、是啊!”
“要道歉!”
顿时,四周全是挞伐的声浪,令他难以招架。
真是倒霉!一到徐州就遇上一群疯子,和他们再争论下去,他绝对讨不到任何便宜。
见情况对他不利,他施展轻功跃上一旁的屋顶,溜之大吉。
“喂!你…”连玉钗想要喊住他,可一下子就不见他的人影。
唉!天下的男人就如同乌鸦一般黑,既无情又无义,尤其是英俊的男人。
虽然他无情无义,但是她不得不承认,他的的确确是个英俊的男人。
第四章
“你、你说你是关允阡,是从金陵来的?”连晋南一头雾水地瞧着眼前的男子。
他如果是关允阡,那前些日子来下聘的男人又是谁?
“是的,世伯。”
“你要我如何相信你?”连晋南现在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如果人人都说自己是关允阡,那他的宝贝女儿不就有嫁不完的相公了?
“所有的事,我爹在信里全都交代清楚了。”关允阡自怀里取出了关茂生的亲笔信。
接过信,连晋南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这才相信他所说的话。
“你真的是允阡!”连晋南心中的欣喜已经大过先前的惊讶。
看他剑眉英挺、五官端正,身形又高大,这样的人中之龙才配得上他的宝贝女儿。
当初的婚约虽然草率了些,但是他没看错,替玉钗找到了一个好相公。
“你爹的身子还好吧?”那天订亲没见到茂生兄,令他担心了好一阵子。
“家父的身子时好时坏,所以无法亲自前来,若有失礼之处,请世伯原谅。”
关允阡生性冷漠,不善交际,可是今日是他登门拜访,不得不逼自己要彬彬有礼。
听他的谈吐,远比那个关允铨好上几百倍。幸好那时是将玉钗许配给允阡,要是许配给允铨.他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身子要紧,这没什么好失礼的。”
“不!再怎么说都是我们失礼,我爹想要见世伯的千金,应该亲自前来才是,不该只派我来接她。”
关允阡一句“世伯的千金”,就将他和连五钗之间的婚约撇得一千二净。
听出他话中的意思,连晋南也知道了关允阡的意思。
既然他无心履行婚约,他也不能强人所难。可惜啊!他无缘和这么优秀的男子当翁婿。
“想要见小女,只要捎封信来,我就会派人送她去关府,贤侄实在不必大老远赶来接她。”
“这是应该的,要是让玉钗妹妹自行前往,难免会落人口实。”
娘子变成妹妹,这是关允阡最大的让步,当不成夫妻,他可以认她当妹妹。
闻言,连晋南只能干笑,无法再说什么。
“小女的事,相信茂生兄应该听说了吧?”他知道关孟贞回去后铁定会大肆宣传一番。
“家父知晓!”
“我不反对让玉钗跟你回去,可是玉钗肯不肯,我就不敢保证了。不如你留在庄内住个几天,让我好好说服玉钗,令她答应同你回金陵。”
连晋南心想,关允阡大概以为玉钗真是个疯子,要是让他知道玉钗没疯,再加上玉钗有着倾城倾国的容颜,他一定会动心的。
虽然这么做卑鄙了点,可是为了女儿的终生幸福。他不得不略施小计。
其实,关允阡原本是想带了人就走,但是他又无法拒绝连晋南的好意。
“多谢世伯!”
“我叫戴总管带你去客房休息,今晚我就准备一桌好酒、好菜替你洗尘。”
“关公子,请随我来吧!”
“有劳戴总管了。”
就这样,关允阡随着戴总管进入连家内苑。穿过一道又一道的月牙门、行过一条又一条的长廊。
“小姐,不好了!”
甜儿一路大声嚷嚷地冲进连玉钗的闺房。
慌张的甜儿没有发现连玉钗正坐在大树旁的秋千上,她进了房门,四下梭巡都不见连玉钗的人影,她着急地四处寻找她。
一出房门,甜儿这才发现连玉钗正悠闲地坐在秋千上,闭着眼享受因秋千摆动而迎面吹拂的清风。
“小姐,原来你在这里啊!”
“找我有什么事?”连玉钗听见甜儿的声音,才睁开眼睛。
“小姐,不好了!”甜儿猛然想起她找连玉钗的用意。
“呸呸呸,你这个乌鸦嘴!我可好得很,哪有什么不好?”连玉钗不悦地娇斥。
她吃得饱、睡得好、玩得开心,自从摆脱了和关家的亲事,她的日子更是过得自由自在。
这甜儿一进门就说她不好,分明就是触她霉头。
“小姐,我当然不是说你不好了,我的意思是说--大事不好了!”
“什么人事不好?难不成我大姐又失踪了?”
“大小姐没有失踪,她非常好。”甜儿急忙澄清。
要是让老爷和夫人误会她在说大小姐的闲话。那她的麻烦可就大了。
“不是我大姐,难不成是二姐?难道我二姐被二姐夫休了?还是二姐夫又出去风流,二姐气得休夫回家?”
“也不是二小姐,二小姐和二姑爷可相亲相爱得很,一点争吵也没有。”
“咦?不是我大姐,也不是我二姐,那是谁大事不好了?难不成是我爹,还是我娘?”
连玉钗不停胡思乱想,她着急地跳下秋千,急着想去探视她的爹娘。
“不是老爷,也不是夫人。”甜儿赶忙阻止连玉钗。
要是被老爷、夫人误会她造谣,她铁定会被剥掉一层皮。
“那究竟是谁?”连玉钗被甜儿磨得失去耐心。
“是小姐…”
“我?我怎么了?”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好的。
“小姐,关允阡刚刚上门求见老爷,说要带你回金陵见病重的关老爷。”
“什么?”不是她听错了,就是甜儿说错了。“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次!”
关允阡上次才被她吓回去,原以为他再也不敢提起婚事。怎么才不过几天,池竟然登门提出这样的请求。
“关允阡请求老爷让他带小姐去见病重的关老爷,老爷不但没有赶他走,还将他留下来住几天。”
“天啊!”这个消息令连玉钗有些措手不及。“我爹他这么做,分明就是默许他带我走嘛!”
关允阡和她已经非亲非故,他凭什么要带她回去见他爹?
连玉钗慌张地来回踱步,思索该用什么方法才能让他打消这个可笑的念头。
“该怎么办呢?”
“小姐,你想要跟关允阡去金陵吗?”
“当然不想!”连玉钗想也不想地回答。
“既然如此,小姐打算怎么做?”
“要是知道该怎么做,我哪会这么着急啊?”突地,连玉钗灵机一动。“对了!先前已经装疯吓过他,不如如法炮制好了。”
一想起他上次的惊惧表情,她就觉得这个方法不错。
既然他讨厌她这个疯子,那么她就再装疯一次,如此一来,他就qi書網-奇书会像之前一样吓得拔腿就跑。
“小姐,就用这个方法!”甜儿赞成连玉钗的法子。
“甜儿,快把我弄得像个疯子。”连玉钗迫不及待地想要吓退关允阡。
“是,小姐!”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屋子,神神秘秘地关上房门,甜儿在里头尽其所能地弄乱、弄脏连玉钗的头发和衣物。
不多时,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肮脏不堪的连玉钗打开门就冲了出去。
一路风尘仆仆,为了父命,关允阡不敢稍有停歇。现下到了连家庄,他终于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
“关公子,等会儿我命人打水来,让关公子沐浴净身。”
“谢谢!”
待戴总管退下后,不一会儿,有人端着散发浓郁香气的茶水进来,接着又有几名大汉提着热水进进出出,才一眨眼工夫,屏风后的大浴桶已经注满了温度适中的热水。
关允阡在屏风后褪下衣物,跨进浴桶内。
置身于氤氲的热气之中,整个人都放松了,他不由得怀疑起他爹的用意。
因为被他爹强逼,再加上连夜赶路,使他没有时间去细想这其中的古怪之处,现下他心中多多少少有些疑虑。
为什么爹非得要他见连玉钗一面呢?就算爹想见她,大可派任何人来接,不一定非他不可啊?
而连伯父也很奇怪,他后娘和弟弟先前的所作所为,害得连玉钗闺誉尽失,照理说,他见到他应该狠狠地把他赶出去,不该将他奉为贵宾一样地招待。
难不成…他爹和连伯父到现在还不死心。硬要将他和连玉钗凑成一对?
哼!他们实在太天真了!他早就有毁婚的打算,是不可能改变心意的。
一个完好的闺女他都不要了,更遑论是一个失贞又发疯的女人。
他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他一点也不想让别人乱点鸳鸯谱。
温暖的热气令关允阡昏昏欲睡,他的头靠着浴桶舒服的进入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有人闯入房间的声音使他惊醒,他火速地起身,勾起屏风上的衣服披在身上。
“咦?人呢?”
几不可闻的细微声音逃不过关允阡的耳,他将来人的喃喃自语听得一清二楚。
由声音判断,此人应该是一名女子。
他不动声色地躲在屏风后,等对方下一步的动作。
连玉钗一推开门却什么人也没见到,屋里空无一人。
她在心中暗想,该不会走错房间了吧?可是她要来之前已经打听好了,关允阡的确是住在松竹苑没错。
四处梭巡了下,她发现床上放了一个包袱。
这个应该是关允阡的包袱,他不在房里,大概是出去了。
连玉钗在脑中不停地分析,得到了这样的结沦。
哼!关允阡不在房里最好,她就先躲起来,等他一回房,再出其不意地现身,保证他会吓得屁滚尿流。
躲哪里好呢?
连玉钗看了看房内的摆设,最后选择身旁的屏风。
就躲在屏风后头好了!
一打定主意。连玉钗就往屏风移动。
由轻巧的脚步声听来。来人应该是一名练家子。关允阡举起手,打算先下手为强。
见到她的背影,他的手立即落下,就在要打中她身子之前,他发觉有异,及时停下手上的动作。
这个女人头发凌乱,再加上她走路的样子,完全不像会功夫的人。
他没料到她走路轻巧是因为身子瘦小,再加上她刻意蹑手蹑脚,也难怪他会误判她有功夫底子。
幸好他及时停手,否则这一掌要是打中她,她一身细小的骨架恐怕会断成好几截。
连玉钗一退到屏风之后,身子却无法再后退,她以为自己撞到东西,好奇的偏过头。
当她一回头,一名头发正滴着水珠的男子正用锐利的目光盯着她瞧。
“啊--”她吓得发出尖叫,赶紧转过身子,倒退了好几步。
由于地上湿滑,她不小心滑了一跤,立即跌了个四脚朝天,嘴里还发出痛苦的呻吟。
“啊…”痛死了!
见她狼狈不堪的样子,关允阡好心地上前要扶起她。
他一靠近,坐在地上的她来不及站起来逃开,只得用爬的逃离他的碰触。
见状,关允阡不悦地蹙眉。
他是好心想要帮她,既然她不领情,那他也不必白费力气了。
“滚出去!”他气愤地大吼。
这么愚蠢又笨手笨脚的婢女,他不希罕她的服侍。
听见他愤怒的声音,连玉钗不但没有恐惧,反而镇定住先前受到惊吓的情绪。
这里是关允阡住的房间,那么眼前这个男人不就是关允阡?可是,他怎么和先前的样子不同呢?
咦!而且,他还非常眼熟…他不就是之前自己在街上撞到的那个男人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是谁?
连玉钗有满腹的疑问,可是一时之间,却找不到人来替她解答。
这个男人会在关允阡的房里,想必他和关允阡的关系匪浅。既然他是关允阡的人,那她在他的面前也不能露出马脚,让他识破她装疯的事。
“相公!”她朝他飞奔而去,打算一把抱住他。
刚刚吓到她的新仇,再加上那日撞伤她的旧怨,现在要一并讨回来,她若不吓得他哭爹喊娘,就无法消除满腹的怒气。
见她朝他扑来,他一个旋身躲过,害她重心不稳又跌在地上。
可恶!连玉钗此刻已经气红了眼。
“相公,不要躲我嘛!”她娇嗔地说。
她这般沉鱼落雁的面貌,完全没有挑起关允阡半点疼惜之情,他只觉得恶心想吐。
胡乱认相公,这女人分明就是疯婆子。
连玉钗再度扑向他,不过这一次她已有准备,她打算在他闪开时,及时停住不让自己再跌倒。
不过很可惜,她忘了考虑地上的水。
她的脚突地打滑,无法使自己停下来,当她撞上大浴桶才停了下来,可是上半身却不慎跌人装满水的大浴桶。
水不停地自她的口鼻灌入,她想要呼救却喊不出任何声音。反而多喝了好几口水。
她不停地在水中挥舞双手,除了洒了一地的水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帮助。
虽然她是个疯子,他还是不忍见她就这么淹死。
关允阡好心地上前,一把将她由浴桶内捞起。
“咳咳咳--”一获救之后,连玉钗攀住他的身子,不停地咳着。
男女授受不亲,他本该立即推开她,可他却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顺气。
连玉钗现下只想大口大口的呼吸,根本没想到什么礼教,连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也忘得一干二净。
室内有一对衣衫不整的孤男寡女相拥,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们之间有暧昧不明的关系.
“你们这是做什么?”突地,连晋南领着一群人冲了进来。
关允阡心中一惊,立即推开连玉钗。
“我…”想要解释现在的情况,但是千头万绪,他不知该从何说起,这下子,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连玉钗被他这么一推,又跌到地上,她身上的衣裳更湿了。
“小姐!”甜儿过去想要扶起她。
可是,连玉钗不肯起来,反而像个孩子一般地嚎啕大哭,双脚还不停地猛踢。
她这么一踢,溅得众人一身湿。
“玉钗,你这是做什么?”连晋南不悦地质问。
堂堂一个千金小姐像个孩子般地使性子,也不怕让人笑话。
“呜…”连晋南这一喊,连玉钗哭得更凶。“相公不要我、你不要我,大家都不要我了!呜…”
“你在说什么?”连晋南头疼极了。
见状,甜儿知道连玉钗此刻是在装疯。
“小姐,姑爷和老爷都没有不要你啊!你不要哭了,再哭下去就会像丑八怪,这样就真的没有人敢要你了。”
听了甜儿说的话,在场的人除了关允阡之外都了然于心。
玉钗既然又故意装疯卖傻,那他就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甜儿,将小姐带下去梳洗。”连晋南故意将连玉钗和甜儿支开。
“是,老爷。”甜儿顺从地扶起连玉钗。
“相公,我要相公!”连玉钗不肯离去,坚持要抱着关允阡。
关允阡的右手被连玉钗勾着,他为难地望着傻眼的众人。
连玉钗在打什么鬼主意连晋南可是一清二楚,他偏偏不让她如愿,他得在她面前将她一军,好让她知道姜还是老的辣。
“允阡,这就是玉钗。如你所看到的,她就是这样疯疯癫癫。只要一见到人就紧抱着不放,硬说那人是她的相公。”
连晋南的解释关允阡可以理解,但是他无法忍受她这样缠着他不放。
“虽然你和玉钗有婚约、虽然你们衣衫不整地在房里相拥,但是我也不敢要求你一定得娶她,毕竟这么一个傻女,是没有人愿意接受的.这件婚事要履行与否全由你做主,我们连家不敢有任何意见。”
“世伯…”关允阡不敢直说不管连玉钗有没有发疯,他都不想娶她为妻。
“既然你爹想要见见我家玉钗,我就让你带回去,不过我希望你能好好地护送我的宝贝女儿,不得有任何闪失。”
“谢谢世伯!”关允阡现下只想快点完成他爹交托的事。
见爹亲轻易地就将自己交给关允阡,甚至没有问她的意见,连玉钗就有满肚子的气,可是又碍于她是个疯子不能发作。
好啊!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