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楼兰佳人

楼兰佳人第2部分阅读

    ,你以为顾野火能护你多久?今日夜里,一旦沈庄主行动,她也必须死。从现在开始,你就盯紧韩振夜,见机行事。等闲杂人等都死绝了,我再来治你。”他冷笑着,缓步离去。

    冰儿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双手握得更紧,冰冷的感觉窜遍全身,恐惧不安的情绪抓紧她的心。

    今夜吗?沈宽就要行动了?要是今夜的行动成功了,只怕铁家所有人,包括地牢内的韩振夜都会惨死的。

    “你真的没事吗?你的脸色好苍白啊!”顾野火询问道,牵起冰儿的手。“我早告诉铁鹰,该把这些闲杂人等全赶出去,省得这些伪君子们整日窝在铁家,算计着要怎么处决韩振夜,我听了就心烦。比起韩振夜,他们才该死呢!”

    “野火姑娘请别担心,我没事的。”她轻咬着红唇,知道唇瓣的伤口再度绽开,口中都是血的腥甜气味。顾野火愈是关心她,她的罪恶感就愈重。

    她只是想要拯救族人,才会答应沈宽潜伏在铁家,乘机接近韩振夜。只是,她愈是了解沈宽的计划,她就愈恐惧,她感到自己似乎是在不知不觉中,已被卷入了一场可怕的阴谋。

    接触到顾野火关怀的眼神,她的心猛地一痛。再过几个时辰,她就必须要背叛这双有着纯粹关怀的眼神,想到顾野火也在沈宽的残杀名单上,她的胸口就有着阵阵抽疼。

    她不敢去思考,这场阴谋结束后,她会有什么下场。

    ☆☆☆

    阴暗的地牢里,韩振夜依旧被捆绑在石墙上。

    他闭目养神,气运周身,感受到体力正在一点一滴地恢复。先前身上因为拷打而留下的伤痕,已经因为冰儿细心的照顾而痊愈,功力也早已恢复成原有的八、九成,要挣脱铁链实在是易如反掌,但他仍旧自愿被囚禁在地牢里,为了自己允诺参与的计划,也为了那个俏人儿。

    闭目养神之际,耳边传来衣料拂地的声音,他尚未睁开眼睛,唇角就已经浮现一抹勾魂的笑纹。“冰儿。”他低嗄地唤着,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灵秀动人的她走了过来。

    他以视线吞噬着冰儿的身影,只是短短一个昼夜没有见到她,心里就挂念得紧。

    这些日子以来,冰儿细心地照料着他,每日按时为他送来吃食,拭净他一身的血污,仔细地为他敷药。在阴暗的地牢里,就只有自己和冰儿在一起,偶尔用言语逗弄她,看着那无暇的双颊渐渐染上迷人的晕红。

    更多的时间里,他会用毫无忌讳的眼神看着她,像是永远看不厌她似的;看着她靠近自己时,那种略微迟疑的脚步;看着她为自己擦拭伤口时,精致面容上那抹含羞带怯的美丽。这么多年来,不曾有任何女子在他心中流下这么深的印象。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只知道自己早已习惯了每天有冰儿的陪伴,甚至只要她来得晚了,自己都会显得焦躁不安。

    “我好想你。”他开口说道,看见她只是睨了他一眼,轻咬着红唇,没有任何回答。“那么你呢?是不是也想念我?”他的语调充满诱哄,总是喜欢逗弄她。低嗄迷人的嗓音衬着那俊美的五官,那难以形容的邪气可以蛊惑任何人。

    “不想,当然不想。”她迅速地回答,有些心虚。

    为什么当那双精光内敛的黑眸,专注的瞅着她时,她的心就会怦怦地跳?她的心跳与慌乱,是因为作贼心虚,还是其它的原因?

    有些颤抖的手探入竹篮,拿出热腾腾的食物,以调羹搅匀了才熟练地喂着他。这样的工作重复了好一段日子,她已经习惯了他锐利的黑眸,以及不时说出口的逗弄言语。

    韩振夜总是用那双黑眸看着她,嘴角眼中都带着邪气而温柔的笑,那样的笑容,天底下大概没有什么女人抗拒得了。有些时候,她会着迷于他的笑,以及他说话时的语调,甚至会忘了沈宽所交代的任务,以为眼前两人安适的相处,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她能够欺瞒自己多久?她身上背负着七十几条人命啊!就算是真的对他有些许心动,她也必须强忍割舍。到最后,她必须亲手了结他的性命!

    “冰儿,怎么了?看见她沉默不语,清澈的眼里蒙上阴影,他蹙起浓眉,不喜欢见到这样的她。”有什么不开心,你可以告诉我。“

    他是叱咤风云、让江湖人士闻之色变的魔教之子,总是轻易就让天下女人倾心,若是被人知道他此刻努力想讨好一个丫鬟,一定会被人笑话的,但是谁在乎?此时此刻她唯一在乎的,的确就是冰儿的喜怒。

    “没事的。”她淡淡地说,避开他认真的黑眸,持着调羹靠近他的唇。裘轲的宣告,像是一块巨石,重重地压在她的胸口,让她难以呼吸。

    一时没留神,被人飞快地啄吻了柔嫩的手,灼热的唇贴上她的肌肤,带来奇异的酥麻。她低呼一声,虽不是第一次被他偷袭得逞,但调羹还是因为惊吓而掉落。

    “你……”她的脸儿变得酡红,几乎想伸手去打他,一时之间倒也忘了恼人的裘轲。他老是这样,突然啄吻她,无论她怎么抗议,他仍是把握机会调戏她。

    这样的男人实在太过危险,连被绑在墙上还可以危害女人,难以想象他要是得到自由,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我想知道出了什么事,好冰儿,快说。”俊邪的面容仍是漾着淡笑,但深幽的眼中却是闪着不容拒绝的霸气。

    “没有什么烦心事。”她努力重申,却想起了裘蚵歹毒的嘴脸。沈宽即将动手了,而韩振夜是聚贤庄的大敌,她不久之后就必要手持剑贯穿他的胸膛,到时他那双黑眸是否会从信任,变成全然的仇恨?

    “你不说,那么让我猜猜,是心疼我被捆在这墙上,不能好好地陪陪你,还是担忧我一旦被释放,会远远地逃了,从此不见踪影?”他仍是噙着笑,低头看着神态不甚自然的冰儿。知道她不肯说实话,只好随意猜测逗弄着。“好冰儿,是这样子的吗?”

    她拾起掉落的调羹,放入清水碟中清洗着,然后以随身的绢子拭净。“我没想过那些。”她静静地说,可以回避他的视线。他对她愈好、愈温柔,她心中的痛楚就愈尖锐。

    “冰儿,你别怕。”他轻轻一笑,再次展露那股无人能抗拒的魅力。“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是我的形式原则,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他早以决定当这一切结束后要带着冰儿一块儿离开,不管是向铁鹰讨人或是硬抢,总之他是不会让冰儿离去。

    虽然自己尚未明了,心中对这美貌小丫鬟的兴味到底是什么,只是单纯地想将她留在身边,一年半载或是更久些。他想只要再过些时日,他就能理清那些不明的情绪。

    听见他的誓言,她的动作变得僵硬,有半晌的时间只能如同石雕,完全静默不动。而后当她能动作时,纤细的身躯却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

    “我最害怕听你说这句话。”她喃喃自语,双手紧紧交握着,想要克制住那阵由内向外狂涌而出的颤抖。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当她亲手执行沈宽交代的任务时,他会不会恨极她,就算死去了,也化为厉鬼来索命?

    “冰儿,别怕,这世上我最不想伤害的就是你……”他的语气依然漾着无比的魅惑,恨极了此刻还不到挣脱身上铁链的时候,他想紧紧抱住她,抬起她美丽的脸,以吻一遍又一遍地抚平她如柳秀眉之间的结。

    冰儿抬头看着他,双眼中充斥着无助。她的双手搂抱着身子,像是想给自己一些温暖。站在三尺之外看着他,她的心被罪恶感折磨得好软弱,几乎就想投进他怀抱里。

    这一瞬间她无法想到太多,那些关于沈宽的命令、或是她接近他的真正理由,以及亲族那七十几条的性命,她都无法想起。她只是专注地看着他;如同天底下所有女人,看着自己明知不该爱上、却无力抗拒的男人。

    韩振夜也察觉到她的转变,那双清澈双眸中的恐惧与无助撼动了他,他感到震撼与愤怒,不知道是谁让她流露出那么无助的神情?“冰儿,过来,让我看清楚你一些。”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地牢内,是最温柔的诱惑。

    她像是被催眠,往前走了一步又一步。

    更漏一滴又一滴,夜更深了,沈宽只怕就要进行那次惊天动地的阴谋,她还有多少时间可以逃避现实?

    两人靠得很近,她不由自主地接受他的呼唤,走上前去,感受他温热的气息围绕在四周,知识靠近他,她就像是被他拥在怀里。她一寸寸地接近他,被他的眼神多蛊惑,如同最无助的小动物,忘记了要反抗或逃开……

    当她靠近,温柔的香气迎面而来,借着摇晃的烛光,他瞧见她柔嫩肌肤上的伤痕,黑眸陡然一眯,稳如泰山的情绪瞬间消失无踪,狂猛的涌进胸口的是一股想杀人的怒气。

    白皙如玉的面颊上有着淡淡的晕红,他一眼就看出是被人掌掴后留下的痕迹。

    “那道伤痕是怎么回事?是谁打了你?”他的声音压抑,低沉得震入人心,那个伤害她的人,就是她这么恐惧的原因吗?

    冰儿的动作停滞,被他充满危险口吻的语气惊醒。她抬起头来,原先梦幻似的神情消失,在淡淡的烛光下看着他,专注的表情像是第一次见到他。

    他的眼神充斥着难言的邪意,就算是被绑在墙上,还是有着蓄势待发的杀气。她此刻丝毫不会怀疑,他是声名狼藉的男人。

    韩振夜是最可怕的魔教之子,她该执行任务后,就尽速返乡去,绝对不该跟他有太深的牵扯。所有人都会被沈宽残杀殆尽……

    “你别怕,给我名字,我会帮你好好回报他的。”韩振夜嘴角轻扯,调子不再轻柔,反倒是充满嗜血的魔性。

    他眼中的残忍,不由得让冰儿想起今晚即将发生的事情——铁城里会有一场屠杀,所有人都会死!

    想起顾野火,冰儿的心蓦地一紧。她的双手颤抖,回想着裘轲歹毒的表情,她的心中有巨大的声音在呼喊;至少前去警告野火一声。野火先前对她照顾有加、视她为自家姐妹,她怎么能够在危机到来时袖手旁观?

    突然,远方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众人惊叫的声音,这声音在夜里听来更加刺耳骇人。

    冰儿猛地抬起苍白的小脸,迅速转过身去。

    “看来那些人动手了。”韩振夜警觉地看向地牢口,缓缓地收紧链,黑眸中的光芒更冷更邪。

    他会乖乖待在地牢里,就是守株待兔地等着,等待那些人开始行动。这些日子来他可是被绑得不耐烦了,迫不及待想活动筋骨。况且,他跟沈宽可还有一笔帐还没有算清楚。

    “着火了!着火了!”外头传来众人的惊叫声,像是乱成了一团,人马杂沓,呼声震天,整座铁城都陷入混乱中。

    她无法思考了,本能地依靠冲动行事,急切地想去通知野火。白色的衣绫扫过地面,她迅速地奔出地牢去,娇小的身影往烈焰熊熊的宅院跑,罔顾裘轲要她盯牢韩振夜的命令。

    不论沈宽的计谋如何,她就是无法眼睁睁看着野火受伤!

    “冰儿,回来!”韩振夜气急败坏地喊着,怎么也没想到那柔弱的小女人,在察觉出事时,会冲得那么快。

    他因为冰儿的离去而变得更激动了,运劲开始挣扎,试图以内力震开身上的铁链,他怒吼一声,震得铁链发出巨大的叮当声响。

    胆敢夜犯铁城,可能都是江湖好手,那女人这样闯出去非受伤不可。脑海中浮现她浑身是血的样貌,他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

    “喝!”他定下心神提气,将内力集中与双腕,酝酿已久的力量在此刻爆发,发出石破天惊的剧响。

    石墙间起了一阵晃动,石砖一块又一块地碎了,接着他的双手一扬,最牢固的铁链瞬间断裂,石墙整片碎裂。铁链飞舞着,他已经得到自由,双手缠绕着铁链,疾步迈向地牢之外。

    此时,铁家已经乱成一团,四处起了火苗。他眯起黑眸往一旁望去,思索着冰儿会奔往哪个方向。

    只是想着她或许会遭遇不测,他的胸口就一痛。他从未这么担忧过一个人的安危,此时此刻,他心中所能想到的全是冰儿。

    身后有细微动静,他不耐烦地转头看去,看见裘轲不敢置信的表情。“混帐!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裘轲喊道。看不见冰儿的身影,他在心中暗暗咒骂:果然是个蛮女,没有半分脑袋,明明告知她要看好韩振夜,结果行动才一开始,她就跑得不见人影。

    “难道你不知道,先前的不挣扎,是因为我很享受你的鞭打吗?”韩振夜嘴上挂着笑,双眸去闪着极端的冰冷。一颗心早已因忧心而如火焚,裘轲的出现无疑是火上加油,让他焦躁不安的心渴望见到鲜血。

    裘轲手中持剑,心中知晓若是不打倒韩振夜,就只有死路一条。等不及其他人赶到,他就必须先动手。

    “受死吧你!”他吼道,剑式凝为剑招,就往韩振夜攻去。

    韩振夜的嘴角扭曲成讽刺的笑,于内力运震铁链,沉重的铁链竟像是有了生命似的凌空飞起,笔直地往裘轲而去,有着蛇般的灵巧,转眼缠上裘轲的长剑。

    裘轲胸中大骇,连忙松开手,虎口却已被铁链的强大力量震出一道血口子,鲜血狂涌着。

    铁链缠紧长剑,只是瞬间的事情,听得连声霹雳刺耳的声音,长剑已经震个粉碎。

    “忘了告诉你,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挺会记仇的。”韩振夜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铁链以为大量的内力,在地上嗡嗡作响,迫不及待等着夺取人命。“先前那些鞭打,我想忘也忘不了,你说,该怎么还你呢?”

    裘轲连退了数步,惊愕地发现两人之间的武功相去太远。他咬紧牙关,狼狈极了,先前凌虐韩振夜的意气风发模样全都消失不见了。“你不可以杀我……不可以的……”他的声音软弱,只差没有跪四求饶。根本就鲜明,对仇人绝不宽恕。

    裘轲心念一转,连忙说道:“我……我知道冰儿的下落,你若是想速去救她,就不许——”话尚未说完,铁链已经无声无息地窜了过来,紧紧缠上他的颈部,勒得他几乎不能呼吸。

    “这个理由不错,她人在哪里?”黑眸眯起,俊美的五官在月光下充满让人恐惧的邪气。

    “她……她……”裘轲吞吞吐吐,冷汗不断地流下额头。他其实也不知道冰儿躲到哪里去了,会这么说只是想欺骗韩振夜,多拖点时间,或许可以等到其他人来救他。

    忽地,不远处的庭院里传来一声女性的高声惊叫:“冰儿!”

    韩振夜全身一震,黑眸中首度失去了冷静,不由自主地往那方向望去。裘轲见机不可失,猛扯着铁链”妄想要逃脱。

    “你知道,我个人比较偏好折磨,原本打算让你不生不死地活个一年半载、回报你先前的鞭子,不过……”韩振夜冷凝的目光看着裘轲,双手运劲一扯。“这样近看你,你这个人长得实在讨人厌,所以我改变主意了。”

    只听得铁链乱响,阴暗的夜色中传来闷闷的声音,人类的骨骼瞬间在血肉下被绞碎。裘轲粗重地喘息,疼痛在四肢百骸中爆发。

    “别以为你逃得掉……魔教之子,还是会有人等着杀你的,到时候,你会比我痛苦上千万倍。”裘轲口中吐出鲜血,嘴角却浮现一抹冷笑。多么希望能亲眼看看,当韩振夜知道冰儿真正身份时,会是什么表情——他深深在乎的女人,竟是奉命来杀他的;哪一个男人禁得起这样的背叛?

    只是,裘轲见不到这样的场景了,他颓然倒在地上,全身软得像是一滩烂泥,抽动半晌后死寂不动了,而他的嘴角还维持着诡异的微笑。

    韩振夜收回铁链,没有分神多看一眼。他全心地担忧着冰儿,心中浮现最可怕的预感,任何胆敢伤害她的人,他都会亲手将那人碎尸万段!

    足尖一踮,他在满是火焰的铁家凌空而去,迅速地往惊叫声传来的地方奔去。

    正文第三章

    疼……

    好可怕的疼痛,残留在她的背上,随着心跳一阵又一阵地抽紧。她在昏迷之中发出痛苦的喘息,难受地挣扎着,全身的肌肉紧缩着,因为疼痛而痉挛。

    “冰儿!”有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一声地呼唤着她,不让她陷入黑暗中。她的双手好痛,正被另一双手紧紧握着,那个人不肯松开手。

    “好痛……”她胡乱地呓语,紧闭着双眼,不断地颤抖。她流失了太多血,寒冷由内而外地侵袭她,剧烈的颤抖让她全身骨骼都在嘠嘠作响。

    在疼痛与黑暗的恶梦里,有一个人始终紧紧抱着她,当她几乎撑不下去时,那人的掌护住她的心脉,灌入源源不绝的真气,延续她的性命。温热的气息包围了她,一分一厘地斥退寒冷与痛楚,在长久地不知尽头的时间了,那人始终拥抱着她。

    疼痛一点一滴地消失,她的神智被从黑暗中拖回阳世,那个人不允许她死去。

    温暖的呼吸吹拂在她脸颊上,她悠悠地醒来,缓缓地眨动着长长的眼睫。她发现自已被拥抱在一堵宽阔的胸膛上,一双坚实的手臂牢牢地抱住她。

    冰儿想抬起头来,全身却使不上半点力气。她难受地发出呻吟声,只是轻轻呼吸,就觉得背上传来剧烈的疼痛。

    细微的呻吟声惊动了韩振夜,他瞬间清醒,迅速低下头来。“你醒了吗?”他低声询问,黑眸紧紧瞅着她。

    他的模样不比地牢时好,看来还是那么狼狈,眼中充斥着血丝,坚毅的下颚覆着一片淡青,黑发零乱地披散着,跟她散乱的发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了。

    察觉她清醒时,他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有下颚紧抽的肌肉,泄漏了他心中翻腾的情绪。

    “我好渴……”她嘶哑地说道,困难地发出声音。她的背好疼,口中则干燥极了。“给我水,求求你……”她哀求着,一时之间也无法明白自己为何会被他抱在怀中。

    他伸手拿来一方手绢,用清水沾湿她干燥的唇,等她慢慢适应后,才仰头饮水,低下头以唇封缄,将水喂入她的口中。他的双手紧抱着她,黑眸不曾离开过她。

    她贪婪地从他口中啜饮着水,冰冽的水有了他的温度,不再那么冰冷。她无助而虚弱地仰起头,承受着他的舌反复探入纠缠,被他霸道地掠夺了柔软的唇舌,甚至连抗拒的念头都没有。

    刚从死亡的边缘回到人间,这样被他热烈地吻着,她竟觉得理所当然!清水滑入体内,她虚弱的双手缓缓地攀住他宽阔的肩膀,靠近他的胸膛,从未这么急切地想感受生存的证据。

    “没事了,你没事了。”他缓慢地说,薄唇濡湿,轻轻吻着她的肌肤,黝黑的掌仍是护住她的心脉,用以维持她的体力。

    自从她受了重伤后,他在铁城之外找到这处僻静的小屋,找来最好的大夫医治她,几日来为她敷伤换禀,不曾合眼地守护着。

    在地牢里,当他身受重伤的时候,是她救了他。有恩报恩,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冰儿死去。

    冰儿柔弱地叹息,背上又是一桶。她皱起细致的柳眉,努力想更接近他一些,贪婪地汲取韩振夜的体温;那些属于他的热与气息,抚平了她的心。

    在倾听着他的心跳时,她慢慢想起了先前的种种。沈宽阴谋执行的那一夜,她因为焦急而全去警告顾野火,正巧看见有人正在追杀顾野火。她没有时间多想,瞬间以身躯去挡住了杀手的刀剑。那一剑狠狠地砍上她的背部,让她因为重伤与疼痛而昏迷。

    那一剑似乎砍得很深,像是撕裂心肺般的疼痛让她至今余悸犹存,要不是有韩振夜的救治,她绝对活不到如今。

    “野火姑娘还好吗?”她困难地问道,稍微转头看向四周,察觉两人身处一间陌生的小屋内。

    这是一间很雅致的小屋,株制的家具带来清凉感,角落有着盛水的石瓮,竹子围成的窗棂外,还种植着一片桃花林。粉红色的花瓣随着微风飘进了小屋。落在石瓮中,缓缓漂浮于水面上,带来清香。

    “她只是受了惊吓,没有受伤。”他的手指梳过她的长发,慎重地将冰儿放在床塌上,跟着将帕子浸湿,再樽过身来掀起她身上仅有的一块丝绸。

    冰儿惊喘一声,本能地想要拉住丝绸,只是两人的力气相差太多,丝绸转眼就被他拉开。她的脸羞得通红,发现在丝绸之下,娇躯竟是一丝不挂的,连最贴身的兜儿亵裤都不知上哪儿去了。

    “我只是想替你拭汗,就像是你当初在地牢内为我所做的一样。”他盯着她的脸庞,不容辩驳地说道。

    柔软的布料滑过她的肌肤,带来凉凉的刺激,她瑟缩了一下。因为羞窘,就连肌肤上都渗着淡淡红晕,她的心跳得好快,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她还是个单纯的处子,这身娇嫩的肌肤从未让任何男人见过,更何况是像他这么肆无忌惮地动手轻抚?

    “不要……那时因为当时你被绑住了,我逼不得已才会那么做。现在我可以自己来的……”她想伸手去抢帕子,接替他的工作,偏偏他就是不肯。

    当帕子滑到她丰盈的顶端时,冰凉的触感惹得粉红色的蓓蕾轻颤着,陌生而尖锐的欢愉窜入血脉,她几乎要呻吟出声。她害羞到极点,强烈希望能再度昏厥过去,那就不需要面对这令人羞窘的场面。

    韩振夜将她羞涩的表情看在眼里,黑瞳变得更为深浓。韩振夜他绝不是圣人、更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眼中所见、手上所触碰的全是他所渴望的、也即将得到的。冰儿所有的一切都将是他的;美丽的双眼、花瓣般的红唇,细致温柔的双手,美丽的身子,全部都是他的。

    但不是现在,她身上仍有伤,身字依旧虚弱,只要一想起她倒在血泊中的荃弱摸样,心中人会泛起一股近似疼痛的紧绷,他不知道那代表什么,但是他绝不愿在尝一次。

    “你的背部受了伤,无法自行清洗的。”他的语调低柔,但不容许她拒绝。一双可以无情撕裂敌人的双手,在落在她身上时却是轻柔无比,像是在照料这世间最珍贵的物品一般,谨慎小心地擦拭着。

    她咬紧了柔软的红唇,禁闭上眼睛,不敢去看他的表情,更不敢去看他手握湿布、擦拭她赤裸身子的景象;黝黑的手掌衬着雪白的肌肤,有着异样的刺激。

    但是闭上双眼后,他的一举一动所带来的刺激却更加鲜明。她咬着唇轻喘,心跳得好快好快。

    他仔细地为她净身,之后轻柔地将她翻过身来,视线接触到她背上的剑伤时,黑眸变得阴沉。

    “该死的!我只不过晚到了些,瞧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摸样。”他低声诅咒,双手轻抚她裸背上的伤痕;低头印下安抚的吻,像是在心疼她曾经受过的伤害,最后将自己埋在她如云的秀发里,深深叹息。幸好来得及!让他从阎王手中将冰儿又夺了回来!

    冰儿睁开眼睛,因为他突然的举止而不知所措。他坚实的双臂以不触碰到伤口的方式从后方牢牢抱住她,灼热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肌肤上,她困惑地想转过头,他却不许她有任何动作。

    “你还好吗?”她小声地问。从他紧抱着她的双臂中,感受到他的身躯万分地僵硬,她猜测着,他是不是也在铁城的那场争斗中受了伤?

    视线游走在他的双腕间,她才发现铁链已经消失了,只在他手腕间残留两道丑陋的伤痕。这些伤痕是沈宽留给他的,他跟沈宽有着深深的仇恨。而她,是沈宽派来的……

    她的心变得沉重,瞬间感到剧烈的疼痛。沈宽交代过,韩振夜倘若能够逃过那晚的铁城只劫,她就必须动手。

    多么讽刺啊!他费劲心力救治的,竟是一个别有用心的女人,一个正处心积虑等着取他性命的女人。

    韩振夜察觉到她的僵硬,浓眉稍稍皱起。“我弄疼你了?”他松开双臂,却没有防开她,轻轻地将她翻个身,将她赤裸娇嫩的身子纳入怀中。

    “没有。”冰儿徐缓的摇头,将视线固定在他胸膛上,任由他拥抱着。她的身躯仍旧赤裸,照理说应该手足无措才是,但是倚靠着他,她的心却意外地平静了。

    “永远不许冒险!知道吗?”他的声音沙哑,一字一字的将话由赤间吐出,抬起她的脸,专注地看着她的双眸。“你这冲动的小女人,我该向铁鹰讨条链子,好将你永远绑在我身边,免得你又冲去替人挡刀子。”他表情阴沉地说道。

    “我不要……不要跟你在一起。”她困难地说道,不敢看他灼热的视线,心口压着沉重的巨石,几乎快不能呼吸。

    他的表情好认真,正用他的方式在承诺着某些东西。她的心好痛,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他所说的那些哈,那是天底下女人梦寐以求的,而偏偏又是她最不该得到的。

    他皱起眉,这辈子倒是第一次被女人拒绝。他端其她的下颚,以唇缓慢地摩擦着她的肌肤,看见她不安的颤抖着,那双清澈的眸子躲避犹疑,他不怒反笑。

    “好冰儿,相处了这么久,你还不明白吗?我不是一个会接受‘不’的男人。”他轻笑一声,轻舔着她柔软的唇,看见她眼里的站喊。“再说,你的‘不’一点也不诚恳。”

    这小女人在情欲上尚是生嫩的,甚至不晓得掩饰任何反应,倘若她真的存心拒绝他,怎么可能还给予他这么迷醉的反应?

    那双令他着迷的清澈双眸里,有着美丽的火焰,暗示她外柔内刚的性格。只是,那双眸子里也有着深深的不安与挣扎,他十分好奇,她到底在迟疑什么。

    “我不是你想要的女人,这一切只是暂时的,你是被关得太久,脑子糊涂了。”她低低嚷着,想用双手去推他,但是重伤后身体实在太过虚弱,她推拒的双手放在他胸膛上,就像是猫咪撒娇的轻抚。

    “我们都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只是你还不好意思承认而已。”他咧嘴笑着,再次施展自己的魅力有国着,哄着她一步步交出自己。“但无所谓,你知道我的耐心有多少……”

    冰儿手足无措地咬着唇,看着他充满邪气的俊美脸庞靠近,一寸一寸吻着她。她的心好软弱,就快要抵挡不住了,被他眼睛里笃定而霸道的温柔折磨,同时又被罪恶感所撕裂。

    她绝不能沉沦,绝对不能!

    如果他们能在另一个地方相遇,没有沈宽从中作梗,她肯定会爱上他。只是,事到如今,她别无选择;她必须要杀了他,换取沈宽的援助,才能救回亲人的性命。

    “好,我是你的。”她轻吐一口气,扬起一抹凄艳却坚定的笑。

    “如果你真的愿意,为什么表情看起来这么悲伤?”韩振夜扬眉,生平第一次怀疑自己的魅力消退了。好不容易换得冰儿的心甘情愿,但她似乎不快乐,这是为什么?

    “你总有一天会懂的。”她没有细说,闭上眼睛躺入他怀抱里,装作陷入沉睡,不再让他有机会询问。

    总有一天,韩振夜会理解的,她为何会有这些反应与表情。而当他理解的那一天,就将是她亲手送他下黄泉的日子。

    ☆☆☆

    桃花纷纷,绽放后随风凋谢,落在水面上,悠悠流去。

    冰儿坐在溪流旁,以水面为镜,梳着长长的黑发。一个月左右的光景,在韩振夜的细心照料下,她的伤已经泰半痊愈。

    她的神情专注,轻咬着红唇,心中经历几番挣扎后,终于伸手从领间缓缓解开缠扣。雪白的肌肤一寸寸地袒露在阳光下,有着玉般的温润颜色,方圆十里没有人烟,就算她这大胆行径会被人发现,也只该会被那人瞧见。

    时候该到了,她没有时间可以继续拖延。

    下一个月圆前,她必须完成沈宽交代的任务,回返塞外去。平静的日子早该结束,如果不是受了伤,他不会容许自己拖延这么久。

    衣衫褪去,只留着一件嫩绿色的兜儿,她微微转身,瞧见雪白的肌肤上,有着一道淡红色的伤痕,看来有些怵目惊心。她的刀伤已经痊愈,没有藉口可以再拖延。

    这段时间了,韩振夜不让她离开小屋,甚至连睡眠时都以双手搂抱着她,强健的手臂环住她纤细的腰,让她睡在他的身上,整夜枕着他的心跳入睡。她没有抗拒地任由他摆布,知道在伤势痊愈全,他不会碰她。

    他是真的把她当成自己的女人般呵护着。而她,却要背叛他的信任……

    她用一件温暖的披风围住身子,缓慢地站起身来,往桃花林的深处走去,眼神充满坚决。

    韩振夜的武功过人,要让他全然松懈的方法不多,她必须付出相当的代价,才可以觑得他松懈倦累的一瞬,乘机杀了他。总而言之,她决计不可能全身而退。

    桃花林的深处,花瓣纷飞着,一把利刃扫过,花瓣落得像是纷乱的雪,遮盖了天空。地上铺了层厚厚的花瓣,一双皮履轻巧地点过,剑尖一指,穿透数瓣落花。

    剑风疾扫,掀起阵阵花浪,韩振夜穿着藏青色的衫子,衣角飞旋,舞动着精妙的剑招。看见落花间逐渐浮现一抹窈窕的身影,他舞剑的动作停止,口中发出轻啸,轻率地扔开长剑,足尖几下轻点,迅速赶了过来,双手一抄就将她搂在怀里。

    “这叫心有灵犀吗?我正在想你,你就出现了?”他低头岁她路出微笑,喜欢极了逗弄她时,她脸上浮现的红晕。不知那可爱的红晕,是因为羞极、或是气极。

    每当他逗弄得太厉害的时候,冰儿的眼中就会闪烁着火焰,那是属于她性格中刚强的那一面,却始终被她隐藏得很好。或许是身为丫鬟,长年压抑惯了,不懂得如何表达真正的情绪。

    被长久压抑着,她还有胆子伸手掌掴他,要是激出她真正的脾气,那该又是什么样让人着迷的烈火性子?他想找出来。

    只是,当她软玉温香的身子倒进他怀抱中、软软地贴着他的胸膛时,她可没有心思再去多想。她倚靠着他,芬芳的气息渗透进他的呼吸中,谬他的心神几乎要乱了。

    为了等待她的伤势痊愈,这一个月来简直是最可怕的地狱。他只能拥抱着她,却不能够真正地得到她;这对他这个为所欲为惯了的男人来说,根本是种酷刑。

    她贴近他的身躯,倾听着他的心跳,闻到他身上强烈的男性气息。“我……我的伤好了。”她鼓起所有的勇气,小声地说道,强迫自己不要发抖。

    韩振夜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伸手抬起她小巧的下颚,看进她清澈的双眸中。

    “冰儿,我没有听错吧?你这是在诱惑我?”他轻抚过她柔嫩的肌肤。不知她哪里来的动机,一改这段日子来的羞怯,急切地前来献身。

    “是的,我在诱惑你。”她的脸儿通红,动作却没有停止,强迫自己继续。纤子的手臂上抬,缠绕住他强壮的颈项,踮起脚尖,尝试主动去吻他,柔软的唇舌以青涩的动作去摩擦他,继而羞怯地探入他口中。

    在他因欢爱而倦累的时候,再夺去他的性命,该是较为仁慈的吧?她决定献上自己,换取他的性命,至少,给了他一个最销魂蚀骨的死法。

    “冰儿……我甜蜜的冰儿……你不会知道我盼此刻盼了多久……”他吸吮着她柔嫩的舌,双手滑入披风之下,察觉到冰儿的衣衫已经解下,雪白的娇躯只穿着最贴身的衣物。他不耐烦地推开披风,看见嫩绿色的兜儿,覆盖在她的丰盈上。

    她咬咬红唇,不敢开口,只是用力地点点头,双手仍旧缠着他的脖子,开始尝试性地抚摸他,知道这样的轻抚会让他十分愉快。

    “韩振夜……”她低喃着他的名字,闭上朦胧的双眼。她偎入他的怀抱里,以脸儿在他粗糙的肌肤上摩弄,像只惹人怜爱的猫儿。

    他的眸光转浓,伸手探汝披风底下,有着灼热温度的掌心滑过她的肌肤,覆没着她颈间到胸前,唇舌随之而来,他轻吮着她的冰肌玉肤,直到她不断颤抖。

    冰儿不愿意去思考,在这短暂的瞬间只想臣服于他。娇小的身躯紧绷着,因为他的抚摸而轻轻扭动。

    “告诉我,你渴望我吗?”他的手探入兜儿之下,粗糙的指尖揉捻着蓓蕾,感受到她剧烈的颤抖,胸前的花蕾在他的指尖绽放。

    她的气息不稳,面色潮红,承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几乎想要躲开。“嗯……”她苦难地说道,连话都说得断断续续。

    他轻笑一声,灵巧的手指解开兜儿的衣结,将她轻轻往后推去,倚靠茬棵桃树上。当她莹白的身子袒露在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