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过几天就要离开人间,心中十分不舍,这几天一定去做一件想做很久的事。于是我带着猫小弟到了城中的戏楼。
之前都是用通灵镜听曲看戏,瞅着哪家的戏楼开着窗户,顺着窗缝看。今日我要正大光明的进去,坐着看,想及此,心中雀跃。
然,猫小弟却不太高兴,“人间的歌舞哪比得上天上,聒噪得很。本君要找个清净的地方修行。”
“没有我,哪个带你会天界?普通的鸟可没能耐飞到九重天去,你若迟迟不回去,偷吃仙丹强行飞升的丑事,可就瞒不住咯。”
猫小弟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别过头去不再理睬我。
“你啊,还是乖乖的跟我去听曲吧。”
今日的戏楼格外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都是来看戏的。我一个姑娘家在其中多有不便,便化作个公子哥,又怕猫小弟跟丢了,把他抱在怀里。
猫小弟闭眼假寐,一副无奈的神情。
好不容易挤到门口,店小二热情的招呼道,“客官,您是要一楼雅座还是二楼包间呀?”
“那自然是二楼包间,还要一壶好茶,瓜果点心也要。”
“哟,客官,看您面生,没想到是个常客呀。今日来的可真是时候,我们家花旦杜姑娘挂牌连唱三日呐,不过这包间可不便宜,您这钱,带够了吗?”
“额……这个钱”,我之前在通灵镜里听曲看戏,竟忘记了人间是要付钱的。在周身摸了摸,只找到几枚金贝,还是在南海那会得的。
店小二看见金贝眼睛一亮,“客官真是大手笔,里面请,不过手里的畜生不能带进去,怕惊扰了其他贵客,烦请您找人带回家去。”
“畜生”二字一出,猫小弟立即炸毛,还好我眼疾手快摁住了爪子。
“你看错了,这就是条围脖,我这人,怕冷”,边说着,我边把猫小弟挂在了脖子上。
好在猫小弟比较配合,瘫在我的脖子上作死尸状。
“围脖?”店小二一脸疑惑,仔细打量起猫小弟,“不像狐狸毛,也不像是兔毛,倒像是只烧焦的猫,红一块,黑一块”。
店小二身手摸了摸猫小弟的耳朵,“手感也不咋地”。
猫小弟浑身颤栗,怕是忍耐到了极限,马上要跳起来张牙舞爪。
什么叫太岁头上动土,什么叫虎落平阳被犬欺,我今儿算是见识了。这摸的可是天君之孙的耳朵,还吐槽手感不好,为这位凡人今后十世的运势默哀。
我赶紧挪开了店小二的手,“你懂什么,这毛皮来自异域,烧焦的花纹可是最流行的,动坏了,整个戏楼都赔不起,还不速速带我去包间”。
店小二吓得缩了回去,赔笑道,“小的冒犯了,客官里面请”。
到了包间坐下,好戏刚刚开场。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
那花旦端的是流丽悠长的水磨腔,身段曼妙轻盈,果然过瘾。
中场落幕,我随着众人大声喝彩。那花旦好像还朝这边看了眼,一定是感受到我那真挚的情怀。
到了下半场,猫小弟也忍不住睁眼看戏,“这人间的小曲儿,还有点意思”。
这时,店小二忽地敲门进来,猫小弟赶紧有恢复了躺尸状。“客官,这是我家花旦杜姑娘给您送的小点心,请您慢用!”
我拱手向台上的花旦作揖,遥作谢意。高山流水遇知音,她定是看出了,我是个真正懂戏的人。
受到鼓舞,看戏更加起劲,跟着台上的人比划着,动情处轻声的跟唱。奈何,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下半场很快就结束了。
就这样,一连三日,我和猫小弟日日捧场,杜姑娘的点心也是按时送上,很是可口。
到了最后一场唱罢,观众的掌声雷鸣般轰动,如万鸦竞噪,花旦杜姑娘更是一次又一次出来谢幕,不少戏迷还送上玉佩香囊等物,满满堆了一桌,犹如小山。
到了最后一次谢幕,花旦手里拿了个绣球。这真是新鲜,今天这位还要招婿不成?
旁边的包间,许多公子哥激动地探出了身子。
“杜姑娘,绣球朝这边扔,我最爱听你唱戏,日日皆来!”
“美玉缀罗缨,何以解思情。杜姑娘,我赠你的玉佩可欢喜?”
“杜姑娘,听闻你今日招婿,我特地连夜赶来,跑坏五匹马,莫负深情。”
那花旦对着众人的情意波澜不惊,并不在意,只是简单的回了一个礼,淡淡的说道,“丽音谢过各位,今日选婿,只求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一番话让我对这位杜姑娘心生敬意,不禁站到窗台旁,看看究竟是哪位幸运儿,得了这美娇娘。
只见那绣球“咻”的一声向上抛起,众人屏息凝神,直勾勾的盯着它,旋转升空,划过全场,不偏不倚的,那球径直砸到了我的怀中。
冷寂了数秒后,尖叫一片。
“这球莫不是扔错了?”我还没回过神来,那杜姑娘在对着我盈盈一笑,掩面而走。
“谁让你在一群凡夫俗子中容颜出众,这回可要被捉去作女婿咯”,猫小弟的笑声通过神识传来。
我的样貌一向平平,何曾出众过?
掐诀幻了一面水镜,只见镜中之人清新俊逸,若不是作男儿装扮,委实是个俏姑娘。这五官的细微之处和原来稍有变动,竟有娘亲的少时之美,侧颜又有生父的翩鸿仙姿。原来幽精回归后,我长回了真实的模样。
包厢里一下子跑进几个店小二,“公子,我家杜姑娘有请。”
我悄悄收了水镜,“额,是这样的,我娘喊我回家吃饭,改日再约”,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然,门口站了几个壮汉,要是使用灵力,定会引发慌乱。最后,我差不多是被驾着离了地面,抬出了包间。外面围了好多公子哥,都想见见“情敌”的庐山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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