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雪后芳菲尽

第一百七十八章:嫁衣

    “嗯,我答应你,一定会好好的,”夏祁安笑了,郑重地承诺,道,“夜深了,快些回去吧,风凉,免得再病了,你身子弱,经不起折腾。”说着夏祁安脱下了身上的衣裳,披在了络纤雪的身上,“乖,别让我担心,你好好的,我也放心些。”

    “……又不是生离死别,怎么忽然这么煽情啊,”络纤雪笑了,伸手拉了拉夏祁安的衣裳,道,“爹爹似乎说过,你向来矫情自制,稳重刚毅。怎么忽然这样……啰嗦啊。”

    “……你说呢?”夏祁安哭笑不得地瞧着络纤雪,道,“不单单是我,朝堂之上,谁人不是矫情自制,唯恐露出了端倪来,叫人抓住了把柄——罢了罢了,朝堂之上腌臜,莫要污了你的耳朵。”

    “夜凉了,早点回去吧。你是要送我回去,还是我们现在就分道扬镳呢?”络纤雪笑着问夏祁安,歪了头,眼神中满是慧黠。

    “当然是送你回去了,”夏祁安失笑,“若是岳父大人可怜我,允许我在你家里住一夜,我便在你家住一夜;若是岳父大人铁石心肠,我便只能早些赶回自己家中去了——快些回去吧,若是回去地迟了,岳父大人怕是会不悦,快些回去,不要再贪玩了。”

    “嗯,”络纤雪笑了,随即慢悠悠地跟在夏祁安的身后不急不慢地朝着家里走去。

    夏祁安说,婚服已经送到了。络纤雪心头一股奇异的喜悦感渐渐地升了起来。

    今日瞧着沈觉与张衿的大婚,虽说张衿盖着盖头,瞧不见她的表情,可瞧着张衿那婀娜多姿的身段,那娉娉婷婷的身姿,那握着红绸的纤细白皙的玉指……络纤雪心头一喜,忽的无比期待晚上看到婚服的那一刻。

    热烈如火的红衣,又该是怎样的一番场景?

    心头想着婚服的事情,络纤雪神游物外,知道夏祁安捏了捏络纤雪的脸,络纤雪这才反应了过来,抬头瞧着夏祁安,满脸的不好意思。

    她才十四啊,竟满心满脑子都是婚服、都是成婚的场景,她就那般的……恨嫁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家中受了怎样的委屈呢!

    当真是教人笑话啊。

    “你快快的回家,我这就回去了。”夏祁安无奈地瞧着络纤雪,道,“待会儿,你倒是瞧瞧那件婚服合身与否,若是不够贴身,便告诉我,我哉教人去改。”

    “……你快些回去吧,我这就回去了。”络纤雪又羞又喜,三两句话将夏祁安给搪塞了过去,转身便跑向了家里。

    她也好想试试那件婚服啊,虽然不知道那件婚服长什么样子,可是……只要一想到是嫁给夏祁安时要穿的衣服,她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试一试啊。

    于是回眸瞧了夏祁安一眼,络纤雪这才娇羞地跑到了家里,她一路小跑着跑回了自己的纯如苑里面,待到刚刚跑进了屋子里面,络纤雪便猛地关上了门,随即靠在了门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回来了?”丹儿正在整理床铺,闻声抬头瞧了络纤雪一眼,随后又低下了头去忙手上的活计。

    “丹儿,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络纤雪说着走到了桌子前,倒了一杯茶水,咕咚咕咚地倒入了口中。

    “说吧,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了。”丹儿面不改色地坐到了络纤雪的对面,也垂首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细细地啜饮着。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在意它们做什么?”络纤雪被噎了噎,连忙安慰着丹儿为自己开脱。

    “罢了罢了,你想要说什么,直接说吧,不必这样拐弯抹角的,”丹儿连忙打断了络纤雪的话,抬头递给了络纤雪一个白眼。

    “我是想要问,夏祁安说,他已经把婚服送过来了,”说着络纤雪抿唇一笑,道,“丹儿,你知不知道,婚服在哪里呢?”

    络纤雪心跳如锤,恰巧此时屋子里面只有络纤雪与丹儿两人,丹儿又不做声,于是在寂静的夜里,丹儿清清楚楚地听到了络纤雪的心跳声。

    瞧了眼满脸娇羞、面色绯红的络纤雪,丹儿默默地放下了手里面的杯子,朝着某处怒了努下颌,道,“诺,就在哪里。”

    络纤雪顺着丹儿的视线看去,便瞧见了铺的平展的床上的一袭红的耀眼热烈的嫁衣。

    当下也顾不得自己渴或是不渴了,络纤雪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床前。

    到了床前,络纤雪停住了脚步,只是呆呆地望着床上的嫁衣。

    美,好美,鬼使神差地,络纤雪伸出手去抚摸着床上的嫁衣。

    轻轻地抚摸着嫁衣,触目皆是热烈到刺眼的红色,络纤雪的眼睛忽然一痛,隐隐地有了几分泪意来。

    多少年了,自从当年被旁人那样羞辱了一顿,自从被自己母亲那般泣涕涟涟地教育了一顿,她便刻意地不去触碰那些鲜艳的颜色、精巧的首饰,终年以暗淡的青衣或是其他不甚显眼的衣裳来掩饰自己日渐玲珑婀娜的身姿,从不敢侍弄水粉胭脂,唯恐那一日忽的没有忍住,再仔细地描摹了自己精致的眉眼,做出那般殊色逼人的装扮来。

    现下冰冷粗糙的金线就在指尖,一下下地生生地刺痛着手指,络纤雪微微地颌首,下一刻,她已然松开了嫁衣,伸手去解衣襟上面的带子。

    外衣被褪下,络纤雪毫不在惜地任由衣衫落在了地上,随后她弯腰,面无表情地扯下了鞋袜,赤足站在了地上。

    丹儿瞧着络纤雪这般决绝的表情,知晓她是想起了当年的事情,心下不免也担忧了起来,于是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丹儿走到了络纤雪的跟前,伸手摁住了络纤雪的肩膀,道,“雪儿,这是好事,何必想那么多呢?”

    旁人不知道,丹儿确是清楚,当年那么一遭侮辱,不仅仅逼得小林氏亲自动手打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还逼得络纤雪从此换了副性子,再不复当年的活泼灵动,只是一副冷若冰霜、超脱世外的淡漠性子。那之后,任凭旁人再怎样地夸赞络纤雪,她也不曾真真正正地表现出自己的性格,只是拿一副孤僻的壳子来保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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