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夙睁开干涩的双眼,阳光射进空洞的瞳孔,那刺痛提醒着祁夙她依然活着。
四周一片荒芜,空中灵气稀薄,地上有不少普通魔兽和灵兽的干尸,头都朝着她的方向,显然曾想要来到她身边。
祁夙扶着枯树勉强站起来,四肢酸涩得仿佛只剩一副骨架。昂着头四处闻了闻,凭着本能朝着有水源的方向走,脑子在烈日下越发昏沉,血肉融化的痛楚依旧折磨着她的精神。
祁夙跪在水源旁,将头整个埋入水中。水中灵气比空中浓郁一些,她凭着本能吸收着一丝一缕的灵气。水灵气的清凉与水的治愈属性使祁夙头脑清醒了一些,她感受到这处水域不止灵气浓度比空气高出几倍,甚至本身蕴含着灵力,虽然微小,但如脉搏般有规律,如同有生命一般。
祁夙逆着河流的方向走了一会,干脆跳进河流往上游。
祁夙内心非常抗拒这个鸟不拉屎的破森林,空气灵气稀薄到呛人。
嫌弃归嫌弃,但祁夙十分清楚自己现在不在万芒天域,森林中空气的灵气浓度根本不在正常水平,这条河流也十分异常。看刚才四周灵兽魔兽的尸体,实力都在灵级高段左右。看来自己是在天域的下一位面——起源大陆上,这里似乎是一处鲜少有人踏足的兽山。
随着水中灵力越来越充盈,祁夙身体的干涩感也少了许多。只是此处灵力太过异常,浓度几乎接近于天域的河流,水色也由无色变为淡蓝,又趋近于碧绿,但水量却越来越少。
河的源头是一处山洞,隐隐有灵力扩散,如果真是契约兽,就算在天域也能挑起一方轰动。
祁夙努力嗅了嗅,空洞的眸子中光彩一闪而过。水灵力的味道,至少尊兽。祁夙兴奋地搓搓手,寻思着就算不能契约,用来改善贫瘠的身体状况还是美滋滋的。寻着一块平坦清凉的岩石,祁夙盘腿吐纳灵力。
祁夙在天域的修为是灵尊中期,可如今倒连灵师都不到。说不失落那是假的,被白眼狼背后捅刀,在百家面前卑躬屈膝,受融血肉碎骨骸之苦——祁夙恨不得回到天域将他们抽筋剥骨。
可只单看如今处境,疑点重重。夜痕和云轻落既然做了便不可能留她活路,可融血肉之苦痛尚历历在目。从前祁夙体血如天域圣泉般充盈活力,甚至百毒不侵外伤自愈。而现在,一路逆流而上全身已大小伤痕遍布,虽随着充沛的灵力不断自愈,但比之体血自愈相差太多,甚至比普通灵武都慢些。更甚者,虽处于水灵力充沛的环境,但肌体仍如枯草般干涸,口渴得很。
祁夙将神识探入体内,没有血流,没有心脏,灵海空空荡荡!
这分明是个死人!
祁夙呼吸沉重几分,在浩大的灵海中一遍遍检查着。灵海中心有微弱的红光,凑近了看那是一朵血色莲花,周身黑色薄雾包裹着金色元素。
祁夙试着将神识探入那莲花,每探入一寸,神魂便剧痛一分。这种痛楚使祁夙回忆越发混乱,脑中不断回荡着身陨时撕心裂肺的嘶吼,祁夙想要挣脱这袅袅金雾,却将自己神识锁得更紧。
在层层禁锢中,祁夙如同堕入
深渊,五感变得虚无缥缈,疼痛也逐渐模糊。似是有一黑衣男子手执白烟,吸食她的修为和血液。那种怅然若失无法改变的无力感使祁夙心慌,血液流失的感觉越来越明显,祁夙的意识也越来越清晰。
夜痕,云轻落——
祁夙的神魂颤抖着,滔天的恨意将她从缥缈中拉回现实。一身黑衣被汗浸湿,黏糊糊地十分难受。祁夙下意识地用灵力将衣服烘干,看着干净的衣服,空洞的眼中有一丝了然。
要说修为,凭她对身体的感知此时至多是灵武,这还是一路占着这兽的便宜来的。结合着刚才脑子里模糊的画面,这灵力多半是她残留的骨骸中蕴含的。
祁夙靠在石壁上,伸出白嫩纤细的小手,内心好好赞叹了一番身体里未知力量的塑造能力。阖眸,双手微微成爪,静心感受着周遭的火元素。
这里水灵力充沛,想控制火元素难上加难。可也正因如此,祁夙才选择在这里尝试。她虎落平阳,但哪怕在低端位面也有人紧紧盯着她,因此在极端环境中能否灵活运用她曾经最得心应手的火元素才更加重要。
祁夙此时更加肯定栖息于此的兽不简单,那种远古的气息压得火元素难以被召唤,更别提沁入万物。祁夙不跑开保命的原因很简单,她在赌。如果这只兽高高在上不可一世,那在她吞噬灵力的时候它完全可以用威压压得她粉身碎骨。
起源大陆不会远古气息如此明显的兽,远古尊兽们一般会选择如天域吸收天地灵气饱满自己的兽魂,天生寿命很长,只需韬光养晦不被修炼者抓走早晚会成为一方霸主。祁夙想,它出现在这里必定有原因,它和自己一样需要迫切复仇。
祁夙只觉呼吸变得困难,紧闭的双眼前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红光,如九天星河。那点点的红光逐渐向她汇聚,又浓缩成紫色火种。祁夙还在天域时火种就与别人不同,别人或是天生火种或机缘使然得到传承火种,而她则天生能从自然中提纯火种。
随着火种的浓缩,祁夙的手心间飘浮着紫色火焰。与此同时,手心钻出包裹着金闪的丝缕黑雾,猛地窜入火焰的中心,火焰闪了几下,一团紫红火焰包裹着黑金的火种。祁夙感受着突如其来的火种,没有在灵海时滔天的痛苦,反而有种享受其中的清凉感。如果祁夙现在睁眼,就会看到金色法阵以她为中心包裹了整个山洞。
祁夙还未来得及细心体会,就被一股远古的力量压得喘不上来气。如河海潮涌,将祁夙带到另一个空间。
深蓝色的空间无边无际,柔白色光点如萤火虫般游荡,脚下是萤白色的透明地砖。祁夙抬头,白雾缭绕中身着蓝色宽大袍子的男子向她走来。
一双深蓝色的眸子对上祁夙纯黑空洞的眸,薄唇微启:“吾名,冰夷。”
话起话落间,古老法阵在祁夙脚下极速转动,化为蓝光沁入祁夙的身体。祁夙霎时间骨髓剧痛,她皱着眉头,堪堪站住。看着男子深邃的蓝色眼眸,开口:“为什么?”为什么要选没有灵海的她进行契约?祁夙不信他没有看见刚才自己召唤火元素的情形,水火共存,他分明是故意为之,甚至想要害死她。
冰夷皱眉,觉得自己被嫌弃了:“方才你身上有远古气息,很有吸引力。”冰夷将食指抵在她眉心,丝丝冰凉进入祁夙眉心,缓解了她的痛楚。“契约我,日后你便能控制江河湖海。”
祁夙全身冷汗,双手紧紧握拳,咬着牙缝:“你也应该清楚我的灵海无法储存灵力。”祁夙也很纳闷,一路来她明明可以吸收灵力,灵海却空空一片。
冰夷并不言语,阖眸,手指出蓝光大闪。
片刻,冰夷收了灵力,湛蓝的眸子有几分不解。“你的灵海的确虚无,但是你心口的莲花甚是诡谲。你且将神识探进去,我方便探查。”祁夙并未动作,冷汗将发丝粘在脖颈脸颊,冷冷地瞪着冰夷。
这厮迟早把她玩坏。
冰夷似是感受到自己再次被嫌弃了,有几分委屈:“你死我死,你受损我也难活。”冰夷为了表达自己的可信度,还委屈巴巴得眨了眨眼。
祁夙与冰夷契约在身,也有些心灵相通,感应到他所想,内心一阵恶寒,皱皱眉头,寻了一处白柱子,靠着盘腿坐下,神识探入莲花。
与上次不同,灵海彻底空荡,而血色莲花在心脏的位置氤氲着黑雾,隐隐有金色细闪向四肢百骸扩散。神识继续深入,清凉温暖从神识扩散到躯壳,伴着从内而外磨人的微痛,给人感觉像春日阳光下饮的苦茶,甚至将水火相争的痛楚减缓许多。
冰夷单膝跪在祁夙身侧,食指抵在眉心,沉吟道:“你的四肢百骸只有一副骨架鲜活有力,远超你的筋骨血肉……你的身体结构太过调理,不像是天赐,更像是人为。”冰夷轻声说着,声音没了远古之息,多了分温润深沉,“血莲像是你身体的中枢,使你躯体平衡稳定。我所感受到的远古之息来自这些金光类似于光元素,却更加纯净古老,像是万年祭坛。这黑雾更加诡谲,甚至对我都有很大的吸力,不要轻易动用。”顿了顿,“你死过一次。”冰夷十分肯定。祁夙挑眉,将头发蒸干,三千青丝随手扎个及腰马尾,又问:“你的本体是什么?”
“龙。”冰夷化作水蓝色小蛇缠在祁夙手腕,与此同时祁夙周围的空间也消失。“但我可以化作小蛇,我实力受损,不要把我当做底牌。”
祁夙一边向洞口走,一边把玩着手腕的小蛇,冰冰凉凉的触感极好。
洞口出斜射入三分月光,洒在祁夙瓷白的小脸上。祁夙眯着眼睛,靠在洞口的石壁处。
夜痕,云轻落啊——
我来索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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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夷是共工之子,也就是河伯。
翻身打滚求关注啊啊啊啊啊女主绝对不是烂大街的设定啊啊啊啊你萌给我一个机会要相信我后面会体现的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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