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问:“明白什么了?”
他一副开悟的样子说:“即使白开水,如此喝法,也成茶了。”
我心下一惊,却反驳不动。
暗中自问:茶道果如此,岂不天下无茶?
复又举杯细啜,茶味依然,并非虚无。
我也像他一样开悟了:茶之道,只要驻留口舌之间,不可加以忧惧之心。
如此而已。
2004年11月
暗中的苹果
咬一口脆甜的苹果,是一个暗中的快乐。
时候也确实是一个黑暗的时候,是夜里一点至三点的某一刻,客厅里没开灯,光从书房射出一线,刚刚能够照出苹果已被切割的形状,那个让我的嘴去咬它的扇形的角度。于是我咬了它,迅速而又甜蜜,几乎没有声音,有也无人能够听到。
妻子卧室的门关着,她正在里面酣睡,她沉湎于她睡的意识中,无论如何与苹果无关。女儿的门在黑暗处洞开,但她远在南方某大学的一间学生宿舍里,而且,即使她在家,她也永不认同我的快乐,遑论这黑暗中的苹果了。
我曾一度以为,我再也不会喜爱苹果了。它那俗气的水滋滋的糖分,我再也不需要了。何曾想,当我们在黑暗中相遇,我立刻就咬了它。已经有好几个晚上了,坐在沙发上,借助书房斜射出的微弱的光,我咬它。
有时候,带着那黑暗中的甜蜜,我又走回书房的光亮里。在五色斑斓的电脑荧屏前,我已无法沉醉到网络中,因为那黑暗中的甜蜜迟迟不肯消散,它在静止的牙齿间被咀嚼着,以它切实的肉感(果肉)阻止我加入虚拟的欢乐之中。
正如恋爱的人无法真正地参加游行,即使他游行在人群中,他也是心不在焉地处于一种可骄傲的孤单里。
我也一样。在这深沉的夜里,是物质的甘甜使我体认我独自一人的存+激情 在。
2005年4月11日
禁止朗诵
当我拿起一段文章给人说,你看,这文章写得多好!对方马上知道我要朗诵,立刻伸手过来说,不要念不要念,拿过来我自己看。
我到处遇到的都是这种人,无论在哪里。
他们,即所有我认识的人,全都禁止我朗诵。
包括我女儿也这样,她总是说,去去去,我自己看。
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这显然不能用我读得难听这唯一的理由来解释。
我想要给人朗诵别人的或自己的文章,有如下的理由:
(紫琅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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