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问她要到哪里去,为什么,她语焉不详。更多的时候,她躲在床边,喊她她不答应,让人到处找,最后却发现她就在床边蹲着玩。
问她为何不答应,她仍旧语焉不详。从小到大,她是一个人,只不过今天她走得远了一点。
在学校,她从不为争夺名次而读书,她只读自己喜欢的书。她就是这样+激情一个人。
无论男生女生,都愿意成为她的朋友。我曾经批评她为什么都交的是学习不好的朋友。
那是唯一的一次,她将对我的愤怒藏于心中,在又一次与我发生冲突后给我写了一封信,说我不该瞧不起她的朋友们,令我深自惭愧。
在初中的课堂上,她就开始写写画画。她写各种各样的故事,写满了好几个笔记本,用她那种幼稚到永远长不大的字体。
写的是一些稚气可掬的故事。她就是用那样的方式与她所认识的世界开始交往的。
当我从满墙的书中指给她她应该读的世界名著,她从未庄严地接过那些书。
她只偶尔喜欢上一些作家,但她的喜欢也只是轻轻地,仿佛要在书与我之间留有余地似的。
但她给她现在公司的同事们推荐了纳博科夫的《说吧,记忆》、萨特的《波德莱尔》,那是我让她看的书。
她甚至推荐了我新出的书《最后一班地铁》,推荐理由居然是:“我老爸是当代最好的作家之一,林贤治说的。”她工作了多半年,得了两个第一,业绩和创意双料冠军。
她在工作日志里这样写道:“哇噻,从小到大头一次得第一,竟然是在公司。”下面画了一个不成形状的笑脸。
她写的字还是那样难看。每次回家来的头两天,她会怀着不易察觉的兴奋,给我讲一讲我们分开之后,她在外面的见闻。
北京的几任房东,新结交的朋友,公司里的同事,她的男朋友,公交车上的人。
她讲得很有趣。她的叙事简练而又传神。通过她的叙述,我认识了她所认识的很多人。
有的简直令人难忘。这一次回来,她给我讲了一个贫穷而虚荣的姑娘的故事,听起来真令人心酸。
还有一位很有才华,总能语出惊人,却非常谦虚的姑娘。她在北京的确认识了很多人。
他们来自祖国各地。有的家庭破产了。有的是他们本人失业,消失在了北京的人流中,或者明天就会消失。
有的人的家在邮差到达不了的山沟里。他们全都只有通过票贩子,才能赶回老家去过年。
听着她异常简单的叙述,你会忽然认识到,生活真的是第一重要的事情。
(紫琅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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