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知道是时间有些久了,还是苏婳有意想要忘记,这段记忆的开头有些模糊了。
苏婳的记忆从九岁开始,呈景帝国的太子之位迟迟没有确定,但王的三个孩子中大皇子已失踪十三年,二公主早已和鑫月帝国联姻,只有三皇子慕容瑜最有可能继承王位,而他唯一的威胁,是大皇子的儿子,慕容敬。苏家公开支持慕容瑜,所以那时候苏家和慕容瑜走得很近,慕容瑜也经常到苏家走动,一来二去,便发现了经常一个人在自己的院子里练习幻术的苏婳。苏婳是苏家的养女,从小就被当做杀手来培养,用慕容瑜的话来说,苏婳冷漠而孤独,有着她那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和冷静,让人很想保护她,温暖她。
这时候的苏恒只有五岁,却总喜欢往苏婳的院子跑。他一次次被苏婳无视后仍一次次出现在苏婳面前的不要脸行为让自己成了苏婳在苏家最亲近的人,自然也成了那些另有所图的人讨好的对象。自从被慕容瑜收买后,苏恒便经常拉着苏婳往院子外跑,目的是偶遇慕容瑜,时间久了,苏婳也注意到慕容瑜对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但六年来,两人从未给过对方承诺,也从没说过喜欢,苏婳依旧一个人在她的院子里静静地变强,慕容瑜依旧经常到苏家与苏夫人见面。不同的是,两人不时见面,不再需要苏恒来制造偶遇。
这一天是六月十八,慕容瑜的生辰,同时也是慕容瑜被封为太子的日子。宫里设宴请百官同乐,当然还有百官的子女,那些将来可能成为太子的妻子或文臣武将的年轻人。宫里张灯结彩,每个人都盛装出席,脸上洋溢着或真心或假意的笑容。总之,放眼望去就是一片欢乐祥和的景象。但这种热闹的氛围却不属于我,因为今天我们要跟着的那位不在这热闹中,在师父的冷眼旁观下,我只能跟着他到了后花园。
苏婳性子冷,本就不喜欢出席这种场合,但她答应了慕容瑜在他生辰那天要送他一样礼物,所以从不喜欢讨好别人的苏婳一个人在她的院子里用半个月学了一支舞,一个人在没有人的后花园角落里等着那个接受礼物的人。
月上柳梢头又升到了高空,赴宴的人陆续离开皇宫,苏婳依旧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角落里。过了许久,苏婳等的人没有来,但舞还是跳了,月光下的苏婳,一举一动间,透露出一种孤独和失落。黑夜中,苏婳的观众除了我和师父,还有树荫下,那一个之前从未出场的年轻人。
苏婳转完最后一个圈,苏恒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敬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那公子道:“我刚好路过。其他人都走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苏恒看着苏婳的方向:“我来找我姐姐一起回去。”
苏婳走到树荫下,向那位公子行了个礼:“苏恒,我们走吧。”
苏恒说了声敬哥哥再见便迅速跟上苏婳的脚步,留下那位公子在夜色中沉思。
回去的路上苏婳一句话都没说,只有苏恒一个人叽叽喳喳地介绍着刚才那位敬哥哥:“刚才那个是敬哥哥,是大皇子的儿子,他还有一个弟弟叫慕容华,是我的好哥们,我们经常一起……”
苏恒正讲到兴奋处,便被苏婳出口打断了:“苏恒,其实我没有很伤心。”
苏恒还有些不放心:“婳姐姐,太子今天很忙,他一定是实在走不开才没有来的。”
苏婳依旧冷冰冰的:“我知道。”
苏恒很识趣地闭了嘴,两人一路上再无话。反而是我们在后面跟着的两个局外人一边走一边聊了起来:“师父,苏恒说的那大皇子是在十三年前那场事故中失踪的慕容渊吗?”
“是,十三年前,慕容渊夫妇双双掉下悬崖至今没有找到尸首,留下两个儿子,小儿子只有两岁。王把他们两个接到皇宫来住,交给王后亲自照顾。”
“十三年都没有找到尸首,要么是他们根本没有死,要么尸首早已被悬崖下的野兽给吃了。对了,师父,你知道慕容渊夫妇是怎么掉下悬崖的吗?”
“听说跟苏家有关。”
“所以说慕容敬兄弟两跟苏家是敌人?”
“这是呈景帝国王室的秘密,当年知道真相的其他人都死了,现在只有王和苏夫人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王等了十三年才立慕容瑜当太子,是因为多年寻找未果早已把心中的希望消耗殆尽还是将会发生什么事?”
“珑兮帝国国力雄厚,在四国中最强,其公主洛灵拥有倾世容颜而且幻术天赋极高,鑫月帝国的大皇子已经前往珑兮帝国求娶洛灵,王大概是想让太子去联姻吧。”
“那这样呈景帝国和鑫月帝国的联盟不就瓦解了吗?”
“世间本来就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在利益面前,别说是与邻国的盟约,就连父子之情也可以化为乌有。”
师父果然神机妙算,后来发生了一连串意想不到的事情后,王为了与鑫月帝国重修旧好,与太子的父子之情果然灰飞烟灭了。
两天后,慕容瑜约苏婳去游船,我和师父无所忌惮地尾随他们上了船,但因为船的空间比较小,为了看清楚事态的发展,只能委屈我和师父一起挤在角落里,抱怨慕容瑜作为太子,游船竟然不舍得多花点钱找艘大一点的。
“慕容瑜将要到珑兮帝国求亲,一路上的花费和聘礼都不少,现在还是能省则省的好。”
我没想到这句话竟然从师父口中说出来,第一次发现师父还有讲冷笑话的才能有点难以置信,一时没注意那两人的对话已进入了主题。
“我过几天就要出发去珑兮帝国了。”
“一路顺风。”
“听说你弟弟苏恒和慕容敬的弟弟关系很好,你能不能帮我一下。”
“为什么不找别人?”
“我生辰那天,他看了你跳舞,或许他对你有意。”
苏婳皱了皱眉,又恢复了原来的面无表情,两人各怀心事地喝着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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