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修君

第一章 魂入死婴

    月明星稀,无风无雨,与往日一般的夏夜里,褚府后院,一盆盆热水端进去,一盆盆血水端出,丫鬟产婆一身汗衣忙碌,帐帷中女子痛苦喊叫着,这个夜晚不寻常啊!

    “参汤好了没,赶紧喂点!”产婆额头豆大的汗珠不断沁出,“没劲了,没劲了,赶紧补点!”

    “没了,没参了,厨房里没人看着,参汤罐子糊了,参汤没了……”门外一丫鬟冒冒失失跑来,哭丧着脸哭道。

    “这帮贱蹄子,不知轻重的婆娘……”稍年长的丫鬟一听骂骂咧咧开来。

    房中女子大喊一声,紧接着没了声,产婆看着出来的半截身子,用力将婴儿拽了出来,见着婴儿面色乌青,绛紫的身子,赶紧将孩子翻身,在屁股上狠立拍着,可好几个巴掌下去,婴儿依旧没声响,产婆心中咯噔一下,将婴儿翻身仔细瞧着,面色一沉,坏了,死婴。

    刚看婴儿是脚先出来时,产婆就觉悬了,这是难产,现在打了这么久,婴儿还是没啼哭,一口气没出来,怕是憋死了。

    抬头四处瞧着,产婆怀中抱着死婴,看谁主事的,把婴儿给处理了。

    “埋了吧!”一嬷嬷望了眼床上昏过去的人,走过去接过产婆手中的死婴:“翠环,等你家主子醒了,好生照顾着,这死婴还是我这老婆子埋了吧!老爷那边……柳桃,你去报了,老爷还等着呢!”

    说着嬷嬷将死婴一包,寻了竹篮,裹在里面,摸黑出去了。

    照着嬷嬷的吩咐,房中丫鬟开始忙起来,婴儿出了,产婆领了银钱,赶紧出府,这接生大半辈子,死婴也是碰着过,可毕竟是晦气,赶紧回家去去。

    没敢提着灯笼,嬷嬷就着夜色一路摸索着,知道死婴晦气,没敢从正门走,沿着后院小路,捡着没人的走,毕竟府中主子个个不好惹,这死婴晦气,万一撞见了,怪罪她个没长眼的婆子,免不了几十个板子,那不得要了她的命啊!

    细细瞧着脚下的路,嬷嬷小步急走,可这毕竟是年高体弱,老眼昏花,一脚踩空,摔了一跤,后脑磕着一块石头,人昏了去。

    而嬷嬷手中的篮子却没随人摔倒飞出去,而是稳稳当当落在路边。

    “这个老婆子,走那么快干嘛!”黑暗中,一老者声音响起,但是并未见着人影,慢慢一缕乳白雾气飘来,围着竹篮,“唉,该你倒霉,褚家的命数要到头了,这临了借你一用,算是还了吧!”

    乳白雾气渐渐变得浓厚,一白须老者现出人形来,袍袖一挥,围着竹篮四周光影闪闪,隐约一个阵型,老者嘴里念念有词,手印变换,指着篮中死婴,大喝一声:“去!”

    一光团噌地飞过来,没入篮中死婴眉间,没了踪影,而下一秒,原本是死婴的婴孩睁开了眼,看着白须老者,眼中全是冷厉之色,“你好大的胆子,敢用本君夺舍!”

    “上仙莫怪,上仙莫怪,小人念及往日上仙恩泽,此举一是为了报恩,二则是为了我褚氏一族,望上仙见谅啊……”老者恭敬作揖,急声辩解道。

    “狗屁……”老者这番辩解婴孩完全没听进去,眼中杀意陡起。老者抬眼正撞上婴孩眼中的杀意,脊背一股凉气升起,然而当机立断,手中一挥,一个光团打了过去,老者颤巍巍道:“上仙莫怪,上仙莫怪……”

    接着婴孩眼中失了清明,只觉胸中郁结,本能哭出声来。随着婴儿啼哭声起,老者身影一下子没入黑暗中,而那边昏过去的嬷嬷被这啼哭声唤过神来,摸着后脑坐起身来,待听清明白了这哭声,嬷嬷刷地一下脸色惨白,站起身跑过去,就着月色细细看着,确定是篮中婴孩大哭,而不是她老婆子老眼昏花时,抱着篮子赶紧往主院跑,这挨千刀的死婆子,接生这么多年,还说是个死婴,这个剐千刀的烂眼珠子,莫不是老婆子我摔了一跤,怕是真当死婴埋了,造孽啊,造孽啊……

    嬷嬷一边心中咒骂着,一边赶紧往主院跑,心中一丝侥幸,还好是女孩,要是男的,再出这么大一乌龙,她老婆子怕是老命难保啊!

    小路另一边,一老者身影再现,看着嬷嬷小跑的背影,老者眼中神色不明,为了今晚,他布局已五年,五年了褚府无新丁,这褚氏一族怕是真的命数到头了啊!只是希望日后,上仙莫怪啊,上仙莫怪……

    主院屋内,褚家家主褚志耀,一杯茶还没喝完,就听着两番波折,嘴里骂骂咧咧,看着底下跪着的老嬷嬷,问道:“少爷还是小姐?”

    “小姐,小姐……”老嬷嬷一听问到这,心中顿时松了口气,赶紧回道。

    “嗯……都下去吧,下去吧,一群瞎了眼的狗东西!”褚志耀一听是小姐,心中的气顿时泄了大半,挥手不耐烦道:“把那婆娘照顾好,小姐归她自个儿养着吧!”说完这些,背手出了门,去了新来的妾侍哪,褚家五年无新丁,这盼了五年,结果来的是个姑娘,他还是要继续努力耕耘啊,褚家可还等着他来光耀啊!

    其实这褚家在江湖上是大家,一双妙手创得一副妙针,褚家祖先厚德积重,救苦武林,在江湖中颇有声望,算是个医书世家。

    然而褚家没风光几代,落到孙字辈手中已经开始走向没落了,再往下走,到了褚志耀手中,剩下的只是空壳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眼看着褚家不能在自己手中光耀,褚志耀只有把这唯一的希望寄托在自己下一辈上,开枝散叶,多播种,望着他几个儿子给褚家挣些门楣来。

    其实乱到前边,也该褚家没落,祖辈种树,后辈乘凉本也是无可厚非之事,奈何褚家出了个不孝子褚执,不习救人之道,偏爱仙法之术,成天只顾炼丹修仙,最后因误食丹药,英年暴毙。

    自己的儿子死了,望着不能让这套妙针后继无人,老太祖继续培养下代。

    也算是褚家门丁单薄,全都一脉单传,褚志耀的出生,那可是重点培养。

    褚家一门都指望着他了,也奈何褚志耀天性愚笨,始终没能领会妙针精髓,一直都在外边徘徊,褚家想着既然这个不能指望上,那就多招多培养吧!

    一时之间,褚家门徒达到顶峰,只要四肢健全不笨不傻,都进了褚家的门。

    优劣不分,禀性不知,褚家迫切希望这妙针能传承下去,但又怕饱了徒弟饿了师父,始终留一手。

    进了褚家的门第,在外是被褚家声望给吸引,进了里面才知不过空有架子,于是不少顶着褚家名号在外为非作歹,一时之间,褚家声名狼藉,等人告状上了们,褚家才知还有这帮恶徒。

    褚家的老太爷多年积郁,一听这消息,气的直跳脚,一口恶血溅三尺,当晚直接嗝屁了。老太爷一走,褚志耀将门徒全都遣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原本看着人丁兴旺的褚家一下子门庭若市,寥寥清清。

    想着自家门丁不旺,褚志耀可是广播种,多积粮。家里妻妾成群,加上今晚的千金,给他诞下三子一女。

    在褚家这传统门第里,女儿是没多大用处的,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嬷嬷见是小姐,心中有了侥幸!

    褚志耀前脚刚出门,后边跪着的嬷嬷忽然想起什么,一急脱口道:“老爷,小姐的名字还没取呢?”

    名字?褚志耀抬眼见着院中绿色,道:“叫褚青吧!”他现在脑中满是柔玉温软,急不可耐,哪愿多花时间去想其他。

    得了名,嬷嬷抱着女婴满心欢喜跑回去,这一晚可真够她折腾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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