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所有的关系一旦有了裂痕,就会变得很脆弱,无论之后如何修补,都不再回到最初,因为每一次的猜疑、敏感,会将那条看似修复的裂痕,越扯越大,最终碎成两半,不复存在。
张如故看见梁晨晨的时候,她一手拿着一袋子药,一手托着打包好的饭菜,正在专心致志的往宿舍方向走。
那是给韩星的药。张如故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看来梁晨晨最终还是选择了这一段友情,还好,韩星做的这些没有白费。
梁晨晨看着沿途透过树叶投下的斑驳光影,嘴角微微扬起,握着手里的饭菜和药,不自觉的脚步加快了些,她想快点见到韩星。
砰——饭盒摔在地上,不锈钢的饭盒与地面的直接接触使发出了惨烈的碰撞声,韩星惊的回过头来,对上的却是一张惊讶的、仇恨的脸。
“晨晨……你听我说!”韩星急忙转身去追跑出去的梁晨晨,苏来一把扯住她的手臂,声音比她大上不止一倍:“星星,你别追她!她害得我们还不够吗?”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在空气中突兀的响起,韩星呆了呆,她看着自己的右手,对上的却是苏来那双失望的双眸。
“原来,在你心中,我真的比不上她!比不上你的友情,比不上你的亲情!韩星,我认了……”苏来终于松开自己那只如同铁钳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带着苦涩的笑,他说:“我认了。”
那天,他的背影萧条,一步一步往后倒退着。凉风从他身前刮起,刮起他的外套一角,刮过他额前的那一抹碎发,韩星从那一刻开始僵硬起来,仿佛大河终于干枯,她的泪水终于停止,因为不爱了?不是,因为心死了。
梁晨晨没有再回来上课,张如故看着那两个空空的座位,没来由的心悸。窗外,再没有了阳光投下的斑驳光影,厚厚的云层移过来,遮住了阳光,天地昏沉,仿佛一张即将吞噬一切的魔兽大口,压的张如故喘不过气来。
她吸了几口气,真的开始喘不过气来,身子开始发抖,是什么,是什么在吞噬着自己?从左半边开始,变得沉重,那一点点的腐蚀,像极了被车轮碾压的痛感。
最后灯光变得恍惚起来,张如故趴在桌面上,她似乎听见一声又一声焦急的呼唤,可是谁呢?她拼尽全力睁大了双眼,企图将那人看清楚,可是没办法,睁开的双眼只能映入模糊的面目,是谁?是谁在叫我?
右手高高的举起,仿佛溺水的人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一个温暖有力的手掌,敷上来,紧紧抓住,那人冰冷的面孔出现在她面前,带着淡淡的梨花香,好似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幽冷气息包裹着她。她不觉得他的脸冷了,似乎是看的久了,就会从那张结了冰的脸上看见那双深情的双眸,以及那千丝万缕的不舍。
“虞然……”她轻唤,不够,她再唤,“虞然,虞然,虞然……”
一声声的呼唤敲击着他的胸膛,虞然看她一眼,终究是叹下一口气来,“一头倔驴!当初,可是你先不要我的!”
张如故迷离的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说的什么,只是一声声的唤:“虞然,血契,和我建立血契好不好?”
虞然握着她的是狠狠一抖,颇有些严厉的看着她:“谁跟你说了血契的事?”
张如故没有回他,铺天盖地的痛感依旧袭击着她的身心,“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现在好痛,你救救我吧!”张如故更加用力的握住了那只手,目光真挚而赤城。
“你可知,与我建立血契的代价吗?”虞然冷冷说道。
张如故摇摇头。
“血契一旦建成,你的灵魂将烙上我的烙印,你和我将生生世世混在一起,无论多少轮回,你都无法逃离……”虞然第一次如此严肃的对待这件事,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张如故,生怕自己一眨眼就错过了她脸上的神情。
张如故猛地将眼睛睁大,也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这一瞬间刚好被虞然看在眼里,他默然一笑,果然吧!果然,在千年前你便想着法儿远离我,虽然转世了,可还是一样的。
“我不会和你签订契约的……”
“不!”张如故摇摇头,松开那只与他相握的手,抓住他的袖摆,“在我的梦里,一直有个面带愁容的女子,她日复一日的在等一个人,可是每次等来的人都是模糊的!那天,你出现的那天,等来的人却清晰起来了,那个女子开心的拉着他的手,我看过去,原来那个满面愁容的女子就是我。我看着你,笑了,第一次抛开满脸的愁容,第一次笑得那样开心……”
“所以,我不怕和你生生世世纠缠,因为你是那个带给我笑容的人,我不怕灵魂烙上你的烙印,我不怕承担任何风险,因为我知道,你真的就是我一直在等的那个人……”
不知何时,那张应该冰冷如寒霜的脸融化了,仿佛春风拂面,一朵艳丽的红色莲花缓缓绽放在虞然额间。张如故似受了蛊惑,抬起手痴痴的抚摸上去,有些微微发烫,却沉入她的心底。突然,胸前敷上什么来,张如故低头去看,顿时羞得一张脸通红。
虞然不知道何时,右手食指、无名指合拢放在她胸前,见张如故脸色微红,虞然耳尖也染上一点粉色,顿时那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过了许久,才咳了一声,“那个,我需要你心尖一滴血,可能有点痛……你忍忍。”说完,手指一横一竖,张如故只觉得胸前突然一阵刺痛,像是灵魂要被生生从肉体抽离出来似的,只一瞬,额角、鼻尖都冒出了薄汗。再看虞然时,只见一滴血珠从她的胸前飞出,被一股神奇的力量牵引着,飞入了那朵微微发烫的红色莲花之中。
那股吞噬感瞬间如潮水般褪去,张如故浑身卸下劲儿来,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手里却还抓着那白色的袖摆。虞然仍然是那一副冰冷的模样,只是那袖摆去擦拭张如故额角的薄汗时,嘴角像极了得到糖果的孩子一般飞快的笑了笑,而后又快速拉下嘴角掩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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