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府议事大厅稍加收拾,变成了一个会审大堂,钱楠主审,关晓飞陪审,纳兰璟、蒋正安听审——这阵容,相当诡异,两个监察御史,一个当朝国舅,一个当朝郡王,审的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以及他的爱宠,这样的事情,在苍梧国还没有哪。
几位各自坐定之后,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看着下面堂上,左边一堆跪着的人,都是捂着眼睛的家丁,血迹淋漓,瞧着很是瘆人,右边一堆站着的男男女女,其中一个少年还抱着一只胖乎乎的动物,想必是被告了。
在光影中,这少年,神色从容,波澜不惊,一脸祥和,只是静静地站着,这模样,不像是出手狠辣的刁民,倒像是久见世面的高门贵子。
众人脸上虽然木着,但是心底对这个少年都起了赞叹之情。纳兰璟用目光看着,从上到下,大到体型,肤色,小到指甲蔻丹的颜色,衣服的材质,鞋子的样式,在那仔细的审视中得到了认真的审阅,得出的基本结论是:心宽体胖,精神焕发,罗衣锦履,小日子很不错,纳兰璟基本满意。
那钱楠,肃然坐正,惊堂木一拍,厉声喝道:“大胆刁民!公堂之上,各位大人在座,不速速跪下和自报家门,做何道理?”
凌云歌自然是不可能下跪的。她这一生,可以跪很多人,但是,这很多人中,却不包括生死仇人。
凌云歌瞧了国舅爷一眼,然后就把目光移开了,径直盯着上头发话的钱楠,拜了一拜“禀大人,小人乃是华阳镇凌云歌。”凌云歌淡淡然地回答,“公堂之上,大人未开金口,小人不敢说话。至于下跪之事,小民不愿,便就不跪。”
“不愿,便就不跪?”钱楠似乎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国舅爷和关晓飞也哦都皱了皱眉头,这人好不懂规矩。只有纳兰璟懂得。
“你为何不愿跪?”纳兰璟插话问道。纳兰璟在这一众人中,无论出身还是官职,身份都最高,他这一发话,原本想借机发难的钱楠,也只能按捺下一棵焦灼的心。
“下跪,原先只是因为我们的祖先都是席地而坐的,相互叩拜只是由内而外打招呼的一种形式而已,并无尊卑之分,也并不存在着强迫性。而如今,当官不为民做主,反而开口就要民下跪,敢问大人,又是何道理?敢问大人,我朝哪一条律法规定了民见官一定要下跪?”
“没……没有。”钱楠仔细地回顾律法,竟然真是没有。“但是……”
钱楠刚想说,律法没有规定要下跪,却想起了圣上想来重视礼仪兴邦,以孝治国,自己可以借此发挥种种惩治。谁知道刚开口,就被凌云歌打断:
“既无律法规定要下跪,又何来的目无尊长,藐视法纪?大人可知,云歌心中对大人可是仰慕非常,尊敬非常的。更何况,小人今日有两大不跪的理由,说完这二理,大人若是觉得小人仍然是错的,那便治小人的罪,若是小人说的对,小人今天也就不跪了。”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说得纳兰璟和关晓飞频频点头。
钱楠看了看国舅爷,国舅爷的脸阴沉,也无不可的态度,于是就应允下来道:“好,你说,哪两条道理?”
凌云歌回答:“这第一理,今日国舅着人唤我前来,所为何事?小人是个本分的小老百姓,自问国舅府的事情,与小人无干,为何唤小人前来?这小人上有老下有小,这营生可耽误不起啊。”说完,还拿起袖子擦了擦原本不存在的眼泪。
钱楠转向国舅爷,国舅爷转向堂下。
堂下出来一个人,道:“是小人亲眼见到,有人自隔壁越墙而过,窜入祖庙,打砸物什,这种丧心病狂之徒,不可轻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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