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夫,我家小姐到底怎么样了,您快说句话啊!”
扎着双环髻的丫头,眉清目秀,着一身墨绿色百褶流苏裙,侧身恭敬的站立在离床榻一步之遥的地方,面露焦急。
“不妨事,你家小姐只是气血郁结,心中烦闷,再者就是日头猛烈导致暂时性的昏厥。我已为小姐施针疏通了淤塞的脉络,你派人随我抓药,立刻煎了来,让小姐吃下即可。”
薛大夫名叫薛丁厄,是慕府专门聘请来的大夫,原来是混迹于街巷的市井小民,不知从哪学得一手高超的医术,一次机缘巧合之下救了慕府的老夫人,慕老爷为了感激,于是将薛大夫招揽到了慕府。
“另外准备冰敷的帕子给小姐身体做简单的擦拭,我在这多有不便,就先退下了。”
薛大夫有条不紊的卷起扎着两排银针的箱包,放进跟随自己行医多年的药箱中,只见里面盛着高矮不一的瓶瓶罐罐,像什么回春丹,养颜丸,碧髓药,薛大夫统统可以提炼研制出来。
“这瓶回春丹留下,以防小姐有何不适。告辞。”
“多谢薛大夫,薛大夫慢走。”
丫头毕恭毕敬地把薛大夫送出房间,紧接着接着吩咐两旁陪护的丫鬟和小厮:“杉儿,彤儿,你们两去冰窖取些冰来,再拿几条干净的帕子。小六,你立马到百草坊薛大夫那抓药,路上不要耽误。”
“是。”丫鬟和小厮不敢有丝毫的怠慢,领了自己的差事便赶紧行动起来。
此刻,慕清华正躺在雕刻着梅花形状的檀香木制成的床上,高悬的碧青色纱帐绘满了花鸟鱼虫。
微风不时透过半开的窗子吹进闺房,吹起四散在床沿的纱帐,犹如一缕袅袅青烟落入纱帐之中,与之缠绵,慕清华娇小可人的脸就在这细细微风中若隐若现,真的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啊!
“派去通知老夫人和老爷的人回来了没有?”丫头向闺房外护卫的家丁询问道。
“还没有。”
今日是她陪小姐应宁府二小姐之约,前去清河岸边游赏花舟的,小姐本就是弱柳扶风,哪里禁得起这凶猛的烈日。虽说听了薛大夫的话像是吃了定心丸,但若是小姐仍有任何的不妥,之后老爷怪罪的只能是自己,现在还是专心为小姐做做祈祷,保佑小姐快快苏醒。
兴许冥冥之中菩萨听到了自己的祷告,原本毫无动静的小姐,稍稍动了动小手指,眉头微蹙,就连卷翘的睫毛也微微抖动了两下。
“不要!”慕清华在一丝惊愕交错中清醒过来,闪亮如月光的明眸再次恢复了生机。
她这一声大喊差点将跪在床边专心祈祷的丫头吓破了胆,丫头直直的望向突然坐起来的慕清华,一脸的不可思议。
“小姐,你没事了?”丫头痴痴地问。
“小姐?哪门子的小姐?你有话好好讲,可你别骂人啊!”慕清华都没看见跟自己说话的人,一顿大大咧咧冲向对方。
当她揭开被子准备起身时,目光无巧不巧的正对在丫头满含诧异的眼眸。丫头赶忙起身搀扶着慕清华,生怕玻璃做的小姐再有什么闪失。
“小姐,奴婢扶着您,您慢点。”
“你是谁?你先别碰我。”
慕清华这才看清丫头的穿着打扮,防范似的将丫头猛地剧烈一推,险些把人推倒在地。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奴婢是绣芸啊,您不记得了吗?”
“绣芸?那我又是谁?这是哪里?”
“小姐,您究竟怎么了?可不要吓唬奴婢啊!”绣芸边哭边试图拉住慕清华的衣角,却不小心被一脸震惊的慕清华再次推倒,撞翻了桌上的茶水。
“我不是有意推你的,你快点告诉我这是哪儿,我又是谁?”
“这里是萧城,你是慕府大小姐,慕清华。”
“那朝代呢?现在的皇帝是谁?”
“小姐,什么是朝代?奴婢只知道现在的皇帝叫萧云城。”
绣芸颤抖的声音小的快要听不见了,那张清秀的小脸顿时花容失色,她相信小姐这是得了失心疯。
慕清华记得在山洞时,她手里握着七彩晶体,与月光相融焕发出别样的光芒,之后她感觉身体注入一股力量,牢牢地将自己锁在这光芒之中,一道强光过后,她失去了知觉,醒后就来到了这里。
她听这丫头说这是萧城,而自己之前一直在萧山探寻萧城的痕迹,莫非是七彩晶体把她带到了这。
可是史书没有记载有哪位皇帝叫萧云城,而且这里的人竟然连朝代都不知道!
这下慕清华敢笃定:自己穿越到了未知的世界。
惊恐、忐忑、焦灼,各种负面的情绪扑面而来,这简直不可思议,不合逻辑!
此刻,她只想好好质问老天爷,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它,非把她带到了这,当然也很后悔当初不该一意孤行,执意上萧山探险。
一时间慕清华竟然不知如何应付仍在伤心低泣的绣芸,索性假装昏倒。
“小姐,您怎么又昏倒了呢?”绣芸顾不得用袖子擦眼泪,连忙把门外的使唤丫头叫进来,几人合力才把慕清华抬上了床。
“绣芸姐,这是冰敷的帕子,还有少许的冰块。”
“辛苦你们了,我来服侍小姐就可以了。”
杉儿和彤儿应声退到一旁,手持团扇给纱帐中的慕清华送去一丝凉意。
绣芸两手轻翘兰花指,捻起冰敷的帕子,小心翼翼地铺平在慕清华温热的额头,袭来的阵阵寒意瞬间抚平了慕清华焦躁不安的心。
“华儿,我的华儿,你受苦了!”一位身着素色襦裙的妇人迈着小碎步直奔慕清华的床前,面容有些许憔悴,嘴唇几乎没有一点血色,那副微蹙的柳叶眉间恰好嵌入一粒朱砂痣,简单的螺髻却也挡不住她散发的美艳。
慕清华眯虚着双眼,只见这妇人正趴在自己的身上,成串滚烫的泪珠滑落在绣着梅花的蚕丝罗衾被上,也落在慕清华弱小的内心。
凭着慕府大小姐身躯的残存记忆,她得知这妇人正是慕府的二夫人,也就是自己的生母——沈瑶依。
现代的慕清华自小没了妈,是老爹一手抚养长大,如今这位慕府二夫人成了自己的生身母亲,还哭的如此伤心,怎不叫她心怀恻隐之心。
泪水慢慢浸染了慕清华朦胧的双眼。
“二夫人,您可当心,别哭坏了身子。”
绣芸和一众丫鬟上前安慰道。
虽说这二夫人时常不受老夫人和大夫人的待见,但是因为慕老爷的宠爱,再加上二夫人举止端庄大气,温柔善良,从不苛待下人,所以很受丫鬟们的爱戴。
“禀告二夫人,老爷的车马已经在府中落下了。”外面飞进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厮,急急忙忙的说道。
二夫人听罢,从腰间扯出一条淡粉色锦帛绣帕,擦干净眼角的泪水,眼睛依旧红红的略带柔弱的说:“知道了,大家跟我到院子里迎接老爷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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