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崖上。
一袭白衣飘飘,少年眉宇间透着孤傲,那凌厉的神色,旁人不可靠近,但周身的恬静气息,又叫人忍不住去靠近,这矛盾的东西,却存在于一个人身上,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自在傲游的白鸽,茂树俊林,高山流水,岁月静好。天空一片蔚蓝,少年位于天地之间,静谧如画。
“公子。”
“没人就不必如此唤我。”不曾想少年突然嗤笑,叫端蝶无法跟刚才那位于天地间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君离,一切准备妥当,另外将军之女陈一珂也在此处。”
君离思索片刻后:“我前去会会她。”
川洲丰邻街叫卖着新鲜的荔枝,当地的特产葡萄干被纳入多家商铺买卖,竞争可是十分之大。丰邻街主街道可供两辆豪华马车通行,主街道散落着金玉廊、鸿福楼、琳琅坊、酒椒馆,都是消费高的地方,此刻的主街道,热闹非凡,一片祥和。
“小贼,别想跑!”
突兀的一句呵斥打破了这片和谐。
搞不清状况的过路人纷纷驻足观望,只见一个小团子从身前跑过,差一些便被后面紧追不舍的少年郎抓了后脑勺的小辫子,小孩儿立马向着另一条岔道躲开。
红衣少年与蓝衣公子相视一望,心中明了。
君离拖着受伤的左腿在丰邻街晃荡,估摸着陈一珂过来的时间,却发现街上的人向着主前街涌去,正疑惑之际,一个约莫六岁大的小娃娃出现在了她面前。
“姐姐,你腿流血了。”
软软的声音让君女不自觉摸摸他的头,蹲下身道:“姐姐没事,倒是你小弟弟,一个人可不能乱跑,父母会担心的。”
小娃娃认真地看着君离,这个姐姐好像他娘亲,娘亲也爱摸他的头。
小娃娃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眼珠一转,脑袋左右晃晃,如此模样,任凭谁看到心底也会软绵绵的。
“姐姐,这银子给你。”小娃娃将银袋子塞进她怀里,随即便跑得没了踪影。
君离感受到手里的银袋子有些沉,怕是不少,可一个才几岁大的小娃娃父母不可能会让他把这么多的钱带在身上。
“小贼,看你还往哪儿跑。”两人左右包抄,最后将君离堵在巷子外面。
君离暗道不好,她被一个小娃娃给算计了,谁家的孩子如此恶劣,等她知道了,定要好好教训他。
“银袋子还给你,看看有没有丢什么东西。”君离硬着头皮,直面应对。
“你定是和那小孩一伙儿的。”红衣少年想定是这女子指使那小孩来偷他银子的。
蓝衣公子打量着君离,见她一身缝补的衣裳,浑身灰头土脸的,头发用一根木簪简单的挽起,除此以外没有其它装饰。
“好了,偷银子的不是她。”
“多谢公子替我说话。”君离向蓝衣公子投来感激的眼神,还是女孩子比较心疼女孩子。
“哼!”傲来风轻哼一声。
陈一珂仔细瞧瞧君离,赫然发现君离裤腿上被血染红了,陈一珂虽是将军之女,但是毕竟是女孩子,心底还是要柔软许多。
“姑娘,如果不介意,随我去医馆看看伤势吧。”
一旁的傲来风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这小贼偷银子就算了,居然还要送她去医馆,自家表姐到底是怎么想的。
“哥,你怎么能带这小贼去医馆呢!”
“人家都受伤了,你懂不懂怜香惜玉?怪不得不讨人喜欢。”
“我…”
君离瞥了一眼傲来风,看见他吃瘪的样子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傲来风心里更不舒服,他竟然被一个小贼给鄙视了。
“公子,我脚走不了了。”
“来风,去帮帮忙。”
傲来风尽管心里不爽,可还是乖乖过去扶着君女,同时在心里狠狠地给君女记上一笔――给我等着,小爷我总会找着机会嘲笑你。
陈一珂在在前面带路,身后的两人勾心斗角,互看对方不顺眼,不过君女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只是觉着这少年郎甚是有趣,对旁人是不正眼相待,对陈一珂倒是言听计从。
圣堂医馆,是家老医馆,存在已有百余年,医馆的声誉十方百里都信得过,不论富贵或贫穷医馆里的大夫都是一视同仁尽心尽力。
“大夫,这伤势如何?”
“并无大碍,只是若口子再深一寸就会伤到骨头,我给你开些对伤口恢复快的药,过个七八日便会痊愈,切莫碰水,剧烈活动。”
再深一寸便会伤到骨头,看这伤口像是被暗器所致,陈一珂眼底的疑惑一闪而过,眼前这人是惹上了什么样的麻烦,才会遭此伤害。
“哥,我们可得走了。”
“姑娘,我们此行不方便带上姑娘,留些银两给你养伤。”
“公子,其实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翻过来一座山才到此地,这期间被人给伤了腿,而且到现在小女子都未曾吃过一顿饱饭。”君女眼底的泪花倔强得不肯掉落。
“公子,我绝对不会拖累你们的”君女继续苦苦“哀求”。
陈一珂于心不忍,自己也是从家里跑出来的,两人的经历何其相似,但自己又比她幸运得多,想必她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吧。
“小贼,你还赖上我们不成?”
“姑娘就随我们一起吧。”
“不是吧!哥……”
傲来风委屈地闭上嘴,他就没见过如此厚脸皮的人,没好气地跟着陈一珂出去了。
君离痛得倒吸几口冷气,还好陈一珂同意了,不然她再找不到任何理由同他们一道。也怪自己下手没轻没重的,被胡大同知道了,少不了一顿唠叨。
在房里待得有些久的君离,发现门帘外面没了动静,心想这两个人不会丢下她就跑了吧?
她艰难地拖着自己受伤的左腿去门帘外看看怎么回事。
谁知门帘一掀开,两个人早就没影了。
“大夫,刚才的两位公子去哪里了?”
“姑娘,你先休息,那两位公子出去办点事,马上就会回来的。”
好吧,她就在这儿等着,就算他们溜掉了也能想办法找到的,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一股烧鸡的香味。
好香啊!君离一向喜爱吃烧鸡,尤其是副街道上的第一烧鸡馆出的烧鸡,是她最爱的。
“姑娘,我们不知晓你爱吃什么,就随意带了些吃的回来。”
傲来风一言不发地倚靠在门帘旁,脸上大写着不爽两字,自然不想进屋。
“谢谢公子,对了公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君离道完谢候拿起烧鸡便开吃,嘴里瞬间充满了鸡肉的味道。太满足了,实在是太好吃了。
“在下陈珂,他是我弟弟来风。”陈一珂瞧着君女的吃相,看开果真是饿了许久了,心里有点泛酸。
傲来风则满脸嫌弃,亏她还是个女的,这吃相简直不敢恭维。
“陈公子,非常谢谢你。”
“小贼,你吃相可真难看。”
“我的名字叫君离,不叫小贼。”君离擦擦嘴角。
陈一珂头痛,她这个表弟总是这样,说话没头没脑的,日后怕是要吃些苦头。
随即又想到自己离家出走也有些时日了,想必父亲肯定派人四处来寻她,要是被姨夫、姨母知晓傲来风跟着她在外面闯,下场怕是会很惨,想到此不免同情地看向傲来风。
姐弟二人离家时带的银两到现在也花了不少,像鸿福楼是肯定不能去的,便寻了家还算满意的客栈住下,再过几天离开川洲再去凉堤看看。
俗话说晴空一过便是雨,川洲的今天下着连绵细雨,陈一珂一早便醒了,清点了些剩下的盘缠,叹了口气,今天怕是无地方可去了。
“来风,我们现在得提前去凉堤了。”
“我们银两都用光了?。”
陈一珂摇摇头:“还剩下一些,只能用来赶路了。”
“姐,要实在不行,咱俩回去呗。”傲来风闻言。
陈一珂摇头,她可不能回去,家里那个多管闲事的恶妇欺负她娘去世得早,整天阴阳怪气地找着法儿作怪。这要是一回去指不定得给自己安排亲事,巴不得让自己早日滚出将军府,她才好和自己的女儿霸占陈家的一切。
自己千万不能如了她的意,宁可在外被饿死,也不低下头。
陈一珂整理着东西:“要回你回。”
“姐,我不回,可是我饿…”
说起来这都一大早上了,怎么没见着那贼人,还在睡懒觉啊?傲来风脾气一上来,就准备去找茬儿,结果推开君离的房门却发现里面没人。
“这小贼去哪儿了,难不成跑了?”
傲来风怀着疑问匆匆下楼去寻人,但找遍了都没有发现人影,难道这人识趣地走了?
正当傲来风疑惑之际,君离却从外面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小贼你去哪儿了?”
“你能别一口一个贼吗?况且我做什么不用跟你交代吧。”君离不想搭理他,傲来风一直冤枉自己,还一直不依不饶的样子着实让自己闹心。
被怼了的傲来风气得牙痒痒,每次都以为自己找到机会灭她威风,结果威风没灭掉反而还把自己气得没完没了。
君离转身上了楼,准备休息休息,见到陈一珂过来。
陈一珂说道:“离姑娘你收拾一下,我们准备离开了。”
“离开之后去哪儿呢?”
“凉堤。”
凉堤?他们还不回京都吗?
据她得到的消息陈一珂是离家出走的,从京都一路南下,他们的盘缠怕是用尽了吧,为什么不但不回去,反而还要往西边走?
“公子去哪儿,我便去哪儿。”君离一口应下。
三个人的东西不多,很快便从客栈里出来,街道上的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馋得傲来风唾液分泌加快,时不时咽咽口水。
君离看在眼里,嘴角微微勾起,这怕是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吧,怕是饿了许久,这可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被饿着。
“陈公子,我左腿有些作痛,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下吧。”
“要不去医馆让大夫再看看。”陈一珂听后有些不忍,虽然身上的银两没剩多少,但是也不能让她的腿落下什么后遗症,毕竟也是她在人家腿还未痊愈的时候急着赶路的。
“不用,我歇歇就好了。”
陈一珂欣然应下,但让她料想不到的是君离说歇脚的地方居然是鸿福楼,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坐在了餐桌前。
傲来风此时也懵了,他看着大笔一挥点了菜的君女久未说话,待店小二下去后,出口便是:“你不会是去偷银子了吧?我可不吃!”
君离白了傲来风一眼没理,却发现陈一珂也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我是当掉了一些值钱的东西。”转过头对傲来风说道:“真不吃?”
“不吃。”傲来风仍是一脸倨傲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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