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镜转了目光,“允。”
秦述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行礼,下方的顾之蔺则远远地冲着这边投过一瞥,简单地行了一礼,便顺手拿过将士递来的弓箭。
这三人各选了不同的位置,不约而同地搭箭拉弓,场面一时异常安静,连风中的沙尘也几乎停滞。
“放!”一个将士高声喊道。
三道迅疾而出的箭化为一道破空之声。
座上众人却是瞪圆了眼睛,他们僵硬地把视线从那远处的箭靶转到最上方,噤若寒蝉。
待片刻之后,那个将士才有些为难地喊了一声,“摄政王,中!”
只见那箭靶的红心插着一柄断箭,他们三人之中竟单是秦虞射中了箭靶中心。
秦虞仿若无闻,他瞥了一眼顾之蔺,然后回过身对着秦镜的方向翘起一抹肆意的笑。
顾之蔺还没有放下手中的弯弓,他正对着的方向,是秦虞。
刚刚他那一箭没有射向箭靶,反而是直擦着秦虞的脸侧而过,但这一箭并未能伤到秦虞分毫。
相反的是,顾之蔺眼角之下的皮肤却慢慢溢出一道血痕,血珠渗了出来顺着伤口淌下一缕,他眸虽未动,但是极为缓慢地放下了弯弓,他的神色阴晴不定,终于慢慢看向最上方。
秦镜耳垂上的朱玉之色轻轻晃动,她的眸中浮现一抹极淡的锐色,玉白手腕从袖中露出,又缓缓被遮住。
她身边的一个清秀太监上前极快地接过了鎏金弯弓,然后妥贴地放回原处。
伤了顾之蔺的这一箭,竟是太后射的!
顾之蔺凝眸,终于开始好好打量起这位年轻的景国太后,他身为金国久驻沙场的冲锋武将,已经很久没有人能让他流血了,没想到,沙场之外,竟被这样一位权势惊人的女子所伤?!
“太后…倒是藏得一手好箭法。”他沉声说道。
“朕并未射中靶心。”
秦镜抚平衣袖,平静地伫立在高处,她神色未动,只说了这样一句,险些让景国的那些大臣们喷笑出声。
“咳咳咳…”右丞咳得尤为严重。
“可是风沙太大?”秦镜看了过来,询问道。
“是…咳…微臣失礼了。”
顾之蔺冷眼端详着秦镜,面上完全收起了那几分漫不经心,他抬手擦去眼角边的血,竟一言不发地回了自己的座位。
秦虞三步并作两步回到秦镜的右手边,他只字不提方才顾之蔺的挑衅之举,反而看着心情颇欢的模样。
“你满意了?”
“能看到秦秦你动武,相当满意。”秦虞软了语气,他说着带几分玩笑之意的话,看过来的眸子里却藏着炙热的真心。
之后的演练看得众臣头晕眼花,幸而秦镜早一步离开,他们才松了姿态。
“太后果然好手段。”
“是,那顾之蔺本就重武,以力为胜,他胆敢针对摄政王,就别怪我景国反之箭指。”
“我竟不知太后习得不俗的箭术?”
“太后的事,我们不知道的怕是多了去了…”
“对了,之前…怎么不见大皇子殿下的箭?”待视野里再不见秦镜的一片影子,一位大臣有些疑惑地揉了揉眼睛,再次打量了一番远处的箭靶,低声询问身边的人。
“这…”
“我说,你手里的政务可都处理完了?”突然,另一边的人打断了这个话题。
“哪有那么容易…”
原本有些迟疑要不要回答这个问题的官员悄悄地扫了一眼秦虞的断箭,然后移了目光,决定不发一言。
他怎么敢说,他亲眼看见…大皇子殿下其实没有射向箭靶…反而生生折断了摄政王的箭呢?
那柄断了的箭羽可不是就掉在阴影处吗?
先走一步的秦镜并未直接离开,她抬手避退宫人,她身边那个模样清秀的太监便缓步拉开了一些距离,他的脖颈狠狠地弯着,视线仿佛只落在秦镜的足边,直到离得很远这才恢复了正常的姿态。
“述儿。”
她这一唤,馥郁林木之间方才走出一道颀秀身影,正是秦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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